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其官职褫夺。所以,终武则天一朝,尽管有“补阙连车载,拾遗平斗量。杷推侍御史,椀脱校书郎。之讥,但朝政大体上还能称得上清明。
就是投奔张昌宗的张锡、郑愔、宋之问等人,也只能说他们骨头软,而不能说他们没才能。
张嘉贞和陆偃退下去之后,崔耕的这场述职就算基本完成了。
武则天道:“朕之以着急召崔爱卿回京,是因为连发了两场刺驾案。一个是三阳宫刺驾案,一个是袭芳院刺驾驶案。这两个案子,,刺客皆已自尽,没什么明显的线索,就全靠崔爱卿你了。不知你想以什么名义查办此案呢?”
崔耕明白,女皇陛下这是问自己想当什么官呢。其实,现在他官居四品,只要加一个“同鸾台阁平章事”,就能担任宰相之职。之所以没当上宰相,主要还是因为年纪太轻,难以服众。所以,崔耕对于品级,确实没什么迫切需求。至于职司呢?除了宰相,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他想了一下,道:“微臣对自己的职司,倒是没什么想法。不过,想为别人,求陛下赏一句话。”
武则天微微一愣,道:“别人?崔爱卿指的是谁?”
“就是当初右控鹤监的那些女兵。陛下裁撤控鹤监之后,这些女兵一直赋闲,到底该何去何从,还请陛下示下。”
“那些女兵?”武则天颇为玩味地看了崔耕一眼,道:“崔爱卿还真是怜香惜玉呢嗯,既然崔爱卿开了口,那朕就定当给她们安排一个好去处别忙,且容朕细思。”
武则天想了一下,继续道:“狄国老故去前,因为男宠之事,建议朕裁撤控鹤监。朕既然当了他,就不好食言。这样吧,朕再下旨,成立一个新衙门,叫奉宸府。那些女卫,皆可在奉宸府任职。”
“奉宸府?这个衙门的具体职司是什么?”
“宸者,帝王也。奉宸的意思,当然就是侍奉朕。其实,这奉宸府,跟之前的右控鹤监差不多,主要有两个职责:一是给朕供奉一些新奇之物,二是监察朝廷百官。奉宸府中全是女子,也就不怕天下人乱嚼舌根子了。”
崔耕又问道:“但不知这奉宸府之主是谁呢?”
武则天微微一笑,道:“当然还是崔爱卿你了。以你崔青天的名望,人们总不会怀疑,你和朕有什么瓜葛吧?”
“那微臣剑南道黜陟使的职司,还能继续兼着吗?”
“剑南道黜陟使,本就是个临时职司。崔爱卿既然回京,这个职司当然要卸掉。从今天开始,你就专职为奉宸令,彻查袭芳园、三阳宫两场刺驾案。”
怕崔耕觉得自己的实权被削弱了,顿了顿,武则天又补充道:“为了查案方便,朕可以给你一道圣旨,大周朝廷上至亲王、下至平民百姓,皆可讯问。”
崔耕明白,这道圣旨其实没武则天所言那么夸张。道理很简单,若是没什么确凿的证据,自己怎么可能讯问朝廷亲王?就是武则天自己都不可能那么干啊!
但女皇陛下既已开口,他也只得道:“微臣遵旨。不过这两场刺驾案线索不多,微臣深恐有负圣托啊!”
“怎么?崔爱卿怕破不了案?”武则天缓缓摇头,道:“其实,崔爱卿不必担心。朕也不是一定要你破案,只是想借助你的威名罢了。”
见崔耕满脸的茫然之色,武则天继续解释道:“即便破不了案,朕也明白,策划这两个案子的,就在那几个人之内。有崔爱卿坐镇,那人势必不敢再次犯案,朕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
崔耕这才明白,武则天实际上是想以功为守。这一方面,说明她对能否破案没什么信心。另一方面也说明,她是真的老了,不想再穷根究底。
崔耕道:“如果,微臣是说如果,如果微臣查出来这两个案子的幕后主使,是梁王千岁呢?”
“嗯?”武则天眼中精光一闪,道:“崔爱卿,你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第652章 扶桑改国号()
崔耕赶紧道:“陛下恕罪,微臣只是有这个感觉,并没什么确切的证据。”
“崔爱卿的感觉,朕是信得过的。”武则天意兴阑珊地道:“若是梁王果真做了如此丧心病狂之事,那就说明天命在李,朕也只能把这大好江山,还给李家了。”
崔耕出了皇宫,仔细一想,其实自己的这个新职司也算不错。
首先,有了那道圣旨,自己就是见官大一级。其次,武则天任命自己担任这个职司的目的,是当稻草人吓唬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所以,不用真的卖力干活。这两样一结合,不就是标准的“位高权重责任轻”吗?
他越想越高兴,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回到家中,又有一件喜事上门。
“参见崔大人!”
一个二十来岁,相貌英俊的青年人,在客厅中,对着崔耕深施一礼。
其人正是扬州黑社会头子李善的独子李邕。粗略估算,双方已经有七八年没见了。
“李兄弟快快请起。”崔耕一边以手相搀,一边道:“李善老爷子,最近身体可好?”
“有劳崔大人挂念,家父的身体还算不错。”
“又是哪阵香风,把李兄弟你给吹来了?”
李邕颇为自得地道:“在下蒙国子监祭酒李峤、监察御史张廷、王圭,以“气质耿直、才堪谏诤”之名,举荐为官,正等着陛下召见呢。所以,想在崔大人府上借宿几日。”
崔耕高兴地道:“这是好事儿啊,以李兄弟的大才,定能得陛下看中,高官得坐。咱们今日中午,可要好好地喝上几杯,一是为李兄弟你接风洗尘,二是庆祝你踏入仕途,前程似锦。”
李邕也不矫情,站起来微微一躬身,道:“那就多谢崔大人了。”
当天中午,崔耕叫上了宋根海、封常清等人,在家中摆下一桌上好的酒宴,款待李邕。
都是熟人,知根知底的,大家觥筹交错,开怀畅饮,放浪形骸,好不快活。
可正当大家喝得高兴的时候,小九儿变颜变色地走了进来,道:“二郎,不好了,大理寺来人了!”
“大理寺来人?”崔耕眉头微皱,道:“大理寺跟本官有啥关系?莫非是大理寺正刘幽求来了?”
“不是,刘大人,是大理寺的两名寺丞,六名衙役,另外,还有一个扶桑人。他们说说”
“说什么?”
“说要捉拿人犯李邕!”
“啊?捉拿本官的客人?哼哼,来得可真够快的啊!”
崔耕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和袁恕己的冲突,这厮在担任宰相之前,可不就是任职大理寺少卿吗?能指使动两个大理寺的人,有什么奇怪的?
他脸色微沉,道:“让他们进来!”
“是!”
不消一会儿,两名大理寺丞、六名衙役和一个扶桑人,都在小九儿引领下,走进了堂屋。
大理寺丞不过是六品官,衙役更不必提,都恭恭敬敬地给崔耕行礼。
但是,那个扶桑人,却只是微微一拱手,道:“崔大人在上,日本国遣唐使朝臣真人,这厢有礼了。”
“日本国?”崔耕轻笑一声,道:“不就是倭国吗,说什么日本国?你们还真是癞蛤蟆插鸡毛掸子——愣充大尾巴狼!”
其实,这是扶桑的一大痛点。
自从汉朝开始,中国和扶桑就有所来往,并称呼其为“倭国”,扶桑天皇被称为“倭王”。
刚开始,扶桑人文化程度低,也就认了。但是,到了后来,扶桑人越来越觉得,这个“倭”字,贬义太浓,就请求中国改称扶桑为“日本”。所谓日本,就是太阳所在之国。
可是,中国的大臣就说了,当初称你们为“倭国”的时候,你们也没反对啊。这都叫了几百年了,现在让我们改?晚了!
几十年前,白江村口一战,扶桑被中国打断了脊梁,不敢犟嘴。于是乎,他们只得谎称,原来是有个倭囯,不过后来,倭国被日本灭了。所以,中国还是称呼他们为“日本”更为恰当。
但中国的大臣听了这话就更有理了,道:“还是的啊,你们既然占了人家的国土,就得继承人家的国号,还是叫倭国吧。”
“我”
扶桑使者听了这话,简直欲哭无泪。
所以,历届的“遣唐使”都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劝说中国皇帝,承认其国号是“日本”,而不是“倭国”。
这位朝臣真人,在扶桑的职司是“正四位下粟”,相当于中国的“户部尚书”,多才多艺,能言善辩。临来之前,他被国人寄予厚望,一定要让中国皇帝承认,扶桑的国号是“日本”而不是“倭国’。万没想到,这还没等见到武则天呢,就直接被崔耕揭短了!
他冷哼一声,道:“久闻中国乃礼仪之邦,今日一见,还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崔耕眉毛一挑,道:“哦?此言怎讲?”
“贵国女主临朝,国号由“唐”改为“周”。我国也改国号,由“倭”改为“日本”,有何不可?崔大人这个“装大尾巴狼”之语,岂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崔耕闻听此言,丝毫不以为忤,点了点头,道:“哦!照你这么说,你们“日本”,是代“倭国”而立,跟我国由唐改周是一样的啊!”
“不错,正是。”朝臣真人连连点头。
崔耕慢条斯理地道:“我国由周代唐,皇帝的姓氏也由李而至武。现在问题来了——你国国主的血统,也与之前的国主完全不相干吗?”
“我这”
朝臣真人当即被问了个哑口无言。
本来,他的打算就是,一见武则天,就拿她改国号的事儿说事儿——你们中国能改,我们扶桑就能改,逻辑非常通顺。
其实,这个打算也不算错。在历史上,朝臣真人就是靠这一招,说服了武则天。以至于史有所载:“倭国,武皇后改曰日本国”。
但是现在,出现了个对扶桑历史极其熟悉的崔耕,朝臣真人这个说法自然就站不住脚了。日本天皇号称“万世一系”,给朝臣真人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天皇已经换种了啊?
心思电转,千回百转,思之又思想之又想,朝臣真人也没想出什么破局之策。
最终,他气急败坏地道:“就算不谈你崔大人,这不还有李邕吗?他表面上是你们中国的大儒,实际上却是个大骗子,大强盗!”
崔耕的脸“唰”地就沉下来了,寒声道:“朝臣真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凭什么说李兄弟是大骗子?”
“还凭什么说?本使者就是受害者!”朝臣真人道:“这个叫李邕的人,坑了本使者三百万贯钱!”
“啊?三百万贯钱?”崔耕扭头看向李邕,高兴地道:“李兄弟,果有此事?”
听他那语气,若不是顾忌扶桑使者在场,恐怕都要大赞李邕是民族英雄了。
李邕冲着崔耕挤了挤眼,道:“崔大人,您可千万莫信这个扶桑人的话。我李邕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坑蒙拐骗,咱能干那种事儿?”
崔耕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儿,腹诽道:你能!你肯定能!你们家祖传的黑社会,啥事儿干不出来?
但是,他嘴里却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兄弟,还不快快将此事前因后果道来,本官定会为你做主。”
第653章 噩耗突然至()
李邕道:“这事儿吧,得从十个月之前说起。当时,朝臣真人带着五百扶桑人,乘坐十艘大船,来到了扬州。在下想,远来是客,得好好招待人家啊。于是乎,就在归仁酒楼,摆下了几十桌好酒好菜,请他们吃饭。当天晚上,这些扶桑人都喝了个酩酊大醉。可是,谁成想,天有不测风云,就是在那天晚上,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把他们的船都刮翻了,沉入江底。崔大人,您想想,这事儿能怪我吗?可这位扶桑使者就不依不饶的,非说是在下派人把他们的货物偷了,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胡说八道!”朝臣真人反驳道:“我们做的海船,在大海里连行一个月都没事儿,怎么可能在长江边上被一阵风给吹翻了?”
李邕双手一摊,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种事儿谁说得准?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那么大的风,兴许是你们干的坏事儿太多了,惹得龙王爷发怒呢?跟我有什么关系?”
朝田真人直气的肝儿颤,道:“事到如今,你还敢抵赖?分明是你见财起意,趁着我们酒醉的时候,盗走了财物,弄翻了我们的大船!你你刚才所言,简直是强词夺理!”
“我强词夺理?我还说,这都是你的猜测之言,做不得数呢。你有什么证据?”
“依据常理就可推断,还要什么证据?”
二人唇枪舌剑,吵做一团。崔耕稍微一听就明白,李邕的确有着重大的作案嫌疑,恐怕这朝臣真人所言都是真的。
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他明显得帮亲不帮理啊!
待二人吵累了,声音渐低,崔耕轻咳一声,打断道:“二位,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本官一时之间,也难以分辨明白。不过,有件事,我得先确认一下,那船上的财物,真能值三百万贯?倭国使者,你出使大周,带这么多财物干啥?”
朝臣真人冷哼一声,道:“这些财物是我日本献给大周天子的礼物。”
崔耕不屑道:“拉倒吧,倭国又不是第一次派遣唐使了。哪次不是抠里吧嗦的?这次怎么可能舍得拿出这么多钱来?”
“呃,这些财物当然不能白献,我们想跟大周天子换一个人”
“谁?”
“大友皇子。现在我日本文武天皇继位三年,势力稳固,是时候,结束当年的那一场公案了。”
所谓大友皇子,就是崔耕当初抓到的那个扶桑伪天皇。他现在被武则天封为“海国公”,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崔耕笑吟吟地道:“结果,这些财物全部丢失。那岂不是说明,大友皇子得上天庇佑,伤害不得?”
“崔大人,咱们还是只谈案子,莫说什么上天不上天了。”大理寺寺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