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摇摇头道:“他代表不了儒家……”
见丈夫不愿意把话说明白,宋乔乖巧的没有发问,听到云音在里间哼哼唧唧的,就起身进了里间,不一会就披散着头发抱着云音从里间走出来,她的束发丝带被云音捏在手里玩弄。
热闹维持的时间远比云琅想的短,一天之后,热闹的云氏就随着客人的离去,重新恢复了平静。
同时离开的还有长平与卫青,云氏有了女主人,他们身为客人就不好继续住在云氏主楼。
对长安人来说,这是一场胜利的婚礼,也是一场成功的婚礼,所有参加云氏婚礼的人,有的得到了一些东西,有些失去了一些东西,还有的好像销声匿迹了。
不过,每位客人离开的时候都获赠了一个大大的食盒,里面装满了云氏特有的各种糕点,以及香肠,肉丸子卤肉一类的食物,这让客人们对云氏的好感大增。
也彻底奠定了云氏家厨乃是大汉第一家厨的崇高地位。
云琅很喜欢自己家的厨娘成了大汉第一厨娘。
如果可能,他更想让自己家出现大汉第一木匠,第一铁匠,第一织娘,第一绣娘,第一车夫之类的人。
他明白真正能够支撑他野心的绝对不是什么高官厚禄,金银财宝,而是这些实实在在的人。
所有走掉的人,并非云琅想要留下的人,而云琅想要留下的人,如今沉迷在云氏的美食与华宅之间。
这就对了,毫不犹豫离开云氏的人,对云氏的奢华美食并没有太多的留恋,他们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或者相对云氏他们有更加奢华的生活要过。
这些人绝对不是云琅能驾驭的了的。
留下来的就是一群有弱点的人,他们或者贫寒,或者求官无路,或者沉迷于云氏藏书。
因此,不用云琅多说,仅仅是宋乔这个女主人出马,云氏就多了五位教书先生……
这些人的学识良莠不齐。
司马迁这样的当然是一代人杰,任安这样的也是人间难得,至于其余的三位……他们需要求教与前两位,而后再教授学生。
所以,云氏的老宅就彻底的变成了学堂,司马迁几乎是住在云氏藏书楼里不出来,任安整日里乱跑,研究云氏水车,水磨,以及取暖工程。
其余的三位先生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他们要教授整整九十三名云氏幼童,且不论男女!
第一六四章春情躁动的冬日()
第一六四章春情躁动的冬日
人人都说艰苦的环境才能培养出真正意志坚强的好汉来。
云琅觉得这句话不太对。
霍去病这种从小就丰衣足食的富贵家伙的毅力,要比云琅这种从小就在苦水里泡大的孩子强大的太多了。
云琅居住的山居,距离霍去病夫妇居住的山居仅有百十步远,每当云琅在清晨的时候,拥抱着宋乔高卧的时候,就能听见霍去病跟张氏两人练武的恐怖声音。
因为靠近骊山缘故,这里的温度要比长安低的多,因此,当长安还是风和日丽的时候,骊山一般都在下雪。
天上的太阳红彤彤的,天空中却有雪渣子扑簌簌的往下落,霍去病一枪刺出,稳住枪杆长呼一口气,一道白烟箭一般喷出,久久不散。
“他们夫妇又在练武,夫君,很吵啊。”宋乔抬起白腻的上身,撒一下娇就缩进了云琅的怀里。
天太冷,云琅用毯子把两人裹紧,然后抱怨道:“他们两个再这样下去,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
宋乔在云琅的胸口画着圈吃吃笑道:“我们就一定会有?”
“那是自然我们比他们勤快,天道酬勤!”
如果可能,云琅想在床上度过自己美好的一天,只可惜他还有一个闺女。
这孩子天亮之后就会醒,然后就会从小床上爬下来,自然地来到父亲的床上,在两人中间找一个最暖和的位置钻进来,然后就百十用手抓父亲的嘴巴,她喜欢听父亲讲故事。
再旖旎的场景,多了一个胖孩子之后立刻就会从旖旎变成温馨,这时候,宋乔就会起床,笑吟吟的看着他们父女叽里咕噜的说外星话。
两岁的孩子正是学习说话的时候,这时候自然要满足孩子的说话欲望,即便是没有说话的欲望,也要引导孩子多说话。
灰姑娘这样的故事自然不适合云音听,因为这个孩子现在已经是类似公主一类的人物了,绝对不是灰姑娘故事中那种只有一个城堡的公主。
云氏的封地放在关外,绝对是乡侯的地位,如果再偏远一些,就是亭侯。
即便是在关中,云琅这个军司马,能在皇家禁苑中拥有一座大庄园的人也是绝无仅有的。
一家三口洗漱完毕之后,空中的湿气早就被寒冷的空气凝结成冰雪掉光了。
包裹好闺女,推开窗户,正好看到张氏正在给赤裸着上身的霍去病擦拭水渍。
云琅打了一个响亮的唿哨,云音就欢喜的咯咯笑,霍去病没好气的看了云琅一眼道:“你准备贪睡到什么时候?再不练习一下枪盾之术,等到了白登山你就有苦头吃了。”
“我学的是万人敌,不是你这种百人敌,一般情况下,我以白登山为剑,以马邑为柄,以黑虎山为镡,以大军为锋刃,轻轻一挥,敌军就会灰飞烟灭。”
“你的万人敌是嘴上的万人敌,我的百人敌却是枪杆子上的百人敌,我就怕你这样的万人敌,一旦上了战场,会被匈奴的一人敌给干掉。”
“白登山的胜败不在匈奴,而在于朝堂之上,如今,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做好了么?”
“你做好什么准备了?”
“逃跑回来却不会被陛下追究罪责的准备”
“你无耻”
“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另外,我可是大军的辎重官,我要上什么战场啊?”
霍去病狞笑道:“等你上了战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战场上哪来的万全之地!”
云琅笑道:“我去白登山,与你们去白登山不太一样,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张氏愣愣的看着他们两人争吵,开始的时候还以为两人会打起来,后来发现两人除了斗嘴之外,并没有其它的举动,这才恼怒的将赤裸着上身的霍去病拖拽回去。
“看不出来啊,那个混蛋就是想让你在雪地多冻一会!”
霍去病拍拍健壮的胸膛笑道:“老子的身子就是钢浇铁铸的!”
张氏没来由的红了脸,笑道:“知道,知道,我家夫君的身子骨就是钢浇铁铸的,不过啊,还是不要中云琅的计才好。”
“那家伙以前是羽林军之耻,现在又是骑都尉之耻。”
张氏笑道:“说来也怪啊,你一个校尉将军,副手应该是一位假司马,为何会派云琅这样的军司马过来?”
霍去病披上长衫坐在暖位上长叹一声道:“你能想到刚才那个贪生怕死的混蛋,竟然能在匈奴进入上林苑的时候,一人阵斩了一十六个匈奴么?”
“啊?”
“啊什么啊,你以为他的少上造实爵爵位,军司马的实职军职是怎么来的?
就是他立下了无数乱七八糟的功劳加上斩甲首十六的军功,把他结结实实的送到这个位置上的。”
“我还以为他胆小如鼠呢”
霍去病苦笑道:“他一会胆子大的要死,一会又小的让人发笑,胆小的时候,站在屋檐下都怕被砖瓦打破头。
胆大的时候,敢在陛下脚下,千军万马之前单骑杀死公孙起。
你都不知道,我当时爬在木龙上脑子都抽抽了,生怕,陛下调转一下令旗,他就会被弓弩手给射成刺猬。
不管他胆子到底是大,还是小,我都希望在战场上把后背交给他,哪怕是战死了,我都不用担心杀我的是背后飞来的冷箭。”
“你跟李敢两人可以结伴冲锋,云琅可以在后面压阵,曹襄又是怎么回事?他可是真正的胆小鬼。”
“你知道什么,只要我还没有战死,阿襄就一定不会跑,如果我都战死了,阿襄不跑还等什么?
以后不要再说阿襄胆小的话,会伤了我们兄弟情义。”
张氏的话让霍去病感到不舒服,他就站起身,离开山居,准备去找一下曹襄,好好谈一下,他可以胆小,但是不能怯阵。
一道淡绿的身影出现在前面,这道绿色身影旁边,真是撑着伞的曹襄,天上已经不掉雪渣子了,他撑的哪门子的伞。
霍去病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习惯性的抬头瞅一眼云琅的房间,发现这家伙正抱着闺女站在平台上冲着他挤眉弄眼的。
“阿襄也要成亲了!”
“那个女人是牛家的闺女?”
“对啊,这家伙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霍去病咬咬牙,冲着云琅挥挥袖子就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山居,他今天不准备出来了。
也准备给云琅,曹襄最后一段松散的好日子,一旦青草开始发芽,他就准备挥师北上。
冬日的山居是休闲恬淡的,只有背煤的背夫们不停歇的穿梭在白茫茫的天地间,踩出一条黑黑的道路来。
董仲舒踩着地上薄薄的白雪,一步一顿的在雪地里漫步,身边没有随从,也没有书童,他只想在这个寒冷的日子里,尽快的厘清自己的思路,然后与云琅进行一场艰苦的谈判。
董仲舒是一个老派人,他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亲近与好事,他相信这世上存在努力之后得到丰厚的回报这回事,他也相信日积月累之后儒家会兴旺发达的让人纳头就拜。
唯独不相信,云琅这种已经有了一定根基,并且有着明显前途的人,会毫无条件的投在儒家门下。
罢黜百家,顿尊儒术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说法而已,儒家自卫绾,魏其侯,时期就开始努力推行,到了现在,终于有了一线曙光,一路走来是何等艰难。
一旦公孙弘登上相位,儒家也就真正算是踏上了大汉朝最高的殿堂,从今后,将会是儒家来掌控这个庞大的帝国。
想到公孙弘登上相位,董仲舒未免有些失落
皇帝接受了他的学说,却让公孙弘当上了宰相!
第一六五章权谋与洞察()
第一六五章权谋与洞察
以前的时候,云琅认为自己在大汉什么都没有,只要有所收获就算是赚到了,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无所畏惧。
现在不同了,有了妻女之后,做事之前都要好好的想一下,想清楚前因后果之后才能动手做事情。
投靠皇帝明显是一个很不靠谱的想法,因为当你用情义去面对皇帝的时候,皇帝一般都会用利益来考量你。
这就不公平了,而且,非常的不公平。
以前的时候,云琅对大义这个概念基本上没有什么了解,现在明白了,大汉的大义很多时候都是以皇帝利益为核心存在的。
不论是将士死战,文官死谏,最后得利的是皇帝,有时候人家还不愿意领你这个人情。
大汉朝是没有国家这个概念的,只有天下这个概念,而这个概念又是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两句话里延伸出来的。
所以,在大汉,维持了皇帝的利益,也就是维持了国家的利益,所有人都必须以这个目标为最高行为准则。
董仲舒将自己的学说比喻为绝世美女,如今,这个美女已经嫁给了刘彻,正在为刘彻生儿育女。
云琅从来没有见过有一尺多长胡须的男子,现在,他见到了,董仲舒的胡须就有一尺多长,飘散在颌下,让他的头部显得格外的大,也让他的脸显得格外的长。
所谓相貌奇古就该是这个样子。
已经枯坐了快半个时辰了,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负责茶水的,也乖乖的跪坐在边上,眼观鼻,鼻观心的如同跪坐泥俑。
云琅的脑子咕嘟咕嘟的冒着泡,他在努力的将眼前的董仲舒与史书上的董仲舒合二为一,努力了很久之后,不得不放弃。
书上的来终觉浅
“元光元年,老夫入仕就任江都王刘非国相,这一任就是十年。
在这十年里,老夫做过很多尝试,最后老夫以为,以公羊为治理地方的典范,应该是可行的。
老夫推究“自然灾异”、“阴阳运行错误”的原因,最后发现,在求雨时只要能关闭阳气,释放阴气,能使天下雨,止雨时,只要关闭阴气,释放阳气,使雨停止,且屡试不爽。”
云琅听了董仲舒的话,叹口气道:“您可以把西北理工在格物一书中对云雾雨雪的认知认为是胡说八道就好。”
董仲舒皱眉道:“你不辩解一下么”
云琅笑道:“你老已经做过十年实验,且身体力行的证明了雨水是人能够通过某种方法求来的,并且是可以经过人力来控制的,小子还解说什么”
“你会摈弃你们错误的看法么”
“不会,反而要大力的宣扬,告诉所有人天上的云雾雨雪其实都来自于地面上的水,是被太阳蒸腾化作水汽之后的产物。”
“这么说,老夫错了”
云琅呲着牙笑道:“您是对的。”
“为什么如此说”
云琅拱手道:“您教授的是现在的学生,西北理工教授的是以后的学生,受众不同,答案自然也就不同”
董仲舒怒道:“你是说老夫是错的,并且要用时间来证明老夫是错的么”
云琅正色道:“您是对的,这没错,站在您的高度来看风云,您自然是对的。
前不久,还有一个在上林苑发动冰雹,害死我云氏上万只鸡鸭的家伙刚死不久,我也被冰雹砸的满头都是包,才好不长时间,怎么敢说你们说的是错的呢”
董仲舒咳嗽两声道道:“也有几次不准老夫以为既然多数是准的,也就可以了。”
云琅皱眉道:“您到底要说什么”
董仲舒咬着牙齿道:“天人感应”
云琅笑了,拍着大腿道:“陛下可能不会喜欢”
董仲舒正色道:“这也是老夫为何只能成为诸侯国相,而不能成为陛下宰相的原因。”
云琅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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