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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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 第5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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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赞挺直了腰板,看着梁翁道:“梁赞在君侯门下为奴,自然要禀君侯一声家主,处处为云氏着想。

    如今,梁赞脱离奴籍,拜夏侯先生为师,自然也要处处为夏侯先生着想,哪里有错?”

    花园旁边围观者众多,云琅扫视一眼梁赞沉声道:“不是我不救夏侯先生,云氏医馆就在左近,只要先生肯去云氏医馆,自然无后顾之忧。

    你不用求我,只需带着你家先生去医馆就好。”

    云琅的话语清冷,把事情说清楚之后,就拂袖离开了,任由梁赞在后面苦苦哀求,云琅也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君侯,您若不亲自出手救治我家先生,梁赞就跪死在这里!”

    梁赞擦拭一下脑门上的血渍,然后就咬着牙重重的跪倒在青石板上

第一七一章自产自食夏侯静() 
第一七一章自产自食夏侯静

    梁赞这一跪,就足足跪了半天零一夜。

    直到第二天清晨,脸色蜡黄的夏侯静才在老仆的搀扶下来到了云氏花园门口,将摇摇欲坠的梁赞搀扶起来,然后对梁翁道:“老夫要见君侯。”

    云琅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陪着曹襄一起用早饭。

    曹襄道:“看来你不出手是不成了。”

    云琅喝了一口稀粥道:“他本来就没有什么病,估计是被梁赞下了一点药。”

    曹襄理解的点点头道:“夏侯氏族人到来了,梁赞不可能受到重用,被冷落了,就想点办法拉进跟夏侯静之间的情感是吧?”

    云琅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吧。”

    曹襄笑道:“年轻人现在想要求一点上进就这么难吗?”

    “古往今来想要上进就没有容易的,今天要给夏侯静动手术,可能没时间陪你继续跟董仲舒耗下去了。”

    “为什么不让小乔跟小稚去做?”

    云琅站起身笑道:“她们是真正的医者,而我是一个政客,这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医者是治病救人的,至于政客……则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不算大事,就是给夏侯静肚皮上割一刀,然后缝合好就成了,不算难。”

    曹襄随意的挥挥手,示意云琅离去,他对今天的早餐很满意,没准备多吃一些。

    云琅来到花园口,只见夏侯静颤巍巍的站在那里,努力的想要把腰板挺直,却因为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不得不佝偻着身子,这让他的行为无形中透着一股子悲壮。

    “老夫剧痛难忍,让君侯见笑了。”

    云琅叹口气道:“先生昨日去云氏医馆,未必就会被开膛破肚,说不定服上一剂药就会痊愈。

    如今,看先生如此模样,这一刀恐怕难免了。”

    夏侯静回头看看虚弱的梁赞露出一丝笑意道:“生死小事耳,只是不忍辜负了劣徒一片心意。”

    云琅冷冷的看了梁赞一眼道:“不过一介弃奴而已。”

    夏侯静丝毫不以为忤,依旧强忍着疼痛道:“尔之糟粕,吾之琼瑶,君侯也习惯以出身论英雄吗?”

    云琅朝夏侯静拱拱手道:“心中一时不忿,先生莫怪,你我这就直奔富贵城云氏医馆,由某家亲手为先生诊病。”

    夏侯静笑着答应,回头看看一大群夏侯氏族人挥手道:“莫要跟过来,老仆,梁赞两人足矣,其余人等,继续散发我《白鹿集》务必要交给真正的读书人,莫要浪费了老夫一腔心血。”

    眼看着梁赞背负着夏侯静去了前院乘车,云琅骑上马,率先离开了云氏,去富贵城做准备。

    今日的董仲舒盘膝坐在一颗石榴树下,火焰一般的石榴花开的正艳。

    偶尔有一两片残花落在他的白发上,董仲舒随手取下花瓣,伤感的对曹襄道:“我命不久矣。”

    曹襄拱手道:“先生已经名垂青史,生死之事不必太过挂牵。”

    董仲舒笑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闻听夏侯公罹患奇病?”

    曹襄道:“肠痈之症,以前是不治之症,现如今,有医者高人可以通过破腹取出坏死的肠子,然后再用奇技,调理人的内腑,最终痊愈,闻听云侯说,早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董仲舒无声的笑道:“你看看,这就是活的久的好处,只要活的久,总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奇观。

    这世上的事情日新月异,令人目不暇接,真想多活些日子,可以看到更多。”

    曹襄冷笑道:“如若董公对夏侯公不满,曹某以为让夏侯公病故,不算难事。”

    董仲舒挥挥袖子道:“老夫不是孔仲尼,夏侯公也不是少正卯,就不做这样无意义的事情了,免得有一天有人有样学样,把这一手用在老夫身上。

    当年先帝时期,暗杀之事层出不群,现如今好不容易摈弃了这个陋习,如何再能重开往事呢。”

    曹襄叹息一声道:“某家恨不得儒门从今日起就能执天下之牛耳。”

    董仲舒笑道:“慢慢来,慢慢来,总有一天会做到的,老夫向你保证,你曹氏花费的银钱不会没有回报。”

    曹襄摸摸脖子道:“总觉得这里不安稳。”

    董仲舒笑道:“今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

    云琅破开夏侯静的肚皮,然后看见了一条发炎的阑尾,叹息一声,就随手给割掉了,放在盘子里,手指长的阑尾红肿的厉害。他没想到,这夏侯静居然真的得了阑尾炎。

    穿着一身干净麻衣守在一旁的梁赞也非常的奇怪,跟云琅的目光碰撞了一下,两人就齐齐的苦笑了起来。

    “夫君,这位先生的阑尾有什么奇特之处吗?居然劳动你亲自动手?”

    苏稚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连忙问丈夫,她没有发现这跟阑尾跟别人的阑尾有什么不同,若是硬要说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这跟阑尾非常的新鲜。

    “没有什么不同,明明在治疗这种病患的时候,你跟小乔比我更有经验,不知为何,有很多人硬是认为你夫君我的本事要高过你们。”

    苏稚懒懒的看了昏迷不醒的夏侯静一眼道:“又是一个人云亦云的傻瓜。”

    被云琅打昏了的夏侯静在洁白的病房里悠悠醒来,头痛难忍,同时肚皮上更是钻心的疼。

    “水,水……”

    夏侯静低声呼唤了起来。

    梁赞连忙道:“先生,此时不宜进水米。需要先通气之后再说。”

    “何为通气?”

    “谷道排气!”

    夏侯静虚弱的点点头,瞅着梁赞道:“果真是肠子坏掉了?”

    梁赞连连点头道:“已经肿大不堪,君侯说若是再拖一些时候,后果难以预料。”

    “切下来的东西呢?”

    “老仆收着,学生与老仆亲眼看到君侯从先生的腹腔中取出此物,真是触目惊心啊。”

    夏侯静看着老仆端过来的阑尾,忍不住屏住呼吸看了良久,亲眼看着自己的内脏出现在眼前,这样的奇景看过的人不多。

    “肿大了,还是原本就这么大?”

    “君侯说若是正常的只会有先生的这根一半大小,而且不会充血,呈粉红色,而不是血色。”

    “子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煮了吧,待我通气之后食用。”

    “啊?”梁赞即便是再聪慧,也不过是一个少年人,闻听夏侯静如此吩咐,还是被下了一跳。

    “莫要下盐梅,白水煮熟就好!”

    夏侯静吩咐完毕,就呻吟一声,不敢再说话,不论是脑袋还是小腹都痛的厉害,只能全力忍耐。

    “主人,主人,那个人把自己的肠子煮了,准备要吃!”一个羌人看护妇急冲冲的跑到内室,急切的对云琅道。

    云琅正在给苏稚按摩小腿,闻言皱起了眉头。

    苏稚咯咯笑道:“这次可算是看见吃人肉的了,还是吃的自己的肉,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云琅叹口气道:“这些人其实都是很可敬的一些人,你可以说他迂腐,可以说他食古不化,却不能指责他们对自己学问的坚守。

    以后啊,随着人心越来越复杂,这样单纯的人会变得很少,最终可能将消失不见。”

    “吃根发炎的肠子就算有坚守?”

    苏稚惊讶的问道。

    云琅认真的点头道:“从小处可以看大,这是一群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一群人,不敢轻易得罪了。”

    苏稚忽然噗嗤一声笑了,指着远处的解剖房对云琅道:“其实啊,吃人肉最方便的是我们家!”

    “呕……”云琅的嗓子眼烦恶无比,干呕了一声,抬手就要在苏稚的屁股上抽一巴掌。

    瞅见她的肚皮,就把手轻轻地落在苏稚的屁股上,捏了一捏。

第一七二章成熟还是堕落?() 
第一七二章成熟还是堕落?

    夫妻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身体的诱惑就会逐渐降低,两人的影像也会逐渐变得模糊,不信,你仔细的去想,越是亲近的人在你脑海中的印象就越是模糊。

    这是感情深入骨髓的一种体现。

    是你将心中所有的戒备全部放下来,任由对方出入如无人之境的体现。

    苏稚现在就是这样,像一只小老鼠一般在云琅的心肝脾肺肾到处乱转,到处胡乱做窝。

    云琅胡乱在她身上掏了几把,她就瘫软的如同泥巴。

    晚霞起来的时候,云琅雄赳赳气昂昂的骑着马回家,苏稚,宋乔坐着马车在后边跟着。从将要繁花起来的富贵城步入翠绿的田野。

    匈奴奴隶照旧是不穿衣服的,他们的眼神是麻木的,每走一步路,脚下的铁链子就哗哗作响。

    云琅来不及怜悯他们,按照大汉朝最新立下的规矩,只有他们的下一代才能将脚镣去掉。

    而按照大汉朝新的《奴隶管理条例》来看,他们似乎不可能有什么下一代。

    如果站在上苍的立场上,云琅会觉得这样的压迫是极其不人道的,然而,站在一个汉人的立场,一个大大汉朝侯爵的立场上,只要大汉国还有镇压这些奴隶的力量,这样的规矩必定是要执行下去的。

    很多时候,世界不会为公平二字存在,存在的就是存在的,匈奴战败了,他们只能品尝苦难的后果。

    这种苦难的后果,大汉,以及大汉人的子孙们品尝过无数次,所以,云琅并没有什么同情这些人的意思。

    他们现在落到这个地步,只不过是一个战败的结果罢了。

    云琅相信,一旦匈奴人战胜了大汉国,他们只会做的更加过分。

    在这样的天道之下,谁怜悯谁啊……

    云琅无疑是幸福的,骑着心爱的游春马,身后的马车里装着两位美丽的妻子,其中一位妻子的腹中还有他没出生的孩子。

    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便是温暖的风,闻起来也是甜蜜的。

    一队骑着骆驼的胡人商队,在路边停下脚步,所有的胡人都手抚心脏向尊贵的贵人施礼。。。

    坐在车辕上的梁翁随手抛出几枚云钱,胡人商贾从尘土中捡起精美的云钱,再次向远去的贵人车队施礼。

    云琅很享受现在的局面,至少,强悍的大汉国国民,只接受别人的礼遇,用不着向任何异族人施礼,哪怕这个大汉人是一个骄傲的乞丐。

    不远处的田野里竖着一根粗大的木头杠子,杠子上吊着一个人,他的尸体早就腐烂了,身上的肉也被乌鸦啄食的差不多了,很多地方都露出来了骨头。

    尸体的脑袋耷拉着,绳子勒住的地方肌肉已经腐烂了,如今,绳子只能勒住他的骨头。

    在那个木头杠子底下,还有更多的枯骨散乱的倒在地上,风从那边经过,就会把一股股的腥臭送到远处。

    这些死人都是逃奴,进入今年之后,逃跑的奴隶越发的多了,被处死的奴隶也远超往年。

    在木杠子不远处,有一个奴隶在用嘶哑的声音唱歌。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歌声辽远,意境雄浑壮阔,是云琅所做的诗词中不可多得的精品。

    苏稚听到歌声,就拉开马车帘子,将那张美丽的脸从梁翁耳边露出来,冲着云琅大叫道:“夫君,你听啊,这是你在受降城做的歌,真的好美。”

    云琅回头冲着苏稚笑了一下,这首被他一字不动的改编自南北朝的歌谣,自然就是属于他的。

    没道理允许曹襄从他这里剽窃无数,就不准许他抄袭一下敕勒族的歌?

    如今,匈奴人已经逃去了漠北,皇帝刘彻正在为大汉对匈奴的最后一击做准备,可以预料的到,明年这个时候的草原,戈壁,荒漠将会再一次陷入铁与火的战争中。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敕勒族,天晓得还会不会出现,云琅只是怜悯这首歌失传,根本就谈不到剽窃。

    信奉另外一个没名堂的神的云嬷嬷经常说;凡有的,还要加给他,让他有余,没有的,连他仅有的也要夺过来……

    这就是天道!

    无耻的人总能找到做无耻之事的理由,很多强盗逻辑就是这样诞生的,无关怜悯,无关仁慈,唯有掠夺,唯有杀戮,唯有独占,唯有……毁灭。

    云琅自认是一个充满怜悯心的人,如今,他却心硬如铁。

    夏侯静病了,正在吃自己的盲肠进补,估计很快就能痊愈,于是,在文化角斗的战场云氏庄园里,董仲舒用自己最大的力量笼络来到长安的士子。

    仅仅是在大会开始的十天里,董仲舒就一口气向皇帝刘彻推荐了两百四十七名士子,并且不辞劳苦的数次觐见皇帝,为这些人求官。

    为了让自己的行为变得合理合法,董仲舒从勋贵之家,讨要来了足足一百一十二个荐举名额。

    然而,刘彻良久没有回应,直到今天,他才通过大长秋之口,告诉董仲舒,这些士子都学要参加考试,唯有出类拔萃者才会受到朝廷的重用。

    尽管夏侯静半死不活的躺在云氏医馆里,听闻此事之后,他与一干大佬们的荐举名单也出炉了。

    梁赞的大名赫然在上面,而且排名极为靠前。

    天黑的时候,褚狼押送着蜀中来的茶叶进入了云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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