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襄娶当利公主,这是皇帝现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安排好的,甚至在曹襄娶牛氏的时候,天下人都知晓,曹氏的当家主妇只能是大汉公主。
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曹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舒坦。
这段日子,云琅很没有存在感,因此,不去参加曹襄的婚礼也无人注意。
如果今天真的是曹襄的大喜的日子,云琅喝的酩酊大醉才符合他们之间的交情。
只可惜,在云琅看来,今天是曹襄的大悲之日,他这个做兄弟的就不去雪上加霜了。
平阳侯府张灯结彩,虽然是寒冬,却热闹的如同春日,且不说挂在树上当树叶用的绫罗绸缎,仅仅是一朵直径一丈的硕大宫花,就足矣让婚礼的档次上升到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程度。
前院喧闹的厉害,门前的广场上停满了马车,不时地有达官贵人走进府邸恭贺曹襄大婚,也有家奴搀扶着有了醉意的主人踉踉跄跄的从平阳侯府出来。
云琅的马车走进长安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在城门将要关闭的一瞬间,马车进了长安城。
绕过曹氏大门,车轮碾压在青石板上咯噔作响,不久,就来到了平阳侯府的后门。
一个小小的青衣少年背着一个包袱站在巷道中间,仰头看着天上逐渐出现的星空一言不发。
在曹氏后门口还站着一个青衫妇人,她的头上没有任何珠翠,与她平日里的装扮大为不同,她很想靠近那个小小的少年,只要她靠近一步,那个少年人就向前走一步,牛氏不忍儿子走出巷子丢丑,只好隔着一丈远,静静的看着儿子啜泣。
云氏马车出现在小巷子里,慢慢走近了,霍光从马车上跳下来,避开想要扑进他怀里的曹信,恭敬地向牛氏请安。
云琅也从马车上下来了,只是朝牛氏拱拱手,牛氏拜倒在地痛哭道“一切拜托叔叔了。”
曹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云琅的腿道“耶耶不要我了。”
云琅推开曹信,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将他准确的送到牛氏面前。
然后怒道“连为人子之礼都忘了吗?”
牛氏张开双臂抱住儿子嚎啕大哭,曹信原本僵硬的身子也软了下来,同样抱着母亲大哭。
等母子两哭得差不多了,云琅郁闷的道“曹信拜在我门下你们不高兴吗?”
牛氏连忙止住哭泣道“叔叔乃是大汉朝数一数二的大才,信儿拜在叔叔门下乃是他的福份。”
云琅又道“你们知道曹襄是怎么把儿子硬塞给我的么?就差跪地哀求了。”
曹信从母亲怀里抬头瞅着云琅道“是耶耶不要我了。”
云琅蹲下来,平视着曹信道“曹氏上万人,能进入我门下的就你一个。”
曹信抽泣一下,同样看着云琅道“以后也只会有我一个?”
云琅撇撇嘴道“你一个我都嫌多。”
跟曹信说完话又对牛氏道“你怎么教儿子的,把孩子教的眼皮子这么浅。”
牛氏低头道“妾身出身不好,家中多是粗鄙武将,与曹氏格格不入。”
云琅嗤的笑了一声道“你高看曹氏了,信儿我带走了,过些年还你一个少年英才。”
霍光笑着拦腰抱住曹信就给丢上了马车。
云琅朝牛氏笑道“回去吧,好好地过日子,谁占便宜谁吃亏只有天知道。”
牛氏敛身施礼,再看了一眼从车窗中探出脑袋的曹信,擦试一把眼泪就匆匆的进门了。
云琅上了马车,对气鼓鼓的曹信道“咦?今天居然生我的气了,我记得没少拿脚踢你啊?”
曹信愤愤的转过头不愿意理睬云琅。
霍光道“阿信啊,你到了庄园里,跟老虎睡一起可以吗?”
曹信愤怒的样子立刻就消失了,抱住霍光道“光哥哥,真的吗?”
霍光在曹信的脑门上敲了一下道“如果你不担心大王用屁股坐你,绝对可以。”
“不怕!”曹信回答的非常勇敢。
觥筹交错中,曹襄已经半醉了,推开搀扶他的侍女,摇摇晃晃的来到窗前,护卫首领曹福匆匆过来,低声对曹襄道“大公子已经被云侯接走了。”
曹襄笑的很是开心,又回到酒宴中间,举着青铜爵大吼一声道“诸君,饮甚!”
在一片轰然应和声中将满满一尊酒一饮而尽,然后朝四方拱拱手,大笑着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某家去也!”
说罢,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就趴在一个宫女的背上,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去了新房。
一座青铜灯山将偌大的中庭照耀的宛若白昼,当利披着一身大衣裳,乖乖的跪坐在一张厚厚的地毡上。
听着门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当利咬咬牙,挺直了腰身,坐的更加挺拔。
喝的酩酊大醉的曹襄,进了屋子之后,立刻就站的稳稳地,在宫女们的此后下洗了脸,然后就把宫女赶了出去。
伸了一个懒腰对当利道“装的好辛苦,好了,就剩我们两个人了,你也别装了。”
当利挺拔的身姿立刻萎靡下来,丢掉手上的漆盘对曹襄道“客人们都走了?”
曹襄苦笑道“人家都是送了礼物来的,不吃够本怎么会走?”
当利掩着嘴巴轻笑道“您总是这么刻薄。”
曹襄四仰八叉的躺在当利身边道“不是我刻薄,是今天来的客人中没有几个能让我看顺眼的。”
当利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咬着嘴唇道“你的几个兄弟都没来……”
曹襄冷哼一声道“我是主人,没法子逃,要不然我也不来。”
当利眼中有泪水滚动。
曹襄抬手就帮当利擦干眼泪道“这算什么婚礼,过些日子我们还要举行一次。”
“啊?”
当利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曹襄抬手就把一块糕饼塞进当利的嘴巴,继续道“全是自家人的婚礼,才是好婚礼,到时候,你也不用坐在中庭等候,以新妇的身份参与到酒宴中来,这才爽利。”
当利拉住曹襄的手委屈的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曹襄叹口气道“我要今晚要是敢不要你,你信不信,明天我就会被舅舅挂在旗杆上风干了等过年。
既然咱们都没得选择,那就尽量把日子过的舒坦一点,闹别扭是最蠢的一种选择。”
“既然如此,夫君为何要把信儿匆匆送走,难道说,妾身是一个心如蛇蝎的毒妇不成?”
曹襄笑眯眯的看着当利道“不错,不错,看样子以后有好日过了。
少说废话,我们睡觉吧!“
当利抬手挡住曹襄的手道“先说清楚,为什么会这么说?”
曹襄一边撕扯当利的衣衫,一边笑道“知道牛氏在送信儿离开,你却没有阻拦,这就说明你还知晓我是你夫君,知道这一点,日子自然能过下去……
咦?为什么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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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莫名其妙的刺杀()
第一一三章莫名其妙的刺杀
天刚刚亮的时候,云琅的马车就离开了长安城。
今日,难得没有雾气,太阳还没有出来,大地就亮堂堂的让人欢喜。
云琅最近在来长安的次数比较频繁,他知道刘彻不怎么待见他,因此,只会做短暂的停留,事情办完了就快速离开,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曹氏的家仆站在城门口外不远的地方,见云琅的马车过来了,就把一个竹管递给了护卫。
云琅取过竹管打开之后瞅了一眼,轻笑一声就把纸条丢进马车里的炉子里点燃了。
霍光很想知道纸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云琅却不准他看,也不给他机会看。
不过,从师傅猥琐的笑容来看,内容可能有失体面。
曹信很乖,一个人占据了半个车厢,在狐裘的包围下睡得香甜。
早起对于这个七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很艰难的。
这让霍光很是羡慕,他睡懒觉的习惯,自从进了云氏之后就被何愁有给扳过来了,他相信,曹信也会走他的老路。
没有雾气的早晨,干冷干冷的,只要看看褚狼他们胡须上的白霜就知道,马车外边绝对不是个可以让人心旷神怡的地方。
拖车的骏马已经活动开了,粗大的鼻孔向外喷吐着白色雾气,烟雾缭绕的如同猛兽一般。
新开的路取直了弯道,因此,从长安到上林苑只需要三个时辰就足够了。
不像以前,走一趟阳陵邑都要足足跑两天。
道路是富贵县县令应雪林带人修建的,而道路的规格以及修建方式是云氏出的,至于钱财,自然来自长门宫。
一条直道,将上林苑与阳陵邑,长安连成一条线,如果纵马狂奔,时间还能缩短不少。
云氏的马车向来以坚固舒适著称于世,在这样行人稀疏的早晨,自然需要全力奔跑。
曹信热的踢开了狐裘,霍光就抱着这个温暖的孩子,重新裹上狐裘,他也准备睡一会。
云琅的腿自然就成了这两个家伙的枕头,想把脑袋靠在车厢上,这是一桩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颠簸的马车会把脑袋磕碎。
于是,云琅只好低着头打盹。
“吁……”
车夫猛地拉紧了缰绳,两匹拉车的马前蹄腾空,在空中踢腾两下这才停下脚步。
云琅的脸撞在前面的车厢上生疼,两个孩子也被猛烈的撞击给弄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
云琅恼怒的问道。
褚狼满是冰雪渣子的面孔就出现在车窗边上,轻声道:“前边的路上有倒尸。”
“去看看……小心。”
褚狼点点头,就离开了马车,当先的两个护卫就骑着马小心翼翼的来到尸体边上。
仅仅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护卫就大吼道:“敌袭!”
都是久经征战的猛士,口中呼喝,手上的长刀已经狠狠地刺了下去。
褚狼立刻暴喝:“马车先走“
抬手就给了拉车的马一鞭子,驭者放开了缰绳,拉车的马昂嘶一声就向前窜了出去。
护卫手里的长刀还没有刺到伪装成尸体的刺客身上,就被刺客用短刀荡开,护卫小腹挨了一脚,踉跄后退,而此时马车已经跑了过来。
刺客大叫一声勉强避开马车,却被马车上探出来的一把刀子割断了喉咙。
其余刺客早就跳起来,挥舞着刀子直奔马车,却被褚狼等一干侍卫给拦住,在官道上搏杀。
云琅收起短剑,侧耳凝听,没有听到弩箭,或者羽箭的破空声,就迅速对驭者下令道:“折回去!”
驭者闻言,在宽阔的马路上灵便的调转马头,按照云琅的吩咐,再一次向搏杀的现场冲了过去。
霍光安顿好曹信对师傅道:“我们难道不该跑路吗?”
云琅冷笑道:“敢狙杀我们的人,你以为会是无能之辈吗?这群人缠住褚狼他们,要是前边还有人用弩箭,羽箭狙杀了挽马,我们师徒三人还跑得了吗?”
霍光点头道:“那就跟褚狼一起先杀了这些人,然后再回长安。”
曹信兴奋的看见师傅师兄从马车箱壁上抽出两柄短弩,很想从角落里跑出来帮忙,却被霍光用脚踩住,动弹不得。
坐在马车左侧的驭者放开挡板,云琅前方的视线就非常开阔了。
马车狂奔而过,一个虬须大汉惨叫一声,被被一枝弩箭贯脑而过。
与褚狼纠缠的汉子躲避不及,竟然被挽马从身上踩踏了过去,而后被云氏马车的铁质车轮碾过,模样惨不忍睹。
当马车再次兜转过来,道路旁边的丘陵后响起一声唿哨,继续褚狼等护卫激战的刺客,纷纷后退。
云琅也大喊一声,不准褚狼等人追击。
当褚狼等护卫重新包围了马车,云琅问道:“看清楚是什么人了没有?”
“匈奴人。”
云琅点点头,又问道:“传讯的人可曾派出去了?”
褚狼摇摇头道:“太突然了。”
云琅叹息一声对霍光道:“这就是为何让狗子陪你走一遭蜀中的原因。
褚狼心细如发,终究没有上过战场,临机应变之能不足。
你看出他总共犯了几个错误吗?”
霍光焦急的道:“您现在应该立刻回长安,不该在这里教我作战吧?”
云琅笑道:“好在刺客也是一个外行,所以,我有时间教你。”
褚狼的一张脸涨的通红,单膝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云琅看一眼褚狼道:“我若要狙杀一人,必定在这一个点上倾尽全力。
先用弩箭,除掉可以让马车里的人迅速离开的挽马,战马,然后再用弩箭尽量的射杀有生力量,三轮弩箭过后,才是刺客空群出动的时候,最终获得成功。”
霍光道:“这不难想到,为何他们不这么干呢?”
云琅笑道:“因为他们没有弩箭!连弓箭都没有!绊马索只能伤害领头的骑士,还不如倒在地上装作倒尸突然暴起伤人。”
霍光冷笑道:“如此一来,寻找凶手的范围就不大了。”
云琅对依旧跪在地上的褚狼道:“以后不要轻易地让你保护的人离开你的身边。
身为护卫,你们才是要保护的人最坚实的依靠,不到山穷水尽,不得离开。”
褚狼羞惭的站起来,垂首无言。
云琅笑着拍拍褚狼的肩膀道:“别气馁,见识是一点点从经验中总结出来的,你的脑子比较死,不像狗子那般灵活,那就做好本职就好,不用贪图那些有的没的。”
褚狼重新抱拳施礼,就站在马车边上,看样子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马车了。
云琅检查了一遍自己带来的六个护卫,发现只有一个轻伤,其余人似乎没事,就命驭者再次调转马头朝长安走去。
“前边应该没刺客了吧?”
“有没有我们都需要找曹襄要更多的护卫再回家,这叫万无一失。”
当云琅出现在曹氏客厅里的时候,曹襄正哈欠连天的苦熬。
看得出来,云琅的到来,严重的打扰了他的睡眠。
“你知道我昨晚发现了什么?”
云琅刚刚出现,曹襄立刻就精神了。
云琅坐在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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