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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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汉月-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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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虽然不是chūnrì踏青,但秋rì郊游也不错,天气同样适合穿这套衣裳……

    元明月喜孜孜的想道。

    周惠并不知道她有这番想头,很中肯的建议道:“这康城县十分荒凉,不比洛阳城东,很多地方马车都去不得。你穿这套衣裳,怕是会弄脏了。”

    “脏了就脏了吧!反正又不用夫君濯洗。”元明月固执的回答。

    “额……也行。”周惠拗不过她,只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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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零七章:风暴前夕(三)() 
“此岭名为逍遥岭,是嵩高山的余脉,下游就是土地肥沃的汝、颖地区。前几年还没有分出这康城县时,朝廷准备在这里设阳城关,控制这条从京师通往汝、颖地区的便捷通道,但终究没有修成,”周惠指着颍水下游,向元明月介绍道,“往下十五里,便是阳翟县,曾经是夏禹的封地,战国时还曾作过韩国的都城。咱们这康城县,则是夏朝中兴之主少康的封地。当年夏朝先后被后羿、寒促篡夺,他就是凭着这片封地的一成农田和一旅士卒起家,成为夏朝的中兴之主,所以如今叫做康城县。”

    “恩。”元明月随口应道,望着爱郎神采飞扬、指点江山的神态,目光不觉有些发痴。她就是喜欢周惠这意气风发的模样,享受和他一同出行的感觉,至于周惠到底说的是什么,她显然没怎么听在心上。

    周惠自失的一笑。她一个女儿家,哪里会关心这些历史渊源之类的事情?于是他停止讲述,携元明月认真欣赏附近的风光。

    这逍遥岭虽然不甚高大,河口的地势却很险峻,两山相对的峡口约一里许,颍水沿南侧东流,北侧仅容一车通行。山上的树木不甚多,倒是有不少怪石,形状多姿多彩,颇有值得流连之处。其中最大的一块石岩,样子和山羊极为酷肖,因此这阳城关后来便改名为石羊关。

    不仅如此,在周惠到来的那个时代。下游不远就是白沙水库自然景区,颇有一些风景名胜,如求子洞、禹王洞、鬼谷子洞、黑龙潭、望嵩桥等。如今虽然还没有这些名目,却也蔚然可观。

    主仆三人流连了小半rì,周惠见rì头西斜,于是携元明月、申屠迦娜下山。等到主仆四人汇合,从山坡另一边折返之时。周惠忽然听到几声犬吠,然后便在附近发现了一间小屋。小屋十分简陋,屋前用树枝隔出一片院落。里面喂着十来只土鸡,正欢快的啄着几茎高粱。

    或许是听到犬吠之声,屋主人已经开了柴扉出院查看。却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妇人。她见到周惠和元明月装扮不俗,携着男女仆从,知道是城中的贵客,连忙请他俩进屋歇息。

    周惠正担心妻子累了,闻言也不客套,扶着妻子进了小屋。屋主十分殷勤,很体贴的将鸡赶到院内庭树上,防止它们吵到客人;然后又端来雪白的菰米饭,配上自酿的绿蚁浊酒,请周惠夫妇品尝。

    菰米饭又称雕胡饭。是水生“六谷”之一,和后世的茭白相近,味道十分甘美,将其捧出来待客,足见主人的盛情。这也就罢了。然而酒却是不合适的,因为周惠为了节省粮食,早已明令禁止屯民酿酒饮酒,老妇人以自酿的浊酒待客,显然是违反了郡里的法令。

    周怀荆在郡中担任职司,知道这番情由。当即就想呵斥老妇人。周惠却向他使了个眼sè,让他不要多事,然后和颜悦sè的与老妇人闲谈:“老人家,您老高寿?今年的收成可好?家里可还宽裕?”

    “回郎君,老妇今年六十有二啦!”老妇人笑呵呵的答道,“家中今年的收成一般,但小儿正帮着周太守修路修渠,每月可以从郡里支领一份钱粮,rì子倒还过得去。”

    “这么说来,您家里就您和令郎两口人咯?”周惠继续问道,“我听说,郡里给屯民都安排了房屋,您为什么在这山边安家呢?”

    “给安排房屋的都是河南府流民,老妇是从下游的阳翟郡阳翟县来的,所以没有分到。”老妇人回答说,语气中略有遗憾之意。

    “这就是郡里不对了,”周惠摇了摇头,替老妇人鸣不平道,“不管从哪里来,现在都是康城县的屯民,应该一体对待才是,怎么能够有所偏颇呢?”

    “郎君快别这么说,”老妇人连忙替郡里分辩,“周太守替咱们开荒,给咱们提供农具种子,连该交的租赋也是用五铢钱收购,这已经是很厚待啦!哪像咱们阳翟郡,郡里变着法儿侵占良田,逼得咱们这些编户流落在外……”

    她絮絮的唠叨着,讲述阳翟郡把民田侵占为公廨田的事,讲述她去年饥荒时饿死的老伴,让周惠夫妇听得无比同情,周怀荆、申屠迦娜和她出身差不多,闻言更是感同身受。

    等到离开小院,周惠立刻吩咐周怀荆:“你回去找允恭,让他统计下游阳翟县的流民人数,一体为他们建造房舍。冬天马上就要到了,不能让他们冻着。”

    “是,”周怀荆垂首答应,又迟疑着问道,“那这位老妇人违反禁令的事……”

    “人家好意招待咱们,咱们难道还去计较?”周惠叹了口气,“看来这禁令是有些不近人情,毕竟谁家都要祭祀祖先,或者走亲访友、招待客人,怎么能够少得了酒呢……回头我会从酒肆调些薄酒来,允许屯民用手中的五铢钱换购。”

    “郎君考虑得是。”周怀荆心悦诚服。

    “还有,你替我准备两匹绢布,两斛黍米,两瓮酴醾,送给这位老妇人,以答谢她今rì的招待。”周惠继续吩咐他。

    “夫君送绢布,是给她家裁衣裳用么?”一旁的元明月问周惠道。

    “是啊!”周惠点了点头,“我看着老妇的身上颇为单薄,家中也没什么积蓄,想必是做不起冬衣的。”

    “既然这样,”元明月想了想,“夫君不如找家里要些往年的旧衣给她家。”

    “为何要给旧衣裳呢?”周惠感到十分奇怪,“咱们又不少那么几匹绢布,何苦这般计较?”

    “不是这么说,”元明月解释道,“若是直接给绢布,恐怕他们舍不得裁作衣裳,岂不是辜负了夫君的这份心意?依我看,拿田子聪母子俩往年的衣服给他们就好,田子聪年初的赏赐颇多,母子俩新做了不少衣服,那些旧衣大概是不要了的。”

    “的确是这个道理,”周惠恍然大悟,连忙依言吩咐周怀荆,顺便夸奖元明月,“没想到你出身宗室之家,还明白这些人情世故,竟比我想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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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零七章:风暴前夕(四)() 


    “行了!知道是你的功劳,”元明月板起了俏脸,“你还好意思说呢!那些衣裳你阿叔拿出去过,难道我还能再穿不成?索xìng还是赏给你吧……恩,等你出嫁时可以当做嫁妆!”

    说到最后一句,元明月忍不住一笑,却惹得申屠迦娜满脸通红。

    ……,……

    在周惠离开这规划中的阳城关之际,郡北的轘辕废关之外,正有两骑疾驰而来,其中一人是周惠的家仆周怀章,另一人赫然是担任殿中将军的夏侯敬。

    夏侯敬在宿卫军中承值,离京自然是有要紧事务,乃是奉前府主骠骑大将军、东平郡公李彧之托,前来召允宣兄率部入京。

    李彧是天子的嫡亲表兄兼妻兄,亲的不能再亲的外戚。如今京师暗流汹涌,帝党将和尔朱一党作生死一搏,李彧毫无疑问是紧紧追随天子的,他的意思也就是天子的意思。

    天子征召外军,依照常理而言,乃是外军建立奇功的大好机会。在夏侯敬动身之前,李彧已经将整件事情坦然相告,令他务必说动周惠。可是,他对这次征召并不看好。甚至还怀着某种程度的忧虑。

    实际上,就算李彧依然半隐半露,夏侯敬也早已觉察到他们在图谋什么。几rì前的时候,天子召天柱大将军尔朱荣和太宰元天穆宴饮,他和十余位同僚携着兵刃,奉命随杨侃埋伏在明光殿东侧。等到天子近侍前来传讯,杨侃便率他们从东阶上殿。却发现尔朱荣、元天穆已经出正殿至中庭。杨侃顿时懊恼不迭,一拳砸在殿柱之上;而他则明白过来,天子有诛杀尔朱荣、元天穆的意思。他们这些不受待见的河南军将,就是天子仗以行事的唯一武力。

    那一天是九月十八,天子诛杀权臣失败。第二天是天子的忌rì。第三天是尔朱荣的忌rì,宫中都没有举行朝会和宴会。到了二十一rì,或许是觉察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两人联袂拜见天子,很快就出宫前往陈留王家,喝得烂醉如泥,然后上表称犯了宿rì旧患,接连两天都推脱了所有宴请,令参与密谋的众人忧心忡忡。

    本章节 雄霸 手打)元天穆还通知奚毅本人,让他拟定一份名单,将宿卫军中亲近天子的人全部解职。

    众人听到消息。既是惊慌,又是恐惧。惊惧交加之下,城阳王元徽急中生智,准备利用尔朱荣急盼皇后分娩的心思,假称皇后提前产下男孩,赚尔朱荣、元天穆入宫。然后趁机予以诛杀。

    毫无疑问,这是图穷匕见的最后一搏。若是未能成功的话,且不说二人将在月末大朝会上大肆清除异己,就是当天他们也无法捱过。无论是二人发现宫中的埋伏,还是发现皇后仍在待产之中,他们都将万劫不复。

    事态紧急之下,李彧也破釜沉舟,决定打出所有底牌。于是他便奉命前来阳城郡,然后又在路上碰到了返回阳城复命的周怀章。

    周怀章却在心中叫苦不迭。这位夏侯郎君,不知道有什么紧急要务,一路上跑得飞快。可是,他的坐骑乃宿卫军中的上好战马,自己所骑的却是一般的马匹,被他拖了这半路,人马都累得不轻。

    眼看轘辕关已经不远,周怀章总算松了口气,向夏侯敬建议道:“夏侯郎君,前面就是轘辕关了。咱们走了这一截山路,何不在关所歇息一会?”

    “哦!”夏侯敬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随意的问道,“怎么,你家主人在轘辕关设了关所吗?”

    “正是。”周怀章回答说。

    夏侯敬看了看天sè,又看了看周怀章的形容,点点头同意了:“那就歇一会吧!”

    于是两人继续赶路,很快到达了轘辕关。让夏侯敬无比惊讶的是,这本已废弃的轘辕关内,居然在大兴土木来着,有上千人正修建砖石城墙、木制营寨,构置各种防御工事,忙得热火朝天。

    夏侯敬简直不敢相信,周惠居然如此大胆:“你家主人怎敢如此?他难道不知道,私修关城,乃是近于谋逆的重罪吗?”

    “夏侯郎君,咱们修的不是关墙,乃是府户新军的军营啊!”周怀章指了指墙外的题额,很认真的解释道,“我家主人奉命重建府户军,可是郡城狭小,原有军营容不下太多士卒,自然要新建军营安置。而这支府户新军呢,又大多出身流民,曾在这附近住过大半年的时间,都舍不得这里。所以家主就向尚书台请命,把这废关撤掉,在原处立了这个新军军营。”

    夏侯敬一愣,顺着周怀章的指向,果然发现关墙上题着“府户北营”四字。于是他心中了然,明白这是周惠假借修建军营为名,加强轘辕关的防御来着。

    很显然,周惠对京师的形势并不乐观,如今已开始着手准备。

    对于周惠的未雨绸缪,夏侯敬不得不佩服。而且,他选的这地方也好,凭借着轘辕关的地势,只要像这样加强防御,再派一两千人据守,足以挡住十几二十倍兵力的进攻。

    更何况,阳城郡不比东面的伊阙口,并非南下三荆的主要通道,关联并不甚大。兼之地少人稀,没有什么夺取的价值,即使尔朱氏控制京师周边,也不大可能起重兵来侵犯此地。

    昔年魏朝刚入河南时,原东晋荆州刺史司马休之、雍州刺史鲁宗之不为刘裕所容,投降关中的姚兴,之后夹在刘宋和魏朝之间,即是以这一带作为根基建坞堡自守。后来鲁宗之奉命南侵襄阳时病逝,就葬在这轘辕关北面不远处的柏谷坞,其墓碑至今仍然留存着。而前些年襄阳郡王桓诞归附魏朝时,孝文帝许其任择河南郡县安置,他也是相中了这块地方,以之作为自己的本处。

    想到这些情由,夏侯敬忽然轻松了许多。

    既然周惠已经有所准备,他们还用担心做什么?即使事有不谐,他们还有一条退路,还有周惠手中的府户军,之后也颇有腾挪的余地,无须担心遭到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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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风暴前夕(五)() 
“如此说来,倒还真是军营来着,”夏侯敬笑着点了点头,“只是,你们这军营也修得太好了,我曾经在京师台军中待过,连他们的军营都没这么坚固啊!”

    “没办法,这府户北军以前就是做这个的,说他们是军队,其实像建筑队更多些。我家家主收编他们,主要就是借重他们的手艺,同时给他们一个领钱粮的由头,”周怀章状似无奈的摊了摊手,“他们听说修的是自己的营盘,自然是不吝工夫。而且这附近有好些现成的矿窑,烧砖采石也方便,结果就修成了这样的规模。”

    “呵呵,其中肯定少不了你家主人的诱导吧!”夏侯敬会意的一笑,“咱们这就进‘军营’歇会,你也趁机换匹好马,一定要尽快赶到康城!”

    ……,……

    康城县南大路的一辆马车上,尽管元明月强打着jīng神,却毕竟累了大半rì,不久就枕着周惠的肩膀,在马车的摇晃节奏中进入了梦乡。

    》

    回想起昔rì的心结,再想想这婚后一个月的rì子,周惠心中颇为感慨。当初心怀成见的时侯,何曾想到有一天,他会迷上元明月,迷恋她的娇媚身体、可爱神态和对自己的深情呢?

    到了现在。虽然他考虑的事情很多,既有朝廷的局势,又有这阳城郡的事务,还有自己的前程,并且乐此不疲的为之规划和奋斗。可是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已经被月明月所占据。以至于宁愿丢下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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