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0四海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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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0四海扬帆- 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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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塘江是条比长江更坑的内河,江湾入海,河水从狭窄的河道迅速铺满杭州湾,流速变缓,泥沙沉积。钱塘大潮水对泥沙的顶托作用更是超过长江口,暗沙浅滩无数。

    对定海总兵王之仁来说,驻军钱塘是必须的部署,但在钱塘江上,他却无法使用大海船。这些船现在都停在宁波,处于闲置状态。守序花钱雇佣4个月,明年南风起就归还,期间一切整备修理勤务由守序负责。王之仁想不出来拒绝的理由,这笔生意很好谈。

    戎大帅的兵被王之仁从前线抽出,安排给守序引水导航。

    “戎广遵。承蒙道上的兄弟抬举,叫我一声大帅。”戎大帅朝守序拱拱手

    守序原本以为名字这么威武的军将,一定是个满面髯须的大汉。见面却让他大跌眼镜,眼前是张眉清目秀的正太脸。

    “总戎,有个事我想向你报告,只是猜测,没有把握。”戎大帅犹豫着说道。

    “没事,你尽管说。”王之仁很是喜欢这个青年军将。

    “是,总戎。”戎大帅道,“我最近几次在杭州附近与建奴交战,发现敌军中真虏的比例越来越少,尽是田雄的兵马。”

    “这事到你这里为止,不要出去说。”王之仁放下茶杯,没有太在意。

    古今中外军官都有个通病,向上把敌军实力报强一些,这样能在补给与增援上获得更多的优先权。王之仁心里的第一倾向就不会是报告鲁监国自己防区对面真虏数量在减少。而且一部二百人的侦察接触,所反应的信息也不全面,用不确切的消息向上报,干扰督师和监国的决策,那是犯罪。

    守序下来与戎大帅相谈甚欢。

    与一般印象不同,明朝的卫所军户其实从明初开始,就没多少自主的耕地。一般是在附近县域境内零散分布着一些军屯,这些军屯也是由州县代管。卫所就是到时间收粮,并无多少管辖权。军队只能管卫城所城和烽燧巴掌大一块地方。只有在川康滇黔边区、湖广广西西北和辽东华夷杂处的边地,卫所才有大块连片的自主地盘。

    朱元璋所说让军队自行供养只是骗骗外行的鬼话,从一开始,卫所就做不到以军养军,必须依赖州县留存银粮以养军。到了中后期,征募营兵替代卫所军户成为国防骨干,起解北京的银粮越来越多,州县留存银比例减少,卫所军荒废是个顺其自然的过程。内地卫所逐渐向民户转变,沿海卫所则向商人和水手转变。建虏南下,除了山东沿海的卫所,其余一律改成州县民户,只是在官方层面承认了百余年来形成的既成事实。

    戎大帅身上有个带俸差操,龙山所副千户的世职。不见任管所事,那点可怜的俸禄甚至不够养家。

    南方沿海卫所军户逃亡比例较内地情况稍好,这是因为遍布大明朝海岸线的卫所墩台除了国防作用,在航运上的价值也极大。没有准确的经纬度测算,没有坚固的船舵,中国商船大多必须依赖近海行驶。沿海卫所给来往商船提供了避风港,蔬菜淡水补给以及最重要的引航服务。这种接力引航制是明代中国海运的特色。沿海各地卫所的军户水手就像接力棒一样,将商船一棒一棒向下传递。比如商船在昌国卫雇佣的水手,会在舟山放回,接着雇佣舟山的军户水手。

    戎大帅一双拳头打遍观海卫,垄断了杭州湾的引航生意。往日,他的人会在金山卫或是乍浦所与北面的军卫交接。

    江南军兴,戎大帅变卖所有财产,招募了一只二百人的军队,随定海总兵王之仁出征。他这只部队成分很杂,有龙山所跟着混的军户小弟,有北面逃回来的散兵游勇,也有慈溪县的道上兄弟。换个人来带这些兵可能几天就要散了架子,戎大帅却带的浑身舒爽,兄弟们也都乐意跟着他干。实是江上诸军中难得的高团结度部队。

第37章 洪承畴的酒() 
江宁。

    平南大将军勒克德浑倨傲地向招抚江南大学士洪承畴出示军令。

    洪承畴只敢在板凳上签坐半个屁股,接过满洲的军令。

    洪承畴能部分调遣绿营,但无权与闻太君们的行动。多尔衮禁止洪承畴机宜军务,凡事必须请示勒克德浑。

    来自北京的命令,“梅勒额真朱玛喇与和托,并每佐领4名披甲兵和马甲章京守杭州;甲喇巴山并每佐领3名披甲兵守江宁。其余甲兵,由平南大将军勒克德浑亲统,与镶红旗固山额真叶臣、吏部尚书巩阿岱增援荆州。”

    在江宁留甲兵2000,杭州留甲兵3500,镇压东南。勒克德浑主力近万,抽调江宁绿营和红衣炮,向上游增援荆州。荆州正被何腾蛟和李过围打,军情紧急。

    这个军令显示了此时的建虏为何是只强军。

    多尔衮的命令意味着勒克德浑七月从北京出发,九月进逼杭州,十二月秘密撤回南京,继而沿长江西调荆州。在半年的时间里,打遍半个中国。开进很隐蔽,无论是浙江前线还是荆州前线,对勒克德浑消失在战线上恢复机动都一无所知。

    洪承畴颤巍巍站起,“贝勒爷,您这一走,江南的内廷之兵就太少了。江宁城防绿营张大猷部,不过5营兵4千人,皆系提督曹存性所留。南兵脆弱,全无马匹,盔甲弓箭俱称缺乏,所恃者唯巴山所统2000满洲官兵。奴才身负江南招抚重任,一丝不敢懈怠,唯恐兵力不敷使用坏了朝廷的大事。”

    勒克德浑见洪承畴饶了一大圈,还是要回到军权上,笑了笑道:“老洪啊,你想要满洲兵的调遣权,得跟摄政王说,跟我说没用。”

    洪承畴道:“奴才自会给摄政王上疏,奈何从江南至京城,便是快马驿传,也得半月之久。来回一月时间,前线军情恐缓不济急。”

    洪承畴说的确实有道理,勒克德浑想了想道,“老洪你赶紧上疏,我这边会和巴山打声招呼,要动兵你与他商量着办。”

    洪承畴达到了目的,脸上却并不显露出喜色,“奴才谢过大将军。”

    勒克德浑心情不错,想喝两杯了,便问道,“你家的酒还多不多?”

    洪承畴:“请大将军放心,奴才准备了十坛,请大将军路上饮用。”

    勒克德浑大为满意。

    ……

    建虏的兵力有些不足了。

    多尔衮曾以为江南可传檄而定。如果没有剃发令,确实会如此。

    但现在,遍地烽火让旅游接收明朝遗产的想法成为泡影。多尔衮七月就下令多铎班师回北京,但多铎那时走不掉。

    八月洪承畴抵达南京,南京随即改名为江宁,南直隶改为江南省。因为剃发令引起的江南大起义,多铎在南直隶一直滞留到九月。

    在江南地区,多铎留下满洲每旗护军参领一员、每甲喇护军校一员、每牛录巴牙喇护军二名、骁骑营每甲喇下章京一员,只留官不留兵。汉军每翼梅勒章京一员,每旗章京一员、每甲喇骁骑校一员、每牛录马兵五名,益贝勒勒克德浑等军。红衣炮留置南京,炮手和棉甲兵全部撤走。

    杭州驻防八旗兵一度不过数百人,全靠张存性和田雄的万余绿营兵抗住鲁监国的反攻。直到勒克德浑新的南征军增援到杭州前线。

    这部分新的南征军主要是从各旗留守的巴牙喇和甲兵中抽调,人数不足,也抽调了先期班师的阿济格部分人马。

    对建虏来说,明军和义军的抵抗都称得上微弱,气候和流行疾病才是最大的敌人。建虏打仗暂时没问题,但持续动员能力开始出问题了。

    中国实在太大,建虏的兵很少有长期休整的机会,往往是刚刚班师没多久又要出征。多尔衮的军令甚至要详细到每佐领派一个巴牙喇护军出征的地步。劳师远征,十分辛苦,如今建虏有了北京,八旗兵对于出门抢劫的意愿在逐步走低。

    兵力不足,多尔衮只能将现有的兵玩出花来。勒克德浑在杭州连续击败鲁监国,钱塘江战线已稳定,此时荆州湖广告急,多尔衮一纸将令,调勒克德浑增援上游。

    勒克德浑离开江南,其实对洪承畴比较有利,江南剩下的八旗太君最大不过梅勒额真,难以对招抚大学士形成实际制约。

    以洪承畴的地位,实是建虏朝中汉臣第二位,仅次于内院首席大学士冯铨。可面对来往南京的满蒙亲贵,洪大学士小心伺候,表现的就像一个下等奴才。洪承畴花在接待北京权贵上的精力不亚于军政。

    帝都权贵十分满意洪承畴的小心,让全国汉臣都学习洪承畴的工作作风。直隶有个汉人总督接待工作没做好,被权贵照着洪承畴的标准喷了一台,这位汉臣封疆第一人受不了侮辱上吊了两次,第二次死成了。虏酋顺治也就当死了条狗。

    当然,洪承畴的身份也确实是个奴才。

    与戏文里不同的是,并无什么雄才大略的皇太极和多尔衮对洪承畴其实没什么兴趣。洪承畴投降后编入的是镶黄旗下包衣牛录,对满蒙亲贵有正儿八经人身依附的奴才。

    按八旗旗制,包衣佐领依次位于满洲、蒙古、汉军和包衣旗鼓佐领之下,洪承畴是包衣管领下人,俗称的辛者库奴才,仅仅只比奴隶高了一档。

    以建虏严格的人身控制制度,洪承畴作为辛者库奴才,他的女儿甚至没有资格嫁给仅高一档同为包衣的旗鼓佐领户下人为妻。旗鼓佐领户下人,如曹雪芹家,女子也没有资格嫁给八旗旗丁为妻。

    更有甚者的是,洪承畴是在八旗管领下的辛者库奴才中地位最低的那档。包衣佐领很大一部分来源是当年老奴时降附的辽东汉人。混到现在,都成了根深蒂固的老奴才,有些人甚至可以凌驾于主人之上。洪承畴身处在这些老奴才堆中,被欺负的很惨。

    不管是当年的关宁军,还是后来的南明降将,随便拉个武将出来,在旗中的地位都比洪承畴高。就这待遇,说皇太极和多尔衮看中洪承畴的能力,从而重用他简直是胡说八道。

    洪承畴能在奴才中拼出来,源头靠的是酒。洪承畴酿酒是一绝,家酿在北京极为出名。

    满蒙亲贵嗜酒之人极多,以辅政亲王济尔哈朗为首,蓝旗红旗一堆酒鬼。

    济尔哈朗经常带着一帮满蒙亲贵在洪承畴家夜饮,通宵达旦。洪承畴搞接待的本事比他打仗的本事还强,处处小心伺候,爱喝酒的满蒙亲贵对他极为满意。洪承畴甚至凭着酒,超脱了多尔衮和皇太极系诸王的党争。

    多尔衮其实很厌恶洪承畴,他在松锦之战输给过洪承畴,墨尔根代青因此战被皇太极狂喷了一台,削掉王爵。让这个牙呲必报的小人记恨在心。而郑亲王济尔哈朗性子比较质朴,虽然同样曾经败给过洪承畴,但这位辅政叔亲王比较认同有本事的人,成为洪承畴东山再起的最大助力。

    ……

    勒克德浑西调的同时,守序回到泗礁山。

    几天后,台湾分舰队提督阿勒芒率梅尔维尔号、淡水号、暴风号、浈江号四艘战舰,并台北戗风性能最好的140艘海船增援过来。

    “路上丢了16条船,虽然我们已经尽力救人,失踪人数还是有上百。”阿勒芒挂起船长大衣,脸色不是太好。

    “辛苦了。”守序只是略有遗憾。台北分舰队自朝鲜返航后,用了两个月时间整备休整,凑出这波增援船队。时间仓促,北风酷烈,损失大在所难免。

    “我还要向你报告,”阿勒芒道,“台北的戎克船现在有340多艘,为了尽快拼凑这只增援船队,我们在整备上用了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

    “你们拆船了?”守序眉毛挑了挑。

    “拆了70多艘,如果有足够的船材修理,明年可以恢复使用。”

    守序:“剩下的船呢?”

    “上个月6日,天气比较好。沈氏家族带着2万多人去了花莲,他的船队有110多艘船,这个船队是个大杂烩,船型凌乱。我听说他们打算把大部分船都拆了,给移民建木屋。”

    靠帐篷不是长久之计,砖砌房屋太慢,如果要迅速建设住宅只能先用木屋。临时砍伐的湿木头建不了房子,沈廷扬让族人拆船,这也可以理解,人始终都是第一位的。俗话说烂船也有三千钉,拆船连外购铁钉都省了。铁钉目前还不在台湾自产范围内。

    “沈廷扬的船有很多都接近使用寿命了吧?”守序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对,那也是他们选择拆船的原因。”

    沈的船队多数原本设计是用于近海和北洋航线使用的平底船,在深海行驶负荷颇重。他的船有相当一部分接近了戎克船的使用寿命。

    戎克船的使用寿命很低,和平年间尖底福船型的战船5年大修,10年就要拆了重造。

    战船出操不算多,商船则是频繁使用,一般5年船龄的低成本商船与其大修不如直接拆掉省事。沈廷扬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失去了南直隶和北洋航线,沈家不可能再维持一只300艘的大船队。

    守序:“是个办法,我们回去也拆一些难以继续使用的船。”

    某种程度上,守序现在面临和南明一样的情况,船队保有量不可持续。现有的商船队数量依赖于大陆的产能,很快这个产能就会逐步萎缩。要维持商船队的数量,扩大自有船厂产能将是唯一的选择。

    一周后,天气晴朗,风力中等。

    守序与黄斌卿交卸了2艘加列船,给岱山岛沈廷扬留下1艘加列船。

    280艘戎克船运载5万8千人扬帆南下。岱山岛、大衢山和泗礁山仅剩明军、家属和少部分矢志在舟山抵抗的军民近万人。

    300余海里的航程,顺风3天即到。移民同时在淡水河口、基隆港、北澳港卸载。在基隆卸载的这部分移民将通过基隆与台北之间的河谷道路进入台北平原。

第38章 新的希望—从金融到工业() 
基隆和平堡,台北行政长官官邸。

    火盆里燃烧着竹炭,一只鹿腿已烤的金黄。土著仆人将昂贵的香料撒在鹿腿上,片下几成熟的肉块盛放在不同的盘子里。由两个身穿红绸竖白领对襟袄,软黄马面裙,头戴貂皮昭君套的盛装丽人将尚带一些血丝的鹿肉端上桌。

    守序将盘子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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