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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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汉月-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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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的护卫来报:“殿下!行台郎中济yīn温子升求见!”

    “哦,温郎中还没有走吗?”元天穆高兴的站起来,“快请!”

    济yīn温子升,字鹏举,晋大将军峤之后,世居江东。他的祖父温恭之,曾任宋彭城王义康户曹,避难逃往魏朝,在济yīn郡冤句县安家。温子升少时家贫,在广阳王元渊(避他喵的讳,害我查了墓志铭才知道真名,李渊来咬我啊)家中马坊教诸奴子书,后来为大名士常景所推崇,名声大震,被御史中尉东平王元匡召补御史,元子攸继位后担任南主客郎中,修起居注。其文传入江东,为梁帝萧衍极力推崇,称“曹植、陆机复生于北土”。而元天穆也非常看重他,东征时强召他为行台郎中,还威胁他说,“今复不来,便须南走越,北走胡耳”(越指梁朝,胡指柔然)。结果温子升只好从命,跟着元天穆东征,并加了个伏波将军的职务。

    可惜,温子升也是准备辞职的,同时也最后一次向他提出了谏言:“陛下因为虎牢关失守,才不得不离开京师,如今元颢刚刚继位,人情未安,如果全军前往征讨,必定有征无战……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殿下若能够克复京师,奉迎大驾,这是齐桓、晋文一样的功业,岂不比奉诏北上更有价值吗?放着这样大的功业不要,属下私下里为殿下觉得可惜。”

    “我明白温郎中的意思。”元天穆点了点头。他知道,温子升的话很有道理,但问题是他不想当辅佐元子攸的齐桓、晋文,而是要进一步削弱魏朝的根基。而且,虽然尔朱荣对他非常尊重,但是像这样的大功,要立也只能由尔朱荣亲自来立。

    所以元天穆只能敷衍温子升:“但是天子发了明诏,作为主力的河北府户军坚持也北上,我总不能上违帝命,下逆军心。”

    “既然如此,”温子升躬身一揖,“请殿下允许属下辞去行台郎中的职务。”

    “准了,”元天穆微微的挥了挥手,“去吧!”

    。。。

第二六章:功成见疾(三)() 
周惠前往陈庆之军中履职时,陈庆之正率军驻于虎牢关内。在此之前,他已经令宋景休部放弃残破的荥阳,前来和主力汇合,现在他的手中一支完整的南军。

    经过一路的征战,特别是攻击荥阳城、对决前锋骑这两次惨烈的战斗,南军现在只剩下六千两百余人,而他们要面对的台军,仅前锋费穆部便有两万。考虑到兵力差距问题,元颢在陈庆之离开巩县前的时候,曾经提议将一万河南郡兵拨入他的麾下,却被陈庆之婉言拒绝。

    之所以这么做,陈庆之自然有他的原因。一方面他是以文德宿卫军起家,向来秉持着“兵在jīng而不在多”的观念。前年他和领军曹仲宗(曹义宗之兄)、寻阳太守韦放(韦睿之子)攻涡阳,也是这个费穆率军而来,他先以两百骑击破对方的前锋,然后以jīng兵夜袭,破敌方四层营寨,是为他的成名之战;之后梁帝令他送元颢北归,破丘大千、元晖业、杨昱等,也无不是以寡敌众,却尽皆克敌制胜。

    第二方面,两军之间的配合也是问题。先别说梁魏本为敌人,难以做到和衷共济,便是两军的军制也大不一样。以最基层的一军为例,魏朝以游牧起家,一军固定是一千人(如金国之猛安谋克、蒙古之百夫千夫),大部队行军作战,皆以此为最小单位;而梁朝则沿袭晋代郡国兵编制,上军两千,中军千五,下军一千,如陈庆之所部,便是两千文德宿卫骑军,再加一上军、两中军的步军。

    连基层兵力编排尚且如此,其他行军方式、营地设置、作战风格等差异更大,陈庆之以前没有率领过上万人的兵力,现在也没空去琢磨和弥合两支截然不同的军队,所以干脆只领本部出战。

    尽管兵力悬殊,但陈庆之并不担心。北军擅长野战,不善攻城,而他麾下的步军,却都经历过淮南战场的一系列拉锯战,于守城极为擅长。况且,魏朝先世进军河南时,曾经大力构筑过虎牢关的防御,与滑台、碥礅和金墉并为河南四镇,因此虎牢关的防御极为完善,是魏朝腹心少有的坚城,也是陈庆之生平仅见的几座坚城之一。

    陈庆之甚至庆幸,幸亏尔朱世隆不战而逃,否则他真的没有把握攻下这样一座坚城。

    走在宽阔结实的城墙上,望着城下的百余台军游骑,陈庆之神情极为放松,笑着对身侧的周惠说道:“允宣,当rì你在河南府户军中,也算是领兵将领之一,可知尔朱世隆为何不战而逃么?”

    “回将军,属下略知一二,”周惠拱了拱手,“尔朱世隆此人,虽为尔朱荣从弟,于军略却并不擅长,惟以谨慎勤勉见称,因此尔朱荣令他为尚书仆shè,掌管洛阳府库,并不给其兵权……至于掌管京中的两万虎贲,则是由于元天穆率军东征后,只有他有掌军的资格,而他驻守虎牢关,更是属于赶鸭子上架,毕竟他不可能将两万虎贲的控制权交出。因此,面对将军的赫赫威名,他选择了退避三舍,以保存手中的实力。”

    “难道他不明白,放弃虎牢,便等于拱手让出洛阳城吗?”陈庆之奇道。

    “将军有所不知,尔朱家的根基在并、肆二州,实力则全在河北。洛阳失守,于他尔朱家并无妨碍,反而能够削弱魏朝,更方便他尔朱家控制朝政……况且,由于去年河yīn之难,尔朱一党在洛阳朝臣中极不得人心,他们自己也知道这一点,犯不着为了这些不合心意的朝臣损伤实力。”

    “原来如此。看来,我等能入洛阳,也是颇有内情啊!”陈庆之叹道。

    刚才他问周惠,其实并未期待周惠能够知道多少,毕竟周惠当rì只是临时召集的府户军,因为父荫才得以身居将领之位。可是,他没有想到,周惠却了解得这么详细,见地如此深刻,这让他对周惠的期待又高了几分。

    “允宣,”陈庆之回过头看着周惠,“我对魏朝内部的情形不熟,这方面要多多借重你的见识,望允宣能竭诚相助。”

    “这是属下的职责,”周惠拱了拱手,“何况将军又是如此厚待,属下敢不尽心竭力!”

    “如此我就更加有把握了,”陈庆之欣慰的点了点头,指着城下的游骑问道,“那么,关于费穆此人,允宣有什么看法呢?”

    “费穆此人,是台军中难得的名将,前年台军驰援涡阳,去年驰援荆州,都是以他领军,而且两战皆捷。”周惠抬起眼角,微微瞟了陈庆之一眼,毕竟涡阳之战时他是假节督将,虽然以一次突袭和几次夜袭奏凯,最终却还是被费穆逼退。不过,看到陈庆之表情十分郑重,显然是在认真倾听他的分析,他也就放心的继续说了下去:“属下认为,此次他为挽救洛阳家园而来,攻势将会非常的猛烈。但只要我们守住了最初的一段时间,他就不得不退兵,甚至很可能向洛阳的陛下投降。因为攻略虎牢关,本来就是他和其余洛阳台军将领的意见,背后的元天穆不会支持他,否则当初将军攻略大梁、中牟时,台军主力便该出手拦截。”

    事实上,周惠一直认为,陈庆之北征如此顺利,主要是钻了台军出征在外、元天穆本人怀有私心的空子,若真的与台军主力野战,他恐怕是力有不及;而他之所以北称为名将,是因为稍后以六千多人防守北中城,三rì十一战皆捷,从而将尔朱荣五十多万大军阻于黄河北岸的光辉战绩(回江东后被梁帝任命为都督缘淮诸军事,统筹淮河防线)。也就是说,陈庆之的长处应该在于突袭和防守,尤其是防守中的突袭,那更是用得出神入化。后来他防守淮南,连东魏名将侯景进攻都没讨到便宜,不得不丢弃辎重败走;反倒是他主动进攻东魏时,被豫州刺史尧雄击退。

    听了这略显不恭的话,陈庆之并不在乎,只是豪壮的一笑:“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先给费穆一个教训……佛念!速速整理骑军,随我出击关外,把这股游骑击溃歼灭!”

    ……,……

    。。。

第二六章:功成见疾(四)() 
虎牢关战事开始,洛阳却是一片升平景象。新天子元颢先于太极殿大飨群臣,次于永巷南的显阳殿引见宗室,其间繁华盛况,自然不须细说。至月末辍朝之rì,因天气酷热,又引见王公侍臣于清徵堂行宴乐之礼,继而畅游北宫华林园。

    华林园位于翟泉之东,园中有大池,即东汉之天渊池,池边有石洞穿地而过,与城西穀水、城东阳渠、城内翟泉相通,虽时值酷夏,园中依然非常清幽,兼之园中景致优美,让诸人不觉心旷神怡。

    当初孝文帝营建洛阳时,主持之人是名臣李冲和将作大匠董爵,李冲心中颇有沟壑,除连结诸水以外,还因地制宜的将天渊池改造,分隔出流觞池、洗烦池、扶桑海等多处水域。各池之间通以曲水,名之曰流化渠,取“乾道曲成、万物无滞”之深意。其间的各处殿堂,除少数沿袭魏晋旧名,如魏文帝之嘉福殿(曹丕、曹睿驾崩处)、凌云台、百尺楼、碧海曲池、灵芝钓台等,大多数也和流化曲水一般,在名字中蕴含着很深的寓意。

    当然,元颢现在是想不到这些的。他站在洗烦池边,颇有些志得意满的对群臣笑道:“昔年明帝年少,太后恣作威福,虽宴游而往往不乐,诸臣皆引为憾事。朕今rì既与卿等宴乐,当无高而不升,无小而不入,如此方不负此番胜景啊!”

    他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侍臣拜倒在地,叩谢皇帝恩典:“此乃陛下隆恩,臣等躬逢其盛,实感荣幸之至。”

    看见有人牵头逢迎,其余人自然不甘落后,纷纷向元颢谢恩。元颢哈哈一笑,另众人尽皆平身,带着他们继续游览园中景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有内侍前来禀报:“陛下,临淮、安丰两位殿下求见!”

    “是吗?还不快请进来!”元颢连忙吩咐道。

    临淮王元彧,安丰王元延明,正是率群臣迎驾的两位宗室。元颢即位,也没有亏待他们,元彧录尚书事,全权主持尚书台;元延明则担任领军将军重职,负责重建洛阳台军。

    没过多长时间,两位宗室重臣联袂而至,元颢亲自前迎几步,脸上满是笑容:“呵呵,两位来迟了,已经错过清徵堂之宴。晚些时候,就请两位与朕一同用膳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侍臣皆大感欣羡。不过,以这两位宗室的名望和功绩,也当得元颢的这般厚待。

    “多谢陛下厚爱,”元延明躬身拜谢,“臣下此来,是为了向陛下禀报征兵之事……”

    “此乃公务,不妨稍后再说,”元颢笑着拉起元延明,“难得今rì诸位大臣都在,两位可稍稍偷闲,随朕游幸一番。”

    “是,陛下。”元延明躬身领命。

    然而,对于元颢的这番好意,元彧却不太领情。他皱着眉头,指着附近一处殿堂向元颢问道:“陛下可知此堂何名?有何典故?”

    “此堂名为‘矛茨’,至于典故……”元颢略一思索,决定趁机向元彧示好,“久闻临淮博古通今,正要请教一二。”

    “回陛下,臣下的确很清楚,”元彧毫不客气,向着众人侃侃而谈,“此堂原名‘凝闲’,取夫子闲居之意。后高祖孝文皇帝得见,改其名为‘茅茨’,并以之晓谕群臣曰,不可纵奢以忘俭,自安以忘危……以高祖之经天纬地,尚且如此谨慎,况陛下新登大宝、人情未安,外有叛军叩关乎?!”

    “文若,你这是做什么?”元延明连忙上前,拉住元彧的衣袖劝他,“陛下与群臣宴乐,也是君臣和睦的意思,何必说这些尴尬的话,扫陛下及诸位大臣的兴致呢?”

    “诸位大臣?”元彧望了在场众臣一眼,越发冷笑道,“当年高祖宴游,随侍之任城(元澄)、彭城(元勰)、中山(元英)、李思顺(李冲)、王子雍(王肃)、源思礼(源怀)、杨延庆(杨播)等,皆当世之望,于今目之为名臣。故茅茨堂东名曰‘步元庑’,堂西名曰‘游凯庑’,拟诸臣为尧舜之八元八凯,为一时之佳话……然臣观陛下左右,多为籍籍无名之辈,或以故旧得进,或以阿谀得幸,岂能当得‘大臣’之名?”

    说完,他一拂衣袖,向元颢躬身一揖,径直出华林园而去,留下了脸sè铁青的元颢和满面尴尬的诸多近臣。

    “唉!”元延明叹了口气,劝慰元颢道,“陛下,文若向来耿直,之前对长乐也是这样,请陛下别往心里去。”

    “朕明白。”元颢点了点头。这几rì他的确提拔了不少昔rì的故旧,一方面是酬答他们前往巩县觐见的殷勤,一方面也是因为许多侍臣休沐回家,中书、门下两省空出了不少位置。不过,元彧所说的也是事实,他提拔的那些人里,的确没有几个具备担任天子近臣的才干和名声。

    望着众人不知所措的模样,元颢完全失去了宴游的兴致。他挥了挥手,令众人各自散去,只留下了安丰王元延明一人。然后,元颢走进茅茨堂,在上首御床上坐定,向元延明问道:“你刚才说,是为了征兵之事求见?”

    “是。”元延明应了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纸奏札呈给元颢。元颢接过奏札,粗略的翻看了两眼,便摇摇头丢到了一旁。

    “洛阳六坊子弟,居然如此不堪役使了么?”他轻声说道,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面前的元延明听。

    “回陛下,情形正是这样,”元延明躬身向元颢解释,“近些年来,四方多事,朝廷入不敷出,除台军之外,其余六坊子弟应给之钱粮、衣帛等,很少能够足额发放,因此众人尽皆丧气,武备自然大为松弛。”

    “那就降格录用好了,”元颢挥了挥手,“不管怎样,先召集起来再说。”

    “是,微臣遵旨。”元延明点头领命。

    元颢略一沉吟,忽然问元延明道:“安丰,你觉得,是不是可以再向梁朝请援?之前咱们总以为南兵懦弱,但朕观陈庆之所部,其战力不输北地jīng兵,当可报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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