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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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盛唐- 第6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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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琚想了一下,将比较激烈的词汇隐去,继续道:“咱们不妨把崔耕打发出外。”

    张说道:“可是,崔相已经是宰相之尊,一般的事儿,可用不着他出马?”

    “那咱们就找不一般的事儿。”

    “你是说”

    “派他前往突骑施,说服突厥人收兵。哼,崔耕能影响突厥人是不假,但绝不可能将突厥人如臂指使。人家四十万大军都出动了,怎么可能无功而返呢?他去了突骑施之后,不仅耗时长久很可能无功而返,甚至把突厥人得罪死了!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王琚道:“那就以大义相责。若是崔耕不出马,我大唐以军队干涉此事,那得死多少将士,花多少民脂民膏?他只要想要这个“青天”之名,就不能不同意。”

    姜皎质疑道:“我就奇怪了,咱们大唐非得干涉突骑施之事不可?就不能任由他们鹤蚌相争,咱们大唐渔翁得利?”

    “话不能这样说”李隆基的战略眼光可比姜皎强多了,解释道:“原来是突崛强而中原弱,大隋时,我中原朝廷好不容易才把突厥一分为二,使强弱之势发生逆转。现在突厥有重归一统之势,这个险无论如何,我大唐都不能冒。”

    张说也道:“临淄王说道甚是,莫忘了,同俄特勤膝下无子,哪天他想开了,和阙特勤捐弃前嫌也未可知。”

    姜皎不服气地道:“这么说,咱们这一上表,崔耕就会乖乖就范?”

    魏知古阴阴地一笑,道:“本官好好地添上一把火,他不可能不就范!”

    三日后。

    崔耕刚刚下朝,顺着朱雀大街往南走,还没走多远呢,就被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拦住了仪仗。

    “冤枉,冤枉啊,还请崔相不计前嫌,为家父申冤啊?”

    不计前嫌?

    那就是自己的熟人啊。

    崔耕赶紧翻身下马,命封常清将那个拦路喊冤之人,带到自己的面前。

    仔细一看,来人身材普通、相貌普通、气质也普通,完全不认识。

    崔耕疑惑道:“你是何人?咱们之前认识吗?”

    “在下姓苏名关,咱们俩虽然不认识,但是家父和您有过一面之缘。”

    “那敢问令尊是?”

    “恕个罪说,家父上苏下讳安恒。”

    苏安恒?长安两大惹不起之首嘛,崔耕当然认识。想当初,魏知古和李隆基把苏安恒请出来,挤兑自己不得在杨崇义一案上徇私。

    只是这老头爱惜羽毛,最终反被自己利用了。

    崔耕越发疑惑了,道:“苏老爷子两次上书,请则天大圣皇后让太子理政。如此气节,海内敬仰,还能有谁敢找他的麻烦?”

    “还真有,就是京兆少尹魏知古。”

    “啊?魏知古不是和苏老爷子关系不错吗?到底是什么罪名?”

    “他说家父参加了卫王李重俊谋反一案。”

    扑哧!

    跟在崔耕身后的宋根海,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人家李重俊谋反,要的是无敌勇士。至不济,也得是手握大权的达官显贵。苏安恒他手无缚鸡之力,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上赶着凑上去,人家也不能要啊!”

    苏关急了个脸红脖子粗,道:“话怎么能这么说?家父海内知名,连崔相都甚为佩服,太子谋逆,当然可能找家父谋划,这位上官的见识太过浅薄!”

    “我”

    宋根海好悬没笑出声来,道:“我说苏关你到底哪头的啊?你是怕你爹不死,不好继承财产咋的?”

    苏关理直气壮地道:“有没有这回事是一回事,家父能不能办到是另外一回事,岂可混为一谈?某身为人子,岂能容你如此污蔑家父的荣誉?”

    崔耕闻听此言,心中一动,道:“魏知古甚有清名,总不会无缘无故地抓人,该不会是这事儿是苏安恒自己说的吧?”

    “呃就那么一两次。”

    “一两次?”

    “好吧,四五次。”苏关无比委屈地道:“武三思祸国殃民,百姓无不痛恨。这次卫王把他宰了,真是大快人心。所以,有时候喝醉了,家父一时糊涂,就会说,是他劝太子这么干的。谁知道,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报官了。”

第931章 安恒四上表() 
废话,这可是谋反大罪,人家敢不报官吗?

    想当初,武则天把李显赶下皇位,几个参与逼宫的羽林军士没得到封赏,就在小酒店中喝酒。

    有一个人就发牢骚,道:“早知无功赏,不如扶庐陵。”

    “”大家一听这话,没敢接茬。

    不接茬也不行,过了一会儿,就有人借着上茅房之机,报了官了。

    最后,圣旨下来,告密的普通羽林军士,封为五品游击将军。发牢骚那位,斩立决。

    其他几个军士知情不报,处以绞刑。

    此事长安人尽皆知。

    崔耕暗暗寻思,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天作孽尤可为,人作孽不可活啊!

    他哭笑不得,道:“既然苏安恒确实说过那句话,人家京兆少尹抓他,就是职责所在,有何冤枉可言?”

    “但家父只是吹吹牛而已,事实并非如此啊!”

    宋根海冷笑道:“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谁知道苏安恒是怎么想的?他说出来的话就是证据?!”

    苏关也硬气起来了,沉声道:“那崔相是见死不救喽?”

    崔耕摇头道:“不好意思,人力有时而穷,本官实在爱莫能助。要不苏先生你再找找别人?”

    说白了,苏安恒和崔耕没啥交情,如此证据确凿的案子,也就不想给他翻案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仅仅是一场阴谋的开始。

    京兆府衙门,后宅,一间静室之内。

    一张四方小桌围坐了三个人。正中间那位,正是京兆少尹魏知古。而他的两旁,左边是大儒苏安恒,右边是他的儿子苏关。

    “来来来,两位喝酒。”

    魏知古亲自将两盏酒满上,叹了口气,道:“想不到崔耕空负青天之名,最后却选择了明哲保身,实在令人失望。本官也仅能以此酒,对二位略表敬意了。”

    苏安恒将一盏酒一饮而尽,面色如常,道:“唉,这也是老夫自作孽,须怪不得崔相。”

    苏关却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嘟囔道:“家父马上就有性命之忧,我哪还有心情喝酒?”

    魏知古眉毛一挑,道:“苏先生有如此孝心,本官真是甚是钦佩。不过么有一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讲?”

    “唉,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卖啥关子啊?快点儿,有啥说啥!”

    “那我可就真说了。”魏知古的脸上泛起为难之色,期期艾艾地道:“这个官身不自在,咱们一切得按规矩来。既然是谋反大罪,那肯定是要诛连的。除了苏老爷子外,恐怕苏先生也难逃一刀之苦啊!”

    “啊?还有我?”

    尽管苏关之前想到过这个可能性,但魏知古之前一直没下令捉拿自己,又一直对自己言语之间极其客气,他还以为,魏知古是要网开一面呢!

    闻听此言,苏关顿时面色惨淡无比,眼中尽是灰白之色。

    苏安恒不怕死,事实上,在他上书武则天之前,已经为了求名,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但是,他不怕死,并不意味着他想绝后啊!

    苏老头赶紧道:“还请魏少尹看在老夫别有微功的面上,饶了小儿一命吧!就算就算你给我老苏家留点香火?”

    “诶,苏少兄这么大岁数了,还没孩子?按我大唐律例,年不到十五,可以不予诛连。”

    他这就是明知故问。

    苏关老脸一红,道:“吾有九女却无一子。”

    “那苏先生遭了这一刀之苦,老苏家就真的绝后了?”

    “确实如此!”

    “啊?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魏知古站起身来,着急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瞧那意思,好像将要挨刀的不是苏安恒的儿子,而是他魏知古的儿子似的!

    苏氏父子看见了,不禁心中暗叹,魏大人是好人啊!都是大唐的清官,崔耕和人家比起来,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涅?

    良久,忽然,在苏氏父子殷盼的目光中,魏知古停住了脚步!

    苏关迫不及待地道:“魏大人,您想到法子了?”

    “呃也不算想到法子,只是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能不能办到,本官也没什么把握。另外,恐怕苏老爷子不同意此事啊。”

    “您就快说吧,无论成与不成,我们父子都感激不尽!”

    “好,那我可说了,咱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苏安恒听了,果然有些犹豫,道:“这这不是挤兑人吗?不大妥当吧?”

    苏关着急道:“爹,那崔耕不仁在前,就许咱们不义!再说了,您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咱们老苏家绝后不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好!

    苏安恒终于被说动了,道:“取纸笔来,我写!”

    第二天,由苏安恒亲笔所书的一份奏章,由京兆少尹魏知古,转交给了皇帝李显。

    与此同时,这份奏章的内容,也轰传天下。

    没办法,苏安恒虽然有官职在身,却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他就是靠着三份奏章扬名天下的,头两份是劝武则天归政于李显,第三份是为魏元忠鸣冤的。

    这三件事,都是忠臣义士所为,可以说哪次稍一不慎,都有性命之忧,真是大大的好人啊!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此好人,在临死之前,会说些什么呢?谁不好奇?

    结果,苏老头没令大家失望。

    人家对自己当前的境遇一字未提,而是说了另外一件事:现在突厥大军向突骑施进击,突骑施危在旦夕。我大唐干涉,兵戈一起,胜负难料。若是不干涉,恐突厥复起,边关永无宁日。事到如今,只有请崔相以三寸不烂之舌,逼退突厥的百万大军!

    到了奏折的最后,他写道:“崔耕不出,奈苍生何?”

    崔耕不出,奈苍生何?

    崔耕不出,奈苍生何?

    瞧瞧,这话说得多么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百姓们不懂政治军事,只有个朴素的观念:好人说的话,那就是对的!现在到了崔相出马的时候了!

    再者,这要是朝廷出动大军解决此事,国库不足,是不是得加税啊?所以,从自身的利益考虑,也得支持崔耕做说客!

    一时间,让崔耕出使突骑施,成了舆论的主流!

    楚国公府内。

    崔耕喃喃道:“魏知古,或者说临淄王李隆基,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啊!苏安恒上了这么一道奏章,就可以“一片忠心为国”为理由,借机为苏安恒求情,至少保护他家人的性命。当然,你们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想坑本官一把。但是嘿嘿,我崔二郎自有智珠在握,偏不让你们如愿!”

第932章 裴漼劾二郎() 
眨眼间,三天过去了。

    舆情愈演愈烈,崔耕似乎受不了舆论的压力,上了一道“堕马受伤”的奏折,从此闭门不出。

    然而,李隆基哪那么容易让他安然过关?

    又过了五日,早朝上。

    监察御史裴漼出班跪倒,从袖兜中掏出来一份奏折,道:“微臣想将此本当庭念出,还望陛下准许。”

    按说在早朝上,群臣有事儿说事儿,若觉得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可以上奏折就按程序递进皇宫。

    现在在早朝上朗读奏折是什么鬼?都这样干,大家伙也别干活儿了,都在朝堂上听同僚们念自己的奏章吧。

    不过,见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是裴漼,大家又有点理解。

    裴漼的老爹叫裴琰之,曾经为同州司户参军,不被同州刺史李崇义看中。某日,李崇义打发裴琰之去处置一些疑难案件,那暗含的意思就是:反正你也没啥本事,就知难而退,递了辞呈吧。

    没想到,裴琰之在三天之内,不仅将数百件疑难案件全部处理完毕,而且“文翰俱美,尽与夺之理”,简直于能与三国时的凤雏庞统相比肩。

    从那以后,裴琰之就有了个外号“霹雳手”,赞他断案极快。

    李崇义更是叹道:“何忍藏锋以成鄙夫之过!”

    那意思就是说:老裴你不厚道啊,扮猪吃老虎吃到了老夫的头上。现在你名扬天下了,我倒是成了小丑了。

    后来,裴琰之年老致仕,裴漼一直伺候在他身边。直到裴琰之去世,裴漼才踏上仕途,累官至监察御史,没什么特殊的表现。

    大家听裴漼说要当庭朗读自己的奏折,还以为他要向自己的父亲那样,来个“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呢。

    李显也轻“唔”了一声,颔首表示同意。

    结果裴漼不仅“惊人”了,而且把满朝文武都惊得下巴险些掉在地上。

    只听他慷慨陈词道:“微臣弹劾楚国公、户部尚书、中书门下平章事崔耕,不仁不义不忠不孝,请陛下早日罢黜,还朝廷一个郎朗乾坤?”

    纳尼?

    崔耕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那这满朝文武,还有一个好人吗?

    但是,人家裴漼不仅这么说了,还给出了严格的证明,让满朝文武包括李显,都没办法为崔耕说话。

    关键在于,前几日早朝上,崔耕满脑子都是如何应对和宗楚客的联姻,出现了个口误——他称李裹儿的儿子为“崔琪”。

    李裹儿的儿子是姓崔吗?

    非也!

    按规矩,他得姓“卢”,继承卢家的香火,喊卢雄一声爷爷。

    当时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直到今天被裴漼指出——崔耕的无心之言,说明他根本就没想认卢雄为父。

    为娶公主冒认卢雄为父,是为不忠。

    既认了卢雄为父,现在却把人家忘了,是为不孝。

    欺骗一个快死的老人,是为不仁。

    说好了让李裹儿的儿子继承卢家香火的,现在却不认账了,是为不义。

    好么,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被裴漼扯出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而且,这事儿崔耕确实有错误,即便他现在就在现场,想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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