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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伶淡淡的笑道:“好,下官换件衣服,马上和你一起走。”说完这番话,刘伶转身进了内堂。内堂之中,刘伶的哪位贫贱妻子满脸的焦急:“那可是个虎狼窝,夫君这一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刘伶压低声音:“他们名为让我去襄助,实为挟持,但为夫去了,你和孩儿们才能得以保全,他们也才会放心,为夫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你不必难过,我自有保全之法。”
妻子看着一脸平静的刘伶,分不清他到底是为了安慰自己还是确实有自保之策,但此时此刻,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丈夫换上出行的衣服,再默默祷告上苍而已。
洛阳城外三十里处,一眼望不到头的营盘扎得密密麻麻,灯火不举,整个军营鸦雀无声,夜色之中一队马队疾驰而来,蹄声在静谧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站住,什么人。。。”巡营的兵丁拦住了这群人,为首一人默默的掏出了一个腰牌,这伙兵丁立刻匍匐跪拜在地。
“几位王爷都在中军大帐里吗?”当先一人沉声问道。
“都在,几位王爷已经恭候多时了,小的这就带您去中军大帐。”
“太好了,明日一早,张华谋害两位藩王的消息就会传遍朝野,咱们清君侧的旗帜能堂而皇之的打出来了。”
一名黑衣蒙面的人静静的立在帅案之后,冷冷的说道:“这个张华,布下这么一个大口袋阵,想将各位王爷诱骗进京都洛阳,再一网打尽,可惜啊,他太沉不住气了,连一天都等不及,对赵王和东海王抢先下了黑手,这狐狸尾巴露的也太快了,若不是刘伶安插的耳目消息灵通,各位王爷还会抱着侥幸的心理。这真是天助我等啊。”
“那个刘伶原来可是杨党的人,他现在是真心投效吗?”问这句话的正是河间王司马颙,在残存的藩王之中,他算是兵最多,地盘最广,势力最强大的一支了,也是此次行动最坚定的鼓动者之一。
黑衣蒙面人嘿嘿冷笑道:“王爷不必担心,张华张茂先是杨柯的岳父,他的女儿可是杨柯唯一的结发妻子,杨柯为了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一个曾经的官妓为妻,可以想见,这父女二人在他心目中会有何等重的份量。刘伶一心想置张华于死地,以后,杨党还能容得下他吗?这刘伶除了跟着我们一条道走到黑,再没有第二种选择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八七章 廷争之烈()
早朝之上率先发难的是氏族,至于理由,洋洋洒洒十几条,但争论的焦点和矛头无一例外都是指向了张华以及裴瓒。指责张华是始作俑者,违反先帝常例,上如此荒唐的奏疏,将所有藩王齐聚京都,又举行个什么祭祀大典,空费国帑,好大喜功。继而又指责掌管京都禁军的裴瓒,看管不严,导致二王被害,激起了藩王猜疑,让整个的皇族陷入了一场空前的信任危机,现在藩王们陈兵洛阳城外,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形势开始急剧升温,最好、最快也是最平稳的办法莫过于将这两个直接责任人下狱问罪,同时派出安抚使臣与藩王谈判,双管齐下,藩王之乱自然可以平息。
与这些意见争锋相对的则是氏族的反对派们,许多寒门出身的官员提出不能姑息甚至助长藩王的嚣张气焰,并援引了当年汉景帝的“七国之乱”作为例子。汉高祖十二年,刘邦立兄刘仲之子刘濞为吴王。吴王刘濞开铜矿,铸“半两”钱,煮海盐,设官市,免赋税,于是吴国经济迅速发展,刘濞的政治野心也开始滋生。
文帝时,吴太子入朝,与皇太子刘启(即景帝)博弈,因争棋路发生争执,皇太子抓起棋盘将吴太子砸死。汉文帝派人将尸体运回吴国,吴王刘濞愤怒地说:“天下一宗,死长安即葬长安,何必来葬?”又将灵柩运回长安埋葬。从此,刘濞称疾不朝。汉文帝干脆赐他几杖(茶几、手杖,对老年人尊敬和优待的象征),准许他不用朝请。但吴王刘濞不但没有悔改,反而更加骄横。
汉景帝即位后,吴王刘濞日益骄横,反迹也越发明显。御史大夫晁错建议削夺诸侯王的封地,收归汉廷直接统治。他给景帝上削藩策,力主“削藩”,指出:“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迅速),祸小。不削,其反迟,祸大。”景帝采纳了晁错的“削藩”建议,于景帝前三年,以各种罪名先后削去楚王戊的东海郡,赵王遂的常山郡和胶西王的6个县。
景帝前三年正月,汉朝廷削地的诏书送至吴国。吴王濞立即诛杀了由朝廷派来的二千石(郡级)以下的官员。以“清君侧,诛晁错”为名,遍告各诸侯国。消息传来,胶西王刘昂、胶东王刘雄渠、菑川王刘贤、济南王刘辟光、楚王刘戊、赵王刘遂等,也都起兵配合。以吴、楚为首的“七国之乱”,终于爆发了。
刘濞发难后,即率20万大军西渡淮水,并与楚军会合后,组成吴楚联军。随即挥戈西向,杀汉军数万人,颇见军威。梁王刘武派兵迎击,结果梁军大败。
叛乱的消息传到长安后,景帝立即派中尉周亚夫(绛侯周勃的次子)为太尉,率36位将军迎击吴楚叛军,派曲周侯郦寄击赵,将军栾布率兵解齐之围,并命窦婴(窦太后堂兄之子)为大将军,驻荥阳督战。
景帝派周亚夫等迎击叛军的同时,内心却摇摆不定,这给了袁盎以可乘之机。袁盎原为吴相,与刘濞关系甚密。袁盎对景帝说:“方今之计,独有斩错,发使赦吴、楚七国,复其故地,则兵可毋刃血可俱罢。”景帝为换取七国罢兵,果然相信袁盎的话,表示“不爱一人以谢天下”,于是腰斩晁错于东市,并残酷地族诛。可惜晁错一片忠心,就这样为小人谗言所害。
最后的结果不用说,已是世人皆知,七国并没有因为朝廷杀了晁错而罢兵,反而是感觉到了朝廷的软弱,继续用兵。汉景帝就成了天下人的笑柄,追悔莫及。
张华与裴瓒的辩驳则不同于以上两种,十分直接的指出,这件事情彻头彻尾就是一个阴谋。疑点之一,众多藩王来京都,朝廷已经明诏规定只允许带随身护卫亲军,实际结果他们带的可不止是护卫亲军,洛阳城外云集的十多万大军,那可是这些藩王的倾国之兵了。疑点之二,二王的死亡都是人为导致的,这个谋杀他们的人当然不是朝廷,既然不是朝廷,又会是谁呢?而藩王此次空前团结,聚集在一起下定决心和朝廷对抗,不就是因为二王之死、猜疑朝廷欲对藩王下手才同仇敌忾的吗?所以,如果不是藩王自己别有用心,就是有人想要离间朝廷与藩王,除了是阴谋,还能是什么?
看着群臣在殿前争论得面红耳赤,再看看那个万岁天子按部就班的在御座之上的打起了例行的瞌睡,杨芷的心渐渐的开始沉到了谷底。平心而论,当时张华向自己献出祭祀策的时候,她还是过于乐观了,希望借着这个机会彰显朝廷的权威,继而削夺藩王的权利,兵不血刃就能完成权利的集中。就算最坏的结果出现,藩王出现了强烈的反弹和对抗,他们师出无名,也不敢公然和朝廷对抗,而且自从二王事败之后,她也认为剩下的藩王没有什么实力,翻不起什么浪花。如果藩王和朝廷之间谈不拢,起码也可以借助祭祀的机会扣留藩王在京都,谈不拢就不放人,谈拢一个放一个。这个计策看起来实在是天衣无缝。所以她同意了张华向天子上奏,毕竟天子名义发布这道命令更加名正言顺。
结果让杨芷没有想到的是,二王的突然遇害让一盘散沙似的藩王莫名其妙的就团结到了一起,而且来势汹汹,不过一夜之间,风云突变,她已经隐隐感觉到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行军布阵,和自己这一方正下一盘大棋,但这个无形的手到底是谁?是天子或者他的幕僚?还是本来就是藩王中的某一个人?她不得而知。
杨芷陷入了空前的焦灼当中,群臣的争论各执一词,莫衷一是,时间正一点点流逝,杨芷知道,京都城外磨刀霍霍的藩王已经开始露出了獠牙,而她今天不做出决策,是不可能走出这个大殿的。
“太后,万岁,臣有话说。。。。。”满殿的人被这一个高亢的声音震住了,齐刷刷的望向了这个开口说话的人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八八章 连环之计()
只见刘伶从朝班当中越众而出,立于丹陛之下,高声道:“臣有一策,不费吹灰之力,可退藩王之兵,可定朝局无恙。”
这句话如同一个炸雷响起,让满朝雅雀无声。这种乱局之中,朝臣们心知肚明,很难有万全之策平复这场巨浪滔天的风波。一是因为形势扑朔迷离,二王的死到底是谁下的手,不得而知,而这个阴谋的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野心和动机。二是因为后党、天子党、氏族党、藩王党,以及寒门士子出身的官员各有利益,又相互之间错综复杂的交织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政治关联。如何平衡和取舍这些关系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藩王的意图到底是直奔杨芷而来,还是意图将杨芷与皇帝一举架空,还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毋庸置疑的就是,杨芷是不可能再垂拱而治了,要么她有能力对藩王强硬到底,要么她就得让出朝廷的大权,至于所谓的清君侧,其实不过是个借口而已,真正的矛头其实是指向张华背后的那个人。这才是棋眼所在,也是藩王兴兵的真正目的和动机。但谁都不肯将这层窗户纸捅破。而刘伶在这个当口突然说自己有办法将乱局化于无形,当然就引起了所有人的高度紧张,不知道他接下来要桶那一派的马蜂窝了。
杨芷点点头:“刘卿家,你有何办法,快说吧。”
刘伶侃侃而谈:“微臣以为,当务之急不是去追查二王被谋害背后的阴谋,而是首先要稳定朝局,让藩王退兵。而藩王此次来势汹汹就是因为朝中没有人能震慑住藩王,所以他们才敢公然抗旨,陈兵京畿,这与与谋反何异?”
这句话一出口,殿上立刻像炸了锅似得,氏族们一脸惊诧的看着刘伶,无比震惊。而其余的朝臣们有的立刻反对,有的随声附和。但所有人的关注焦点无一例外的都紧盯着杨芷。如果她点了这个头,赞同了刘伶的观点,那就意味着朝廷已经对藩王的行为做了定论,是造反而不是兵谏,一旦坐实了是造反,自古以来,统治者是不可能和造反者来谈判的,除了镇压和出兵剿灭,朝廷就再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
果然,杨芷也意识到了这句话的严重性,踟蹰着迟迟没有接口。
“藩王最怕谁?当然是最怕临晋侯,临晋侯在朝之时,势强如赵王等均俯首帖耳,各路藩王除了听命于朝廷,别无他选。故而臣请太后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宣临晋侯起兵勤王,只要临晋侯一出,城外的藩王必然不敢轻举妄动。自然会乖乖的和朝廷回到谈判桌上来。”刘伶旁若无人的说着,全然不顾其他人的脸色。
“刘大人果然是妙计安天下啊,可你不要忘了,现在藩王陈兵十数万,正虎视眈眈的在洛阳城外盯着咱们呢,不等临晋侯的兵马赶到,只怕他们已经攻进了京城了。”说话的乃是氏族王家的代表王元道,他在王氏家族中是仅次于王祥的二号人物,王祥轻易不参与朝政,所以在朝很多王氏的官员实际上都唯他马首是瞻。
“王大人言之有理,所以下官还有奏请。”刘伶似乎胸有成竹,瞥了王元道一眼,继续对杨芷奏对道:“微臣请太后下的第二道旨意就是将张茂先张大人与裴将军一起拿下,送至藩王军前,听侯他们的发落。”
张华听到刘伶话锋一转,扯到了自己头上,而且是要将自己和裴瓒拿下问罪,在好的涵养也不禁变色了,他看着刘伶道:“刘大人刚才还在说藩王是在作乱,怎么转眼间就变了,朝廷如果这样做了,岂不是当众向作乱这低头吗?”
刘伶冷冷道:“非也、非也,这不是低头,而是缓兵之计,张大人乃是用一己的安危换来重要的时间,见到了张大人,你觉得藩王清君侧的名义还能站得住脚吗?他们如果依然还攻打京都,那岂不是就公然向天下人宣布自己是在造反了?所以,为朝廷计,为天下苍生计,张大人此举必将青史留名。”这一顶大帽子扣向了张华,无疑将他所有的退路都给封死了,竟然连辩论的理由都找不到了。因为刘伶的话里的意思根本不是跟你在谈论张华与裴瓒是否有罪,而是要用他们去做两件事,一是试探藩王的底线,到底敢不敢公然造反。二是为杨柯争取时间,藩王如果迟疑,就给了杨柯率军来源的机会。不得不承认,刘伶这一手确实狠辣,张华脑中灵光闪现,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原来祭祀大典的主意就是刘伶出的,难道刘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埋下了这个伏笔,他的意图难道就是在制造这场混乱,等到太后和天子均束手无策的时候,杨柯的登场不就顺理成章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杨柯事先又知不知情呢?如果他知情,岂不是女婿挖了个大大的坑,让自己这个老丈人去跳?这一瞬间,张华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王元道阴测测的冷笑道:“依刘大人的意思,朝廷是软硬兼施,一方面下诏让临晋侯勤王,这是硬。一方面让朝廷交出张大人和裴将军,这是软。可你觉得朝廷就算交出二位大人,藩王真的就会按兵不动了吗?”
这句话一出口,满朝立刻雅雀无声,所有的眼睛一齐盯着刘伶。王元道果然老辣,不愧是氏族中的核心人物之一,他的弦外之意其实是想让刘伶陷于两难的境地。傻子都知道,张华的幕后支持者是太后,藩王针对的矛头之一必然就是杨芷。仅仅抛出两个替罪羊和小卒子,藩王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而提出让太后交出大权,就得看刘伶有没有这个胆量了。他实际上是想让刘伶知难而退,主动放弃。
没有想到的是,刘伶也嘿嘿的冷笑,理都没理王元道,郑重的对着杨芷跪下行了个大礼:“微臣请太后下的第三道旨意就是还政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