《明朝小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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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小官员- 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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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对付官员,大臣们还有其顾虑,但是对付胥吏,几乎是不需要动员。所以有些官员就开始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胥吏们则是满脸惊恐,想尽办法解脱。

    就在官吏矛盾日益激化之际,丘濬的来信终于来到了。张超看完笑了笑,如果当日不危言耸听,徐溥也不一定这般重视他,现在朝廷问他的建议,看来也是很当真了。

    张超隐约知道在正德年间有一场规模很大的农民起义,所以他大言不惭的写上,也不怕什么蝴蝶效应,到时候万一没事他该怎么办,当然他确实有办法。

    如果大明朝廷不在乎此事,那么起义还是有很大的概率会发生,到时候预言成功的张超,他的一言一行就更会被重视。

    如果朝廷重视了,起义会不会发生谁也不知道,只是张超到时候可以推脱,说是因为朝廷重视的缘故。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有办法解释,最起码在他看来,给山陕北直隶的老百姓减轻负担都是好事。

    至于如何避免起义的发生,张超从后勤角度提了几点建议,诸如减轻这几个地区的老百姓负担,增强对江南等地的财赋征收,整理军屯,提高驻军的自给能力等,另外他还建议尝试从天津往辽东运粮,实验一下海运。

    如果将来真的有预兆有乱事,可以按照宋代的方式,招收一部分强壮的老百姓从军,然后迁到辽东去等等。

    张超洋洋洒洒的写了好长一篇奏折,只不过很多都是老生常谈,他也知道自己的建议很可能不会被采纳,反正说说也没什么。

    对于自己在学术界的地位浑然无知的他并不清楚这封奏折的意义,皇帝收到之后,出乎意料的重视。

    张超既然说加强对财税的征收,那么苏州追讨税款这个皇帝已经惦记了很久的事情终于可以议上日程了。

    所以弘治皇帝嘉奖了张超,要求张超协助新上任的织造太监刘瑾一起在苏州追讨税款。圣旨到达之时,张超顿时就麻爪了,他发现自己麻烦大了。

第282章 请愿() 
如果张超不知道历史,那么他的选择很简单,中立甚至是站在苏州这边,消极应对这一次朝廷的追讨税款。但是很明显,现在他做不到了。

    一来他刚刚给朝廷上了奏折,说要加强对江南的税务征收。现在朝廷批准了他的建议,那么他就没办法消极应对,否则他的人品就有问题了。所以明知道是被皇帝坑了,他也只能咬着牙撑下去;

    二来就是刘瑾。这个未来被千刀万剐的大太监,他被痛恨的程度跟他的权势是成正比的。张超不记得刘瑾是不是做过织造太监,但是他明白自己赌不起,也得罪不起这个立皇帝。

    所以思索再三,张超决定在苏州监税问题上尽力,但是他不能跟太监那样用抢劫的方式,水平太低了。

    他刚准备召集师爷们商议,家杰急匆匆的从外面赶了进来,

    “三爷,出事了,十几名秀才朝着钞关方向过来了,说是向您请愿。”

    张超大怒,拍着桌子骂道,“请他娘的愿,这群不务正业的书生不敢找刘太监的麻烦,竟然欺负到你三爷头上来了,这是柿子挑软的捏呀!”

    这段时间,张超也没闲着,终于掌握钞关大权的他做了好几桩装点门面的事情。

    他见钞关附近很多小孩子整日里闲着没事,却不读书,就掏出了一些银子办了一家义塾,除了传统的四书五经外,他又加上了一门算术。

    钞关老百姓富裕,所以赌场特别多,张超十分看不惯,就找茬查抄了好几家,因为范仲淹在浒墅有遗迹,所以张超利用查抄的财物,在赌场的旧址开办了一家范文正书院。

    另外他还修了一座宋代的古坟,连续三桩事情下来,苏州士林对于张超的观感好了不少,觉着张超这个主事在文治教化上面很重视,虽然做事情比较狠辣,但还是我等读书人呀,只是有人不明白他为什么加上一门算术,还是他编写的教材,这好像有些不妥。

    面对这样的询问,张超很不屑的说道,“这些人都是腐儒。数学是六艺之一,为何不能学?这个义塾的学生未来大部分不会进学,浒墅又商贸发达,学一点算术正好学以致用,这才是儒学的真谛。

    至于为什么用本官编写的教材,一来本官写的好,二来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

    张超这么一说话,苏州士林就更兴趣了,找来了张超的算术书看了看,用的是横排,还一大堆数字,但确实简单易懂,张超这个牛没吹错,所以士林的争议就被压制下去。

    苏州经济发达,绝大部分人对张超这种实用主义的做法都可以理解,多学点东西总没有坏处不是吗?学好算术,日后一旦读书不成,会算账总能有一口饭吃。所以苏州的私塾很多也学着加上了一门算术课。

    这也是张超今日为什么愤怒的原因,他这段时间求名的行为,好处没捞到多少,结果却让这些秀才欺上门来,能不恼火吗?

    只不过一群生员过来,张超也不能躲起来吧,那不是显得张超怕了他们吗?这样一来,日后就永无宁日了。

    对于群体事件,最重要的是一开始就积极面对,而不是逃避,所以张超还没等生员们到达钞关,就主动迎接过去。

    张超大力整顿钞关,又知道装点门面,所以他在苏州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很不错。问题是张超现在要协助太监刘瑾监税,这苏州的老百姓就不干了。

    张超万一拿出对付税吏的劲头来折腾苏州的老小爷们,那谁也受不了呀,所以他的任命一传出来,苏州城里十几个秀才脑袋一热,就跑了过来。

    张超看到这群书生的样子,立刻就松了一口气,显然这一次幕后没有人组织。想想也是,他这边接到圣旨才一两天,就算有人想闹事,也要看看他到底立场如何。真的组织一群秀才闹到他头上,那不是逼着他现在太监一边吗?

    既然幕后没有主谋,张超的态度就好了不少,他笑语盈盈的迎了上去,“诸位才子,你们今日来到浒墅,本钞关真是蓬荜生辉呀!”

    领头的朱秀才狐疑的看了看张超,心说有没有搞错,往常我等结伴去官府,知府知县都恨不得躲起来,这位张主事倒好,竟然敢跑出来见人?

    张超怎么说也是新科进士,六品官员,以名望而论,张超天下闻名;以士林而论,张超是前辈;以官场而论,张超是官员。张超态度这么好,所以秀才们也不好扫他的脸面。

    朱秀才就握拳给张超施礼,“张主事,您在苏州三个月,就扫除了为害多年的钞关胥吏,我等苏州士人十分感激。只是昨日听闻天子竟然让您协助织造太监监税,此事万万行不得呀!”

    说完了,朱秀才就开始诉苦,说事实讲道理,苏州赋税太重,老百姓太辛苦,他们这些读书人为民请愿,请张主事千万不要协助狗太监搜刮地方。

    张超耐心的听完,却转移话题,请这些书生来到范文正书院,又让人拿来了笔墨纸砚。众秀才见张超如此行事满头雾水,张超这才说道,

    “本官是庐州人,不太清楚苏州百姓的心声。今天诸君在此,正好为本官细细说一说苏州的赋税问题。各位请把你们的诉求写下来,但是要说仔细。

    本官在苏州天天都能听到有人抱怨苏州赋税太高,但到底是哪一块高?请诸君给本官说清楚。是田赋过高,那么一亩地年产多少,赋税多少?官田多少,民田多少,丁税户税,官府的徭役又当如何?

    另外本官听说,自洪、永、正统以来,苏松常的赋税已经多有减免,诸君是不是知道?那么赋税减免执行的又如何?”

    张超这么一问,这些秀才们很多人就愣住了,他们只知道赋税很高,但是到底如何高,他们这些饱读诗书怎么可能知道?

    朱秀才有些头大的说道,“张主事,天下皆知苏州赋税太高,主事何必明知故问呢?吾等一向饱读诗书,对赋税细节一向不甚了了。”

    张超这个时候就不客气了,他沉着脸怒道,“尔等读书人,跑来跟本官请愿。本官有意帮助尔等,尔等却又如此说话。尔等是来消遣本官的吗?”

    说完之后,怒气冲冲的张超把王六喊了过来,“王六,你给本官看守着这些生员,如果他们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本官自会将他们所说上报朝廷定夺;如果说不出来,你就把他们押送到提学御史那里,让提学严格管束。”

    王六得令就将这十几个秀才看管起来,张超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离开了范文正书院,想必这一番处置,估计上上下下也没办法说他。只是这才是开头,税都没收呢,往后可有的斗了。

第283章 刘瑾() 
张超突然翻脸,这些稚嫩的书生一下子蒙住了,张超走出去的同时,一群彪悍的大汉围住了他们,这些秀才顿时就慌了,立刻咋呼起来。

    王六眼睛一瞪,吼道,“尔等喧哗什么,还不按照我家三爷的嘱咐,写清楚苏州的赋税,难不成真想去拜见提学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秀才们只好委委屈屈的把自己知道的都写出来,然后胆战心惊,如坐针毡的等着张超过来,有胆小的甚至哭了起来。

    可是张超似乎忘了这回事,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张超才施施然走了进来,笑着说道,

    “诸君,真是抱歉了,刚才本官给吴学士和王学士写信,没想到耽误了时间,实在对不住呀,不知道诸君写的如何?”

    秀才们看到张超这幅笑脸,顿觉芒背在刺,再听张超说起吴学士王学士,都知道张超说的是谁。显然张超是在警告他们,他与苏州的官场巨头关系很好,你们不要不知好歹。为首的朱秀才此时哭丧着脸说道,

    “学生已经写好,请主事一阅。”

    张超接了过来,扫了一眼,又连续看了几个人的文字,这才皱着眉头说道,

    “怎么名字都没有?尔等为民请愿,怎么连名姓都没有,到时候朝廷表彰,本官找谁为好?

    再说写的这么粗略,本官如何跟朝廷汇报?”

    朱秀才更是害怕,深躬到底,含着泪说道,“学生知错了,不该惊扰了主事。”

    张超叹息了一声,亲手把朱秀才扶了起来,

    “诸君爱护乡梓,本官当然明白,但是做事情光凭一腔热血是不行的。

    本官做事,一向严谨认真,所以才能有今天的成就。尔等要说服本官,需要说清楚细节,这样本官才可以说服朝廷。

    你们都是生员,终有一日会考中举人进士,要做好事情也要如此,明白吗?

    尔等回去告诉同窗,如果谁能说清楚苏州赋税情况,本官欢迎他过来与本官详谈。

    如果有谁不了解情况,就胡乱掺和,甚至聚众闹事,冲击官府,到时候本官会上报学正,褫夺了他的生员学籍。

    本官一向说到做到,到时候别怪本官言之不预,尔等清楚了吗?”

    张超说到最后,声音愈发严厉,这些秀才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颤抖不止,张超这才把他们放走。

    王六来到张超身边,“三爷,这些秀才公然冲击官府,就这么算了?”

    张超点点头,“今日过来的都是自发的,那种能折腾的估计没有出现,所以我才这么容易的打发走。吴地书生以狷狂闻名,岂是白说的?”

    王六有些担忧的说道,“那怎么办?”

    “浒墅离苏州毕竟有二三十里地,这段时间你让人在镇外十里设点,到时候也可以预警。”

    众秀才灰溜溜的回到苏州,他们大败而归,有一些战斗力强大的秀才就不乐意了,想聚集起更大的规模,这个时候苏州士绅领袖王鳌王学士的父亲王琬老先生就出面阻止了。

    这一次张超清洗钞关胥吏,王家收获满满,跟张超合作很愉快。张超受命协助督粮之后,一直没有表明态度,这时候苏州士绅拉拢张超还嫌不够,怎么能得罪他呢?

    王老先生又想起了张超对付胥吏的手段,心中一阵胆寒,这样的人还是不招惹的好。

    王琬将利害陈述清楚之后,各家也都明白了现在的不利处境,纷纷限制子弟不要去招惹钞关,这样一来,张超预先的布置就有些多余了。

    按照圣旨,张超是协助织造太监刘瑾,所以这就需要张超主动去拜见刘瑾,来商量如何完成诏命,这真是他娘的让人无语。

    读了二十多年的书,还不如一个割了卵子的太监,张超想想就觉得很不爽。这弘治皇帝据说是文官的好朋友,他都这样了,日后的正德嘉靖还怎么友好相处?

    另外这次他也只是协助监粮,协助就是副手,所以主动权不在他,他当然没有必要冲在前面,在后面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不是更好?

    所以张超考虑再三,没有去拜见刘瑾,只是让人送了一个帖子过去,说自己刚刚清洗了胥吏,钞关目前公务繁忙,等过些时日再去拜访。

    这也是实情,有的时候在一旁看,跟自己具体去做,是两码事,所以现在这个磨合期,张超在钞关就有些穷于应付。

    这个时候,他更能体会胥吏在国家运转中的重要意义,怪不得其他的官员不敢拿胥吏下手,不是不愿,是根本做不到呀,那么日后该如何趋利避害呢?

    刘瑾这一年已经快四十岁了,他六岁入宫,在皇宫中沉浮几十年,不咸不淡的混着。运气好时,能得到一两个出去的机会,比如三年前,他曾经去过庐州,当时尚显稚嫩的张超还送了一份厚礼给他,这是他这些年获得的最大一笔外快。

    靠着这笔钱和历年的积蓄,他终于爬到了一个太监的岗位,虽然只是宝钞司太监,给皇爷监造草纸的,但也是太监呀,这样终于有机会跟皇爷见面了。

    这一次皇爷有心派内廷的人来苏州监税,但是宫中得宠的太监都知道这个差事太过艰难,搞不好要栽大跟头,所以够资格的太监都退缩不前。

    刘瑾想到自己都年近不惑了,宫中跟他同样年纪的内宦,有的带着子孙袋入土为安,有的直接就化成了一滩灰,想一想再不努力真的就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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