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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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盛唐- 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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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关张潜的前程,韦凑一反常态,大费口舌地耐心解释起来:“那不一样。韦某是奉刺史大人之命来对付孟神爽,你崔县令是要来对付来俊臣,这不挨着。再说了,张刺史没有和来中丞死斗的意思。”

    崔耕苦笑道:“韦参军这话没劲儿了啊,你当我愿意和来俊臣死斗啊?是他非要我的命啊!”

    崔耕很清楚张潜和来俊臣之争,算不得不死不休,大体上还在官场的潜规则允许范围内。

    当日是孟神爽动了张潜的小妾,张潜自然那要他的命;后来来俊臣护犊子,要保孟神爽的命。不管孟神爽是死是活,这是俩大佬之间的斗法,固然有个输赢高低,算不得撕破了脸皮。

    就像是两国相争,将士们杀了个尸山血海,皇帝就算被对方抓了,不仅不会千刀万剐,还能当个安乐公啥的。

    但张潜若真的拿眼下韦凑手中这封信,借以弹劾来俊臣,那双方可就真撕破脸了,成不死不休之局。

    韦凑知道,无论是魏州张家的家族利益,还是张潜本人的政治利益,都不愿意树下以来俊臣为代表的酷吏集团这个强敌。

    但崔耕则是不同。

    他既是前狄系成员,狄仁杰就是被来俊臣搞下台被罢相的。

    如今又是根正苗红的上官系成员,上官婉儿可是“反来联盟”的旗杆下人物,与来俊臣早已势成水火。

    所以,唯有崔耕才适合背下这口锅,来扮演递交这封书信到长安的角色。

    思前想后,崔耕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从韦凑手中接过这封信,点头道:“好吧,就依韦参军所言。这事儿就我来干吧!”

    商谈毕,二人又一起回到了房间。

    一番调度之下,关于来俊臣罪证的那口木箱子由崔耕带回了江都县衙。

    翌日,崔耕又从张潜处借了一队精锐府兵,将那口装满书信的大箱子,完完整整的运到了长安城。

    十数日后,又走陆运又走水运的,这些书信送抵了长安的上官婉儿之手。

    上官婉儿一见之下,心花怒放。

    当夜,她就将那口箱子送到宫中,交到了武则天手中。

    武则天看罢罪证之后,其他的往来书信倒是好说,无非是来俊臣和孟神爽贪赃枉法,陷害忠良的一堆破事儿。

    这里面有武则天知道的,也有她不知道的,但即便是她不知道的,也在她的默许范围之内。

    但来俊臣给孟神爽的最后一封信,让她凤颜大怒!

    信中来俊臣亲笔所写,下令孟神爽:将偷盗的贡品方丈镜,运到长安城,送给自己。

    武则天怒极冷笑,大骂来俊臣:“恃宠而骄,泼天狗胆,连朕钦点的贡品你都敢截留享用,天底下还有什么是你来俊臣不敢干的?”

    连一旁被吓得寒蝉若惊的上官婉儿都暗暗讥讽来俊臣,这事儿干得真是大失酷吏第一人的水准。

    不过上官婉儿太清楚来俊臣为什么敢如此狗胆包天作死了,这里面是有原因的,无非就八个字:恃宠而骄,膨胀至极!

    她知道来俊臣今年刚办了几个大案子。

    首先是皇嗣李旦差点被他拉下马,虽然最后李旦侥幸脱身,但他的两个妃子刘氏和窦氏都被杀了。

    接着是东官尚书(工部尚书)苏干,因为与来俊臣有仇,被他诬陷谋反,抄家灭族。

    最后,来俊臣奏请杀诸道流人,也就是之前被流放岭南的朝中大臣和大唐宗室什么的。武则天一声令下,又是几千颗脑袋落地。

    三个案子一出,连武则天最倚仗的亲侄儿,武三思和武承嗣都吓得肝儿颤,纷纷偃旗息鼓,反来联盟暂时先避避风头。上官婉儿自然也是避其锋芒。

    一时间,来俊臣志得意满,自觉隐隐有天下第二人的趋势,做事自然越来越是毫无顾忌。

    膨胀到了极限之余,自然连武则天钦点的贡品,都敢去染指。

    物极必反,爬得越高,摔得越脆。

    当上官婉儿接收到崔耕送抵长安的这些来俊臣罪证之后,反来联盟顿时声势大涨。

    偷盗贡品,铁证如山,陛下,你就是再护着来俊臣,也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再加上来俊臣得罪了不少仇家,顿时雪片一样的奏章,飞入了大内。

    最后,武则天一咬牙一狠心,将来俊臣贬官了。

    正如崔耕在扬州猜测的一般无二,来俊臣就是武则天豢养的一条猎狗,一条用来干脏手臭事的猎狗,根本不想杀他。

    而是在铁证如山的条件下,在众臣的弹劾之下,压根儿就没想过要来俊臣的性命。

    而是贬官至同州参军,秩九品。

    在长安城权势赫赫的来俊臣,在一道贬黜圣旨下,简单收拾收拾家里的东西,去了同州。

    虽然最后没能杀了来俊臣,但这个人只要离开了长安城,就如同挪走了压在众人胸口上的一块大石头。

    无论是李唐的遗老遗少,还是武家兄弟和上官婉儿的反来联盟,还是其他朝堂朋党,都是一件值得弹冠相庆之事。

    兴许是来俊臣的名声太臭了,以至于他贬黜离开长安那一日,不年不节的长安城内,竟然爆竹声声,茶楼酒肆乃至青楼妓馆,家家爆满。

    坊间百姓一议论,来俊臣到底是怎么倒台的啊?

    好事者和知道朝堂秘辛的世家子弟,最后都提及“崔耕崔二郎,千里送铁证。来狗被贬黜,他当第一功!”

    自从上次文名动长安后,远在淮南道扬州府江都县衙的崔耕,名头再次响彻长安城。

    这次硬生生地斗倒了来俊臣,崔耕因祸得福,可算是真正入了各位朝中大佬朋党的法眼,由好事者已经将他视为大唐官场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长安事了,传至扬州,又是十数天。

    上官婉儿再次派刘老四前来,送了一封信,承诺给崔耕一个“上上”评价的事儿,今年政绩考核的优评,包在她身上。

    为了这么点不急之务派刘老四专门走一遭,可见如今的上官婉儿,对崔耕俨然真正开始看中了。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来俊臣倒台的喜庆中时,崔耕还算清醒。

    正所谓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他更是亦然。

    表面上看起来,他这个江都县令,如今真是风头一时无两。

    但是他自己心里明白,这事儿没完!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大梦之中,史上的来俊臣今年不会倒台,而是明年,也就是长寿三年,来俊臣被人抓住了小辫子,贬为同州参军。

    跟眼下来俊臣的下场倒是吻合。

    但是那又如何?

    还是那句话,来俊臣简在帝心,是武则天的一条猎狗,敲打完就该重新拉回来继续替武则天咬人了。历史上,这厮两三个月就升一级,没到一年,就又牛逼轰轰地重新回到了长安城。

    只要来俊臣再次回到了权力中枢,这条武则天亲自豢养的猎狗,恐怕就会对自己展开惨烈的报复。到时候,真能指望武承嗣武三思兄弟,还有上官婉儿帮自己抵挡住来俊臣的猛烈撕咬?

    当然,这段时日他兴致高不起来的原因,除了是对一年后来俊臣卷土重来的忧患之外,还有便是崔秀芳。

    貌似这妮子自从上次如意楼救自己一命,分别过后,她就从未来找过自己。

    期间自己屡屡派人去送信,托词有事要她赶紧过来一叙,小妮子都是轻“呸”一声,不屑一顾。

    这一日,崔耕决定主动去仁寿坊找崔秀芳,心里头还有几个疑团没解开呢,比如为什么沉船那日为什么会不告而别,为什么明明在扬州却不来相见,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变得那么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

    当他准备换下官服动身去仁寿坊时,宋根海咧着嘴跑了进来,嚷嚷道:“大人,那啥,您那个老相好来啦。”

    “秀芳?”崔耕先是一喜,然后有些不悦道:“别尼玛老相好老相好的叫,粗俗!你得称人家崔小娘子。”

    “是,是,是,崔小娘子。”宋根海道:“嘿嘿,大人啊,崔小娘子今儿个打扮得真是怪,哈哈哈,俺差点都没认出她来。”

    崔耕惊哦一声,等崔秀芳进来,差点把眼珠子掉在了地上。

    往常的崔秀芳,要么女扮男装,要么不施粉黛一袭素裙。可今天她不但穿了一身红裙,脸上还很是不专业的施了些脂粉,怎么看怎么感觉怪怪的。

    “秀芳,你这是”

    崔秀芳俏脸微红,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道:“怎么?不好看?”

    打死崔耕也不能说实话啊,连身附和道:“好看!好看!秀芳怎么打扮都好看。”

    崔秀芳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来,问道:“我好看,还是它好看?”

    崔耕打开一看,却是一方美玉,上面用古篆字刻了一个“崔”。

    崔耕虽然对玉石不怎么精通,但一搭眼就明白,这块玉石比自己之前见过的所有玉石都强得多。

    包括张家送给自己作为信物的那块美玉,也比不过眼前崔秀芳这块。

    “美玉再美,也不及秀芳你的万一!”

    崔耕小小奉承了一句,不过这块美玉的确是崔耕鲜有见过的,不由说道,“不过这块玉佩,也应是无价之宝啊。”

    “这还差不多。”崔秀芳忽然幽幽一叹,道:“其实这是奴家的祖传之宝,至今,传了十几代人了。”

    原来是祖传宝物。

    忽地,崔耕又听崔秀芳难得的糯声唤了一句:“二郎”

    “这,你这是咋了?”崔秀芳突然这么温柔,崔耕真的很不适应。

    “奴家今日就将这块无价之宝赠你。往后,就让它来替奴家,日夜陪在二郎你身边,可好?”

第247章 相约无定期() 
崔秀芳面色微微一肃,轻叹道:“妾身今天来,是跟二郎你道别的。”

    “道别?你要去哪?”崔耕真的慌了手脚,急道:“你不是孤身一人吗?在哪待着不是待着啊。扬州多好啊,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这里有我,有李善,有咱们的糖作坊,有”

    “二郎别说了,你不懂。”

    崔秀芳站起身来,望向窗外,落寞道:“妾身之前嫁过人,你听说过吧?”

    崔耕道:“听李善提过,你曾与人定过亲。”

    崔秀芳点了点头,轻咬朱唇道:“他这样说也没错。妾身的夫君,是在成亲的前一天被丽竞门害死的。妾身之所以到扬州来,是想刺杀孟神爽,为夫君报仇。你还记得城门口那档子事儿吗?妾身不是贪图倒卖鲜鱼的那点钱财,而是想借机混入丽竞门。”

    “原来如此。”

    一听她提起往事,崔耕恍然大悟,点头道:“当初我还奇怪呢,以你和李善的关系,至于为了十贯钱冒险吗?”

    崔秀芳继续道:“后来发生的事儿,二郎你也差不多都知道了。当时我就想着,刺杀孟神爽必是九死一生。遂想着在临死之前,得先把你的救命之恩报了。直到后来”

    话说到这,崔秀芳的面色微微酡红,低声道:“奴家曾经发过誓,这辈子决意不再嫁人,要为夫君守节。后来遇到了二郎你,奴家奴家承认,真的有些动心了。直到那日在曲江花魁会上,咱们俩在船上遇刺。奴家就想,这莫不是夫君在天之灵,对我的警示?”

    “所以你才见我被人救起,便悄然遁去,不再与我相见。而后藏身在如意楼左近,伺机刺杀孟神爽?”

    崔耕急道:“秀芳,你莫要往偏了想。当日你我沉船被刺这事儿,是孟神爽那瘪犊子安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只是定亲还没成亲,你为他守节至今已经难能可贵了。满天下走到哪,都得是你夫家欠你的。警示?他警示个蛋啊!”

    崔秀芳道:“不管是不是夫君的警示,妾身当时就下定了决心,虽然不一定要为他守节,但要把害他的人都杀了。孟神爽算一个,丘奉云算一个,还是有张四味,陈盖,董干,魏廉”

    听着崔秀芳报出了一长串二三十个名字,崔耕不由得一阵头疼,咽了口唾沫,道:“等等,这些人你都要杀?现在已经杀了几个?”

    崔秀芳答道:“现在死的只有孟神爽。他一死,这帮人就树倒猢狲散了。”

    “所以,你要离开扬州去追杀他们?”丘奉云的功夫崔耕是见识过的,不迭劝阻道:“不行,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崔秀芳杏眉一挑,道:“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我”崔耕满脸涨红,一阵语塞。

    见他这副窘状,崔秀芳又有些不忍。

    她低下头去,把玩着衣角,弱弱道:“奴家父母双亡,也没什么亲人,这亲事奴家自己就能做主。我保证,只要报完了仇便回来寻你。那一日,哪怕是为妾为婢,妾身都毫无怨言。”

    突地,伊人抬头,凄然一笑,几滴晶莹顺着腮边滑落,道:“但若是奴家未报大仇反被贼人所杀,那也只能怪我命中由此劫难。这块美玉,权当是奴家留与你的念想吧。”

    言罢,不待崔耕答言,她脚尖点地,陡然往后一纵,翻窗而去,芳踪渺渺。

    崔耕望着那块美玉,又是一阵无言。

    他明白,即便派人拦住了崔秀芳又能如何?小妮子心思坚定,又岂是自己几句言语所能说动的?

    如今自己所能为她做的,除了祈求满天神佛保佑崔秀芳外,也只有把仕途走好了。

    崔秀芳以武犯禁,除了仇家之外,她最大的敌人就是官府。若是哪天她一着不慎,被官府抓住了,也只有自己才能救她逃出生天。

    “大哥,你怎么愁眉苦脸的?这是出啥事儿了?”正在崔耕胡思乱想之际,忽传来一个声音将他惊醒。

    抬头一看,正是崔湜和郑愔这俩贱人。

    此时崔耕郁闷无比,没心情跟他们磨牙,摆了摆手,搪塞道:“没什么大事,不过遇到一个棘手的案子,正思考案情呢。你们哥俩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杵着添乱!”

    崔湜一脸屌丝气地腆着脸道:“我们哥俩倒是想出去‘干’一‘干’!”

    他特意将“干”字加了重音,猥琐之意昭然若揭。

    郑愔则是伸出手来,冲崔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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