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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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 第3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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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讲道理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讲道理的人,比如,我陛下,比如我亚父,比如我母亲。

    跟他们相比,我宁愿跟何愁有打交道。”

    云琅松开缆绳,让民夫用长杆子撑着木筏离开河岸,眼看着木筏顺利的进入了河流中心,才看着曹襄笑道:“怎么,也被那场大火吓坏了?”

    木筏最前边只有云琅苏稚曹襄三人,曹襄轻轻的叹口气道:“虽然我亚父做的没错,那时候我们活该被牺牲,可是,我的心还是有些隐隐发冷!”

    “如果是公孙敖把我们逼到绝境呢?”

    “我只要不死,就会与他死拼到底!”

    云琅拍拍曹襄的肩膀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来自亲人的伤害最让人无可奈何,所以啊,很多时候,敌人可能都要比与你志向不同的亲人还要可爱一些。

    至少,敌人伤害你是应该的,亲人唉,亲人啊……”

    曹襄淡淡的笑道:“我有母亲,你狗屁都没有……少离间我们母子,我死了,最伤心的就是我母亲。”

    云琅搂着苏稚的腰笑道:“我有老婆!两个!”

    曹襄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就到:“我要是愿意,可以有一百个老婆,这不算事!”

    苏稚抱着云琅挂帆的柱子不满的对曹襄道:“你要是敢带坏云郎,我跟你没完。”

    曹襄翻翻眼皮道:“我都是被你的云郎给带坏的。”

    云琅没工夫参与苏稚与曹襄的吵架,前边的何愁有已经被水流冲出去了百十丈远,后面还有木筏还在准备依次出发,朱买臣就站在码头的尽头,目送云琅他们快些滚蛋。

    与朱买臣挥手作别之后,云琅就有些感慨,不知道下一次再见这个人,会是什么时候。

    进入晚秋,大河的水就变得清澈无比,如同一条青色的玉龙在山峦草原之间蜿蜒盘旋。

    这里水流平缓,如果眼力好一些,甚至能看到河里那些暗青色的鲤鱼,正在溯流而上,大河下游并不是一个很高的过冬地点,它们已经习惯了河曲这片鱼饵丰富的地方。

    到了明年,这些鲤鱼的鳞甲就会变红,当夏日的雷暴过后,它们就会迎着夕阳再一次跃出水面,再次挑战那座可能存在,可能并不存在的龙门,希望能够化龙腾飞。

    刘彻来到了白登山,他第一次登上了钩子山,此时的钩子山因为水脉被截断,山上尽是一些枯死的灌木。

    有半座山峰已经被三万民夫挖掉了,昔日那座深邃的洞窟,如今变成了一座大坑。

    民夫们驱赶着牛车,马车,驴车,沿着那条盘旋的土路,一点点的把深坑里面的泥土运送到外面去。

    负责挖掘冒顿陵墓的绣衣使者士师闫长春就跪倒在尘埃里,卑微的将头埋在手背上,皇帝没有发话,他一动都不敢动。

    “棺椁呢?”刘彻查看完毕了这个大坑,轻声问道。

    闫长春连忙回答道:“在第二道坑道里面,想要完全起出来,还需要三天。”

    刘彻笑道:“不用那么费事,在底下打开棺椁,确定里面的尸骸就是冒顿之后,就装在袋子里运回长安,这里的事情就算作罢了。”

    闫长春恭敬地道:“奴婢这就派人开棺。”

    刘彻并没有在钩子山逗留太久,吩咐完毕之后,就走上了云琅建造的那条铁索桥。

    瞅着桥下缓缓流淌的瞎子河水对公孙弘道:“谢长川一生给朕上了十六道奏折,其中四次,提到了这条河,两次说两军交战之后,尸体都会堵塞这条瞎子河。如今看来,这条河这么小,即便是堵塞了,也没有多少尸体嘛。”

    公孙弘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这条瞎子河来自草原,尽头是一些不大的泉眼,到了这个时候正是草黄水枯的时候,瞎子河自然不会太大,一旦到了春夏,这条河河水就会猛涨,到时候将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谢长川给陛下上奏的两道军报说尸体堵塞了河道,恰恰都是在夏日,那时候的瞎子河如果还会被淤塞,则说明谢长川的战报中禀报的战事确实惨烈。”

    刘彻笑道:“就是有了白登山,才能不断地让匈奴人在这里流血。

    如今,这一幕终将成了往事,十年之内,白登山将再无战事,下一次,就要看受降城的了。”

    卫青笑道:“受降城将战线又向西推进了四百里,向北推进了两百里,以前只有白登山的孤军在前,如今,受降城取代了白登山,我大汉也将要图谋河西了。”

    刘彻纵声长笑。

    笑声还没有停下来,就看见闫长春背着一个大口袋急匆匆的跑过来。

    刘彻停下脚步,闫长春匆匆的扑倒在地,连声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冒顿的尸骸已经找到。”

    “有何凭证?”

    刘彻远远地看了一眼被宦官隋越大开的布袋子,里面确实装着一具骸骨。

    闫长春颤声道:“冒顿的大弓,宝刀全部找到了,棺椁里面还有记录冒顿功绩的石板。”

    刘彻松了一口气,对卫青道:“我们回宫吧,此次北狩,朕非常的满意!”

第一章东方朔守节() 
    第一章东方朔守节

    阳光从窗棂外照射在了残破的床铺上,东方朔伸手遮挡一下阳光,哼哼了两声之后,就从铺满麦草的床铺上爬了起来。

    顺手从床铺边上的麦草堆里掏出一个酒葫芦,仰头喝了大大的一口,这才将两条腿垂在床沿上喃喃自语道:“这酒太酸了……”

    说罢揉揉沾满柴草的脑袋,趿拉着鞋子熟练的打开牢房的大门,踉踉跄跄的来到牢房外的院子里,手搭凉棚瞅着天空白亮亮的太阳道:“这么亮做什么……”

    一个正在给驴子刷毛的狱卒笑道:“已经到晌午时分了,太阳再不亮,我们要他作甚?”

    东方朔笑道:“说的对,贼老天!记吃不记打!”

    狱卒笑道:“记吃不记打的是你,但凡你肯低一下头,也不至于常住我阳陵邑监牢了。”

    东方朔等眼睛适应了外面强烈的阳光这才放下手道:“不是不能低头,而是不敢低头,这一次低了头,下一次膝盖就会发软,再下一次就要把头杵进泥土里才能满足人家,这样就太无趣了,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低头。”

    说着话从腰上解下酒葫芦又喝了一口,把酒葫芦递给狱卒道:“喝一口?”

    狱卒摆摆手道:“正伺候这畜生呢,你喝你的,可是要出去?”

    东方朔把酒葫芦系在腰带上笑道:“如果你阳陵邑大牢肯管饭的话,我也不想出去。”

    狱卒摆摆手道:“快去吧,快去吧,你家婆娘可能要等的发急了。”

    东方朔出了阳陵邑大牢,外边就是热闹的集市,他把软帽往下拉一下,遮住了额头上的那块乌青,这是昨晚喝醉之后不小心撞伤的,不能让良姬看见,要不然她又会哭一天。

    昨夜喝酒喝得太多,今天整个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东方朔走路自然就东倒西歪的,一件长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让他瘦而高的身体显得越发的单薄。

    路上的商家,行人对东方朔的邋遢模样早就见怪不怪了,皮匠小心的把挂在门口的割皮刀收起来,免得东方朔一不小心撞在上面把小命丢掉。

    即便如此,东方朔依旧跟一个小童撞在了一起,他想俯身去搀扶那个摔倒的孩子,一个彪悍的妇人斜刺里杀出,重重的推了东方朔一把,重心不稳的东方朔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

    妇人在东方朔的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叫骂了两声,就拖着自家的孩子匆匆的走了。

    欺负东方朔不算什么,如果被良姬看见,那就麻烦了。

    既然摔倒了,东方朔也就不忙着站起来,坐在地上稳稳心神,好走的稳稳地去良姬开的食肆里吃饭。

    一辆朱红色的四轮马车停在路边,马车帘子掀起来露出一个身着锦缎袍服的女子,她怔怔的看着垂着头坐在地上的东方朔。

    过了片刻,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东方朔的身边低声道:“朔郎,一向可好?”

    东方朔撩起头发瞅了一眼美丽的女子笑道:“昔日一舞动长安的美人儿,今日还是这般明艳,可喜,可贺。”

    妇人莞尔一笑,蹲在地上帮东方朔穿好鞋子道:“郎君当初休妾身之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东方朔大笑道:我当初是怎么说的?不记得了。”

    “您说不能与妾身长久的在一起,否则等妾身年老色衰了,您会发疯!”

    东方朔抚掌大笑道:“此言大善呐,你看看今日,容光依旧美的不可方物,见到你安好,是我今日遇见的最好的一件事,足矣让我痛饮三杯啊。”

    女子一样展颜大笑,细心地将东方朔头上的草芥一一拿掉,熟练地将披散的长发绾了一个发髻,从头上抽下一枚玉簪固定好东方朔的头发道:“妾身这些年置办了一些产业,阳陵城西就有一座宅院,虽然不大却也雅静,郎君不如与妾身同去,看看妾身的舞技有没有失色。”

    东方朔将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道:“不好,看了你跳舞,我就会兽性打发,而你又不会拒绝我,这样不好,某家要守节!”

    女子有些气急败坏的拍了东方朔一巴掌道:“你堂堂男子汉守得哪门子的节,为谁守节?”

    东方朔抓抓头发道:“如今我吃的,用的,喝的都是良姬供应,自然要为她守节。”

    女子娇笑道:“这好办,妾身这里有十万钱,拿给良姬,夫郎与美美一起去城西的宅院,以后,夫郎的吃用,由美美来供应如何?”

    东方朔抓住女子的手笑道:“不用了,看到你过的如此惬意,我就不要去添乱了,扶我起来,腹中饥饿,要去良姬那里吃饭了。

    昨日,良姬说她从云氏菜园弄了一些秋韭,要给我做韭菜盒子吃,如此美味断然不可错过!”

    女子微微叹了一口气,搀扶东方朔起来,却见东方朔从旁边的树枝上折下一段柳枝插在头上,褪下青玉簪子放在女子手里道:“万万不可让良姬看见!”

    说罢,依旧踩着软绵绵的步伐,向集市深处走去。

    女子满怀失望。

    目送东方朔离去,这才泱泱的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再也没有看热闹的心思。

    东方朔气喘吁吁地向良姬开的食肆走,从昨日中午到今日中午,他一口饭食都没有吃,即便是被良姬喂了一些粥饭,也吐得一干二净,来到良姬食肆,他已经气喘吁吁。

    守候在门口的良姬赶紧把东方朔搀扶到店里埋怨道:“就不能少喝一点酒吗?监牢里不许我过夜,睡死过去可怎么好。”

    东方朔气喘吁吁地道:“我要是醉死了,你就把我随便找个地方埋掉,带着孩子好好地过日子,千万莫要多想,该嫁人就嫁人,把孩子养大我在地府之中也感激你。”

    良姬用湿布擦拭了东方朔的手脸笑道:“其实这样也不错,以前你忙公务的时候也是整日里不着家,只有晚上才能看见你,现在也不错,白日里你总在我眼前晃荡,晚上虽然不在,妾身却知道你睡在那里,这很好。”

    东方朔抽抽鼻子,闻着韭菜盒子发出的奇香拍着肚皮怒道:“快快端上来!”

    良姬连忙端着一盘子刚刚煎好的韭菜盒子放在东方朔面前道:“等一下,现在吃会烫嘴,先喝点白粥!”

    东方朔那里忍耐的住,提着一个韭菜盒子的角就狠狠咬了一口……嘴巴已经被烫出燎泡了,他依旧不愿意放弃美味的韭菜盒子。

    一盘子韭菜盒子吃完,东方朔才忍着疼痛,喝了几口温热的粥,直到疼痛减缓才道:“这东西奇香无比,如果拿去售卖,你会有一个好生意。”

    东方朔吃韭菜盒子的时候,小店边上已经围满了馋涎欲滴的食客,纷纷嚷着要吃这种被菜油煎炸的两面焦黄的东西。

    良姬一边说没有,一边又给东方朔端出来一盘子。

    如此一来,食客们就叫骂着离开了,很快,小小的食肆里就剩下夫妻二人。

    东方朔把最后一个韭菜盒子吃掉擦擦嘴道:“这可不是做生意的方式啊。”

    良姬撇撇嘴道:“谁耐烦给他们做吃食,妾身这家食肆就是给你一个人开的。”

    “怎么,阳陵邑的官员还是不准你长住这里?”

    良姬笑道:“没有的事。”

    东方朔皱眉道:“我做过县令,你如果不事生产,仅仅做生意的话,超过半年会被编入商户的。”

    良姬笑道:“还有一月才会到期,那时候夫郎早就出来了,我们一起回上林苑就是了。”

    东方朔惊讶的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不要安慰我了,我得罪的人太多,虽然陛下不见怪,别人可没有陛下那么大度,三五年的大牢是一定逃不掉的。”

    良姬笑道:“妾身去云氏割韭菜的时候,听云氏大妇说,骑都尉大军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东方朔捧在手里的粥碗顿时落地摔得粉碎,抓着良姬的手道:“你听清楚了?”

    良姬笑道:“听得很清楚,他们全回来了。”

第二章云氏子的作用() 
    第二章云氏子的作用

    “云琅走到哪里了?”

    阿娇站在荷塘边上瞅着快要枯萎的荷叶问道。

    大长秋躬身道:“八日前的军报说已经到了上郡,正在分派军粮,如今过去这么长的时间,此时应该受阻于壶口。

    过了壶口,就有两条路,一条路是沿着渭水溯流而上直抵上林苑。

    另一条就是继续沿着大河顺流而下进入弘农郡,就不知道云琅准备怎么走。”

    阿娇将手里的一枝干莲蓬丢进荷塘怒道:“他为何不早日回来,在大河上晃荡什么?”

    大长秋惊愕的道:“要开辟一条受降城到京师的水路啊,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啊。”

    阿娇淡淡的道:“有什么重要的,无非是给朝廷多开一条财路而已,他当初就想把生意做到西域去,那时候我觉得他是在异想天开,谁知道短短两三年就被他做成了。”

    大长秋连忙道:“论到产出,天下那里比得上我上林苑,商道开了,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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