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玻璃缸其实是空的，里面还没有倒水。
苏白衣又让人倒了半缸水在里面，这才拿出另外两样东西。
底部开口的玻璃杯子，还有一个小的约莫五公分见方的木块。
“好，下面我就让大家见识一下这大气！”苏白衣袖子一撸，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满含期待”的秦有德，指了指鱼缸问道：“秦大人可知道这缸里是什么？”
秦有德风声鹤唳，狐疑的看了又看，道：“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大气？”
苏白衣摇摇头，神秘的道：“当然不是，这是水！哈哈……”
秦有德大囧。
这该死的苏白衣！
“秦大人，可知道这杯子里面是什么？”
苏白衣将被子口朝下悬在空中，底部的小圆洞已经用棉絮塞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这……”
你娘的又要坑我，这次我可不上当。
秦有德当做没听见，索性就不接苏白衣的话。
倒是旁边的小朝宗很给力，看了看杯子，还没变声的童音响起，道：“苏先生，这里面难道是大气？”
“对！”
苏白衣赞赏的看了一眼侯方域，道：“朝宗真是聪明，这里面就是大气。”
“胡说八道！”
华栱再次作为一个斗士跳了出来，指着苏白衣手中的杯子：“这杯子里分明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说瞎话么？”
苏白衣冷哼一声，手中的小木块轻轻的放置在鱼缸中的水面之上，荡起轻微的波动。然后，他右手倒持着杯子，轻轻的扣住了木块，杯子边沿和水面也粘在了一起。
因为玻璃缸是透明的，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苏白衣的杯子，还有那被扣在杯子中正晃晃悠悠的木块。
“如果我这杯子中什么都没有，我往水中按杯子的时候，会发生什么？”苏白衣看了看周围的人，问道。
“水会挤进杯子里！”
又是小朝宗回答了一句。
“说的不错，水的确会挤进杯子里，然而……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苏白衣的手微微往西一按，杯子便倒着进入了水中。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水和杯子都是透明的，所以从外面并看不出水有没有挤进杯子里。
但是，因为杯子里倒扣着一块小木块的缘故，事实上大家都看的很清楚。
杯子按下去。
然后，小木块也跟着往下走，在外面看，是没入了水中。
“诸位……”苏白衣手持着杯子不动，口中缓缓道：“众所周知，木块是浮在水中的，可这木块却无端的沉入了水中，且杯子里空间足够，那么为什么？”
不等众人回答，他又自己解释起来。
“没有别的原因，因为杯子里并没有水，因为杯子中的水面在杯子最下沿，所以不是木块没有浮起来，而是水面降低了。”
周围的人都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苏白衣的杯子和杯子中的木块，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种事情，有些人或许会偶尔遇到过，但又有几个人细心的想过其中的道理，又有几个人能够悟透其中的道理？
“因为杯子里有大气，大气占据这杯子的空间，所以水没法进来！”苏白衣坦然道：“不错，你们目前仍旧无法看到大气，但我却让你们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大气的存在，这，就是大气。”
对！
虽然没有看到，可却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
王守心狠狠的舒了一口气，竖起了拇指，“苏白衣，果真是非同一般啊，刚刚听说的时候，老夫也以为这是天方夜谭，可没想到，这大气真的存在啊。”
“厉害！”
“呵呵……”候恂笑着看了看苏白衣，又看了看自己十三岁的孩子。
那白净似太监一样的美男子，也点了点头。
只有秦有德的脸是黑的，华栱的脸是白的。
“不对！”
华栱死不承认：“不对，苏白衣这是在迷惑你们，那杯子里根本就是空的，空无一物。水之所以进不去，那是因为杯子是倒扣的，水性本就如此，水性本就如此！”
水性本就如此？
苏白衣也是醉了。
不过，在这个问题是纠缠肯定是没有意义的，他也没打算纠缠，只是轻微一笑，朝华栱道：“华先生不要激动，你是说，水性本就如此，杯子中就是空无一物，根本没有大气？”
“就是，水性如此，你只是利用了水性而已！”
华栱一口咬定，虽然连自己都不相信，可也只能这样。
什么水性本就如此，谁证实过？
苏白衣真的来的跟他扯淡，朝四周的人看了看，道：“有人胡搅蛮缠，我就让你们看看，你不是水性本就如此么？我将这杯子的中大气放走，诸位请看。”
苏白衣腾出左手，轻轻将被子后面小洞的绵塞拔掉，一瞬间，空气从小孔跑了出去。
奇迹再次发生。
那杯子底部的木块竟然快速上升，一秒钟的时间就升到了和杯子外水面一样的高度。
看到这一幕，华栱的脸上顿时没有了血色。
这次更加直观！
苏白衣拔掉绵塞，里面的大气被放走，然后水立即就进来了。
多么合情合理啊！
“妙啊，妙，实在是太妙了！”周士朴深深地输出一口气，感叹道：“可怜老夫白活了这些年，竟不知世上真有大气。”
“苏先生的学问，果然是有些道理的。”王守心也点头。
候恂也上前称赞两句。
华栱兀自不服，道：“就算大气是真的，可还有风呢，你苏白衣有本事的话，就给我表现一下，风又何来？”
苏白衣早就忍不住了，右手抬起忽然往他面前一甩，袍袖快速飞动，带起一阵风直扑华栱面门，吹得他头发微动。
“大气流动起了之后就变成了风，这特么就是风，明白了吧？”
第119章 余珹（）
“苏先生做学问，还真是别具一格，侯某真是大开眼界！”候恂哈哈大笑，拍了拍手掌，将身边的儿子拉过来，指着对苏白衣道：“这是犬子侯方域，老夫想托给苏先生教导，不知？”
果然是侯方域！
苏白衣看跟在候恂后面的那十三、四岁的孩子，眉清目秀，站在大人丛中也没有一点害羞，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果然是有些与众不同。
后世的时候，侯方域因为辜负了李香君的缘故落得名头并不是太好，而且和清廷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有人甚至还在骂他。
但不可否认，这家伙是复社四公子之一，属于江南士林的领袖人物。
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士林的领袖人物，自然也是非同凡响的。
况且目前来说侯方域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龄，还没有长歪，便是再收个弟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苏白衣点点头，道：“我和令郎倒是有些眼缘。”
“好，好……”候恂一阵激动，摸了摸儿子的头说道：“朝宗，还不赶紧拜先生。”
“朝宗见过先生！”
侯方域倒是爽快，朝着苏白衣就下跪，砰砰砰磕了几个头。
苏白衣赶紧将他扶起来，呵呵而笑。
王守心心中大喜，叹了一口气道：“好了，苏先生自证清白老夫也很高兴，正如候大人所说，你这做学问的法子，还真是别具一格，改天若是得空，老夫也说不得向你讨教一番。”
“不敢，不敢！”
苏白衣谦逊的拱手，斜睨四周，却早不见了华栱的影子。
这老家伙估计是脸上挂不住，自行离开了吧。
这边袁可立、周士朴对于苏白衣的大气之说也颇为认可，就连那白净的老家伙也点头，认为苏白衣之学“却有可取之处。”
只有归德府知府秦有德还黑着一张脸，因为苏白衣坑了他侄子六千两银子的事情，弄得他不得不和华栱站在统一战线来质疑苏白衣，可如今华栱走了，他便瞬间孤立了起来。
可让他承认苏白衣是对的，那没门。
“秦大人呢！”王守心偏着头问秦有德的意见。
秦有德微微一思索，道：“苏先生乃当世奇才也，老夫也是今日始知这世间真有大气，苏先生验证大气之法，冠绝千古，无可置疑。”
通过刚才一系列的试验，大气存在确实无可置疑，只有华栱那样的傻瓜才会用头往南墙上撞，到最后还不是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不过……”秦有德是聪明人，一方面认可了苏白衣的大气存在说，另一方面，对于风是由大气流动产生的却不太相信，“众所周知，风有叠云推浪之力，可以怒揭江海。这大气看似软绵绵的，一团棉絮便挡住了，似乎没有什么力量。
不是我非要质疑苏先生所说，而是，实在是本官难以理解。”
这就是秦有德的聪明之处了。
他说白了对于风是大气流动产生的还是不感冒，依旧要拆苏白衣的抬。但人家说话的口气还是素养，都不是区区华栱能够比的，这是软刀子。
软刀子使得好，依旧能将苏白衣推到风口浪尖。
“你是说，大气无力？所以觉得我说风来自于大气是胡说八道？”苏白衣反问。
“本官只是存疑，苏先生如果不辩解释也可。”
苏白衣皱起了眉头。
证明大气有力量？
有毫难啊！
风吹船动，可那是风啊，只能说明风有力！
看苏白衣眉头皱的飞起，秦有德轻笑一下，呵呵道：“之前苏先生不是要和秦某人打赌么，那好，若是苏先生能证明大气有巨力，秦某人便拿出六千两银子奉陪又有何妨？”
苏白衣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眉头皱的更紧。
证明大气有力？
压力？
压强？
对，大气压强！
一道亮光划过苏白衣的脑海，他突然想到了之前高中课本上学过的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十六匹马拉半球的马德堡半球实验，当即呵呵一笑：“好，一言为定，就赌白银六千两！”
秦有德微微一愣！
刚刚还皱着眉头沉思，这一会就有注意了？
不会是故意做疖子等我跳坑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苏白衣也太可怕了。
不过，作为一方父母官，又是归德府的名人，关键还当着这么多名宿的面，他真不能把自己吐出来的话在吃回去。
“不过……”苏白衣说出了一个不情之请：“这个验证我要准备一些东西，秦大人还要多等些时日。”
“要多久？”候恂笑眯眯的，表示对苏白衣的这个验证相当感兴趣。
“有些麻烦，可能需要七日。”
“好！”候恂一拍手：“也别七日了，八日后便是中秋佳期，我们就约在月圆之夜如何？”
“妙！”
“不错！”
众人都同意，只有苏白衣一个人举起了手，苦苦的反对：“晚上不好弄，需要白天。”
“那就中秋正午，就这么定了！”
候恂一摆手，哈哈大笑。
他带着自己的儿子，爽快的走了。
秦有德的脸一直都很黑，特别到最后的时候，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所以脸上更黑了，在候恂走了之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袁可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走开。
现场只剩下王守心、周士朴、白面老头和苏白衣四人。
当然了，不算台下的那些学子。
白面老者看着他，问道：“苏布，看到老夫为何不拜？”
苏白衣一惊，这是谁呀，这么大的谱！
白衣是他的字，苏布才是他的本名，一般情况下即便是前辈也不随便乱喊，除了父母和亲戚，别人都是呼字而不呼名的。
在苏白衣惊异还没回答的时候，那白货一转身，口气不容置疑，“随老夫来吧，我找你有事！”说完就不容拒绝的朝广场一侧的一个房间走去。
苏白衣顿时变成了楞逼！
周士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
他这才挪动脚步，跟着白面老者往那房间里走去。
房间很简陋，不过已经摆好了一套干净的桌椅，还有一杯清茶，老家伙屁股一抬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伸手端起茶喝了一口，这才抬起眼看了看立在桌前的苏白衣。
“前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年幼，认不出我也属正常，老夫，余珹！”余珹说完，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摆好了姿势等苏白衣来拜。
但苏白衣却愣了！
这尼玛，是余珹？
怪不得当时觉得有些眼熟，应该是他眉眼和余慕瞳有几分相似缘故了。
不过当得知面前这货就是余珹的时候，他心中本就没有多少的敬畏之心瞬间消失，反而轻松了起来。
看苏白衣并没有准备拜他，余珹倒也没太在意，深吸一口气道：“慕瞳前些时日受了伤，现在还没有痊愈，你若有空，还是要去看看她的。”
好嘛……
这是暗示我，你们余家准备承认这段婚约了？
那早干嘛去了？
是不是因为有把柄在我手上，所以才来低头妥协了！
苏白衣眼神冰冷，右手逐渐握紧。
如果是别的事情，余珹低头他便是给个面子也没有什么，可这是什么事啊？人家刀子拿在手上要杀了我，我还能妥协？
“几个月前你去余家催婚的事情，老夫也是最近才知道。其实你和慕瞳的婚约是我和你父苏宣二人定的，你伯母不明就里，所以当时说了些不识大体的话。
但我余家有约必守，你父亲去的早，你和慕瞳二人也都不小了，老夫做主，近期便让你们完婚，也好全了当初对于苏兄的约定！”
正如苏白衣想的那样，余珹今日之所以来，就是因为有把柄被苏白衣攥在了手上。
他是什么人，堂堂帝国大尚书，自然是看不上一个落魄的苏家公子。
而且一开始让夫人想办法断了和苏家的婚约，本就是他的注意。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平日里做事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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