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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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盛唐- 第4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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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你要告杨务廉?”崔耕皱眉道:“陕州是中州,杨务廉官居四品。你要告他,得去天官(吏部)去告,或者直接去投洛阳的铜匦,来本官的京兆尹衙门干什么?”

    “崔青天您除了京兆尹的职司外,不还是水陆转运使的职司吗?那杨务廉难道不归您管?”

    崔耕摇头道:“本官虽然管得到陕州,却只能管和漕运有关之事。至于其他的事,我就实在爱莫能助了。”

    “那就错不了了。”马天方道:“小人要告的状,确实和漕运有关!”

    “嗯?到底怎么回事?”

    “还请崔大人救救洛州的百姓吧,他们简直简直生活在人间地狱啊!”

    一提起这件事,马天方就把牙齿咬得咯嘣嘣直响,道:“杨务廉为了修建栈道,征发了三千百姓。山势陡峭,为赶进度,不少百姓失足落下悬崖,尸骨无存。可那杨务廉不但不加以抚恤,还反诬他们逃亡,将其家人全部下狱,不交够四十贯免役钱不肯放人。崔青天您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崔耕闻听所言,面色骤然一变,道:“果真如此?”

    “小的以民告官,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岂敢说半句虚言?实不相瞒,小人的父亲就是被杨务廉强征修栈道,失足落下悬崖的人之一。我好不容易才逃脱了官府的抓捕,来到京城,向您告状,您可不能不管啊!”

    崔耕心思缜密,沉吟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可有什么证据?”

    “嗨,那还要什么证据?”马天方道:“杨务廉坏事做绝,陕州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老百姓们甚至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天妖”。那意思是,天生此妖,来残害百姓。崔京兆不信的话,尽管派人去陕州,一问便知!”

    “何必派人去问?”崔耕深感此事关系重大,沉吟道:“说不得,本官要亲自走一趟陕州,见识见识这位天妖杨务廉了。”

第717章 主动来投案() 
“驾!驾!驾!”

    陕州官道上,随着一声声急促地催喊,有五骑从远方疾驰而来。赫然正是从长安出发的崔耕一行。

    崔耕不能着急,道理很简单,杨务廉是为了修漕运栈道,才残民以惩的。他这个水陆转运使不负责谁负责?一个处理不好,自己就是身败名裂之局。

    什么?你说那是杨务廉自作主张?武三思信吗?张氏兄弟信吗?乃至于天下人信吗?

    更何况,若事情闹大了,崔耕毫不怀疑,杨务廉会直接甩锅给自己。

    所以,在听了马天方的状告后,他不敢怠慢,带着封常清、周兴、宋根海和黄有为,一路疾行,直奔陕州而来。

    “大人,您慢点诶!”

    宋根海现在都四十多了,体力不济,实在跑不动了,喘着粗气道:“咱们都跑了一天一夜,累死十二匹马了。就是朝廷的八百里加急,也不是这么个跑法吧?”

    吁

    崔耕也着实累得受不了了,这才勒住了缰绳,道:“行,前面不远就是陕州城了,咱们先下马,打个尖儿再说。”

    整好路边儿有个鸡毛小店儿,可以供过往客商歇脚。崔耕等人下了马,要了一桌酒菜,坐下来吃喝。

    刚吃了没几口,忽然,有几个身着公服的衙役走了进来。

    小店里人不多,这些人一眼就看见崔耕等人了,不由得眼前一亮,围拢过来,神色倨傲地盘查道:“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

    崔耕等人虽然穿着便装,却也材料考究,做工精细,一看就不是凡品。按说,此等人物,非富即贵,远不是几个衙役能惹得起的。

    崔耕心中生疑,沉声道:“我们是长安来来的买卖人,路过贵宝地歇歇脚。”

    “做买卖?做什么买卖?”

    “呃贩盐。”

    盐州乃大周五大盐地之一,所以,长安的盐价远低于陕州。崔耕找的这个理由,还真是非常合理。

    那衙役轻笑一声,道:“贩盐?这可巧了,我们是陕州府衙的人,专门被杨大人派出来收税。喏你们缴税吧,总共是三十贯钱,一文钱都不能少!”

    崔耕深感莫名其妙,沉声道:“什么税?我大周商旅总共要缴两种税,一种是过税,每州千取二十。一种是市税,十取一。你们在小店里,随便找着一个商人征税,恐怕不合规矩吧?”

    那领头的衙役眉毛一挑,阴阳怪气儿地道:“哎呦呵,没想到,你小子知道的还挺全乎的啊!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我们陕州,商人还要缴第三种税!”

    “什么税?”

    “漕税!所有商贩,不管是路过陕州也好,还是在陕州贩卖也罢,直接十取二。我们兄弟看你面善,马马虎虎,就收个三十贯钱。怎么?你不服?要不咱们当场验验货物?”

    崔耕眼珠一转,道:“既然官府有令,小民自当听从,不知可有收税的凭据?”

    “那是自然。”

    说着话,那衙役从袖兜中掏出来一张文契来,上面赫然盖着陕州衙门的大印,只是没具体的税收金额罢了。

    “这个”

    崔耕随手,从袖兜中摸出来一颗金豆子,能有四五钱重,递到那衙役的手中,道:“在下初来乍到,不知贵府还有这个规矩,带的钱财着实不够,能否宽限些个。”

    “行,够上道!”那衙役十分痛快地将金子收了,道:“我们兄弟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马马虎虎,收你十贯钱吧!”

    “多谢上差!”

    崔耕一使眼色,封常清就将一张十贯钱的聚丰隆银号的钱票奉上。

    待收起那张文契后,崔耕又非常客气地招呼,道:“几位上差一路辛苦,在下想请你们吃顿便饭,略尽绵薄之意,不知可否赏脸?”

    “啊?还请我们吃饭?”那衙役先是一愣,随即连连点头道:“不愧是做大买卖的人啊,行,够敞亮。既然您如此大方,我们哥们也就却之不恭了。”

    随即,崔耕又叫了一桌酒菜,让那些衙役开怀痛饮。

    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短,再加上一点小酒,这些衙役的嘴上可就没把门的了,把杨务廉在陕州办的那些破事儿,泄露了个底儿掉。

    原来,这位杨刺史,不仅仅是名技术型官僚,还是名技术型贪污犯。

    早在崔耕任职水陆转运使之前,他就打起了漕运的主意。

    当时,漕帮的船只,经过三门峡天险,有一段水路,需要纤夫拉纤。本来那些纤夫都是漕帮的人,可他非得让漕帮出钱,陕州府衙找人来干。

    找的那些人,自然是就服徭役的平民百姓了。

    杨务廉不但不给钱,还克扣粮食,再加上山势陡峭非常危险,谁愿意干啊?于是乎,百姓不断逃亡。

    可这位杨大刺史有法子,每百人用绳子捆成一串,让他们想跑都没法子跑。

    最后出了一场大事故,一百人全部落入山谷之中,死于非命。杨务廉为了逃脱罪责,反诬这些人尽数是自行逃亡,并把他们的家人抓捕归案,强令他们缴纳免役钱。

    从那以后,杨务廉仿佛开了窍一般,只要有民工摔下悬崖的,都依此办理。

    非但如此,他还想着法子的搂钱。比如这“漕税”就是他整的幺蛾子之一。

    杨务廉宣布,为了筹集修建栈道所需的资金,要在陕州境内加征漕税,所有过往客商皆需缴纳。

    这样一来,陕州的衙役,可就有理由敲诈勒索客商了。为了抢生意,甚至有衙役,主动到城外来“收税”。所以,才发生了今日之事。

    崔耕听完了,有些不解,道:“就算杨刺史要收漕税,在交通要道上设卡不就行了?为何要把衙役们都撒出去呢?”

    那衙役意味深长地一笑,道:“漕税再不合朝廷规矩,那也是税,不是杨刺史的小金库。到时候,有心人一查账,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但是,让衙役们去收税,那就不一样了,收多收少,还不在我们一句话?别看了我们收了你的金子,回去之后,我们还得孝敬杨大人呢!”

    崔耕当下再无怀疑,点了点头,笑吟吟地道:“多谢上差直言相告,既如此,那就画供吧。”

    那衙役闻听此言,陡然心里一惊,道:“什什么本官?什么画供?你胡说什么?”

    “小子,瞎了你的狗眼!”封常清陡然起身,抓住了他的脖领子,沉声道:“知道眼前这位是谁吗?”

    那衙役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长安来的盐商?”

    “当然不是,此乃京兆尹、水陆转运使崔耕崔大人是也!”封常清朗声道:“你们陕州官场上下,鱼肉百姓的案子发了。尔等还不弃暗投明,更待何时?”

第718章 杨贼不认罪() 
“他真的是水路转运使崔耕崔大人?”

    “那还有假?”

    说着话,宋根海将背后的包袱打开,拿出了崔耕等人的告身。

    既然能够确认眼前之人就是崔耕,那还有什么说的?这些衙役是奉命办事,又没犯死罪,怎么可能为了杨务廉,对抗水陆转运使?

    “参见崔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万望恕罪!”众衙役齐齐跪倒在地,对崔耕大礼参拜。

    “起来吧,若尔等能够戴罪立功,本官也不是不能法外开恩。”

    当即,崔耕命封常清在小店内,录了这些人的口供,并让他们签字画押。

    整了这么大的动静,当然惊动了小店内的其他客人。

    “崔青天,原来是崔青天来了!”

    “原来我们还以为崔大人和杨狗官是一路人呢,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杨务廉坏事做绝,还请崔青天为我等做主啊!”

    呼啦啦,包括小店的掌柜、伙计在内,众人给崔耕跪了一地。

    崔耕赶紧以手相搀,道:“众位父老乡亲,快快请起,本官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多谢崔大人!”

    众人这才起身,不过,他们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要求和崔耕一起进陕州城。

    这就有点以情势相逼的意思了:你崔耕不是宣称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吗?好,那现在,您就去和杨务廉正面硬肛吧。要不然,你进了陕州和杨务廉一妥协,官官相护,我们上哪说理去?

    崔耕明白,这些人是被杨务廉折腾怕了,也不以为忤,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百姓们欢声雷动,有好事之人,告诉了崔耕一个消息:杨务廉狐假虎威,对百姓宣称,自己是崔耕的人。

    证据有二:其一,崔耕和袁恕己不和,天下皆知。与此同时,杨务廉当初被贬谪,也是被袁恕己参了一本,完全可以说,杨务廉和崔耕有着共同的敌人,乃是天然的盟友。

    其二,杨务廉征调三千民夫,还不是为了修建漕运的栈道吗?这都是听了崔京兆的命令啊。你们去他那告状,那不是瞎了眼吗?

    至于说你们去别的地方告状?嘿嘿,以崔京兆的实力,还能压不下来?

    陕州的绝大多数人,还真被杨务廉这番言语给唬住了。也只有马天方不信邪,逃往京城,敲响了鸣冤鼓。

    崔耕听了这个消息,不由得暗暗叫了一声好险——看陕州百姓这架势,都要酿成民变了。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乱子,自己还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崔耕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陕州城而来。一路之上,不断有百姓加入,崔耕乐见其成,也不禁止。

    到了城门处,已经达到了两三百人。

    守城门的兵丁不敢阻拦,只是有人飞奔去给杨务廉送信。

    崔耕见状也不着急,依旧慢悠悠地往陕州刺史府方向而来,沿途又有不少百姓加入。

    等到了陕州刺史府门前的时候,他的身后已经达到了将近八百人。众目睽睽之下,崔耕但凡要点脸,就不可能与杨务廉妥协。

    此时,杨务廉已经带着陕州衙门大小官员,等候多时了。

    这是个六十来岁的老者,相貌清癯,头发花白,精神矍铄,卖相相当不错。

    杨务廉双膝跪倒,大礼参拜,道:“下官杨务廉,参见崔转运使!”

    崔耕见状,就是微微一愣。

    虽然自己这个转运使算杨务廉的上官,但是,自己是四品官,杨务廉也是四品官,按照官场规矩,二者品级相同,拱手为礼即可。他这么殷勤,这是要闹哪样儿?

    崔耕不置可否,淡淡地道:“免礼。”

    “谢崔转运使!”杨务廉起身,恭恭敬敬地道:“崔转运使一路辛苦,此处并非讲话之所,还请入内奉茶!”

    “不能进去!”

    “就在这讲清楚!”

    “还请崔大人为我等做主啊!”

    众百姓还是不大放心,大声吆喝起来。

    崔耕也有意撇清自己和杨务廉之间的关系,待人们的声音渐低,道:“既然众百姓有意,杨刺史,咱们还是在这把事情说清楚为好。”

    “下官谨遵崔转运使之命。”

    “好,我来问你,有人告你残民以逞。将失足掉落悬崖的民夫,算做逃亡,不但不加以抚恤,还逼迫其家人缴纳免役钱。可有此事?”

    “下官冤枉啊!”杨务廉的面色无比委屈,道:“这些民夫确实是逃亡了,下官依朝廷律法,逮捕其家人,有何不可?”

    “你说这些民夫逃亡可有证据?”

    杨务廉双手一摊,道:“民夫逃亡,能有什么证据?不过,若说那些民夫是摔下悬崖了,更无证据!不然您问问,那些掉下悬崖的民夫尸体在哪?”

    人群中马上就有人高声道:“那些民夫的尸体,都被你的人绑上石头,抛进黄河了。”

    杨务廉轻笑一声,道:“那些尸首被抛进黄河?你看见啦?什么时间?当时你在哪,你看见何人,把民夫的尸体沉入了黄河?”

    “这我没没亲眼看见,但大家都这么说。”

    “那就是道听途说喽。”杨务廉耸了耸肩,道:“道听途说怎么做的准?虽然按我大周律例,诬告反坐。但本官不和你一个愚民一般见识,退下吧!”

    “”那人被驳了个哑口无言,不敢做声了。

    崔耕明白,杨务廉这种老官僚,不是那么容易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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