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0四海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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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0四海扬帆-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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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序船长……”塔斯曼略微有些醉意,“我真羡慕你,你可以自由地在大海上航行。而我,却被束缚在东印度公司那些该死的贸易当中。”

    “塔斯曼船长,没有人可以完全自由的……你也应该感到庆幸,你身后有一个强大的公司,可以给你提供完好的船只和优秀的水手,供你远航。”陈守序也微醺了,“而我,我必须要自己去挣的这一切。”

    “你知道吗,守序船长。”塔斯曼真喝醉了,“我已经向范迪门总座申请,明年我就要去探索南方大陆……”

    是了。埃贝尔。简斯逊。塔斯曼,在人类历史上刻下痕迹的另一位航海家。新西兰和塔斯马尼亚的发现者,塔斯马尼亚岛以他命名。

    荷兰人此时已经频繁造访澳大利亚的西海岸。但他们并不知道澳大利亚有多大。以朴素的互相对立哲学角度,欧洲的南边是非洲,北美与南美相对,而在太平洋,亚洲的南方也应该有一块大陆。托勒密在《宇宙志》中,在地图上脑补了这块大陆,从埃塞俄比亚一直向东延伸。

    巴塞洛缪。迪亚斯和瓦科斯达迦马绕过好望角后,发现埃塞俄比亚的东边也是海,南方大陆的西界继续向东延伸。葡萄牙人深入到东印度群岛后,南方大陆的北界与亚洲并不相连。

    西班牙人也想找到南方大陆,他们换了个方向,从利马卡亚俄出发,一路向西航行,很可惜他们派出的是湿木头做的破船,他们经过波利尼西亚群岛,直到所罗门群岛,倒在了澳大利亚的门口。

    一切直到几艘荷兰商船,错过了转向西北巽他海峡的时间窗口,被西风一直吹到了澳大利亚的西海岸。南方大陆终于露出了它的一角。

    荷兰人已经望见了南方大陆的一条海岸,塔斯曼要做的就是把这块大陆圈出来!

    能认识一位传奇的航海家,陈守序很兴奋,他让小姑娘换碗来,与塔斯曼碰了个豪华杯,“塔斯曼船长,我祝你探险成功,画出南方大陆的地图,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

    待塔斯曼把酒干了,陈守序趁着酒劲又说道,“塔斯曼船长,说实话。我印象中,荷兰的公司很少进行这样的新航路探险。你们向来都是做有把握的事。”

    联合东印度公司有时还很厌恶探索新航路的事,伊萨克。勒美尔和斯塔腾在发现勒美尔海峡与合恩角航线,抵达巴达维亚后马上就被东印度公司逮捕。东印度公司生怕新航路影响到他们的既有收益,在阿姆斯特丹控告勒美尔。不过老伊萨克是个成功的商人,有丰富的诉讼经验,而大众总是倾向于英雄的探险家。东印度公司这种恶心的行为被国内喷惨了。

    塔斯曼听了陈守序的话,频频点头,“你说的没错,守序船长。在我的国家,这是十分不易的事。我和我的资深领航员,弗兰斯。菲斯海尔,那真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领航员。有机会我一定要介绍你们认识。我和我的领航员,我们正在做一个完美的探索计划。我现在的总座,安东尼。范迪门大人,他与那些庸碌的官员不同,他十分有魄力。非常赞成我的计划。”

    安东尼。范迪门。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的现任总座。这个时代对巴达维亚掌权人,通常称总座(general),而不称总督(Governor general)。

    如果说让。皮特埃茨。科恩是巴达维亚王座的奠基人,那么范迪门则是缔造了一个东印度帝国。这个骗子出身的人刚到东印度时,曾经被阿姆斯特丹要求开除。科恩顶着来自董事会的巨大压力提拔了范迪门,还建议他作为自己的继任者。阿姆斯特丹当然没同意,但最后范迪门还是证明自己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选。爬上了总座之位,在任内将联合东印度公司从只关注贸易利润的商业公司变成一个追求贸易和帝国双重目标的庞然大物。

    如今,安东尼。范迪门的名字就像一座山峰一样沉重地压在整个东南亚和印度的头上……

    荷兰在殖民地事业刚起步的时刻,有幸在短时间内迎来了两位强人,从而奠定了300年的基业。

    而在陈守序看来,帝国扩张的功业在历史上如过眼云烟,范迪门最值得夸耀的就是力排众议,决策了塔斯曼探索澳大利亚的这次航行。

    陈守序:“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塔斯曼:“最快也要明年,我要用一年的时间来准备。现在公司同时与葡萄牙进行两场战争,马六甲和锡兰,我得等其中至少一场结束后才能开始准备工作。”

    两人谈着谈着,又喝了很多酒,塔斯曼已经很醉了。

    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塔斯曼,陈守序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告诉他,卡奔塔利亚与新几内亚并不相连?还是罢了,陈守序已经决定赞助塔斯曼这次航行。也许历史已经被改变,这次他自己能发现。

第23章 林道乾的后人() 
当晚,陈守序在戎克船的船首小官厅里休息了一夜。空间不大,两人稍微显小。舱内美人贪睡,陈守序早早起来,吃过早点继续参观这艘中国船,完成昨晚进行到一半的考察。

    与盖伦的拼接桅杆不同,中国船的桅杆都是一根大木制成,紧挨桅杆两侧的是樟木支架,固定大桅所用。朝阳下,陈守序才看清船的主桅上飘扬着一面天妃旗。

    船首狮下第一块横木叫斗盖,看似樟木制作。斗盖向下是兔耳和托浪板。船首的两舷各有一柄摇橹,看样子是配合船舵的动力转向工具。

    两舷的外侧舷墙上各挂一排木和竹片制成的盾牌。盾牌下面是与盖伦的舷外腰板类似的船舷外板纵向支撑结构。用的是杉木对开劈成的半颗圆木。

    舱面上有三台卧式绞车,尾部还有一台。

    陈守序走到船尾,他最感兴趣的是船上的升降舵,为了增加舵效应,舵完全放下去的深度超出船吃水一截。这样,在某些浅滩近海,为了防止舵叶擦底,会把舵升起。在船首的托浪板,固定着一个叫鹿肚勒的部件,开有两孔。从船首斗盖上牵出两条勒舵索穿过鹿肚勒,从船底拉过去拴住舵叶。如果遇到浅滩,松开勒舵索,船舵会自行摆起。这种舵的抗风浪性能很差,尤其在风与水流呈相反角度时,风浪摧毁船舵是屡见不鲜的事故。所以每艘中国船上都会占用宝贵的船舱空间携带备用舵。如果备用舵也被摧毁,基本就是等死的节奏。这种舵结构是近海优化的选择,陈守序觉得中国船型不适合远洋航行的最大问题就在这里,硬帆软帆其实并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最多航速慢一些。这个船舵就是明朝海船的命门所在。

    陈守序沿着船梯下到船舱,他皱了皱眉,没有进去。眼前这艘中国船显然不是货船,只有很小的货舱。甲板下是船员的住舱,除了船尾官厅甲板下的舱室高度尚可,其余的舱室实在是太矮了,高度目测只有1米5。船上的人员要进去都要弯腰低头,陈守序的身高进去会很累。

    陈守序就站在门口,查看中国船的结构。船身无肋骨,使用的是隔舱板与梯形梁支撑横向结构,这样也造成了不大的船上却有14个隔舱。船员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奴隶,他们住在最差的舱室里。

    直到陈守序将戎克船考察完了,塔斯曼才起床,看那样子,依然还是半醉半醒之间的状态。虽然塔斯曼与陈守序两人都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但他还要赶回巴达维亚复命。

    塔斯曼说,完成给苏禄补给军火的任务后,接下来他还要在巴达维亚装上印度棉布,赶2月最后一波船期航向摩鹿加群岛。在德那地苏丹国,荷兰人称为特尔纳特地方。塔斯曼的船将停靠安汶岛,用印度棉布收购丁香。然后向南,抵达班达,用剩下的印度棉布收购肉豆蔻。如果印度棉布不够,那么船上的商务员会给当地的种植园主开出联合东印度公司的商业承兑汇票,用几张纸换得那些宝贵的香料。随着东印度公司的不断扩张,巴达维亚也逐步竖立了金融霸权。

    等货舱装满香料,巴厘号就返航巴达维亚。卸货休整,塔斯曼将于6月装上军火补给前往锡兰的加勒。加勒是荷兰在锡兰的要塞,与葡萄牙人占据的科伦坡对峙。加勒同时也是著名的斯里兰卡肉桂的重要贸易集散地。因为锡兰是战区,荷兰人要编成舰队。肉桂肯定填不满船舱,所以还要继续贸易。

    塔斯曼表示他也不知道今年会去科罗曼特尔的奈格伯蒂纳姆(奈格帕特南)。还是去孟加拉的胡格利、查普拉,要看6月份东印度委员会命令他去哪。

    如果去科罗曼特尔就是装载可以当白银使的硬通货印度棉布,去孟加拉就是装硝石和孟加拉丝绸。硝石是重要的军火,丝绸则同样可以当成硬通货。

    因为他是运军火去锡兰,没有装肉豆蔻和胡椒。如果运香料,那么锡兰之后他还要远航苏拉特甚至波斯。印度与波斯对香料的需求也非常大。

    带着印度棉布、孟加拉丝绸和硝石返航巴达维亚后,他今年的工作基本就完成了。

    塔斯曼介绍着他今年的任务,陈守序注意到,整个贸易链条中荷兰人除了一点点启动资金,几乎不用付出白银。

    除了对公司最重要的波斯—苏拉特—锡兰—亚齐—巴达维亚—香料群岛航线,还有几条航线塔斯曼也可能会去:

    巴达维亚—大员岛的热兰遮—长崎;

    霹雳;

    北大年—阿瑜陀耶—真腊—会安;

    荷兰东印度公司每年以月息2。5%的利率贷款给尼古拉。一官,这利息在亚洲已经很低了。一官拿着荷兰人的贷款和自有资金收购茶叶、丝绸和瓷器运到大员港。

    尼古拉。一官起于澳门,教名贾斯帕,通葡萄牙语和荷兰语。这位曾经的联合东印度公司翻译,现在控制着中国福建行省的近海。荷兰人在苏门答腊和马来无法将那些苏丹国排除出印度的生意,在东亚他们也没能把一官排除在日本的航线之外。

    大员港的贸易盈利情况很可疑,虽然这两年他们确实在盈利,对公司的贡献也不小,但在多数时候,大员都处于亏损状态。这是因为大员的军事压力很大,作为一个在贸易上不那么重要的港口,却要维持1000多人的驻军和其他雇员。除了现在正处于战争状态的锡兰和马六甲,大员常备军人数仅次于巴达维亚,是奈格帕特南的两倍,军费开支浩大。但大员是位于长崎航线上的重要补给站,也是公司唯一直接与中国贸易的窗口,哪怕亏损巴达维亚也不能轻易放弃。如果没有大员,那些直航巴达维亚或是在北大年和会安卸货的中国商人肯定会提价。

    霹雳没别的东西,只有锡。

    暹罗有鹿皮和大米,因为万丹苏丹国的封锁和马打兰苏丹国的敌对态度,巴达维亚很缺主粮,暹罗的大米对巴达维亚也比较重要。而鹿皮是日本需求很大的商品。

    北大年这条航线的重要性现在下降了,在日本朱印船时代,日本商人会带着白银在会安、暹罗和北大年大肆收购印度棉布。日本锁国后,这条白银之流就断了,荷兰人只能自己去长崎交易。荷兰和英国这对相爱相杀的基友曾几乎同时建立北大年商馆,又几乎同时撤掉。

    欧洲人撤走,日本人不再来,中国商人在北大年很占优势。现在北大年就是中国商品在东南亚的贸易中心。塔斯曼说,在很多欧洲人眼里,北大年曾经是个中国殖民地。只是在50年前,几个穆斯林商人利用人口优势立了个苏丹,抢了政权。

    马来很多苏丹国开始都是这么建起来的。几个商人找个别国苏丹王子就建个国。霹雳现在能控制的人口就四五千,也是穆斯林商人找了个柔佛苏丹王子。因为锡矿,现在这个政权在荷兰人的保护下维持着独立。

    与东印度群岛和马来半岛不同,暹罗的大城王朝和广南的阮主政权是两个强国,荷兰人在这条航线上收起帝国主义的面目,恢复了商人本色。

    在大城王朝与广南国之间,还有个真腊国。属于被东西两边的强国按在地上摩擦的那种存在。不过就算是真腊,也能把几船西班牙冒险家打进湄公河里喂鱼。

    作为港口,巴达维亚的条件并不算好。但巴达维亚并没有突出的缺点,他一年四季都通航,总有合适的风向目的地。因此很快就成为亚洲的商业中心。

    而印葡副王的果阿这方面就是个悲剧,果阿位于曼杜比河和祖阿里河环抱的岛屿上,果阿港处于岛屿内侧,离海口有不短的航程。站在军事角度,果阿是利于防御的城市;站在在商业角度,每年的雨季,总有几个月风向与潮水让果阿处于断航状态。这也是为什么巴达维亚建成后,葡萄牙人的商业迅速被荷兰超越的原因之一。

    虽然从塔斯曼处获知的信息也不是什么机密,东南亚的上层对此基本都有所了解。陈守序还是感到与塔斯曼相见恨晚,两人都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在道别之前,塔斯曼给陈守序留下他在巴达维亚的地址,并且欢迎去他家中做客。

    陈守序表示今年不一定有时间了,以有机会一定会去。

    简单用过午餐,塔斯曼回到巴厘号,启程返航巴达维亚。林登贝格则回了岛上的雇佣兵营地。

    船上现在只剩下中国人。

    林同文:“陈兄,聊聊吧。苏丹告诉我,你有笔大生意想与我合作。我很想知道那是什么?”

    陈守序一笑,“正有此意。”

    两人走进重新收拾过的官厅,林同文已经沏好两杯茶。

    陈守序顺手关上门。

    “请。”“请。”

    陈守序看着小小的茶杯出神了,茶叶本身与瓷盏都是可能带来滚滚财源的货物。只是现在,这两样东西没有丝绸、棉布、糖和香料重要。

    林同文姿态优雅地坐在那里,慢慢饮着茶水,一副淡定的样子。

    陈守序不会古人的含蓄,他很直接地问道:“未知林兄籍贯哪里,又如何去到北大年定居?”

    林同文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笑了,“林某祖籍潮州澄海县,我就出生在北大年。陈兄这说话方式倒是像极了荷兰人,当是在洋人那里生活过很多年。”

    陈守序知道林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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