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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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盛唐- 第6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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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不觉得,那道士太神了吧?实际上,他应该是你家主人的人,故意透露了你们二人的行踪。你们被抓住之后,春明门的看守放松警惕,他们就可以趁机出城了。”

    “你胡说霸道!我家主人,她她”

    “她怎么了?”崔耕冷笑道:“你们想想,都有谁知道你们会在未时出城?谁知道你们一个姓牛一个姓封?”

    “这”

    二人面面相觑,尽管心理上不相信,但理智上已经被说服了。天下哪有那么多神神叨叨,碰巧的事儿?只有用一场阴谋解释,才能完全解释得通。

    最终,左边那人颓然道:“好吧,小的如实交代,我确实姓姜,叫姜仲超。”

    右边那人道:“小的不姓牛,我姓朴,叫朴全方,我们的过所都是伪造的。”

    “你们到底是不是新罗人?”

    “是。”

    “那李容娘呢?”

    “她姓尹,叫尹容娘。”

    “尹容娘?”

    窦怀贞心中一动,道:“本官听说,新罗尹氏家族最近几十年来甚是兴旺。那尹容娘和上大等尹安仁是什么关系?”

    新罗和大唐的官制有很大的差异,勉强翻译的话,上大等大概相当于大唐的首辅。

    姜仲超也不隐瞒,道:“这位大人说得没错,如今尹氏家族的势力,仅次于王族。那尹容娘乃是尹安仁的亲孙女,如今官居兵部大舍之职。”

    窦怀贞道:“你们新罗的兵部大舍,相当于我们大唐的兵部各司郎中,已经相当不低了。现在问题来了,尹容娘身份高贵又颇有实权,她甘冒奇显来救的金小姬,又是什么身份呢?”

    “这”

    “嗯?事到如今,你还想对新罗效忠不成?莫忘了,出卖你们的人,很可能就是这金小姬!许她不仁,就不许你们不义?”

    姜仲超和朴全方对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吧,我说。”

第988章 原涉三国争()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崔耕和窦怀贞听完了,面色阴沉,凝重至极。他们知道,一个处理不好,就得引起三国纷争。

    这事儿得从新罗奇葩的皇位继承权说起。

    自从夏朝建立以来,在中国,能不能继承皇位,就是看他爹是谁。至于他妈是谁,并不十分重要。

    但是新罗不同,他们实行骨品制度。

    骨为圣骨和真骨,品就是“头品”。头品共分六级,六头品最高,一头品最低。

    注意,这个划分,完全是根据血统来划分的。

    表面上看起来,这跟中国的九品中正制类似,其实不然。比如这皇位吧,只能是圣骨之人才能继承。

    什么是圣骨呢?

    大概就是,以国主和其兄弟为圆心,行成一个圣骨集团。比如国主、国主的兄弟、国主的姐妹、国主兄弟姐妹的子女等。

    这还没什么,关键是,圣骨只能和圣骨结亲。

    换言之,国主成亲的对象,必然是自己直系或者旁系三代以内的血亲。

    近亲结婚的危害众所周知,久而久之,新罗的“圣骨”越来越少,以至于不得不立了两个女王——善德女王金德曼、真德女王金胜曼。

    后来实在维持不下去了,才允许真骨金春秋抬等为圣骨,重新立为国主,是为武烈王。

    由此可见,新罗人对于骨品的执念是多么强。

    如今的新罗国主是武烈王金春秋的重孙,圣德王金兴光。他年轻的时候,和一绝色女奴春风一度,生下一女,名曰金怜姬。

    新罗人最重血统,连圣骨和真骨结合的后代都不认,更何况是什么圣骨和女奴的后代。

    所以,尽管熟悉的人都称金小姬为公主,但在官面上,这个人并不存在。

    相应地,金怜姬受的约束和保护,也远达不到公主的档次。

    这就给了扶桑人可乘之机。

    金兴光成为国主之后,实行亲大唐远扶桑之策,算是彻底把扶桑人惹恼了

    扶桑人对三韩故地一直存着觊觎之心,原来在百济颇有根基。百济灭国后,依旧有许多残余势力留在了新罗。

    某日,扶桑人突然反难,将金小姬掳到了大唐。

    金怜姬在明面上只是一个普通的新罗女子,金兴光总不能为了她,直接和大唐朝廷交涉。

    偏偏金兴光对这个女儿爱如掌上明珠,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割舍,这才有了新罗使者金玄期,五十万贯要买下金小姬,以及尹容娘舍命救人等事。

    另外,经过回忆种种细节,姜仲超和朴全方确信,自己是被尹容娘出卖了。

    因为,众人本来商量好,是今日一大早出城。可姜朴二人刚行至半路,就被尹容娘拦住了,她说有很多衙役解了谶言,准备在春明门守株待兔,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应该在未时出城。

    崔耕道:“如此说来,金小姬并非什么营州都督高吉所掳,而是扶桑人干的?”

    姜仲超道:“正是如此。以公主的绝世美貌,若高吉见了,岂能拿出来发卖?也只有扶桑人,所谋者大,才会将这等绝色美女送出。”

    现在崔耕已经想明白了,在金玉楼内,小林鸟一为什么偏帮自己和上官婉儿?无它,他就是要金怜姬入宫,挑起两国纷争。甚至于,扶桑人敢杀李善等人,已经把新罗和大唐的战争考虑在内。

    小林鸟一把金怜姬称作金小姬,名字如此相似,看来他早就知道金小姬的身份。

    金怜姬装哑巴,不是为了扶桑人,而是骗自己的买主放松警惕,好趁机逃走。另外,也有不愿意让新罗王室蒙羞的意思。小林鸟一也乐得如此,要不然,金怜姬把自己的真正身份说出来,会产生什么效果殊未可知。

    现在只剩下两个疑点,其一,营州都督高吉到底和小林鸟一是什么关系?是单纯的互相利用,还是他已经和扶桑人有所勾结了?

    其二,一个私生女而已,扶桑人怎么就那么确定,金兴光会为了她改变国策,攻打大唐?

    崔耕看向窦怀贞道:“现在,真相都了解得差不多了。还请窦大夫写份奏章,呈给陛下吧。”

    “要不,崔相和下官共同署名?”

    “不必了,说起来本官还是戴罪之身哩。”

    “哪里,崔相说笑了。”

    其实,无论在窦怀贞还是崔耕看来,现在这个案子已经结了,接下来无非是走个程序而已。

    然而,事情的发展,大大出乎了二人的预料之外。

    宰相郑愔质疑说,姜仲超和朴全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吗?他们说自己是新罗国主派来的,李容娘叫尹容娘,有什么证据?焉知不是崔耕派来混淆视听的?

    韦后也表示,宗相所言甚有道理,就把崔耕继续关着吧,什么时候查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大伙都看得出来,这是韦后气儿不顺,要多关崔耕几天呢。

    崔耕无所谓,反正在左御史台里有吃有喝,还有李裹儿陪着,就当放假了呗。

    唯有窦怀贞,越来越有种日了狗了的感觉。

    御史台是纠正朝廷纲纪的所在,现在朝堂上下都知道崔耕无罪,自己一直把他关着算怎么回事儿?那帮子清流不敢找韦后的麻烦,喷起自己来可是毫无顾忌,什么尸位素餐啊,陷害忠良啊,小意媚上啊多少屎盆子,往自己的头上扣。

    终于,这一日,高力士手持李显的诏书,来到左御史台,要无罪释放崔耕。

    可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了!

    窦怀贞欢天喜地地带着高力士来到崔耕的小院。

    然而,当听高力士宣读完圣旨之后,崔耕反而拿起乔来了,道:“还请高公公回去报知陛下微臣崔耕,不敢奉诏!”

    高力士劝道:“崔相这是何必?您瞅瞅,这可不是陛下下的私旨,而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公文。有陛下的御宝,有宰相和给事中的附属,您无缘无故地不奉诏,不大合适啊。”

    “哦?无缘无故地不奉诏?”崔耕不以为然地道:“当初是皇后和宰相郑愔一致表示,要将崔某人继续扣押,现在怎么又无缘无故地放人了呢?”

    “怎么是无缘无故呢?这不是有了新证据了吗?”

    崔耕盯着高力士的眼睛,道:“本官想问的就是这个,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第989章 逼反新罗王() 
高力士道:“行,奴婢告诉您。反正用不了多久,这事儿大家就都知道了。朝廷刚刚接到八百里加急的公文,就在十日前,新罗忽然起兵,攻打咱们大唐,如今已经尽有浿水以南之地。起兵之前,金兴光曾经遍发檄文,痛斥咱们大唐的过错。其中就有,掳掠孤王之亲女的话。咱们大唐朝廷再不帮您洗脱冤枉,还要不要脸了?”

    窦怀贞痛骂,道:“一向是新罗对不住咱们大唐,哪里有咱们大唐对不住新罗了?想必是那金兴光实在找不出什么好理由了,才拿自己女儿说事儿。”

    高力士苦笑道:“恐怕还真是如此。”

    崔耕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里,道:“等等,浿水在哪?”

    “就在平壤城边上啊。”

    “平壤边上?莫非之前,平壤是在咱们大唐的手里?那为何安东都护的治所是在营州?”

    窦怀贞对此事还真的甚为了解,解释道:“当初咱们大唐灭高句丽后,安东都护府的治所确实是平壤。只是此地乃原来高句丽的国都,城破之日死伤甚多。后来,又与新罗不断交战,死的人就更多了。到了后来,此地附近人烟稀少,所产粮食难以供应大军。安东都护府为了省钱,才迁往营州。”

    “那新罗没有趁机把平壤占了?”

    “他敢!”窦怀贞解释道:“咱们大唐和新罗交恶的主要原因,是新罗收拢百济遗民,占了百济之地。对于高句丽故地,新罗只是偷占了南部的一小部分而已。若把平壤都攻占了,岂不是彻底和咱们大唐撕破脸了吗?”

    崔耕这才明白,自己对几十年前的唐罗战争有些误会。

    那场战争,实际上新罗和大唐争百济的归属。对于高句丽故地,双方都认为,应该大唐所有。

    后来,大唐主动退了一步,将重兵移至辽东。新罗也没蹬鼻子上脸地继续攻击。

    双方之间非常默契得留下了一大片缓冲区,也就是浿水以南之地。

    他说道:“如此看来,新罗只是得到了一大片荒凉之地,收获不大?”

    窦怀贞摇头道:“崔相您这么想就错了。说平壤附近破败,那是三十年前。经过这么多年的繁衍生息,那里的人口已经甚为可观。安东都护府之所以没有迁回平壤,只是因为契丹不稳而已。新罗这次尽取浿水以南之地,真是发了笔横财。”

    崔耕道:“本官还有个问题想不通,新罗国力疲敝,一直在努力与咱们大唐修好,怎么这次,却主动挑衅咱们大唐了呢?难道仅仅是因为金怜姬?可她已经被救走了啊。”

    高力士解释道:“这就叫饮鸩止渴。原来新罗还能勉强维持得下去,怕咱们大唐打他,当然得和咱们修好。可是现在,营州都督高吉不断掳掠新罗的人口,再加上各种天灾,新罗朝廷已经撑不下去了。金兴光不派大军打咱们大唐,国内的百姓就要揭竿而起,攻打他金兴光的皇宫了。”

    崔耕若有所思地道:“如此说来,此事的关键,就在于营州都督高吉了”

    原来崔耕就怀疑小林鸟一和高吉的关系,现在,他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确定高吉已经和扶桑人勾结在一起了。

    道理很简单,新罗攻唐主要的原因,是高吉的不断掳掠新罗人口。金怜姬的事儿,只能算个搭头。

    然而,事实上,崔耕这次还真猜错了。

    高吉勾结的不是扶桑人,而是李隆基。

    崔耕和李重福,一个是当朝宰相,一个是当朝太子,李隆基想让他们出外,必须有非常强大的理由。

    想来想去,也只有边患了。

    可如今吐蕃刚和大唐结亲,突厥因为羊毛作坊,和大唐好得蜜里调油,去哪给大唐找一个强敌呢?

    唯有新罗!

    于是乎,李隆基密令相王的老班底高吉,大肆掳掠新罗的人口,逼反新罗。

    扶桑人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主动加以配合。

    但不管误会不误会吧,如今新罗反叛,夺取了大唐大片领土总共是事实。到底该如何应对呢?朝堂上吵做一团。

    有人说,新罗撮尔小国,如竟然冒犯大唐,实在是丧心病狂,愚蠢至极。我大唐应当征发大军,彻底把新罗灭了,以儆效尤。

    有人却认为应该和新罗谈判。并且引经据典地说道,隋朝三次征伐高句丽,成为亡国的导火索。太宗皇帝三征高句丽,无功而返。如今新罗的实力不在当初的高句丽之下,咱们的陛下可比得过太宗皇帝?朝中的大将,可比得过贞观名将?

    双方各持一词,互相攻击。剿灭派骂谈判派是软骨头,谈判派骂剿灭派是穷兵黩武祸国殃民。

    李显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决定向宰相唐休璟问计。他当过安东大都护,应该有什么高屋建瓴的见解吧。

    人老奸马老滑,唐休璟都八十多了,只想多当几年宰相安享富贵,可不想跟新罗人死磕。于是乎,他说了一写罗圈儿话。总而言之,对新罗人或抚或剿都是可以的,请陛下乾纲独断。但是,如果要剿,老臣我岁数大了,您选主帅可别找我。

    李显这个气啊,心说乾纲独断?我要是知道该如何乾纲独断,还用的着问你吗?

    他又问除了崔耕外其他几位宰相。结果,大家的肩膀头比唐休璟还滑溜,纷纷表示这事儿陛下您自个儿决定就行了。尤其是素有知兵之称的宗楚客,竟然当场奏明,自己最近偶感风寒,要请个病假。

    倒不是宗楚客怕了新罗,而是如今李显时日无多,他着实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离开中枢。

    李显倒是想问崔耕,但是奈何,这时候崔耕不在啊。自从被放出左御史台后,崔耕就请了病假,再没在朝堂上露过面,算是间接对朝廷表示了不满。

    本来崔耕还想赖在左御史台不出来呢,但是,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是不要给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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