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从他看了之后那一场场比试之后,心中阴霾,一扫而空,一瞬间就服气了,想通了,甚至还有点暗暗庆幸自己一开始就败了。
所以,这几天,樊仕是心中痛快,一边与美景美食相伴,一边又可以看天下英雄比武,过的甚是悠哉,何况,初云县酿的酒,也是美味至极,樊仕哪里忍得住,这不,他又闲不住了,在热闹的县城乱逛,一会儿看看来往的货郎扁担上的杂物,一会儿又在街边小摊把玩那些个小物件,晃悠着就到了县中的酒肆里,要了两三碟小菜,一壶小酒,往那条凳上歪身一坐,嘴里哼着吴调,心中十分轻快。
这时,门中进来两人。
“樊公子,看来这几日休息的不错嘛。”来人笑呵呵道。
樊仕一看,哟,这不是之前把自己带到这里安顿下来的那个年轻人吗?赶紧起身相迎。
“是你呀,快快快,刚好,一个人喝酒太闷了。哎?这位是……”樊仕见旁边还跟着一人,黑色斗篷,笼罩整个头部,根本看不清面目。
“哦,就是他,让我留下你的。”那年轻人指着旁边的黑衣人介绍说。
“幸会!在下……”樊仕一拱手,正准备好好介绍一下自己,却见黑衣人一伸手,让他打住。樊仕不解,那黑衣人兀自往凳子上一坐。
“流星剑樊仕,扬州府樊州人氏,樊州世族子弟,少时好读书,未曾考取功名,喜游山玩水,走马游猎。”那黑衣人说的头头是道,樊仕听的是十分诧异。
“你……你是什么人?”樊仕惊讶中,还夹杂着一丝害怕,这人居然把自己弄的一清二楚,自己这么多年在外游历,知道自己家世的人少之又少,莫非……这个人是樊州人士?怀疑中,樊仕不由开口问道。
“你是我需要的人。”黑衣人直言道。
樊仕听得是稀里糊涂,这人什么来路,莫不是什么江洋大盗要拉自己入伙吧,他奇怪的看着黑衣人。
“是这样,我呢,就是这么被他骗来的,现在跟着他,他要做的是大事,我用项上人头向你保证,你不会后悔。”年轻人见黑衣人说话这么直接,不懂得迂回,弄的气氛这么尴尬,无奈帮腔解释。
樊仕脑中一团乱,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说话都说不明白。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樊仕一拍桌子,怒道。
年轻人也不知道再怎么说了,无奈看向黑衣人。
气氛凝重。
“我证明给你看。”黑衣人冷冷说到。
樊仕脸色一变,好,看你怎么证明,右手偷偷摸向了腰中流星剑。
酒肆中一片嘈杂。
这时,黑衣人猛地一拍桌子。樊仕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拔出剑来,架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
黑衣人也没躲闪,端坐如钟。
过了许久,樊仕眉头一皱,不对呀,怎么这么安静?他回头一看,只见整个酒肆中的人都站着,怒目圆睁,刀剑纷纷在手,正死死盯着他看。樊仕心中突然乱了,顿时慌了神,暗道不好,敢情眼前这位还真是一座大佛……
樊仕回过头,看着那黑衣人,纹丝不动,似乎在等什么。他心中不安,如今自己的剑在人家脖子上,好生尴尬,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樊仕脑中飞转,想着怎么化解眼前这尴尬的时候,他忽然又发现,这酒肆外,怎么也这么静?他霎时感觉不妙了,彻彻底底的慌了神,手腕一软,赶紧把剑抽了回来,惊恐的看了看那黑衣人,跑到门口一看,瞬间,若晴天霹雳,整个人扶着门框,冷汗直流。
门外,一片寂静。整条街上都站满了人,连那对面的客栈青楼,望台屋顶,都站的是人。
光是这阵势,已经让樊仕腿软,更别说那一个个都手握刀剑,气势汹汹了。再细细看去,这其中,还有不少刚才见过的呢。
樊仕定睛一看,刚才自己拦住的那货郎,街边卖小玩儿意的摊主,还有那蜷缩在街道角落里的乞丐……
此时,樊仕脑中只有两个字,震撼!
他一个人呆呆在门口看了半天。
那年轻人不由一笑,这下可好了,还非要证明一下,真是,想当初,我也是被这家伙给整了这么一出。他知道现在樊仕的心情,他一定在怀疑人生,所以,走到樊仕身后,拍了拍他。
樊仕一个哆嗦,吓得直跳。
年轻人见状大笑。
樊仕无心理会年轻人,再看那黑衣人,正端着一杯酒,细细品着…
樊仕摇摇头,此人竟然能有这样的神通,看来,自己是遇到人物了。他震惊之余,赶紧定了定心神,心想不能这样,好歹我樊仕也是樊州世家,名门之后,怎么着也得有点儿气场才行,不能显得这么没见过世面。
樊仕鼓足劲,走到了黑衣人身边。
“我们谈谈吧。”樊仕长舒一口气,把剑放在桌子上,坐了下来。
黑衣人端了一杯酒递给他。
樊仕一顿,伸手接过,一饮而尽,借酒压压惊。刚喝完,见那黑衣人又是一拍桌子,顿时,酒肆热闹如初,恢复原样。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小二也甩了甩毛巾,吆喝起来,门外街市,也喧闹起来,小贩叫卖,马车接连……
樊仕看的是如在梦中一般,久久不能清醒。
第八十七章 番外——樊州故事()
青州府历十二月初日。
扬州府辖地,樊州。
樊州城地处水网汇流之处,故而历来是漕运重地,无论是北上的江南特产,或者是西来的蜀中柑橘,都要经过樊州。樊州城有着多处深水码头,能停泊巨大的货船。
说起樊州,最著名的还是樊州盛产的荔枝,前朝时候,樊州的荔枝都是皇家特供,皇帝曾下旨,赐樊州“荔枝第一城”的美名。樊州城自那时起,便开始兴盛起来……
如今樊州城中最大的世家,便是土生土长在樊州的樊家,前朝时候,就是樊家的荔枝头一个进了皇宫,使得樊州荔枝天下闻名。据说,当时龙颜大悦,皇帝重赏了当时的樊家家主,特许他在皇帝收藏的器物中挑一件作为奖励。那樊家家主在琳琅满目的阁楼里,看了整整半日,最后拿了一柄利剑。
皇帝不解,便发问:樊家乃是行商之人,为何他不拿金银珠宝,偏偏要选利器?
樊家家主听后,答曰:国兴为商,国乱护民。
皇帝听后,不由惊叹,此人竟然有如此胸怀,心中大悦,遂赐樊家御商,封樊家家主为江南督办使,专门督办朝廷内贡。
后来,樊家在江南名噪一时,势力极大,以致当时的扬州刺史上书皇帝,说樊家坐大,垄断江南,恐有谋私之嫌。可是皇帝充耳不闻,置之不理。
不过那当时的樊家家主也是良善之人,处处克己奉公,恪尽职守。
就这样,在当时皇帝的庇护下,樊家势力滔天。
然而天道常变易,不曾想后来,朝廷变换,国家动荡,烽烟四起……樊家也自然逃不过这场劫难,先是燕王叛乱,一时北境之地全部陷入战火,燕幽更是胡马肆虐,樊家损失惨重,不得已将生意全部收缩到南境,可是后来,南诏入侵,蜀中陷落,洛阳被围,一路打到了宣州,樊家的生意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旗下各种生意仅扬州尚有残存。就在艰难之时,当时的樊家家主,手持御赐宝剑,站在码头放声痛哭,然后指挥家丁,沉了码头樊家三百六十条商船,变卖扬州所有资产,得黄金万两,亲自带人送到了洛阳皇宫。
帝问所为何故,樊家家主答曰:国兴为商,国乱护民。
帝闻言,百感交集,伤怀曰:山河残破,国库早空,宫中器物皆充做军资,朕,已无物可赏。爱卿自己去寻吧。
樊家家主三拜九叩,赠帝万两黄金,持剑领人,毅然离去。
帝登高阁,远望樊州,时常感念。
三月后,一支自发的义勇军,在洛阳城南的梁县,连战意欲攻取洛阳的南诏大军十八次,南诏大军遭受重创,主帅异度被义勇军斩杀,故而南诏军全军撤退,归守蜀中,洛阳之危得以化解。
然而,义勇军却全军战死于梁县……其主帅深入敌阵,力尽战死,尸首也下落不明,直到后来,南诏派使者送回了一柄带血宝剑。
一时,洛阳百姓纷纷自发吊唁,举城痛哭。然而,其身份,却始终无人知晓。
剑回之日,帝临高阁,凭栏东望,泪眼婆娑。令宣州大都督应天扬亲自护送宝剑归于樊州府邸。
满城哀乐靡靡日,正是君心凄凄时。
自此后,帝令皇室,从今往后,不得再吃荔枝,违者诛杀。
帝常常无故沉吟,曰:国在为商,国破护民。
第八十八章 风云会(赤霄剑——常龙)()
且说自从霁雨剑秦城和龙泉剑江波平大战毁了南亭以后,比武便搁置了一日。
这天,南亭的废墟已经被清理干净,早就闻讯赶来的人等候着,期待着,今天会是谁来挑战霁雨剑呢?
没一会儿,秦城来了,脸上的伤痕已经结了疤,他看起来精神奕奕,步伐轻快。三两步,站到了空地中间,一旁的书童不禁翻了个白眼,秦城尴尬一笑,他知道,这是怪他把亭子弄坏了。
“江湖比武,生死由命……”小童喊一声,退到一旁的树下去了。
秦城见也无人出来挑战,便跑腿坐下,闭目调息。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睁眼看去。
只见一紫袍玉带发斑驳的男人,按着宝剑走来。
秦城赶紧起身。
“老夫来试试你。”那男人浑厚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秦城一打量,此人颇有威势,说话间,更有一股霸道之气。看来,来路不凡。
“晚辈有幸,能与前辈切磋。”秦城恭敬道。
“老夫让你三招,否则就是欺负你了。”说着,男子哗啦抽出剑,摆好了架势。
秦城一听,顿时火大,心想我看你年纪大才对你这么客气,你倒是会蹬鼻子上脸啊。
“那倒不必了。”秦城蔑视一笑,冷冷道。
那人没有说话。
这时候,秦城忽然注意到那人手中的剑,顿时大惊,这把剑……这不是……赤霄剑吗??!是他!
“原来常府帅也来了,当真是稀奇。”秦城不由笑道,心想,你常龙已经坐拥整个西境,一方诸侯,还要来争天下第一,人啊,真是不知足。
“不是老夫要来,是它要来。”常龙平静说道,晃了晃手中暗红的赤霄剑。
秦城一怔,继而严肃起来,恭敬的向常龙行礼,把剑,起势,准备迎接挑战。
常龙见秦城准备好了,单手执剑,静静等着他出招。
秦城耐不住性子,心想速战速决的好,提起剑耍起招式,直取常龙。
常龙看过之前霁雨剑的表现,知道此剑属水,阴柔无形之剑,所以以守为攻,况且那招墨义同归着实厉害,若非十全把握,决不能让他使出来,所以也要速战速决,一战而定。
就在常龙正想的时候,霁雨剑咫尺之间。常龙一侧身,躲过。
秦城又连连追杀而来,常龙不断躲闪,也不接招。秦城有些郁闷,自己想速战速决,可是这老头好像看穿了一样,故意拖着。不行,不能拖,否则他就完全摸清自己的路子了。
秦城立时催动剑气,破空扑向常龙。
常龙轻笑,站稳脚步,挥剑起势,气动周身,一时,人剑相通,只见常龙,蹬地而起,直冲云霄。
秦城抬头看去,赤霄剑正冲自己呼啸而来,剑气划破天空……
赤霄威势雄浑,人群纷纷惊呼奔走,恐剑气波及……
秦城见其势不可挡,一时躲无可躲,又不知如何应对,情急之下,也不管不顾,索性也一跃而起,剑锋相对,倾注全力而上,准备来个硬碰硬。
须臾间,一声巨响,响彻天地……
狂乱的气浪在湖面卷起千层浪,地上的树枝摧折……
一团烟云中,一个人影,从空中落下,摔到了地上。随后,常龙落下,剑入鞘,人转身,众目睽睽下冷冷离去。
只见秦城躺在地上……
这时,常丹拨开人群飞奔而来,他站在场中,焦急的环顾四周,想要找常龙……可是此时已全然没了踪迹,他只好放弃,赶紧跑去看秦城。
他跑到秦城身边,想要扶他。
“我没事。”秦城躺的四平八稳,望着天空幽幽说道。
常丹一愣,没事?没事你躺着……真是……怎么会没事,刚才那么大动静。
“不可能,刚才打成那样了,还没事?”常丹不信,说道。
“真的,你爹……”说着,秦城不由看了一眼常丹,常丹心头一动。
“怎么了?难不成他没来真的?”常丹可是知道他爹的作风,从来不会放水,说一不二。
“我也不知道……”秦城也想不明白,他提剑迎头而上的时候,的确感受到威力无比的剑气,可是霁雨剑与赤霄剑相碰的时候,他就只是被赤霄剑从天而下的势头震开,然后落了下来,常龙似乎并没有出什么招数……也好像没有运用内力……
常丹也不由沉思,不可能啊,爹为什么要对秦城放水?还是这是一种蔑视?
二人苦思良久,还是不得其解,无奈,常丹一把拉起了秦城,躺着算怎么回事,真是的。
秦城捡起剑,收入剑鞘,拍拍衣服。
就在这时,常龙回来了……
常丹听到动静,回头看去,顿时又惊又喜,突然又有些心酸。
常龙花白的头发,胡须,沧桑的面庞,一双威严的目光,让常丹找到了过去那种感觉。
“我就知道你在这!”常龙平静如水,望着常丹,心中暗道,好小子,长高了,也晒黑了不少,看来,没少跑路。
“你来做什么?”常丹故作冷静道。
“我来找你。”常龙说的直快,这让常丹心中一惊,忽然又不知所言,在他印象中,自己这个爹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说过话,更别说来找自己了。
“找我做什么?”常丹反问道。
“想儿子了。”常龙一字一句,就像那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