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蒙胡人竟然占了上风,在这一片缓坡上,把甘州营给逼的有些招架不住。
“少主!”士兵们一边拼杀,一边喊到。
呆在原地的常丹惊恐的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些正在死命保护他的士兵,顿时万分自责,这么关键得时候,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
他的腿像绑了沙袋一般,沉重不堪。
终于,他忍不了了,举起飞虹,朝自己的腿,轻轻划了一道,他感觉到了疼,动了动,一咬牙。
“跟我来!”常丹看着身边的士兵们,终于镇定下来。
士兵们紧紧跟着常丹。
他看了一眼,敌军想要围住他们,常丹冷笑,想的美。
“随我冲!”常丹举起剑,指着缓坡顶头,大声道。
士兵们顺着剑锋所指,发起冲锋,一个个杀气腾腾。
坡头的东术头领见甘州营冲着自己杀了过来,左右一看,眼珠一动。
“快,给我拦住!”东术头领下令身边的卫队冲锋。
坡头的蒙胡士兵毫不犹豫的一股脑扎了下去。
常丹率先斩杀几人,剑舞龙蛇,身腾云雾,气势凌人,蒙胡士兵见常丹纷纷面露惧色,不敢上前。
甘州营结成圆阵,一路杀向坡头。
蒙胡人发疯般的涌来,有的甚至飞身扑入甘州营的军阵。
“全军听令!斩杀敌将者,赏银百两!”常丹见敌人人多,便鼓励士兵们。
常丹断定敌将应该就在这处坡头,所以才下令往这里冲锋,看敌军的反应,他想的没错。
……
一时间,双方混战,难舍难分,甘州营三千奋战敌军五千,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常丹的飞虹剑,本来暗红的剑身,此时已然一片通红,还散发着阵阵热气,他率卫队一路杀上了坡头,只看见了地上倒着的蒙胡鹰旗,再无别人。
“快,给我找,别放走了敌将!”常丹赶紧命令卫队搜寻。
常丹累的气喘吁吁,再加上腿疼的已经无法忍受,便索性坐在了坡头,他从前襟扯下一块布条,缠住了腿上的伤口。稍稍缓了几口气。身边的卫兵们警戒着四周,丝毫不敢松懈。
“刚刚,是谁替我挡了一刀?”常丹看着坡上厮杀的士兵们,痴痴的问到。
“……是队长……”一个年轻的卫兵略带哭腔的回答道。
“等会儿,找到他的尸首,带回去,别忘了。”常丹静静说道,拿剑起身,拍了拍屁股。
“是!”卫兵们沉声答到。
“敌将已死!降者不杀~”常丹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大喊道。
“快快,跟着喊!”
卫兵们一愣,赶紧跟着常丹大喊起来。
正在混战的蒙胡士兵听到将军死了,开始有些慌乱,瞬间士气大落。
甘州营趁机变作进攻阵型,开始冲杀。
“敌将已死!降者不杀~”
一遍遍的呼喊,蒙胡人终于架不住了,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先是死了大首领,这会儿连头领都死了,那还打什么……
哐啷!一个蒙胡士兵丢了弯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紧接着,一发不可收拾。
最终在甘州营的苦战之下,蒙胡人,放弃了抵抗。
常丹见状,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可算是结束了,这短短半个时辰的厮杀,对他来说,仿佛过了好久一样。
“打扫战场,把弟兄们的遗体都带回去……”常丹提着剑,便走边说。
……
……
甘州营迅速的清理了战场,抬着同袍的遗体,准备撤回山下大营。
“报!没有找到敌将!”派出去的士兵回报到。
常丹有些失望,本以为可以捉拿敌将呢,算了,先撤回去再说,天亮了再派人进山搜捕。
“撤吧!”常丹点点头,说道。
士兵们默默背起战死的同袍,往山下走去。
常丹一路走过,心中是感慨万千,一个个年轻的生命,仅仅半个时辰就……结束了,这让他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拿起自己的飞虹剑看了看。
“雨过飞虹如一梦,且自开怀趁春风……”常丹喃喃自语,上卿之志,可是如此?
忽然,路过的一个士兵不小心撞到了常丹。
“将军恕罪!!”士兵惊慌道。
常丹本想发作,转身却看见他背着一个人。
“还有救吗?”忽然,常丹心一软,问道。
那士兵摇摇头,眉眼间,都是伤心欲绝。
“这是……”常丹借着火光,看到了逝者的面庞,不禁疑惑。
“这是我哥哥……”士兵低声说道,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常丹一时无语,看着眼前哭的像个泪人的爷们,心头阵阵酸楚。
他无话可说,摆摆手,那士兵背着哥哥默默下山去了,一步一步……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第一百三十四章 当年一身从远使()
虎头山下,火光辉映,人影翕动。
常丹坐在帐中,军医正给他处理着腿上的伤口,可是他却呆呆的看着帐顶,好像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王元忆掀开帘子,轻轻走了进来。
“怎么样?”他低声问军医。
“皮肉伤,没什么大碍。”军医笑着说到。
“那就好那就好。”王元忆可算是放下了心。
常丹回过神。
“怎么样?”
“启禀少主,此战,我军斩杀八千余,俘虏近两千,斩获蒙胡战马万匹,哦对了,还有敌军首领哲布的项上人头。”王元忆一一道来。
“好。”
常丹只是平静的说了一个好字,这样王元忆有些紧张,明明这么大的战果,应该好好高兴一番才对啊,怎么这个反应。他仔细观察着常丹。
“李将军找到了吗?”
“哦哦,听后面下来的队伍说,已经找到了,正在赶来。”
“好,全军暂且在此过一夜,休息休息,明日天亮,再做打算。”常丹闭着眼,慢慢说道。
“末将遵命。”王元忆见常丹似乎是累了,便不再多话,和军医一起退了出去。
……
大营里,士兵们在残存的蒙胡营帐里倒头就睡,一时鼾声如雷,还有的,一进大营,就寻了个避风的地方,靠着东西就睡着了。
王元忆巡查着大营,把睡在外面的一一叫起,命他们挤到营帐里去睡,这天气,在外面睡一夜还不得冻死。
这时,一大队人马出现。
王元忆正在安排士兵们休息,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激动不已。
“将军!你可算是回来了……”他飞快的朝着李药师跑去。
李药师一脸疲惫,勉强一笑。
“老夫的命,阎王不好收!”
“将军快请。”
“嗯,少主呢?老夫听说他这次亲自出阵了,可还好?”
“受了一点儿小伤,军医看过了,不碍事。”王元忆不好意思的笑道。
“我去看看。”李药师担心到。
“这次我军大获全胜,可是少主好像不开心,刚才末将吓得都没敢说话。”王元忆说道。
“我知道了。”李药师愣了一下,说道。
……
……
“少主?”李药师在帐外轻声喊到。
“李将军快请进。”常丹爽朗的声音响起。
李药师走进帐中,常丹正坐在火堆边。刚要起身,李药师快步上前按住。
“少主快坐,不要乱动,放心伤口。”李药师仿佛慈父一般,关切的说道。
“不碍事的。”常丹笑了笑。
“少主啊,老夫还是要说您两句,作为主帅,不要轻易去阵前拼杀,虽说,将帅当身先士卒,可是您想想,若是将帅有个闪失,个人性命也就罢了,这一军多少性命,都会受累啊。”李药师语重心长的说着。
“李将军,晚辈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常丹知道他说的对,如果不是他执意要亲自上阵,或许……卫队长就不会死。
一想起来,那个飞身挡刀的身影,常丹就懊悔不已。他低下头,看着烧的正旺的火堆,心中凄凉。
李药师察觉常丹的情绪不对。
两人一阵无言,只有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
……
“其实,少主的疑惑老夫也曾有过。”李药师仿佛是猜到了常丹的心思。
常丹惊奇的抬起头,看着李药师。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少主,不必心里过不去,马革裹尸,为国捐躯,是每个甘州营士兵的荣誉,老夫也常常这样教导他们。”李药师感慨说道。
“我……我就是……他们大多数人和我一样大的年纪……我的……我的卫队长!比我还年轻些……”常丹颤抖着说道。
一闭眼,就是那个身影。
“山河破碎,外敌作乱,他们不战,又能有谁来战?”
“我明白我明白……只是……”常丹抱头痛苦不已。
“习惯了就好了,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李药师黯然垂泪,饱经风霜的面庞上,此刻,又添凄凉。
“我只是想让他们活着。”常丹呆呆说道。
“若是没有战争,他们都能活着。”
常丹看了看李药师。
“少主还年轻,慢慢经历吧,不要到了老夫这个年龄,追悔莫及。疆场杀伐,生死无常,习惯就好。”李药师教诲道。
“李将军后悔什么?”常丹不解。
李药师被这一问,问得沉默了。
……
“少主,将士肯替你用命,您可要好好珍惜,虽说您是少主,地位尊贵,可是,有些东西,有些人在这个位置,一辈子也得不到。”李药师幽幽道。
常丹眨了眨眼,听出了话外之音,有些人……是在说父亲吧……
“我明白了。”常丹诚心道。
李药师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时候不早了,老夫不打扰少主休息了,不管怎样,先好好休息。”李药师起身,告辞。
“好,将军慢走!”常丹抱拳行礼。
……
李药师走在营中,将士们都入睡了,他慢慢走着,心事重重。
后悔什么?
李药师不禁在心中问着自己,一阵苦涩泛上心头,化作一声长叹。
“十五从军去,飞马驰玉关。卧风和衣睡,披霜过西山。看却楼兰月,又发碎叶边。行伍龙蛇样,黄沙蔽日尖。尔来数十载,身在马头前。幸逢大将军,忠义照肝胆。任我庭州将,赠我白玉鞍。教我阵前事,胡虏笑谈间。人在樽前老,心念故人安。君随西风去,提剑赴君愿。不为万户侯,不为买酒钱。但使田间绿,户户起炊烟。”
李药师边走边吟唱着这首诗,语中凄凉,可及今夜之风。他缓缓摘下头盔,抱在怀中,泪水,潸然而下,啪嗒啪嗒滴在头盔上。
他看了看营门飞扬的白字旗,终于忍不住,可是又不敢放声,便一口咬住自己的胳膊,泪水喷涌而出,瞬间湿透了袖子。
扑通一声,李药师跪在了地上,朝着白字军旗的方向。
……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
李药师察觉,迅速擦干眼泪。
“但使田间绿,户户起炊烟……若不是这样的豪情壮志,又怎会有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的壮烈。李将军,我懂了……我真的懂了!”常丹站在李药师身后,看着那面飘扬的白字旗,深情的说道。
李药师戴好头盔,起身,擦了擦眼角。
“我后悔活着,后悔没能同他们一起战死沙场。”
“许久了,我还不知道庭州那位将军的名字。”
“他叫郭潮,自前朝三年起,奉命驻守庭州,震慑西域,自前朝纷乱起,庭州便断绝了与朝廷的联系,直到白总管到来,才恢复了西境,联系上了庭州,那时候,我二人自朝堂一别,已经二十多年未见了……”李药师唏嘘道。
常丹也不禁扼腕叹息。
“那云州那位呢?”
“张昕,我三人当初共事朝堂,他二人受命镇守西域,只有我,留在京城,后来跟了白总管。”李药师没多回忆一点,都是那么的痛彻心扉。
常丹垂下了头,不知说什么好。
“一身从远使,万里向安西……不曾想,此生,就这样……别了。”
白字旗簌簌作响……
李药师正了正头盔,抬脚,往自己的营帐去了。
常丹站在原地,看着那飞舞的军旗,心有波澜。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云州城鲜戎异动()
“故里已飞雪连天,君在外,可安否?”
——《白马要经》
西平城。
应穹早早就接到了甘州营的捷报,早早就等在城门。
“没想到,这常丹还有两下子。”韩楚飞不禁感叹,本以为常丹该是个纨绔子弟。
“我早说过,他可是要继承常龙的衣钵的。”应穹笑道。
韩楚飞不禁心中也有了一些不安,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战场相见……
远远的,浩浩荡荡的甘州营队伍朝着西平城稳稳行来。
常丹领着一众将领先行赶到。
“恭喜公子,首战告捷!”应穹和韩楚飞不约而同道。
常丹在卫兵搀扶下,下了马,向二人一拱手。
“全靠将士用命!”常丹一挥手,指着后面的士兵们,大声说到。
应穹点点头,心中暗暗道,越来越会说话了,记得曾经见他的时候还像个木头疙瘩一般,如今脸上虽有青涩,可是,老成之气也一样增添了不少。
“进城吧。”应穹侧身道。
“此次俘虏众多,劳烦府帅安顿一下。”常丹说道。
“哎?这城中之事,当由公子做主,我只是来帮忙的。”应穹笑呵呵的说道。
常丹也笑了起来,二人心照不宣。
“那就交给韩都督去办吧,府帅意下如何?”常丹看了一眼韩楚飞。
“就按公子说的办。”应穹稍稍一偏头,韩楚飞会意,当即领命而去。
常丹这才大步流星的往郡府走去,李药师则带着众将回了军营。
………………
郡府。
常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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