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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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 第4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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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去病摇头道:“我母亲过的很好,自从我给她在长安城置办了宅子跟仆妇,她手里又有一个庄子,衣食无忧的不应该再去掺和霍家的事情了。

    她甚至以委身霍仲孺为耻。”

    曹襄不满的道:“你要我尊敬,至少你不能直呼其名吧?”

    霍去病一巴掌拍在案子上道:“以前我以为英雄不问出处,身在天地间男儿自强便是,提什么过往。

    现在看来,有一个稍微正常一些的门第还是必须的,阿襄,你以后不能再胡来了,害人害己,还他娘的害子孙。”

    “关我屁事,这样的话你该问阿琅,他才有私生子!”

    云琅烦躁的摆摆手道:“胡说什么,云音好好地。”

    曹襄吧嗒一下嘴巴道:“你徒弟可是杀气冲天的去了阳陵邑,你就不担心他闹出事情来?”

    云琅冷笑道:“闹出事就闹出事,我兜着就是了,谁都不能把我徒弟当傻子对待。”

    “你把火药给了霍光是吧?”霍去病本来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

    “不多,是拿给他练习用的。”

    霍去病迅速起身来到门外唤来了家将,吩咐几声,家将就急匆匆的跑了。

    云琅幽怨的瞅着进门的霍去病道:“小光不会用火药去炸你母亲的。”

    看过火药爆炸场面的霍去病摇摇头道:“还是小心为上,火药一旦炸开,连个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你准备要我儿子摆弄火药?”曹襄有些兴奋。

    云琅淡淡的道:“火药在我西北理工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你那么兴奋做什么?”

    曹襄的一张脸笑的跟花一样,指着云琅道:“我就喜欢你这种说话言不由衷的样子。”

第一一零章尘埃落定() 
第一一零章尘埃落定

    “曹信想要摆弄火药,就先要有摆弄火药的本事。”

    “我儿子很聪明的。”

    云琅叹了口气道:“这就是问题所在,能摆弄火药的人绝对不能是聪明人,必须是性子愚钝一些,古板一些的人才好。

    聪明人大多耐性不好,而摆弄火药首要的一条就是细心,细心,再细心。”

    “我儿子在这方面没问题。”曹襄信誓旦旦。

    昨日里三人带着霍光又走了一遭深山,亲眼目睹了火药开山裂石的威力之后,这两人就没有离开过云氏。

    “这么说,还真被小光说中了,当利公主的到来给了你很大的压力是不是?”

    听云琅说起这事,曹襄就有些萎靡,把身子靠在软枕上叹口气道:“好大一家子人呢,不比一个封国的丁口少多少,里面的关系盘根错节的让人头大。

    去年的时候我杀了两位堂兄,今年看样子还要杀两个才行……没一个是愿意过安稳日子的。”

    曹襄这几年过的一点都不顺心,这是一定的,他的曹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张,曹氏的触角已经快要遍及大汉的每一个角落了。

    与之相配的就是曹氏的野心也在急剧的膨胀,如果不是曹襄极力压制,皇帝现在首先就要对付的就是曹氏。

    即便如此,长平也在渐渐地失去了皇帝的信任,虽然手中还握有一支皇族武力,其权势却远不能与往日相提并论了。

    皇帝要绝对的掌控权,勋贵要变得庞大,这两者从根本上就有矛盾,没有调和的可能,这也是封建国家自身就有的缺憾。

    一旦这两者起了冲突,矛盾尖锐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国家就会分崩离析。

    一个大一统的国家,必定会有一个强有力的中央政府,这就是为什么中国历朝历代都在强调强干弱枝理论。

    “郭解的事情你能做好吧?”云琅问曹襄。

    曹襄冷笑道:“已经开始准备了,他纠集了一大群乌合之众,想要在大汉皇权之下建立自己的王国,我觉得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霍去病皱眉道:“祸水东引,这一次引到郭解身上,下一次谁来当替死鬼?”

    曹襄道:“一鸡死一鸡鸣,总会找到的。”

    云琅道:“陛下会让曹氏分家的,你的那些堂兄,堂弟之所以不安分恐怕就是有人在背后蛊惑,或者给了什么承诺,他们才会冒着生命危险跟你作对。

    这一点你必须要注意,如果陛下亲自提出来,你就一口答应,因为那很可能是陛下对你最后的警告。”

    曹襄叹口气道:“我跟我舅舅其实很亲的,如果没有曹氏家族,我坚信我舅舅会宠爱我一辈子的。

    问题是再大的亲情,在江山社稷面前都是渣滓啊。

    断尾求生的法门,我娘早就安排好了,那些东西是可以舍弃的,那些东西是可以交换的,那些东西是可以保留的,这个大规划,曹氏已经做好了。

    如你所言,一旦我舅舅开始试探我,这个计划就会立刻执行,说实话,在我舅舅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是自寻死路。

    有些事情不敢想啊,越想越害怕,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家里都有那些人是可靠地,那些人是被我舅舅塞进来的。

    就算我想要反抗一下,也不知道该用谁,谁能用,别刚刚把反抗的话说出口,就有人挥刀斩下我的头颅……”

    云琅没有理睬曹襄絮絮叨叨的诉苦声,曹家受皇帝注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短时间内应该没问题。

    转头问霍去病:“火药到了军中,你如何使用,如何才能保证不外泄?”

    霍去病道:“还能怎样,我是不能碰的,等阿敢守孝期满之后,这件事该他来做,我准备将老兄弟全部挑出来充任我的背嵬士,由阿敢掌控,火药也交付他们,陷阵之时再用!”

    “尽量吧,即便是外泄了,也有郭解来扛,这件事我跟阿襄会安排好的。”

    霍去病叹口气道:“李广将军战死的结果出来了,他确实是被逼死的。”

    云琅怵然一惊,连忙问道:“谁逼迫的?”

    “陛下!

    陛下告诉赵食其李广年老命运多舛,担心由李广担任前将军,会导致战事出意外,告知司马大将军替换了他的前将军之职,让他失去了最后一次封侯的机会。

    将军终于绝望了……”

    “李敢知道吗?”

    “不知道,司马大将军背负了恶名。”

    “他会恨大将军吗?”曹襄低声问道。

    “很难说,这是很深的仇恨,也很难化解。”

    “既然如此,你还敢把火药交给阿敢?”

    霍去病想了一下道:“自家兄弟我为什么不信?”

    云琅哑口无言,事实上,霍去病比他跟曹襄更加适合成为别人的朋友。

    话说到了这里,三人就乘坐一辆马车直奔阳陵邑,准备跟李敢当面把事情说清楚,再纠缠下去,很容易成为心病。

    李广的坟墓前,李敢正在耍马槊,真正的将门弟子一般都会有这么一杆马槊,这东西原本是骑兵的标准配备,只是霍去病不喜欢,他更加喜欢长刀,所以,在骑都尉军中并不彰显。

    云琅还是第一次看见李敢击槊。

    “阿敢很悲愤啊!”曹襄见李敢马槊一击就把碗口粗的松树拦腰切断,就下了断言。

    “胡说八道,他是在砍柴!”云琅看见李敢马槊一挑,被切断的松树就飞到了他住的窝棚边上。

    “有酒,不用练武出汗了。”霍去病高叫了一声,李敢立即停下将要击出的马槊,将马槊放在陵墓台子上,搓着手咒骂道:“怎么才来啊!”

    一壶热酒下了肚子,李敢打着哆嗦从曹襄身上拔下大氅披在身上,指着马车道:“上去说话,底下太冷了。”

    云琅探头朝窝棚里瞅瞅,摇着头道:“怎么连火都没有?”

    李敢怒道:“守孝期间我吃的东西都是凉的,怎么可能会有火,你以为寒食节是怎么来的?”

    曹襄打着哆嗦道:“马车上有火,这不符合规矩,要不,我们就不要打扰阿敢守孝了,咱们去春风楼暖和暖和?”

    李敢一纵身就钻进了马车,抱着马车里的铁皮烟囱道:“谁也别想让我下去。

    你们三个混账,现在知道来找我了?”

    云琅觉得把话说开比较好,遂张嘴道:“跟你父亲有关。”

    李敢道:“当然跟我父亲有关,他老人家几十年来时运不济,该立功的时候他没立场,该出战的时候他迷路,该发财的时候他在戌边,该名震边陲的时候他被匈奴活捉,我要是主帅,我也不敢将前军重任交给我父亲这样的人。

    就算是为了讨一个口彩,也不能把这样重要的军务交给他。”

    云琅皱眉道:“莫要说气话。”

    李敢擦一把流出来的鼻涕道:“谁说气话了,我父亲当年劝降了八百个羌人强盗,结果,等羌人强盗投降之后,被我父亲下令杀了一个精光。

    这事让他后悔了很多年,当年,他请教观星人王朔,问他为什么会时运不济,王朔就说他背信弃义杀了八百人,此生休想再有好运气。

    司马大将军不用我父亲,并不出我父亲的预料,就像我前段时间告诉你们的一样,他只是一心求死而已。”

    霍去病叹息一声道:“是陛下不让我舅舅用你父亲的。”

    李敢毫不在意的摇摇头道:“没区别,以后莫要再谈论此事了,这是我李氏的千古伤心事。”

    霍去病哈哈大笑,揽着李敢的脖子道:“我舅舅不敢用你父亲,但是,我敢用你!”

    李敢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捶了霍去病一拳道:“你只有几只虾兵蟹将,不用我,你有可用的人吗?”

    云琅笑道:“那就再喝点酒?”

    曹襄从座位下边滚出两坛子酒道:“该多喝一点的。”

第一一一章云琅发出的谶语() 
第一一一章云琅发出的谶语

    看得出来,李敢很想用最快的速度处理父亲遗留下来的麻烦,或者说,父亲留下来的麻烦他其实是没有处置权的。

    大家族里的规矩永远都是最大的,尤其是陇西世家,更是如此。

    长孙李陵既然继承了李广的一切,那么,不论是恩怨,还是情仇都该李陵来处理,即便李敢是李陵的长辈,如果轻易插手,那也叫做僭越。

    云琅,霍去病,曹襄,李敢四人坐在马车里饮酒的时候,李陵来了。

    瘦弱的少年人提着篮子从枯黄的灌木丛走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打搅叔父一群人的酒兴。

    今天是叔父守陵的最后一天,有几个朋友来陪他,破点禁忌并不算太过分。

    而且,就祖父坟墓前放着的酒坛子,以及倾倒祭奠之后留下的酒渍来看,他们对祖父并无不敬。

    李敢握着酒杯瞅着自己的侄儿一板一眼的祭奠父亲,胸中的酸楚一下子全部涌上心头,毕竟,坟墓里埋葬的是他的父亲,是他引以为傲很多年的父亲。

    李陵过来见礼的时候,李敢把自己的酒杯给了李陵道“喝一杯热酒,驱驱寒气。”

    李陵接过酒杯谢过长辈赐酒,而后就一饮而尽。

    李敢回头看着自己的三个兄弟道“这孩子没了祖父,没了父亲,没了二叔,只剩下一个不成器的三叔,你们这些做叔伯的就没有一些鼓励的话对他说?”

    霍去病板着脸道“成年之后进入军伍,可来我帐下效力!”

    曹襄笑嘻嘻的道“曹氏在陇西有一座盐池,这座盐池里的盐从不售卖,只是用来制作一些腌腊干肉售卖,最近缺少一些投入,如果李氏觉得可行,与长安的南北货行掌柜商谈就好。”

    李陵恭敬地施礼,谢过霍去病,曹襄,才抬起头要说一些准备自力更生一类要强的话,就看见云琅冰冷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让他有些不自在,生生的将要说出口的话吞咽了下去。

    然后,他就听到云琅冷得掉冰渣子话语。

    “你能力不错,继承了你祖父的遗志,却也继承了你祖父的命运,李氏悲惨的命运并未结束,而是才开始。

    如果有一天,你与匈奴人鏖战,力不能胜的时候,那就战死吧!”

    李陵怵然一惊,抬头再看云琅的时候,却发现他脸上笑吟吟的,似乎刚才那些无情的话语并非出自他之口。

    李敢面如土色……他太了解云琅了,他从来不愿意把他的身份向鬼神的方向靠拢,甚至非常的忌讳这样做,可是,李敢知道天师李少君是怎么死的。

    更知道神师许莫负是如何给云琅断命的,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云琅之所以会说这些话,是因为觉得他与霍去病,曹襄,卫青,有些亏欠李氏。

    这时候,没有把握的话他绝对不会说出来。

    霍去病看着云琅的脸若有所思,他忽然想起云琅对他下的一条禁令——那就是永远都不许喝生水。

    在他出征的日子里,云琅似乎对他的生死存亡一点都不在意,不论是他冲锋陷阵,还是在绝地求生,云琅似乎都不是很在意,他只在意——他霍去病有没有喝过生水!

    似乎他霍去病只要喝了生水,就会没命!

    云琅的笑容如常,曹襄却从心底升起一股凉意,因为他通过云琅刚才警告李陵的那段话中间,读出来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云琅给几家人做的安排,全都极为绵长,对眼下受到的损失,或者失败毫不在意,他的安排全部要在十几二十年后才能真正派上用场。

    这让曹襄有了一个不知道是喜还是悲的感觉……在他舅舅的压迫下,他还要隐忍至少二十年……

    李敢跳下马车单膝跪在地上,抬头看着云琅道“一定要我磕头求你吗?”

    云琅笑道“此生莫要北去。”

    李陵仰起头道“不北上,如何封侯?”

    李敢咬着牙道“那就不封侯!”

    李陵指着祖父陵寝道“不封侯如何祭奠先祖?我不在意生死,只求封侯,一雪前耻!”

    曹襄见云琅面露不忍之色,就沉声道“有时候活着比死需要更大的勇气。”

    李陵双手抓在车厢挡板上,青筋暴跳,一张脸已经扭曲到了极致,想要再追问,终究没有说出口,朝云琅三拜之后,就浑浑噩噩的离开了。

    “喝酒!喝酒!”

    曹襄把喝了一半的酒坛子丢给李敢,自己抢先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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