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左右看看,走到李邑身后,一把夺过一名士兵手中的长枪。大喊一声:“带路!”
带着暴民抢官粮,这好像是张角的戏码。怎么跑到赵光头上了?走在路上,慢慢冷静下来,赵光终于发现这事有点不对劲。趁着抢劫大戏还没有正式开演,赶快溜掉。反正这个世界没人认识,丢脸也就丢脸去吧!命,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但是可但是心底隐隐有一个理由支撑着赵光继续进行。当你因为一个正义的理由勇敢的站起来的时候,勇气就来到你身边,你勇敢的行动了,勇气也许不会一辈子跟着你。可是你的怂了,勇气就会永远离开你。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在心里默默的唱,到轻声吟唱,再到放声高唱跟在赵光身后盲目的民众中终于有人跟着赵光的节奏,轻声学唱起来,慢慢的,跟唱的人越来越多。稀稀寥寥的声音慢慢变大,吸引越来越多的人跟随在赵光身后,歌声响彻天空。到粮仓时,赵光身后已是黑压压的一大片。赵光停下脚步,闭上嘴,手里的长枪高高举起,然后又重重地落下。冥冥中仿佛有神灵相助,所有人似乎都一瞬间理解了赵光的意思,齐刷刷的闭上嘴,停住脚步,声音噶然而止。
巨大的歌声早已惊动粮仓的守军,看着赵光身后黑压压一片,成千上万的人,守军无不紧张,手心冒汗。
赵光独自上前几步,直视面前的粮仓守军,用最大的声音铿锵有力的说:“我面前是你们的屠刀!我身后是你们的父老乡亲!他们的妻儿,他们的兄弟姐妹,他们的父老乡亲,有许多人已经被饥饿夺去了生命。你们面前是我的头颅!你们身后,是粮食,是生存下去的希望!如果你们已经良知泯灭,请用你们手里的屠刀,砍下我的头颅!如果你们良心尚在,请你们让开道路,给你们的妻儿,给你们的兄弟姐妹,给你们的父老乡亲,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沉默!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就连空中的风,也在这一刻那样的平静!
“杀官兵!抢粮食!”人群里突然爆发出这样的声音!随即有几人带头冲了出去!“杀官兵!抢粮食!”赵光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被疯狂奔涌的人流淹没了。
“不要挤!不要抢!”赵光拼命呐喊!可是在陷入疯狂的人流中,赵光的声音就像是蚊虫的鸣叫。很快,连蚊虫的声音也没了。奔涌的人流还是撞倒了赵光,无数只脚从他身上碾过。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可是,更疼的是心。挣扎着爬起来,放眼望去,身边尽是尸体,各种各样的造型摆在地上。已经死透的一动不动,没死透的或者痛苦呻吟,或者无力的求助,或者挣扎着试图离开这片人间地狱。天灾可怕,比天灾更可怕的是**!人吃人呐!赵光颓然跪倒在地,仿佛听到那个狂人癫狂的笑声
一阵爽朗的笑声传入赵光耳中。随即,一条人影从身侧出现,来到赵光身前,面对他盘腿坐下。“你便是那天降之物中的人吧!”
赵光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看着眼前之人。此人身材匀称,长发披散,额头上扎着一条黄色的发带,长眉细目,鼻梁端正高耸,脸颊消瘦,胡须不甚浓密,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面相颇有几分和善之气。“张角?大贤良师?现在是什么朝代?汉吗?现在是汉灵帝在位吗?”
张角答道:“贫道正是张角。刘家皇朝国号的确是汉。不过汉灵帝贫道没有听说过。现在当皇帝的,是刘宏那小子。”
‘刘宏?汉灵帝好像是叫刘宏来着。’赵光想了想,又问:“现在是哪一年?到甲子年了吗?”
张角说:“现在是光和七年,正是甲子年。年才过完不久,还没到2月份。”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赵光轻轻念了一句,中国历史上的农民起义多数都有些口号,赵光就记得这句,还是拜玩游戏所赐。“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哪天起事?我的出现是不是打乱了你的计划?”
张角颇为惊愕。造反这事儿张角自觉的保密工作做的挺好,可是赵光却一言道破,无形中给了张角许多压力。正犹豫怎么回答时,又听赵光言道:“我正是你认为的那个人。第一次见面没搭你的话,失礼了,请原谅。昨天你又带着一队人马在我的飞船边上折腾了一天,有什么图谋?刘邦老流氓斩白蛇起事,你也想学学他,给自己造势吗?”
张角惊愕更甚,自己的想法居然被赵光全看透了。“贫道自以为做事慎密,不想在先生眼中竟无所遁形。先生大才,贫道佩服。先生神奇而来,必不是凡人。敢问先生,可有以教我?”
赵光苦笑着说:“抱歉。来到这个残酷的世界,自己的生存问题尚无力解决,哪有什么能够给你提供的建议。你高看我了。”
“请恕贫道愚钝,先生的话贫道不甚理解。先生怎么看也不像是缺吃少穿的人,怎么会为生存之道为难呢?”
‘该怎么解释呢?告诉你我来自未来,你老先生已经没多少时候好活了?’赵光暗想。“怎么说呢,一言难尽吧!还是谈谈你的事儿吧!之前有点迷糊,可是见到你,我慢慢想明白了。刚才喊‘杀官兵抢粮食’的是你的人吧?带头冲上去的也是你的人吧?”
张角很干脆的说:“正是。我这些伎俩逃不出先生法眼。先生刚才那一番话真是精彩绝伦!先前率领民众唱的那首曲子更是闻所未闻,激昂豪迈,鼓动人心!一曲激发全城人心中的勇气,此战势如破竹,全赖先生之功啊!”
赵光黯然道:“什么是功?是这满地的尸体吗?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张角感叹道:“事发突然,准备的不充分,无组织的情况下,死的人多是必然的。先生不必太介怀。他们今日不战死,明日也会饿死。总归逃不过一个死字,可是先生却给他们带来一份希望。想必逝者在天之灵也会感谢先生吧!”
“希望?”赵光苦笑。“我听闻大贤良师以医入道,惠及万民。俗话说医者父母心。在这个易子相食的时代,大贤良师希望带领天下百姓去向何方?”
张角不想赵光有此一问,却并不慌张,坦言道:“天以至道为行,地以至德为家,共以生万物,无所匿,无所私。是以师天地道德,万物平等互爱太平。这个天下不需要皇帝,不需要世族,人无高低贵贱之分,皆为天地众生。我想象不到众生平等的未来会在什么时候来到,我只希望在我有生之年看到不再有人受欺压,人人有饭吃,有衣穿,不再流离失所,不再饥寒交迫。是的,我们今天采取的行动死了很多人,我很悲伤。这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可是拥有权力的人不愿意放弃手中的权力,反而无视民众的死活,变本加厉的盘剥奴役民众,以满足自己的私欲。我不想对任何人举起屠刀。可是正如你口中所唱,我们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我们只有万众一心,推翻架在我们脖子上的屠刀,才能为自己,为家人,为天下所有受苦受难的民众争取到一份活下去的希望。”
这就是各种三国游戏里的经验值吗?这就是评论家嘴里的黄巾灾难吗?赵光向着张角诚意一拜。“大圣良师,你的渠帅里有几个和你抱有同样的想法?你怎么号令你招募到的流民在军事行动中令行禁止?怎么约束他们不从受害者变成施害者?”
张角思考片刻,叹息说:“天下有三教九流,人分三六九等,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一颗向善的心,唯尽我辈之力教化耳!”
“灵台无计逃神矢,风雨如磐闇故园。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赵光朗声吟诵,随后长身而起,再向张角一拜。“大贤良师,今日受教,小子三生有幸。有感大贤良师之志,小子欲入前路风雨,寻找迷雾遮蔽的骄阳。大贤良师,保重!”
张角颇觉遗憾,可依然洒脱的说:“先生志在万里,贫道便不强留了。只盼日后相见,与先生共谋一醉。”
“若是有缘,必不推辞。大贤良师,告辞!”
“先生名讳还望相赐。”
“昭昭银河耀星汉,大梦回荡数千年。自古声名谁人知,坦荡平生无所憾。”赵光挺身大步前行,边走边大声说:“我迷失在时间的长河里,意欲寻找。大贤良师可称呼我时光。”
黄中军引起的战火很快会席卷整个华北。赵光自觉承受不了战争的残酷,也不知道在战争中该何以自处,只有远远的躲开。可是,这个天下哪里还有一方净土?茫然回到飞船,补充了营养液,依然为前路的方向而劳神。也许睡一觉起来,心情就不会这么低落了,那时也许会容易确定未来的方向吧!只是有心事,赵光迟迟难以入睡。抱着打发时间的目的,向时光5号倾诉心中的苦闷,原也没指望时光5号给他提出什么建议,没想到时光5号的一番话却让赵光迷茫的心看到一丝曙光。
时代的发展总要付出代价,并不以任何人的个人意志为转移。多数时候,有计划的探索,要比无目的的乱闯付出的代价小。而内心的迷茫,多数时候是因为失去了前进的勇气。要扫去内心的迷茫,不能站在原地胡思乱想,这样只会使你的心更混乱。只有站在更高处,才能看到更广袤的天地,就会发现,所谓的迷茫,不过是井底之蛙在杞人忧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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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刘宏虽然是个混蛋皇帝,可是洛阳暂时还算安定,战火还有几年才能烧到那里。到洛阳混几年日子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几年之后呢?再次像只丧家犬一样没有目的的逃亡?又或者用几年的时间混出一副能够对抗群雄的身家,进而逐鹿天下,以九五之尊推行心中的家国梦想?
在洛阳,未来几年也许更安全。可是身处帝国王朝的大本营,无论生存还是谋求发展,首先必然都要遵守别人的规矩。且不论成败与否,即便登堂入室,成功拥有一份根基,在权力游戏的涡流中,是否能够创出一份新气象?还是迷失于权力,与心中的家国梦想渐行渐远?
如果洛阳不是一个好选择,那么自己心中又有多少做燎原星火的勇气?人生自古谁无死文山先生,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比死亡更可怕。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亚圣公,世间无数道理,岂是条条都能想得通透风雨来去任凭天,花开花落自等闲。从来只为心所好,自在一方天地间人在天地间渺如尘埃,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但求一方让心灵自由畅想的天地!皇权道统也罢,星火燎原也罢,唯求我心畅达。
发生了信都事件后,守在飞船旁边的那队官兵跑了,张角也不再来骚扰,倒是方便了出行。经过一晚,赵光大约想通了今后的方向,心情好了不少,脚步也轻快起来。可是临近信都,赵光的心又慢慢揪了起来。信都上空烟雾缭绕,远远地就能闻到焦臭味儿。城门大开,无人把守,赵光顺利进入城内,随处可见火光和燃烧后的残迹,哭喊声不绝于耳。街道上到处是残肢断臂和男女老幼或者死亡或者伤残的身体。昨天,赵光离开的时候,只有粮仓前是一片地狱,现在,整个城市已经沦为地狱。
赵光的样子在这个世界实在特殊,凡是见过的,一眼就能认出来。昨天,赵光在信都大大漏了一脸,见过他的人着实不少。进入信都很快就被人认了出来。可是,当赵光试图接近那些伤者,想要去帮助他们并且打听情况的时候,迎接他的却是躲闪,是恐惧甚至仇恨的眼神。
造成信都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张角的手下?而昨天,赵光振臂一呼,不知底细的人民众都把他当成了罪魁祸首?赵光觉得,这个猜测十有**是正确的。赵光正这么想着,又有人提供了佐证。街角突然传来呼喊声,接着冲出一个赤身**的女子。赵光刚刚感觉到惊讶,一名头上扎着黄巾的男子紧随其后,挥刀砍杀女子。女子躲避不及,惨叫声中中刀倒地,那男子却不停手,抽刀又砍。
“住手!”赵光从惊愕中惊醒,厉声暴喝的同时拔腿冲了过去。可是为时已晚,大刀凶猛的劈中女子的头部,鲜血飞溅。
持刀男子此时也被赵光的声音惊动,抽刀在手,有些呆滞的看着赵光。赵光冲到近前,抬脚踹翻持刀男子,再俯身看那女子,已然气绝。胸中一股戾气骤然爆发,赵光猛然站起,仰面朝天,如苍狼长啸。待气尽时,垂下头深吸一口气,凝目盯着倒在地上的持刀男子暴喝:“你为何杀她?”
赵光眼中充血,面目狰狞,倒在地上的持刀男子仰面而望,恍惚间如见地狱厉鬼,竟吓得说不出话来,惊叫着连滚带爬的逃离。
赵光胸腔中似有一股烈火在熊熊燃烧,俯身拾起那人丢在地上的长刀,便欲追赶,此时耳边又传来稚嫩的童音。
“娘”
赵光忙上前两步,转过街角,又见一个头戴黄巾的男子,手中长枪刺出,瞬间刺穿一个幼童的胸膛。
“不!”赵光发出似乎来自地狱的嘶鸣,身体似乎不受控制的提刀向那持枪男子冲去!
赵光的声音让那持枪男子惊惧,瞬间失神。就在这短短时间,赵光已经冲到身前,挥刀猛然劈下!咕噜噜,一颗人头落地。赵光似乎没有察觉到血溅在身上,紧握长刀,继续向那失去头颅的男子身后的黄巾兵走去,步伐沉稳迅速。三名黄巾兵对望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有似互相鼓励一般,颤抖着举起手中的刀枪。
“张角在哪?”赵光走到近前,举刀直指三名黄巾兵,厉声喝问。
持枪黄巾兵哆哆嗦嗦地回答说:“大贤良师昨天领一部人马连夜赶往邺城了。”
“信都现在谁主事?带我去见他!”赵光又问。
“现在是管虎将军主事。大人请跟我来。”官兵不敢违逆,连忙头前带路。
走了几步,一个稍微机灵的刀兵突然闪念,向赵光说:“大人,请准许小的先行向管虎将军禀报,让将军来迎接大人。”
赵光想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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