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呢!”
“哈哈!可笑,可笑!毛三郎,你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时候,俊美年轻人又说话了,“崔县令不开口解释,是因为‘玉人’涉及了一个美貌的小娘子,他不愿坏人名节。至于在场的诸君子不说,那是确实不知此事。”
毛三郎口中啧啧连声,道:“照你这么说,这个‘玉人’指代何人,岂不成了死无对证之事?小子,这个理由可难以服众啊!”
“哼,谁告诉你死无对证了?”那俊美年轻人道:“这个玉人指代的是谁,我知道!”
“到底是谁?”
“此女姓卢名若兰,出身于五姓七望”
他将卢若兰与崔耕在扬州城相识相会的过程简说了一遍,最后着重叙述了,那次月下吹箫弄舞之事。
毛三郎听完了,不由得一阵嗤笑,“小子,挺能编的啊。不过,我就奇怪了。那院里只有崔耕和卢若兰俩人,你是咋知道的呢?”
“因为”
俊美年轻人猛地将胡须拽落,摘下幞头,三千青丝如飞瀑般披肩而下,“因为,本小姐便是卢若兰!”
第303章 国师来断案()
卢若兰,再次出现了!
崔耕心神一振,道:“你怎么来了?”
卢若兰笑颜如花,微微一福:“二郎,刚才你那首诗是写给妾身的吧?真是应情应景得很呢,妾身很喜欢。”
崔耕还是有些疑惑,“我当日那样对你”
卢若兰翻了个白眼,娇哼一声,道:“你以为自己那点小心思,能瞒得了妾身吗??我只是为了安你的心,才假装中计罢了。倒是那曹月婵”
“我怎么了?卢若兰,你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人聪明?”
随着一声娇喝,又有一人去除了伪装,显出了窈窕的身形,正是曹月婵!
但她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二郎,当初在荣归客栈,事出有因,妾身从未怪过你。但是今天做诗,为何只有她的,没有妾身的?”
“这”崔耕一阵语塞,直感觉自己比窦娥都冤。
卢若兰却上前一步,将心上人又挡到了身后,道:“曹掌柜,这还用解释吗?说明我在二郎心目中的地位,远远比你高呗。”
曹月婵气道:“我跟二郎说话,你插什么嘴?”
卢若兰理直气壮道:“就凭他是我夫君!只要有了这首诗,我们就是天设的一对地造的一双,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曹月婵好悬没气乐了,道:“一首诗定终身?天下哪有这般道理?你们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卢娘子,我提醒你一句,聘则为妻,奔则为妾!”
卢若兰笑着还嘴道:“虽无聘礼,却有”
“行了!你们就别为一个死人,再争风吃醋了!”
一声刺耳的声音穿入人群中,打断了曹、卢的争风。
只见有个老者带着四个伴当越众而出,不耐烦地打断了二女的对话。
崔耕一见,又是这头老王八!
他神色一凛,问道:“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没给你王御史发请帖吧?”
王弘义嘴角泛起狞笑,寒声道:“什么请帖?本官今天来,可不是参加什么月楼之会,而是想通知崔县令你一件事。”
崔耕道:“有屁快放!”
“你崔耕崔二郎,没几天好活了!”
他用手点指着卢若兰和曹月婵,恨恨道:“你们这两个贱女子,争什么争啊?难道想嫁给一个死人?”
“放肆!”
张潜实在看不下去了,道:“王御史,有话说话,难道老夫在眼中也是个快死之人??”
王弘义也没行大礼,而是草草行了一礼,道:“下官参见张刺史。”
“罢了!”张潜摆了摆手,道:“你刚才说,崔县令命不久矣,把话说清楚!”
王弘义面有掩不住的喜色,“下官是刚刚得知了一个消息”
崔耕的官司一直悬着而未决,关键就在于那个面目模糊的尸首,到底是不是徐敬业的。
最近,王弘义提出了一个意见。
听闻国师神秀神通广大,能知过去未来。就算这个传闻打上几个折扣,判定这尸首的身份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对于“挺崔派”来说,要是在别的朝代,一句“子不语怪力鬼神”,就能把王弘义喷回去。
但是大周不同。
不光是武则天信这个,最关键的是,这是武则天皇位合法性的理论基础。
前几年,武则天宣称自己是净光天女转世,佛祖许诺自己为中土女皇。
要是有人敢宣称,国师连这点事儿都干不了,那不是等于打武则天的脸吗?
所以,这道奏折一上,“挺崔派”顿时就没词儿了。
在武则天的眼里呢?崔耕的案子根本就不值得花多大心思,但总拖着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乎稍一考虑,就点头应允了。
她宣布,就在明日,由神秀大师来判明那具尸首到底是不是徐敬业的。
王弘义听说后,马上就迫不及待地来到月桥,幸灾乐祸地向崔耕通报了这一个“好消息。”
待听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在场几乎所有人都面色微微一垮。
崔耕和南禅宗联合起来对抗北禅宗,这件事众人皆知。
现在让北禅宗的领袖神秀,判定尸身到底是身份,那结果还用问吗?
王弘义对这种场面见得多了,心中越发得意,调侃道:“崔二郎,这次你可算是在劫难逃了。趁着陛下的旨意还没到,赶紧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想喝点什么就喝点什么吧,哈哈!”
“你”
崔耕倒驴不倒架,很是硬气地说道:“本官固然不好过,但是你自己呢?哼,诬陷当朝宰相,证据确凿,真当陛下的刀不利吗?”
“你是说蒋发和崔日昌?”王弘义道:“他们已经死了!”
“啥?死了?”这个消息,对崔耕有点突然。
王弘义双手一摊,道:“他们命不好,五日前,已经在天牢里暴病而亡,这可怪不得本御史。”
一个人暴病还有可能,至于俩人同时暴病?显然,这是被杀人灭口了。
崔耕怒极抚掌赞:“好,王御史棋高一着,本官佩服。不过,本官以为,陛下英明,这个案子未必就没有转机”
铃铃铃
正在这时,静谧的夜空中,传来了阵阵马褂銮铃之声。
紧跟着有一个公鸭嗓子的声音传来,道:“江都县令崔耕,殿中侍御史王弘义何在?赶紧接旨啊!”
王弘义眼前发亮,拍掌叫好道:“这旨意来得好快,还要你我一起接旨。不用问,这是陛下让本御史专门查办此案。哈哈,崔二郎,你死定了!”
功夫不大,单人独骑,风尘仆仆满头大汗的刘老四,已经来到众人之前,翻身下马。
崔耕赶紧上前套近乎,道:“四郎大兄这么晚了还来传旨,为国分忧,不辞劳苦,实在是我辈的楷模啊!”
刘老四把崔耕把气喘匀实了,摆了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洒家辛苦也就是这几天辛苦。但二郎你为了扬州百姓的福祉,宵衣旰食夙兴夜寐,那才是真辛苦哩。”
擦!
这二位还互相吹捧起来了。
顿时,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王弘义的心头,赶紧催促道:“这位钦使,事不宜迟,还是快点宣旨吧。”
对王弘义,刘老四可就没那么客气了,嘴角微撇,“你谁啊?本钦使怎么做事,还用得着你教?”
“在下就是殿中侍御史王弘义。”
“哦,你就是王弘义啊”刘老四特意拉了个尾音儿,似笑非笑地道:“嗯,白兔侍御史,名扬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洒家今天总算是看见活的啦。”
这话说得轻佻无比,王弘义心里那份担忧就更深了,难道自己猜错了?
他说道:“刘钦使还请慎言,不管怎么说,本御史也是朝廷命官,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代表的还是朝廷的颜面!”
“就你?还代表朝廷颜面?”刘老四轻笑一声,猛然冲上前去,狠抽了王弘义一个大嘴巴,“本钦差使损你几句又怎么样?我还打你呢!”
“你”王弘义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脸错愕。
刘老四冷笑道:“怎么?你不服气?这才哪到哪啊呵呵,听完了圣旨就知道刚才洒家抽你一嘴巴子,着实不算什么。”
随即,他正色道:“王弘义,崔耕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围观官员、士绅、豪绅,见圣旨如君临,山呼万岁,一样皆跪!
第304章 二美难得兼()
“查王弘义诬陷江都县令崔耕,鸾台侍郎、同平章事崔元综,证据确凿。接旨之日,王弘义罢黜一切职司,流放岭南道。三日内起行,不得有误。钦此!”
“什么?罢黜流放我?这怎么可能?不!我不服!”
王弘义毕竟是无赖出身,对皇权没那么多敬畏,一听这噩耗,当即起身大叫道:“这是矫诏,本御史不服!”
“大胆!”
张潜一使眼色,就有几个卫士闯上来,正好新仇旧恨一起报,将他抹肩头拢二臂给捆上了。
王弘义兀自大叫道:“张刺史,你别让这死阉人骗了,这是矫诏啊!”
“矫诏?”张潜接过圣旨仔细端详,道:“有陛下的玉玺,中书、尚书、门下三省的大印,当值大臣的签名,怎么可能是矫诏?王弘义,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
“呃就算不是矫诏,那也是陛下被小人蒙蔽了!张刺史,你放了本官了吧。我要去洛阳,面见陛下,清君侧!”
张潜的核桃脸当时就沉了下来,“老夫遍观史书,凡是喊出‘清君侧’的,皆是反贼!王弘义,你知不知道,单凭这几个字儿,老夫就能要你的命!”
“不是下官不是那个意思”
张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还下官?你现在已经不是官儿了!来人!”
“在!”
“那这厮押下去,严加看管!”
“是!”
王弘义一倒台,现场的气氛顿时轻快起来。
崔耕更是想到,依着历史所载,王弘义吃了来俊臣的瓜落儿,被流放岭南。
可这厮不甘心在岭南受苦,最后灵机一动,矫诏说武则天赦免了自己,官复原职。
结果在回洛阳的路上,被一个叫胡元礼的酷吏盯上了,要审查诏书的真假。
王弘义没办法,说,咱们都是同行啊,你何故苦苦相逼?
胡元礼说我呸,我是御史,你是一个罪犯,同啥行啊?少给我套近乎,来人,给我打!
结果,活活把这位白兔御史给打死了。
看王弘义今天这副不服输的样子,很可能历史会重演。
到时候,自己只要派人盯他的梢,待他矫诏的时候出来揭破,王弘义就算一了百了!
突然,崔耕发现怎么只有王弘义的圣,没我的呢?
当即问道:“四郎大兄,陛下给小弟那份儿圣旨呢?是不是陛下要给我平反昭雪啊。”
“不只平反昭雪,还加官进爵哩。只是”刘老四的面色微微惆怅,“到底是福是祸,那还真不好说呢!”
崔耕一愣,没听明白。
“江都县令崔耕接旨爱卿劳苦功高,特擢拔为定州长史,秩从五品。三日内起行,不得有误。钦此!”
啥?
这就五品官了?崔耕仿佛自己在做梦!
要知道,五品官乃是大唐中级官员和高级官员的分野。
有了这个品级,孩子可得荫封,娇妻可得诰命,这就是传说中的“封妻荫子”!
多少官员辛辛苦苦了一辈子,请客送礼钻门路,欲求一个五品官而不可得。
怎么自己就轻轻松松跨过这一关了呢?
最关键的是,自己啥都没干啊,连这份圣旨都说得含糊其辞,只是一句“劳苦功高”。
另外,怎么就调任定州长史了?自己江都县令的四年任期都没过完呢。
还三日内起行不得有误?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就不交接公务了?
崔耕纳闷,但卢若兰可不管那个,仿佛与有荣焉似的,高兴道:“二郎现在已经是五品官了。曹掌柜,你一个商贾之女想做他的正妻,完全不可能。不过,别担心,我容得下你。”
曹月婵心中一紧,“你想说什么?”
卢若兰道:“按照大唐律法,五品官可以娶一妻三媵。正妻你是没份儿了,但是三媵你可以争一争。这三媵都是八品诰命,也算不错了呢。”
媵虽然比不上正妻,但也算高级官员的合法配偶之一,论起地位来,可比“律比畜产”的小妾地位高多了。
但以曹月婵的心高气傲,又岂能如此委屈求全?
她冷然道:“我曹月婵不嫁崔二郎,还可以嫁别人呢。倒是你卢娘子,你以为二郎就一定会娶你吗?”
“那是自然,虽无父母之命,但我们已经有媒妁之约了呢。”
“什么?”崔耕和曹月婵异口同声地问道。
卢若兰慢慢地从袖兜中掏出了一样物事,道:“你们看,这就是二郎和我的婚书,这还能做得了假?”
什么婚书?妈的,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崔耕接过来,一看,还真没错,女方这边是卢若兰的父亲卢景祚,男方这边,是崔耕的嫂嫂苏绣绣。至于媒人,则是崔耕以前的便宜老丈人卢雄!
按照朝廷律例,有了这份婚书,崔耕和卢若兰就算订婚了。硬要悔婚也不是不行,女方若悔婚,就要杖六十。男方悔婚,送的那些聘礼就全归女方了。
当然了,这也只是朝廷律例,无论官居五品的崔耕,还是身为五姓七望的范阳卢氏,都丢不起那个人!
换言之,现在卢若兰已经是崔耕的正印夫人,无可更改。
曹月婵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险些咬碎了满嘴的银牙,道:“崔耕崔二郎,你真对得住我!”
“这不怪二郎,要怪你自己!”
卢若兰又把崔耕挡到了身后,道:“二郎牵扯到徐敬业谋反案里,前途叵测,有身死族灭之忧。你为他做了什么?”
“我”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