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派人沿着渭水修建了长达十一里的自流渠,每年春夏涨水的时候,渭河水就会沿着自流渠灌进揽月湖,等到晚秋渭水水流枯竭的时候,揽月湖里的旧水就会沿着排水渠流出,等待来年开春继续灌装新水。
这片湖泊不算大,只有三百亩,沿着这座廊桥纵横的湖泊,就是富贵城最核心的地带。
地段最好的地方让阿娇拿走了,修建了摘星楼,因为名字不好,有灭国征兆,后来被刘彻改名——抚仙楼!
风景最好的地段,在云琅的坚持下,给了太学,由曹氏垫资修建了一座占地两百亩的太学。
不论是论道堂,还是藏书阁,亦或是馆驿,还是休闲用的亭台楼阁,都舍弃了精美的雕刻,因繁就简,格调大气,处处显示着大汉朝深厚的底蕴。
云氏医馆就在湖泊边上,现在,病患因病居住在医馆中已经不算什么奇闻了。
即便云氏医馆已经扩建了两次,蜂拥而来的病患,依旧让云氏医馆不堪重负。
太学里的博士很多,而且非常的贫寒,如果没有另外一份兼差,恐怕是没有多余的闲钱住在富贵城里的。
于是,围绕着太学跟医馆,云琅,曹襄,霍去病,李敢四人出资又办了四家学堂,这四座学堂只看学生的聪慧程度,从不看他们的父母衣冠,因此,成了商贾之家子弟求学的第一选择。
长安城在吐故纳新,富贵城却如同一张深不见底的大嘴,正在吞噬着大汉国的精英人群。
关中的子钱家们终于结成了一个恐怖的经济联盟,准备共同对付云氏钱庄。
为了随时准备接受云氏钱庄用新的法门侵害他们的权益,这些子钱家居然通过桑弘羊走通了阿娇的门路,居然把他们金碧辉煌的钱庄大楼,修建在云氏钱庄的对面
眼看着云氏贷出去的钱,已经开始有回头钱了,这些子钱家在研究过云氏钱庄模式之后,迅速的推出了一分利息的模式,有时候遇到与云氏争夺客户的时候,他们的利息还可以再降低一些。
长安城里的人口在迅速的简单化,而富贵城的人口却在日益的复杂化,毕竟,想居住在长安城里,权势缺一不可,富贵城就简单的太多了,只要你有钱,就能进来,只要你能买得起富贵城里的房子,你就能享受富贵城里的税率,管理,子弟上学,乃至安全城市服务带来的种种便利。
也因为如此,当长安城还在投入巨大的资本重新修建的时候,阿娇已经把海量的钱财锁进了自己的仓库,成功的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波资本运作。
据说刘彻在阿娇的邀请下看了钱库之后,一个人在平台上横槊赋了半夜的诗。
想想也是,当一位强横的皇帝突然发现自己不缺钱,不缺粮食,而恰恰他麾下又有一支身经百战的无敌雄师,他能干什么、会干什么、已经不用猜测了。
就在云琅,曹襄,李敢霍去病四人认为与匈奴的漠北之战就要掀开帷幕的时候。
刘彻并没有动用大军北进,而是开启了整顿军伍的序幕。
年纪渐长的将军,纷纷被裁撤,或者成为地方留守,或者去了南方战场发挥余热,或者干脆离开了军伍,成为了文官。
卫青已经成功的进入了大司马这个职位,后面的将军二字似乎正在远离他。
霍去病不负众望成为帝国北方军团的征北大将军,麾下骑兵三万,步卒十万,这是霍去病第一次统领这么多的军卒。
只是他军中长史,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聂壹。
云琅上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韩安国没有死的时候,那时候,韩安国就任偏将军。
就是这个叫做聂壹的马邑富豪,自告奋勇的去了匈奴,声称想要投降还可以杀死马邑县令。,可以让匈奴人获得马邑城里的所有的人口与财富。
于是,这个渺小的边地富豪居然说动了军臣单于,亲自带兵偷袭马邑。
而大汉这边,早就准备妥当,刘彻派出五位将军连同车骑步共三十万在马邑设伏。
这五位将军是卫尉李广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轻车将军,大行令王恢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材官将军,御史大夫韩安国护军将军。
各位领军都隶属韩安国,约定在单于进入马邑时纵兵出击。
计划本来顺利进行,讵料单于在行军之际,发现城野之间只见牲畜,不见一人,于是起了疑心。
他派兵攻下一个碉堡,俘虏了一名尉史。该尉史揭穿了早已有三十多万汉军埋伏在马邑附近的真相,识破阴谋的单于大惊退军,汉军设伏全无用武之地。
王恢判断形势后,认为已经错过了袭击匈奴军辎重的最佳时机,于是决定收兵回师,马邑之谋无疾而终
这是刘彻第一次亲自指派大军作战以失败而告终
就云琅知晓的刘彻,他绝对不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这个聂壹在犯错潜伏这么多年之后,一出山,就是霍去病的长史。
只能说名一件事,聂壹此人乃是刘彻极为信任的人物。
第一三四章往事不可追()
第一三四章往事不可追
聂壹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这是云琅见到此人之后得出的结论。
霍去病推荐的行军长史人选是云琅,且只有这样一个人选。
在旨意下达之前,所有人都认为云琅该是唯一的人选,毕竟,在年轻人中,没有比云琅更加适合的人了。
霍去病为征北大将军,统领北线两千三百里的的大汉军卒,权势在镇东将军李息,镇南将军路博德,征西将军苏建,横野将军公孙敖,楼船将军杨仆之上。
从两征,两镇这些军事安排上就能看出,刘彻还是对匈奴人念念不忘,至于东边,南边,只要保持目前现有的局面就好,他相信皇长子常山王刘据,会让南方诸国混乱不休的。
以上这些众人皆知的消息,就是从聂壹的口中不疾不徐的说出来的。
云琅没有作声,只是抬头看看聂壹,微微笑了一下。
“某家自从的得到陛下任命书,夙夜忧叹,恐辜负陛下爱我之心,沉思良久之后,特意来云侯府上与云侯共商国是。
征北大将军性情急如烈火,又桀骛不驯,战阵上大将军无不破者,却不知某家该如何与大将军相处,还请云侯告知。”
云琅笑道:“云某久不在军中,骑不得马,提不动干戈,髀肉复生,长史以军事告问云琅,恐怕所托非人。”
聂壹似乎很体谅云琅心中的不忿,点点头道:“北方大军,乃是帝国精锐,如今,大将军握有我大汉三成精锐,若不能让陛下放心,权势越大,大将军的地位也就越发的危险。
此乃帝王本性,非猜忌二字所能言表,某家素来知晓,大将军之志在清除匈奴,并非一个贪权之人。
云侯乃是大将军的生死挚交,莫非要看着大将军陷入泥潭而不理会吗?”
云琅摇头道:“云琅,霍去病,曹襄,李敢,并非敷衍趋势之徒,我等四人之所以结为好友,也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那点权势富贵,目的就在去除匈奴。
若有一日匈奴全灭,这骊山就是我等四人的游乐场,可以醉死其间。”
聂壹皱眉道:“陛下雄心壮志不止如此。”
云琅笑道:“有长史这样的奇人为陛下奔走,我等可以安枕无忧了。”
聂壹长叹一声道:“傲气一道最是害人,以云侯才智也未能免俗。
聂某知晓自己的斤两,本不该与云侯相提并论,如今看来,只能勉力为之。”
送走了聂壹,云琅沉默了良久。
他是真的不愿意参与到漠北之战中去,如今的大汉朝与历史上的大汉朝有了很大的区别。
就国势而论,此刻的大汉,应该是他最强盛的时候。
当普通战兵都可以覆盖皮甲的时候,云琅不认为匈奴人还有多少机会。
一个国家的人口在连年征战之后,不但没有锐减,反而增加了三成,这只能说明,他在战场上受到的损失很小,一进一出,得大于失去。
推开窗,视野中全是绿毯一样的青苗,田野间农夫正在劳作,不时地有粗陋的歌谣从原野上传来,这就是刘彻敢于在大汉为所欲为的原因所在。
大量的淘汰老将,任用中青年将领,这些被大汉无敌猛士用血浇灌出来的胜利熏陶过的年轻将军们,从不认为大汉军队会有战败的一天。
历史终于走上了一条岔路……
一条云琅根本就无法预知并掌握的岔路。
刘彻坐在长门宫的平台上,膝盖上还横放着一柄铁槊,聂壹恭敬地跪坐在远处,正在一五一十的向刘彻诉说与云琅见面的过程。
“这么说,云琅并无不满之意?”刘彻闭着眼睛,神色安详。
“失落之意或许有之,总之来说,永安侯还算平静,并无狂悖之言,只是一心要过平安日子。”
刘彻睁开眼睛笑道:“你对云琅的看法很好啊,他这人就有这点长处,看着做事慢吞吞的不爽快,却再说话之前,就已经把各种可能性都考虑到了,不可以常情度之。”
聂壹仰起头一边思索一边慢慢的道:“微臣进了云氏,就像是进入了一片新的天地。
不论是辛苦劳作的家仆,还是身披重甲的家将,日子过得都似乎非常的闲散。
家仆们会在劳作之余休憩玩闹,家将们也会在当差的时候弄点酒水菜蔬闲聊,哪怕是云氏那头著名的大虫,走路也懒洋洋的,看不到半点约束。
这样的景象只适宜出现在深山隐士的府邸,不该出现在上林苑这片浮躁的之地。”
刘彻冷哼一声道:“这是朕这些年打压的结果,云琅此人有大才,就征北大将军帐下行军长史一职,云琅确实比你更加的合适。
做事要从长远考虑,云琅,曹襄,霍去病,李敢四人纠缠太深,这四人的感情应该超越了朕的军法,朕的律法,一支无军法,无律法约束的军队,朕不敢用。
你此次入军,会有两百三十七人随你一同入军,他们将遍布征北大将军军中,尔为首脑,朕不许你干涉去病儿的大军方略,也不允许去病儿干涉你的监察之职。
你只是一个旁观者,除过行军长史的职权之外,朕并不会给你其余的权力。
若是有不妥之处,你也只有禀奏之权,并无处置之权,你可明白?”
聂壹躬身领命。
“前两日微臣进入了征北大将军辕门,发现,昔日的骑都尉已经全部归在了大将军帐下,并无一人外放。”
“去病儿要组建背嵬军,并无不妥,人数也没有超越大将军亲兵的限额,此等小事,你不得多言。
一切以击杀匈奴为第一要务。”
见皇帝已经交代完毕,聂壹就告辞离开,出门就遇见了大长秋。
大长秋久久的看着聂壹,最后冷哼一声准备擦肩而过,就听聂壹低声道:“庞兄还在怨恨某家吗?”
大长秋冷声道:“你如今飞黄腾达,庞某不过一介阉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聂壹施礼道:“当年来氏在马邑并不肯安稳,陛下谋算的马邑之围大计,也是来氏族人贪生怕死给泄露了,在那样的情况下,来氏哪里会有活命的机会。
这件事半点不由人啊。”
大长秋嗤的冷笑一声道:“我没有求你保护来氏,只求你保护一个女子……来氏死绝也不算大事,那个女子却自戕身亡,聂长谋你何以教我?”
聂壹叹口气道:“我于一日夜狂奔六百里想要回京救援,终究是慢了一步,此事聂某亏欠你……。”
大长秋走了两步,又回来了,瞅着聂壹道:“文娘的事情就算过去了,如今,文娘的女儿就在云氏,模样与文娘一般无二,某家只愿她一生平安,聂长谋,我要你切断文娘之女的所有消息,你可能做到?”
聂壹额头的悬针纹深陷,过了半晌才道:“总归就三人知晓,你去杀那个人吧。”
大长秋冷笑道:“我的职司并非杀人,杀人是你的老行当,要杀也是你去杀。”
聂壹的脸皮微微抽动一下,然后道:“要不然让云琅去杀,他不是要娶文娘之女么?”
大长秋无声的笑了一声道:“我连文娘的底细都不告诉云琅,你觉得我会把他拖进这潭浑水里?”
聂壹怒道:“这件事我去做!我天生就是一个杀人者,他云琅天生就该是一个干净人,我既然已经杀了上千人,也不在乎再杀一个。”
说完就扬长而去
大长秋在后面阴声笑道:“窦婴在天之灵会感谢你的。”
正在急急走路的聂壹脚下猛地绊了一下,快走两步稳住身形,然后才一步步的离开了长门宫。
第一三五章谁能说的清楚?()
第一三五章谁能说的清楚?
云琅贪婪的看着红袖。
老虎也贪婪的看着红袖。
只是两个家伙的关注点有很大的不同,云琅的视线落在红袖裂开的衣襟中露出来的一抹红色。
老虎却看着红袖的手,那双白嫩的小手正忙着从羊头上往下剥肉。
红袖的脖颈呈粉红色,淡绿色的对襟半臂襦裙将有些瘦峭的身体包裹的有些珠圆玉润。
两道金钩将里衫宽大的衣袖挂了起来,露出两条象牙般的胳膊。
云琅知道宋乔的胸围子颜色一般是银色的丝绸,至于苏稚,自从怀孕之后,她就没有胸围子。
绿色的衣衫,红色的胸围子按理说是俗到极点的装扮,一般情况下只有丑庸才有这样离奇的审美观。
事实上,云氏丫鬟的装束,就是丑庸定下来的,多少年了都没有改过。
红袖穿衣从来都不挑剔,以前云氏没钱的时候,她也穿麻衣,后来也穿丑庸留下来的旧衣服,只要随便改动一下,红袖就非常的满意。
最让丑庸妒忌红袖的地方就在这里。
不论是穿粗麻布衣裳,还是穿绫罗绸缎,红袖都是那么光彩照人。
穿麻衣的时候只有一股子素净的出尘之态,穿绫罗绸缎德时候,当然是富贵逼人,似乎她天生就该这样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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