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可以那么说。”
说话间,几场比武已经过去。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百姓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气氛非常热烈。
忽然,又是一名武进士登场了。但见此人,黑盔黑甲黑斗篷,胯下一匹乌骓马,手中一杆丈八蛇矛木枪。
往脸上看去,剑眉星目、鼻直口阔、面如冠玉、气宇不凡。尤其是纵马奔驰之际,当真称得上潇洒俊逸、仪态万千,直似画中人,不让庙中仙。
“好啊,好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比武艺谁高谁低俺不知道,但若论长相,这位小哥恐怕称得上当世第一。”
“废话,能中武进士,人家的武艺能差得了吗?恐怕这武状元,就非他莫属了!”
“也只有这等人物为武状元,才显我天朝上国的不凡!”
百姓们震惊于这个武进士的相貌,议论纷纷。渐渐地,让这个俊俏小伙儿为武状元的声音,已经成了主流。
没办法,跟后世不大一样,在唐朝,长相对一个人的仕途非常重要。
别说武进士了,就说文进士吧,中了进士以后,还要经由“宏词”、“拔萃”两科的复试,才会授官。
考核标准是什么呢?就是身、言、书、判。身指相貌,言即试口才,书为书法,判乃公文写作。
简单地说,长得英俊了,得的官就比别人好。长得太寒碜,中了进士都没得官做。“钟馗”因为貌丑,被人鄙视,撞死在金殿上的故事,并非无因。
所以,从舆论上,人们就是认为,当官得长得帅,长得帅才能当官。
武则天也是这个想法,她别出心裁弄这场武举,就是想显摆显摆自己的武功。现在,有这么个出挑儿的人物,出现在武科场上,当真是老怀大慰。
待卢绚骑马在教军场上奔驰了一圈儿之后,女皇陛下高兴地道:“想不到我大周竟有如此人物,此人?家住哪里,姓字名谁?”
武三思进言道:“启禀陛下,此人叫卢绚!”
“好。好名字。”
“乃范阳卢氏之人!”
“好。世家子弟,果然不凡!”
“此人与陛下沾亲带故,他的奶奶,乃孝明高皇后之妹。”
“好。论起来,此人竟还是朕的外甥儿了。且看他武艺如何,若中了状元,朕定有重赏。”
女皇陛下三个“好”字出口,其倾向性昭然若揭、
李裹儿促狭地看向崔耕道:“二郎啊,你的情敌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不知你做何感想呢?”
第659章 夜游牡丹园()
崔耕此时还真是有些心潮澎拜,不过,不是因为“情敌”得圣眷,而是“卢绚”这个名字。
“绚”这个字并不常见,原来,崔耕一直以为,李重俊所言的“绚”是“玄”的音误。直到现在,他才把这个名字,和历史中的记载结合起来。
后世史书中,只记载了卢绚一件事。
在天宝年间,李隆基于勤政楼设宴款待群臣,宴会完毕,群臣都走光了,李隆基仍然在楼上看街景。
正在这时,有一个人骑马从楼下飞驰而过,其相貌、神情、动作,尽皆儒雅俊逸之极。
李隆基见状,非常高兴,就问左右人等,道:“此人是谁?”
左右人等道:“太子詹事卢绚”。
李隆基叹道:“想不到我大堂竟有此等人物!”
这事儿传到奸相李林甫的耳朵里后,他就上了心了。他唯恐卢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就派人对卢绚的儿子说,皇帝有意派你爹去岭南道任职,这地方乃瘴疠之地,你爹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啊。
卢绚的儿子说,这可怎么好呢?
李林甫的人就给他出了个好主意——装病。
卢绚的儿子觉得这个主意挺好,回来告诉了自己的父亲。果然,卢绚上当了,马上上表,声称自己得了重病。
李隆基本来还想提拔他呢,一看奏章,哦,原来是个病秧子啊,那就算了。
总得来说,卢绚就是个轻易被李林甫忽悠瘸了的倒霉蛋儿。
崔耕不由得暗暗琢磨,曹月婵如果真跟了卢绚这个倒霉蛋儿,算不算一件好事儿呢?令外,卢绚这次追求曹月婵,是自发的吗?会不会,是受了某些人的挑唆呢?
“诶诶诶,二郎,你是不是被卢绚吓傻了?”李裹儿见崔耕久久不语,着急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崔耕这才惊醒,道:“呃,没什么,我会怕他?公主,你也太小瞧本官了吧。”
李裹儿撇了撇嘴,道:“莫死鸭子嘴硬了。人家卢绚长得俊俏,武艺高强。在女人缘上,可比你强多啦。”
最后这句话倒是不错。
随着卢绚将一个个对手打败,四周看台上的叫好声此起彼伏。叫的最大声的,就是各看台上的小娘子、老大妈们了。
到了最后,在众人的助威声中,卢绚烂竟然真的打败了各个对手,夺得了这次武举的头名,也就是武状元。
更光彩的是,在卢绚带着众武进士向武则天谢恩之际,女皇陛下不仅温言勉励了几句,还亲写了“天下第一”四个字赏赐给他。
台下又是一阵欢声雷动。
女皇陛下的兴致也很高,又当场宣布,解除今晚洛阳的宵禁。
往常,洛阳、长安两座都城,只有正月十四、正月十五、正月十六这三天,才会解除宵禁,允许百姓上元关灯。
女皇陛下这个命令一出,人们当真是喜出望外,“万岁”之声响彻云霄。
不过,具体到崔耕的身上,就没那么高兴了。
一来,他细心的发现,很有几个番邦使节,听到武则天这个命令后都面露不屑之色。很显然,人家是认为大周武状元太水,有失天朝上国的身份。这丢人都丢到外国去了,崔耕也深感面上无光。
二来,他顺着卢绚挥手的方向望去,发现了曹月婵、曹天焦和曹昊的身影。曹天焦一直盼着女儿出嫁,冲着卢绚不断挥手也就罢了。但曹月婵你个女孩子咋一点也不矜持涅?不是三天前,曹昊还说你看不上他吗?难道就因为他得了个武状元,你就改了主意吗?
当然了,无论是番邦使节的态度,还是曹月婵的想法,崔耕都没办法扭转,回去之后,一脸郁郁。
崔家诸女对武举没啥兴趣,今天并没有去洛阳城外的教军场。其中卢若兰、秦雨儿和王美芳在家逗小家伙,崔秀芳闲极无聊,去找拉达米珠一起逛街去了。
卢若兰察言观色,奇怪道:“二郎,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这是谁得罪你了?”
“今科武状元卢绚呗。”帘栊一挑,崔秀芳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拉达米珠和同俄特勤。
卢若兰奇道:“卢绚?没听说过这个人啊,到底怎么回事儿?”
崔秀芳轻哼了一声地道:“咱们那位夫君啊,看人家曹月婵的心上人得了状元,大出风头,心里不舒服了。”
崔耕抵赖道:“哪啊?什么就曹月婵的心上人?这跟本就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
崔秀芳道:“哦?八字没一撇儿?那妾身怎么还看见,曹月婵和卢绚一起逛南市了呢?”
拉达米珠也连连点头,道:“妾身也看见了。非但如此,那贱人还主动跟我打招呼哩。”
同俄特勤附和道:“当时俺去找俺妹子,就在现场。你是没看见曹月婵那骄傲样儿啊哼,不就是勾搭上了一个武状元吗?看她那样子,好像勾搭上皇帝似的。”
有傻小子同俄特勤作证,那就错不了了。现在崔耕已经几乎百分百确定,曹月婵是要另攀高枝了。
不过,他还是硬找理由道:“就算那曹月婵真和卢绚真怎么样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实话告诉你们,我今天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咱们大周丢人丢大发了”
然后,崔耕将今天封常清那番理论说了一遍,并且着重描绘了几位朝廷使者听到卢绚为武状元后,那副不屑的表情。
不知道的人,见了这幅场面,恐怕还以为崔青天是多么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呢。但他那点小情绪,怎么可能瞒得过枕边人?
众女都面露怀疑之色。
卢若兰温柔贤淑,不愿意挑破,转移话题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好不容易陛下有旨,今晚金吾不禁,咱们去哪玩儿呢?”
拉达米珠道:“往年的上元节热闹,是因为有花灯可以看。今天大家都没什么准备,恐怕也没好玩儿的。”
崔秀芳道:“今晚月明星稀,即便灯火不多,也可以玩的尽兴。说不定,有些文人雅士就爱这个调调呢。另外,如果你只喜欢灯多的地方,我也知道个好去处。”
“哪儿?”
“牡丹园。中山国夫人公孙幼娘重开牡丹园,不少文人雅士住在那里。他们时常举办夜宴,诗词唱和。所以,牡丹园里面的灯具都是现成的。今晚游牡丹园,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说着话,崔秀芳偷偷冲着崔耕挤了挤眼睛,暗讽那牡丹园内,他还有公孙幼娘这么一个遗孀呢。
崔耕今天心情不爽,却没兴趣出游,道:“算了吧,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今晚游牡丹园的人肯定多,去了也没什么意思。要不,咱们一家人凑在一起赏月吧。”
同俄特勤不满道:“我说妹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俺好不容易来一回洛阳,有机会夜游神都了。你告诉俺,就在家看月亮,有你这样待客对吗?”
卢若兰也想让崔耕去散散心,劝道:“你刚才不是担心那几个番邦使节吗?难道就不怕他们借机挑事儿?”
按说番邦使节挑事儿,得是洛阳令或者礼部尚书头疼,跟崔耕这个奉宸令没啥关系。但是,谁让他刚才表现的那么忧国忧民呢?
被同俄特勤和卢若兰这么一挤兑,崔耕也没法推脱了,道:“好吧,那咱们今晚就往牡丹园一行。对了把封常清他们都带上,万一那些番邦使节真闹事儿呢。”
崔秀芳知道崔耕好面子,还在圆刚才那个担心使节的谎呢,揶揄道:“行行行,封常清最厉害,我这个隐娘没啥大用,还保不了你崔大人的安全了。”
“”崔耕老脸一红,没敢搭茬。
当天傍晚,吃罢了晚饭,崔耕和自己的二妻三妾,带着封常清等人,以及二十名奉宸府的女兵,浩浩荡荡直奔牡丹园而来。
一路之上,游人如织,摩肩擦踵,拥挤不堪。
报上奉宸令崔耕的名号,进入牡丹园内后,人流才略显稀少。
不过,这个稀少也是相对而言,尤其是文人士子们经常聚会的“芳华园”内,熙熙攘攘,仿若闹市。
忽地,崔秀芳伸手一指,道:“你看人家没说谎吧,曹月婵和卢绚在那呢。”
第660章 月婵想出气()
崔耕举目望去,但见不远处,有一对璧人,被人们如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了正中,正是曹月婵和卢绚。
卢绚兴奋的满脸通红,不断地手舞足蹈,似乎在炫耀着自己今天夺得武状元的经过,引得围观的众人阵阵惊叹。
曹月婵没穿她的招牌服饰“牡丹大袖衫”,而是换了一身荷叶连藕罗裙,小鸟依人地站在卢绚身边,冲着人们微微颔首,仿佛一个乖巧的小妻子。
卢若兰嘀咕道:“这曹月婵今年都三十了吧,能比卢绚大个七八岁?装什么嫩啊,真是看着就恶心,咱们走。”
老婆,我爱你!
崔耕心里暗暗为曹月婵点了五百个赞,道:“行,听贤妻的,咱们去别处逛逛。”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正在这时,曹月婵也发现了他们,招手道:“这不是崔奉宸吗?莫走啊!”
唰!
此言一出,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这边望来。
没办法,崔耕当初为了帮聚丰隆银号挡住宋霸子的进攻,很是暗示了一番自己和聚丰隆之间的关系。连带着,他和曹月婵之间的关系,也成了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现在,曹月婵投入了卢绚的怀抱,又叫住了崔耕。不用问,她是想出一口苦等七八年的恶气。另外,对于名满天下的崔二郎来讲,被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又会如何应对?仔细想想,真是让人兴奋啊!
卢若兰则气了个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道:“曹月婵这妮子,真是欺人太甚!二郎,上,我倒要看看,她还能吃了你?”
拉达米珠也叮嘱道:“姐妹们,打起精神来,别给二郎丢脸!”
“明白!”崔秀芳等人齐声应道。
崔耕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今天这事儿,不能善了,苦笑一声,带着诸女往前走来。
其实,在远处还好,等走近了一看,人们不禁暗叹了一声,曹月婵今天的表现,实在不智。
为啥?很简单,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论相貌,曹月婵在崔耕这些妻妾里面,也就是比崔秀芳稍微强上一点,跟卢若兰、拉达米珠差相仿佛,但比之王美芳和秦雨儿,就要略逊一筹了。
最关键的是,人家拉达米珠是什么人?突厥、大周双料公主,今天凤冠霞帔,霓裳宫衣,富贵逼人,耀花了人们的双眼。
卢若兰虽然只能穿四品诰命服,但其出身五姓七望,气质过人,与拉达米珠站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
崔秀芳尽管名义上不是崔耕的妾侍,但因为在成均监内救驾有功,也和王美芳和秦雨儿一样,有资格船上诰命服,雍容华贵。
什么样子男人,被这五个女子一衬托,也得立马高大上起来。更何况,崔耕身后,还站着二十名天下独一无二的俊俏女卫呢。
人们纷纷心中暗想,曹月婵叫崔耕过来的目的,不就是想让他看看,自己嫁了个如意郎君吗?但现在看来人家崔二郎,还真的未必在乎呢。
曹月婵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面色有些僵硬道:“妾身给你们介绍一下,崔奉宸,这位是新科武状元卢绚。卢公子,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崔耕崔二郎。”
崔耕面无表情地道:“幸会,幸会。”
卢绚倒是极其热络,道:“久闻崔奉宸的大名,今日一见,卢某人真是三生有幸啊!”
曹月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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