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说不明,灯不点不亮,阎忠有心拜他为主,但同时也要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才能,当即站起身来,遥望着北方,缓缓说道:“侯爷您弱冠之年出仕,封狼居胥,威名传遍海内,眼下大汉边疆看似平静,然募兵召令一处,边郡从此多事,心怀叵测之辈蠢蠢欲动。”
“远的不说,就说那大贤良师,麾下教众数百万,一旦稍有不臣之心,必将引发滔天巨祸,届时九州糜烂,山河破碎,满目疮痍,生灵涂炭,只在旦夕之间尔。”
“不过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使变生肘腋,朝廷仍有余力,将这聚变扑灭,只是如此一来,势必要依靠世家之力,形成尾大不掉之局,而这时,就成了野心家的舞台。”
“侯爷崛起于五原,根深蒂固,只要登高一呼,云集影从,顷刻间便能收取整个并州九郡,而后锋芒北指,直取幽、燕,守土之辈,必将束手就擒,耀武草原,威逼戎狄,匈奴乌桓也只会俯首称臣。”
“横扫黄河以北,整合四州疆土,收罗天下英才,统率百万雄兵,然后以朝廷名义号令天下,征讨那些不肯归附的叛将乱臣,以此争胜逐鹿,放眼天下又有谁堪为敌手!!”
阎忠越说越激动,仿佛整个山河都只在他反手之间,苏辰也听得心中激荡,如果不是那句“西进长安以恢复宗庙,东归洛阳以奉迎天子”,他几乎都要怀疑此人也是个穿越之辈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辰是后世之人,自然知道黄巾祸乱,天下群雄并起,北方更是英雄辈出,袁绍,公孙瓒之流,比比皆是。
这雄踞北方四州之事,不正是后来袁绍的图谋吗,只不过这一世有苏辰来了,北方的争夺只会更加激烈。
这些大逆不道之言,倘若传了出去,即便时英雄楼也顶不住朝廷的怒火,更何况还有无数世家推波助澜,幸好此地除他二人之外,再无旁人。
“先生醉矣!”
阎忠的话,他不敢接,尽管知道对方不是在试探他,他还是不敢接,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因为这不仅关系到他一个人,更关系到他身后的家族,身后的一帮子追随者。
有些事,能做不能说,有些话能说,不能做,显然阎忠所说的就是前者,这些事,他会去做,也一直在做,但他从来不回说,不会给任何人说。
“哈哈哈哈。”阎忠大笑几声,提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是啊,某醉了,能与侯爷一展胸襟,酒不醉人人自醉,某确实醉了!”
苏辰没有反驳他的话,也没有说出什么冠冕堂皇之言,显然是在心里接受了他,心中夙愿实现,阎忠是真的喝醉了。
临到最后,苏辰才忍不住问道:“先生为何就认定了我呢?”
阎忠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摇摇头,没有说话,他不是个普通的文人,而是文修,但此时仍然有些不胜酒力,摆摆手离开了凉亭。
“真是个奇怪的人!”看着阎忠的背影,苏辰觉得此行不虚,适才一番了解,他才知道,阎忠的本事就是识人,此人胸怀韬略,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可谓是及时雨。
每一个文修都有自己独特的能力,类似郭文精通法阵,而阎忠的能力则是在于预见性,他能看到大汉朝廷已经是大厦将倾之势,的确有些本事,此等人物,即便是放在任何一方势力,也是了不得的存在。
怪不得英雄楼短短十数年就能发展到这个规模,此人功不可没,就是不知道王越要是知道他把英雄楼的大管事给拐走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天色已晚,三人没有回去,直接在英雄楼住下,第二天,他才找到阎忠,打听典韦,黄忠和鞠义三人的下落。
既然心中已经认定苏辰是他的明主,阎忠自觉地把自己的地位放到了谋士的位置,说道:“侯爷,典长老如今是英雄楼的长老,被楼主派出去执行任务了,短时间内不会归来,侯爷若想打他的主意,并不容易,首先得过楼主那一关,要知道楼主可是很看重典长老此人的。”
“嗯,师父那里等他回来我再去探探口风,你说说其余两人的情况!”对于典韦,他虽然志在必得,可既然对方已是英雄楼的客卿长老,也就不急于一时,如果能让师父王越出面,事半功倍。
“嗯!”眼中点了点头,赞同他的做法,继续说道:“至于黄忠,他闯三关的目的是为了给儿子治病,他的幼子患了败血之症,楼主看了之后也没办法,最后不知所踪,侯爷想要找到他的消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除非”
“除非什么?”有办法就好,他心里这么想着。
“除非侯爷能够治疗这败血症,英雄楼在各州都有些实力,只要把这消息放出去,相信黄忠会主动上门。”说到这里,阎忠也皱起了眉头,毕竟败血症可不是那么容易治的。
想当初洛阳的世家都极力拉拢黄忠,最后他只提出了一个要求,谁能治好他儿子的病,他就愿意给他效命,当时出手之人犹如过江之鲫,却无一人成功,黄忠也暗暗地离开了洛阳,不知所踪。
“败血症么?”听到竟然是这个病症,他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似乎在后世要想治疗败血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在两千年前了,难道他真的就要和这位传说级别的猛将兄失之交臂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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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何进之女()
据苏辰那点微薄的医学知识所知,这败血症是因为细菌进入血液循环,生长繁殖,产生毒素而引起的全身性严重感染。
即便他略懂医术,要治疗这病,也是有心无力,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决定给迦叶写一封信,希望对方能给他带来好消息。
前面两人一时半会儿都无法征召,现在就只剩下他比较看重的鞠义了,不等他问,就听阎忠说道:“侯爷勿忧,典长老和黄壮士虽然一时半会儿无法征召,不过这最后一人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哦?先生此话怎讲?”听到鞠义的消息,他顿时又燃起了希望。
“这鞠义扬名之后,虽然诸多世家大族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可他却没有接受任何人,在洛阳城外结庐而居,似乎是在等待一个真正值得他效忠的人。”
“原来如此。”没想到鞠义竟然有这样的心思,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获得他的效忠。
看到苏辰有些皱眉,阎忠笑笑,宽慰道:“侯爷不用过于担心,鞠义好兵法,尤其擅长练兵,传闻他在家族中训练出死士百人,横扫西羌各部,无人是其敌手,侯爷若想打动他,还得在这方面下功夫才行。”
“喜好兵法?”苏辰家里倒是有些兵书,例如尉缭子,司马法等等,这些兵书虽然珍贵,可要想打动鞠义,怕也不容易,试问在洛阳,哪个世家没有这等兵书战策?鞠义竟然看不上,那就说明必须得出奇制胜。
要说兵法,最珍贵的不是兵书,而是军阵,通晓军阵的将军和普通的将军不可同日而语,整个大汉,不也就涌现出了一个霍去病么,至于韩信,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兵家之仙。
要想打动鞠义,非得军阵之法不可,可这真是有些难为他,满天下也找不出几个会军阵之法的人,鞠义能够练成百人死士,这说明他是懂一点军阵之法的,不然这百人的队伍还不至于横扫西羌无敌手。
他在英雄楼扬名之后,面对洛阳城内抛出来的橄榄枝无动于衷,恐怕就是希望能够得到军阵之法,但这军阵之法何其珍贵,即便某些家族有,也不会轻易传给一个外人,所以鞠义的算盘算是打空了。
苏辰想来想去,越想越觉得只有这个解释说得通了,他是不懂军阵之法的,他虽然不懂,可是有人懂啊,此人就是高顺。
高顺的陷阵营就是通过军阵之法训练的,比起百人的死士,高了一个等级,若是能将这一套兵书送给鞠义,那么赢得鞠义的忠心不在话下,只是这毕竟是高家的传家之宝,若是给了外人,又如何对得起高家的列祖列宗呢?
苏辰也知道,只要他开口,高顺肯定会双手奉上,可越是这样,他就越下不了这个决心,要是有人要拿他的传家宝,比如有人要拿他的长生诀,他铁定二话不说,拔剑相向,要知道长生诀是他苏家的根基,一旦传了出去,那还得了?
“对了,长生诀!”
他突然想到,或许可以用长生诀的第一层心法补偿给高顺,如此一来,想必高顺心里会觉得好受不少啊,至于将来,他肯定是要慢慢还上这个人情的,有他苏家的荣华富贵,高家就不会衰败。
想到这里,他默默地决定,就这么办。
告别了阎忠史阿,苏辰回到屋内,就默写出了长生诀的第一层,而后叫来关羽,说道:“云长,我想让你回五原一趟,给高将军送一封信,你可愿意?”
“星宇放心,某必定不辱使命!”关羽知道,苏辰让他亲自送信,那就说明此事干系重大,所以他并没问什么事儿,就拍着胸脯答应了。
“好,云长你快去快回,我在洛阳等着你的好消息!”将信交给了关羽,苏辰放下了一件心事,终于决定去拜访董卓。
没成想他还没有送上拜帖,董卓的请帖已经上门了,帖子上说他在府中设宴庆生,听闻苏老弟到了洛阳,一定要前去赴会。
既然如此,他也想见见洛阳城中的官员们,董卓如今是司隶校尉,位高权重,他的生日宴会,往来宾客想必都不是一般人吧。
宴会的时间是明天晚上,他备好了礼物,按时登门,这一次只有徐晃跟在他身后,二人到了门外,只见诺大的府门外人声鼎沸,真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啊。
他虽然也是秩比两千石的高官,可放在洛**本不够看,自然就没有人注意到了,即便是李儒热情地招呼了他,可也没有谁把他放在眼里,而他的坐次也是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
“河南尹何使君到!”
“河南尹?”苏辰暗暗嘀咕,这何使君怎么觉得有些耳熟呢,哦,对了,之前阎忠给他介绍过这些朝廷官员,如今的河南尹就是今后的大将军何进,所以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当时还多问了几句。
“遂高来了,快快请坐!”何进只是个屠夫,依靠着妹妹由贵人被立为皇后之后,地位逐渐尊崇起来。
可即使如此,清流一脉也看不起这个出身贫贱的屠户,他进来时,一些人都把脸偏向了另一边,看得何进眉头紧皱。
倒是董卓这个凉州良家子和何进颇能聊到一块儿去,说起来二人也都是在士林中没什么声望的人,算得上同病相怜。
董卓攀附何进,当时是看上了何皇后的背景,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越是这些人不给何进好脸色,他就越发殷勤,就连坐次都排在了他的下首。
好在今日来的士人都是些名声不高,官位不高的小辈,那些大家根本不会卖董卓面子,所以来的都算是“自己人”,渐渐地气氛也热闹了起来。
屋子里的吹捧好生无趣,他见到众人慢慢喝高了之后,就悄悄地离开了座位,准备出去方便一下。
除了宴会厅,没走几步,就发现自己迷路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茅房,听到不远处有人声,他想去问个路,于是走了上去。
不曾想拐个一个墙角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一具娇弱的身体,只听“啊”的一声,那身体的主人就要向下倒去。
他眼疾手快,一个燕子抄水,拦腰抱住了女子,一个转身,这才稳住了身形。
“姑娘你没事儿吧?”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之后,他才回过神来。
“啊,你个登徒子,快放开本姑娘!”他不出声倒好,一出声,立即就惊醒了怀中的女子。
“呃!”他赶紧放手,这时候一个丫鬟追了出来,看到自家小姐衣衫不整的样子,赶紧上前问道:“小姐,你没事儿吧?”
“你是谁?竟敢欺负我们家小姐,哼!”
看着这个丫鬟像护犊子一样把那个小姐挡在身后,他十分尴尬,解释道:“姑娘切莫误会,在下是董侯爷的客人,适才出来寻找茅房,迷了路,没想到撞了小姐,实在是有些失礼,还望小姐恕罪!”
谁知他的解释并没起到作用,只听那丫鬟说道:“你是董侯爷的客人?怎么可能?董侯爷请的都是朝廷官员,你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难不成你也是朝廷的官员?”
“青竹,不可无礼!”正在他尴尬的时候,那小姐出来解了围,说道:“公子,适才丫鬟无礼,还请公子不要怪罪,也是我平时疏于管教,才叫这个婢子没大没小的,今日得罪了公子,还请恕罪!”
她从苏辰的衣裳也看得出对方肯定是世家公子,自家的丫鬟不懂事儿,所以口不择言,她素来知道这些公子哥儿的秉性,所以才急忙开解。
“姑娘客气了,不妨事,不妨事!”他心想这位小姐身处内院,难不成是董胖子的女儿或者孙女儿?可又一想不可能啊,董胖子是什么人,怎么会生出这么知书达理的女儿来,实在是有些荒唐。
“敢问姑娘芳名?”
这话一出,那丫鬟作势就又要骂人,毕竟女儿家的闺名是随便能够让人知道的吗?
但那小姐似乎是为了早些结束这档子事儿,又或者她是为了别的什么,只听她说道:“小女何蒹葭,随家父前来为董公贺寿,适才和董公孙女小白喝了些酒,出来透透风,没成想撞到了公子,实在是抱歉。”
“何蒹葭?好一个清新脱俗的名字。”姓何,又和董家关系很好,似乎此女应该是何进的晚辈,不过他也不准备细究,回答道:“鄙人苏辰,唐突了何小姐,实在是抱歉,咱们后会有期!”
“苏辰?”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何蒹葭却是嘴角微翘,心道:没想到那个名震北方的苏侯爷,竟然也有这么腼腆的一面。
“小姐,你在笑什么?”丫鬟青竹觉得莫名其妙,想到刚才那个可恶的人,心里想着,本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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