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遍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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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遍地走-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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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子知晓。”由青年教导,学习速度能甩常人几条街的年幼白团比之一般孩童早熟得多,连带着说话语气也相对沉着。

    不过声音暂无法改变,仍是相对教软,不像长大后连声音也清冷得像能冻死个人。

    然而事实证明顾迟大大完全是多虑了,年幼身影在林间的几次纵跃,足下都只轻点过枝节叶片,借力是再标准不过。

    施展完一轮轻功之后,很快就重回至原地。

    顾迟失语片刻,这种看起来像是极为熟练的样子,说是以前就练过肯定有一大票人会相信。

    但作为把这年幼身影从幼团养大的人,顾迟当然知道自家徒弟在今日之前,是从来没接触过武学。

    现轻功看来是可以就此略过了。

    “这把剑是为师委托镇上一名铁匠所铸,不是一把太好的剑,但用以练剑是已足够了。”顾迟把腰间除‘定离’以外,另一把体积较小些的剑递到令狐伤面前。

    年幼的白团没说什么,就抬眼望着青年,轻‘嗯’了一声。

    “待日后……为师去寻技艺精通的铸剑师给你打铸一把名剑。”大概是要到西域去寻。不过顾迟本也就打算再过几年,他就把自家徒弟带到西域。

    毕竟原定轨迹里,自家徒弟是十五岁开始就被送到西域各处遍访名师。既然是有益无害的经历,西域,他还是得带自家徒弟去走一遭。

    “嗯。”又一声。神色丝毫未动,年幼的白团只是仍抬眼望着青年……带着不自觉的亲近依赖目光。

    然后他被青年抱起,前额随之被轻轻吻了一下。

    “为师答应你的事情,必然是会做到。”

    听见青年清润温和的声音,年幼的白团习惯性就往青年怀中蹭近几许,把头也贴靠在青年的衣襟位置。

    再来后知后觉,年幼的白团微抬头,默不作声地在那张他觉得十分好看的脸上,回吻了一下。

    在碰触到青年面颊的一瞬间眉眼微动,而后这只白团才再把头靠回到青年的衣襟处。

    大概比起名剑什么的,青年的亲吻对他还更有吸引力一些。

    第十九年,西域温宿。

    “夜寒。”长相极俊美的白袍剑客眉眼间神色淡淡,声音听起来也是清冷至极,不过手上动作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与冷淡神情不符,他颇为认真仔细地,把手中一件外袍给身旁的青年披上。

第48章 徒弟管严() 
顾迟大大默不作声,任由自家徒弟在他身上盖了一件外袍。

    但再过片刻,又多加了一件狐裘,再再过几秒……

    “可以了,为师……不冷。”眼见着那冷淡着眉眼的剑客还拿了张毛毯过来,顾迟大大微不可察地抽了抽眼角,按下其抬起的手,止住了对方的动作。

    温宿此地,白日与夜间的温度差异甚大。白日晴昼时十分燥热,等到夜间又冷寒如深冬。

    但对顾迟而言,首先以他的修为本就不惧严寒,其次灵力所凝的实体感知渐弱,对冷热已无太大感觉。

    令狐伤闻言,眉眼微动,不置可否,不过手上动作是依言止住了。把手中毛毯放到一旁,他把桌案上仍热腾着的一碗汤药端到青年面前。

    顾迟大大顿时低咳了咳,表达抗拒地后退半步,抬手抵住白袍剑客正给他递来的瓷碗,温声道:“为师不是说过了,这些汤药对为师并无作用……”

    “师父。”令狐伤的语声实是清淡得可以,端瓷碗的左手仍抬着,分毫不移,就只微垂了眉眼……而这个表情看在顾迟大大眼里,恍惚间好像再看见那只喜欢趴在他腿上的白色幼团。

    顾迟:“…………”

    反手接住了瓷碗,顾迟在自家徒弟的静若深潭目光中,不得不把汤药一口口喝下。

    顾迟大大嘴里苦,心里更苦……徒弟真的,都是债。

    这类补血的汤药对他确实并无用处,时间回溯所复现的伤口,只有耗费灵力才能愈合。他真正损耗的不是血液,而是灵力。

    药……喝了也是白喝。但他这弟子的一旦固执起来,那就远不是他用三两语就能打动的。

    微蹙着眉喝完,顾迟把空碗放回作案上,口中仍被一阵极苦涩的味道霸占得彻底。

    “好了,你不用盯守着为师,去练……”唇上被抵了粒蜜饯,顾迟大大习惯成自然地微张口吃下后,才迟来地把话补上:“去练剑吧。”

    记不清是自何时起,顾迟大大就有种他与自家徒弟之间,照顾者和被照顾者的身份某种程度上对调了的感觉。差不多是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成现在这样了。

    令狐伤没有直言拒绝,只淡声道:“拔剑、挥剑,劈刺点撩等各一千次,弟子已经做完了今日的功课。”

    ……好吧。

    “嗯。”对此顾迟大大无法反驳。只得点点头所带应了一声。

    但应声之后,他的左腕即被扣住,又听自家徒弟对他说:“师父,该换药了。”

    “……嗯。”由对方这么一说,顾迟大大才堪堪想起这件例行公事。

    总得来说换药的时间,令狐伤是记得比伤患本身还清楚得多。

    顾迟大大的衣袖就此被拉起几许,大约就在手腕后两寸的位置,缠着几层纱布。从纱布表面透出的几许红色,就可知其下伤口不浅。

    待拆下纱布,把伤口上旧的膏药全数清走时,所见情景也确是如此。

    此时令狐伤微垂着眉眼,指腹以极轻的力道,类如羽毛落下的那种轻柔,小心而谨慎地轻轻抚触在伤口边缘已结好痂的地方。

    常年握剑的手,外表仍如白玉无暇,手指修长好看,只是虎口、掌心、指腹等各处是都生有薄茧……触碰时的感觉应是微有粗粝。

    但这一点点的粗粝,在其主人极轻柔的动作之下,大概是也变得柔软。

    他有一段非常模糊的记忆,记忆中……他看见青年的左肩上,出现了和现在眼前一模一样的红色。

    但他那时还不知晓‘受伤’、‘流血’是什么。

    身体无端出现伤口,既然能出现在肩、臂等地方,那要如何保证下一次不会伤在要害?

    愈想,令狐伤的眉眼神色看起来就愈是淡漠冰冷。

    “为师无事。”到底是察觉到徒弟的表情不对,顾迟大大空闲着的手就给自家徒弟整理了下散落的长发。

    虽只年及十九,但自家徒弟是已与他在未来所见的样子相差无几了。

    待伸出的手擦碰过令狐伤垂落的额饰,凉凉的,顾迟微顿住动作……手往下一些,碰到自家徒弟的右边脸上。

    这个动作让令狐伤抬了眼,静静望着眼前的青年,眸光不定。

    他的师父已经很久没再对他做过这类亲近的动作了。

    但顾迟大大这边是没想这么多,只觉得养的幼团长大了,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心理障碍地抱抱亲亲。

    而现在近距离端详打量起徒弟长大后的模样,心有感概。

    “你小时候……”没说下去,回想着部分记忆,顾迟微弯了眉眼。又软又好哄的一只白色幼团,其实还是能用乖巧听话来形容。

    尤其在他怀里都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记着喊‘师乎’的模样……

    令狐伤闻言动作一顿,但还是熟练地完成了缠纱布的最后步骤。

    顾迟稍微动下手指,指腹就在对方狭长眉眼的眼角处摩挲了会。

    想起徒弟还是只幼小团子的时候,眼睛圆溜溜的,且经常一言不合就湿润了眼眶……再眨下眼,啪嗒啪嗒就能哭给他看。

    不过相对的也非常好哄,亲几下准能哄回来。

    现在……

    眉眼是生得狭长好看,五官深邃,组合起的面貌皮相极为俊美。

    就说他这些年带着令狐伤走访西域各处,自家徒弟光靠一张脸,一路就不知引了多少民风开放的少女跟过来想要表达好感。

    只是自家徒弟面无表情,眸光冰冷,这两点就让被引来的女子一一望而却步。

    “怎么长大就不喜欢笑了呢……”顾迟大大眉宇神色微有惆怅,连带着声音都低了些。

    还是只幼团的时候明明面部表情还是很丰富的,结果养着养着就成面部表情缺失了……

    莫非是他真的不会养小孩才养歪了。

    听闻青年的话语,令狐伤先把对方为换药而需拉起的衣袖重新拉下。

    而后静静地望着青年,眉眼微动,如对方所愿地在唇角处提起些许弧度,淡淡笑了。

    如果他的师父想看他笑,那他会笑。

    顾迟:“…………”

    在这张脸上即使只出现极淡的笑意,也是杀伤力巨大。

    顾迟大大把手收回,掩唇低咳了咳,转而问道:“上次是为什么拔剑了?”

    这是问之前还在姑墨时候的事情,照常是有情窦初开的一些小姑娘想要接近。但顾迟知道自家徒弟绝不至于会为此拔剑,顶多就是冷淡着眉眼不理会而已。

    “……”不回答,令狐伤恢复至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却出乎对面人意料地,把头轻靠于其肩上。

    顾迟大大一愣,犹豫着抬手轻拍对方的背脊,类似当年在哄怀里的幼团睡觉。

    ……现在还有种自己揽着一只大型白团的错觉。

    于是该问题被就此揭过。

    事实上每当令狐伤对眼前青年有不想回答的问题,他就会以类似的方法引开对方的注意力。

    至于他为什么拔剑……

    令狐伤知道有相当一部分来人,想要接近的对象是他的师父……只是后者毫无所觉,全不知情。

    除了拔剑,似乎没有什么比这更简单易行的方法能让来人知难而退。

    但想到这里,就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维持着把头轻靠于青年肩上姿势,令狐伤微眯起狭长双眸,他忽然就淡声问道:“长琴,是何人?”

    不止一次,他从他的师父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尤其在他的师父弹奏完琴曲之后,稍淡下眉目遥观远景时,就常会念及。

    “是师父喜欢的女子?”语声更淡下几分。

    听见第一个问题时顾迟大大就微愣了一下,正想开口回答……岂料第二个问题更加猝不及防。

    “咳……咳咳……”顾迟大大略微撇过头去掩唇低咳了起来。

    这哪跟哪——??

第49章 高兴了() 
“是吗?”令狐伤再追问。这个问题对他足够重要,因而执着于答案。

    ……少年郎你很有想法。

    但当这个‘少年郎’是自家徒弟,顾迟抬手按住自身微微抽动着的眼角。如果可以,他还想再揉捏下眉心。

    “师父。”

    肩上的重量被移开,然后顾迟就看见自家徒弟半眯着狭长眉眼的表情……这不知是又乱想什么去了。

    “莫要乱想。”顾迟抬手轻按住大白团子的头顶。

    先不说别的,单只索对方把‘长琴’误以为是女子,就让顾迟有些不知该笑还是该做别的什么表情。

    “他是……你师兄。”最后把话说出口时,顾迟眉眼间带上些许无奈,说完后微叹了叹。

    按他的收徒顺序的话,辈分这么算该是无误。

    闻言令狐伤的手却按上了剑柄,微偏过头去愈加眯下眉眼,神情带上几分危险意味……当然这并不是针对于在他面前的人。

    “那他现在何处?”令狐伤问。

    他的师父从未向他提及此事,如非方才询问,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师兄。

    再者这么多年,也未见这个‘师兄’回来见他的师父一面,可他的师父仍时常惦念对方。

    何处?

    这就真是……太远了。

    顾迟摇了摇头:“在离此很远的地方。”

    “他不回来,却要师父费心惦念。”令狐伤渐冷了眉眼,周身气息也越发清寒。日后若是能见到,他必然会与之来一场剑决。

    既然对方活着时候不知道要回来,死了也同样并无区别。

    顾迟直觉他这弟子是误会了什么,然事情难以明说解释,只能轻摸下这只大白团子的头顶:“非是你想的那样。”

    顿了会,顾迟又再解释道:“是为师未守信诺。”

    然后就再没了下文。

    察觉到青年不愿再多谈此事,令狐伤便不再询问。只是他把青年放在他头上的手拉下,脸颊贴于青年的手心,微眯起双眸,冷淡质感的声音于此时柔化几分:“弟子不会离开。”

    他不会让他的师父叹气,也不会让他的师父脸上出现这种表情。

    顾迟默了许久,而后才迟来的地应了一声:“……嗯。”

    会离开的人是他,这句话实难以说出口……如果可能,顾迟当然会想每次有事发生时都能挡在自己徒弟前面,当那个为之遮挡风雨的人。

    但他不能。

    终于把徒弟从一只幼团养大到能可独当一面的程度,他的时间回溯似乎也将至尽头。

    多则三年,少则一年……或者更短。

    而即使知晓徒弟已能独当一面,担心仍不可避免,如果有人能在他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代替他。

    本来他把令狐伤带到西域,是想依照原定轨迹,让他这弟子在西域何处遍访名师。但在他最初向对方表达这个想法的时候,就被之一口回绝。

    顾迟先斟酌了下语句,在想如何不会让自家徒弟反弹太过。

    “剑宿他老人家等了你一年,小伤……”

    却未料自家徒弟光听开头两字就对他垂了眉眼,还略略偏过头去:“师父对弟子哪一处不满意。”

    语声虽淡,但也能明显听出此与之前的差别,是低沉了几分。

    顾迟:“…………”

    你这表情这动作还有这说话语气都是怎么回事——?!

    偏偏顾迟大大很吃这套,温声回道:“没有的事。”

    “那弟子早已说过,除您之外,不需要别的师父。”令狐伤说完之后就站起身,再言道:“三个月之后,弟子会与剑宿行一场比试。”

    “什么……”顾迟微怔片刻。

    这时令狐伤语调颇为平淡地询问:“师父觉得弟子与他,谁能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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