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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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乡- 第3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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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以前豪富无比,连续不断的往边关运送了粮秣物资之后,听说今天的俸禄能否按时发放都成问题。

    公孙弘从咸鱼上刮盐贩卖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

    何愁有不为所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云琅道:“陛下困顿至此,我们自然要分忧,不能动的钱一个钱都不能动,否则莫怪老夫砍手跺脚!”

    “没说要贪墨钱财,我是说,钱财多到了我们这个地步,就不是钱财了,而是货物!

    花五百个钱把一百万钱送到长安跟花五万个钱把一百万钱送到长安是两回事。

    这个法子要是想不出来,路上损耗的钱,会比我贪墨掉的钱要多出来十倍,百倍。”

    何愁有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认真的朝云琅拱拱手道:“这方面军司马乃是个中大家,只要能把最多的钱送回长安,老夫甘愿俯首听命!”

    云琅笑道:“这就好,我想了一个基本上没有耗损的法子你要不要听?”

    何愁有笑道:“老夫洗耳恭听!”

    “我准备把大树树干挖空,再把金银,铜锭填进去,封好盖子,然后让巨木顺流而下,到了关中,再捞起来就成!”

    何愁有仔细听了云琅的安全措施之后大笑道:“好啊,好啊,老夫可以骑在巨木上随金银一起顺流而下……”

    听何愁有这样说,云琅有些心酸,站起身第一次诚心诚意的对何愁有施礼道:“何公说笑了,只要把三五根巨木连接成一体,就是一座木筏,何公可以居住在木筏上!”

    何愁有笑道:“只有金银如此处理么?”

    云琅摇头道:“不仅仅是金银,我准备组成一个巨大的木筏队,我们在受降城所获全部装在木筏上,我们一起顺流而下,开拓航道!”

第一六一章羊皮筏子赛军舰() 
    第一六一章羊皮筏子赛军舰

    随着云琅对何愁有这个人的认知不断加深,他就发现太宰这种人从来就没有死去过。

    只要你善于发现,你就会在任何地方,任何地点看到同类型的人。

    忠贞是一种伟大的美德,也是一种最残酷的自虐方式,尤其是当一个人把自己的忠贞献给了特定的某一个人的时候,痛苦就会加倍。

    对何愁有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他效忠的对象,然后才是他自己本身。

    所以当他听到云琅给出了一个似乎可行的方案之后,他就毫不犹豫的准备亲力亲为。

    “船队分三波进发,第一波以受降城死士,罪囚为第一队,提前第三队两日出发,他们的军务就是实验大河河道是否全程通畅。

    第二队以受降城的军士以及工匠为主,他们的军务是一路上绘制地图,勘察河道,并向第三队发布平安,或者危险讯号。

    第三队就是我们,也是规模最大的一队……”

    云琅在地上绘制了自己的漂流计划,解说完毕之后,就把讨论权交给了在座的将官。

    霍去病摇头道:“骑都尉大军不会上木筏,不过,我们可以沿着河道一路陪伴你们。”

    云琅摇头道:“不可能,你们跟不上的,大河在受降城这一段水流平缓,你们或许能够跟上,一旦大河出了草原,水流一泻千里,中间还有高山深沟,你们想要守在船队边上,这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霍去病冷哼一声道:“骑兵离开了战马,还叫什么骑兵?你可以带着物资以及步卒乘坐木筏,骑兵必须全程陆路,放心吧,我们会跟上的。”

    云琅瞅了霍去病一眼笑道:“意志跟现实完全是两回事,有些困难并非意志力所能克服的。

    这是一般的规律,你要承认!“

    霍去病笑道:“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我霍去病!”

    曹襄也在一边敲边鼓道:“去病的话还是可信的。”

    云琅笑而不语,何愁有却用欣赏的目光瞅着霍去病,看样子这个老家伙也赞同人心齐,泰山移这句话。

    “失败者抱着骑都尉营地外面的松树亲吻一天!我会组织家里的妇孺来观看。”

    “大丈夫焉能受此羞辱!”李敢想起昔日遭受的羞辱,脖子上的青筋都蹦跳出来了。

    “你又不是没有亲吻过,发什么脾气啊?”云琅鄙夷的瞅了李敢一眼。

    曹襄摇摇头道:“换一个赌注,上一次我的嘴皮都被松胶给沾住了。”

    云琅不理睬曹襄,只是看着霍去病。

    霍去病沉吟良久才道:“你若失败怎么说?”

    云琅大笑道:“老规矩,我只穿着内裤逛阳陵邑,你要是觉得不够,我去逛长安城!”

    曹襄鼓掌大笑道:“我能邀请全长安的青楼女子去观看么?”

    云琅笑道:“自然可以!”

    霍去病长吸一口气正要回答,李敢连忙阻止道:“我们跟他打赌从来都没有赢过!”

    霍去病笑道:“兄弟间的一场赌注,输赢有什么要紧的,至少,我对骑都尉上下有信心。”

    云琅不屑的道:“又是一个将官一张嘴就代表兄弟们的事情,有没有信心,你问过我这个军司马了没有?”

    李敢怒道:“你就是我骑都尉里的耻辱!”

    “那就比赛啊!”

    “我们不跟你比!”

    “赌了。”霍去病轻轻应承一句就打算散会。

    赵破奴一会看看霍去病,一会看看云琅,他看不明白这四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倒是何愁有看的津津有味的。

    “这一次探路之举恐怕会死伤惨重吧?”何愁有在霍去病将要离开房间的时候轻轻说道。

    云琅沉默了片刻道:“从没有人走过这条水道,对于我们来说,这条水道就是一片未曾开拓的蛮荒之地,如果遇到断流,遇到瀑布,遇到险滩,遇到水洞,我们很可能会全军覆没,即便是有目前这样的准备,也很可能会陷阱进退两难的地步。”

    所以你准备让老夫陪你去闯这条蛮荒路?让他们走相对平安的陆路?”何愁有阴森森的问道。

    云琅满不在乎的道:“陆路靡费太多,水路靡费最少,千六百里十日可达,所靡费者,无非一些粮草罢了,如果我们去了关中,再把这批巨木卖掉,甚至还有剩余。

    更何况,以受降城目前的态势,今后需要运送的物资不可能只有这一次。

    汝为天子家臣,我为天子臣属,难道不该冒这个险吗?”

    何愁有哈哈大笑道:“理当如此,既然军司马把话说在了前头,如果有失,你罪责难逃!”

    “罪责在你,不在我!”云琅冷冷的道。

    何愁有抓抓光头笑道:“这话新鲜啊。”

    云琅取过一封竹简放在何愁有面前道:“你不用印,我就选择陆运。

    左右损失的是大汉的钱粮,我尽力了,你这个监军不签章用印,我这个军司马无能为力。”

    曹襄恐惧的向后退缩一下,因为这会这个年迈的老宦官居然蹲在凳子上如同一头光头兀鹫正恶狠狠地盯着云琅看。

    老家伙的气场强大,云琅觉得浑身发冷,连忙退后一步,把霍去病顶在自己前面,躲在后面高声道:“我这人只负责出主意,除了我们自家兄弟的事情,想要我主动承担责任,你老人家实在是想多了。”

    “孽臣!”

    “错!忠臣!”

    “尔巧舌如簧,揽功诿过,仗着少许机巧,操弄权柄,欺瞒罔上,你非孽臣,谁是孽臣?”

    “说实话,我这样的人还不能死,回去之后我有很多的事情要干,每一件,每一桩对大汉来说都至关重要。

    你这样的人,死掉一两个不要紧,我这样的人死一个就是大汉莫大的损失!

    这条水路横亘在这片大地上这么多年,无数的人就生活在她的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利用一下这条大河。

    我想到了,作为一个经常能想出好主意的人来说,难道不值得你们珍惜一下吗?”

    “你——无耻!”

    何愁有重重的一巴掌拍在厚厚的桌子上,屋子里像是响起来了一声霹雳。

    曹襄被吓的一屁股坐地上,李敢已经握着拳头护在曹襄前面,与此同时,霍去病也向前跨出一步很自然的挡在何愁有与云琅之间。

    桌子上多了一个清晰可辨的掌印……何愁有发泄之后,就没有了动静。

    过了片刻从怀里掏出印信在竹简上用了印章,将文书递给霍去病道:“将军勘验一下。”

    云琅从何愁有手里取过文书,仔细的看了一下尚有余温的火漆,叹口气,捶捶脑袋,也把自己的印信盖了上去!

    何愁有青白色的脸孔逐渐有了血色,平声静气的道:“怎么?改主意了?”

    云琅从霍去病身后走出来,坐在何愁有对面道:“你其实可以再发一下脾气的,还可以强迫我一下的。”

    “老夫要是强迫,这中军所在地就会发生一场内讧,不管谁输谁赢,倒霉的都是大汉,损伤的也是我大汉的国威,没的让那些野人看笑话。

    所以,老夫不取!

    现在说一下,你敢签章用印的底气何在?”

    云琅拍拍手,腿脚依旧有些不利索的刘二抱着一个鼓胀的东西走了进来,把他放在桌子上。

    何愁有屈指一弹,那个鼓鼓胀胀的东西就飞出去一丈远。

    “这是何物?”

    “羊皮,吹了气之后的羊皮!”

    霍去病忽然走过去把那个鼓胀的羊皮拿过来打量一下道:“魏武卒当年用来凫水过河的皮囊?”

第一六二章贪婪是原罪?() 
    第一六二章贪婪是原罪?

    黄河上最好的交通工具是什么?

    自然是羊皮筏子!

    木头船,铁船都要面对河水里的流沙侵袭用不了多少时间的,再加上黄河水面下暗流涌动,船舵有时候也会失灵,因此,飘在水面上的羊皮筏子就成了最好的渡河工具。

    羊皮筏子很轻,一个船夫就能背走,云琅看中的就是这一点,一旦木排队伍受阻,就必须利用这种东西转运货物。

    也可以说,羊皮筏子才是云琅准备的最后漂流工具。

    众人站在城墙上,眼看着一张羊皮筏子被两个船夫划到对岸,又从对面划过来,云琅满意的对何愁有道:“你看,至少,我们在河道上遇到危险之后,还有活命的法子。”

    “然后任由那些金银,物资葬身大河是吗?不许用这东西,你这种人只要有了退路,就没了拼命地勇气,老夫会把你的这一特质告诉陛下,日后,非身陷绝地,绝不派你!”

    何愁有说完话就怒气冲冲的走了。

    云琅瞅着霍去病道:“他什么意思?”

    霍去病笑道:“我必须承认,在夜袭浑邪王的那个晚上,你表现出来的决绝的勇气,让我吃惊!”

    曹襄跟着笑道:“我母亲说过同样的话,她说就不能给聪明人做出选择的机会,只要给了这样的机会,他就能做出无数对他本身有利的抉择,而不是做出对事情本身有利的选择。”

    李敢淫笑着拍拍云琅的肩膀道:“我真的很想看你孤身一人拿着一把刀子深陷重围之后的模样。”

    云琅摇头道:“不可能出现那样的场面,如果真的出现了,那么,我也一定是做好了飞走的准备……”

    人手多了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所有的活都有人干,所有的事情都能同时进行。

    进入七月份的时候,受降城外的麦子终于成熟了,虽然之前经历了一场小雨,却对这些娇贵的植物却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

    站在长满庄稼的原野上,不论是谁都会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喜悦。

    平日里对政务毫无兴趣的霍去病,此时也站在原野上,瞅着随风起伏的麦浪,高声大叫道:“开始收割!这是我们从胜利走向胜利的基础!”

    麦收时节其实不用动员,每一个都知道自己到底该干什么,大汉人对粮食的执着不分阶级。

    即便是皇帝在这里,也会欢喜的用骑都尉的新镰刀割下一束麦子的。

    云琅惯例是不喜欢割麦子的,所以他就割了一小片地方就放手了,长长的麦芒扎在身上会让他痛不欲生的。

    就这一会,他白皙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大片的红斑,瘙痒难忍。

    同样穿着短裤,露出干瘦身体的何愁有熟练地割下一束麦子对霍去病抱怨道:“他在家里也是这样吗?”

    霍去病笑道:“云家能干活的全是妇人!”

    何愁有看看用手帕包着头发努力割麦子的苏稚点点头道:“看来是这样,一个懒蛋不干活却被所有人感激,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啊。

    连落在他身上毛病,都是对他有利的,对了,这毛病能让他痛苦多久?”

    霍去病闷哼一声道:“只要在树荫下就不痒,等太阳下去就全好了……”

    “贼老天!”

    何愁有怒骂一声,手底下却干的越发有力。

    除过谢宁需要固守城池,骑都尉所有军卒都在割麦子,人人都知道,只要这些麦子装进了粮库,受降城就能把自身最后的一个缺憾给弥补上。

    麦子是一个好东西,今年收割完毕了,到了明年又会有新的麦子长出来……从而让受降城世世代代受用不尽。

    割下来的麦子被牛车迅速送去了受降城,于此同时,受降城的秋收防火令也已经正式颁发了。

    从今日起,知道麦收结束,受降城不允许出现一点火星,只要发现有人私自用火,就会立即被斩首。

    这样的死亡命令,在这个时刻笼罩在整个大汉的城郭上空,即便是长安也不能幸免。

    云琅本来不打算把麦子送到城里去,这对城池来说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威胁。

    即便受降城外没有敌人,不论是何愁有还是霍去病都不允许云琅把麦子放在城外晾晒。

    麦子进城了,城里的百姓就要出城,包括哪些商贾,汉人商贾对这样的事情算是司空见惯了,那些胡人刚刚嘀咕两句,就被军卒以及民夫们一顿棍棒打的满地乱窜。

    此时的受降城,终于变成了一座空空荡荡的军城!

    割麦子是一个辛苦活计,从天未亮就开始,到太阳落山,霍去病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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