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钦看到杨柯,先是大惊失色,继而冷冷的哼了一声:“杨公子好手段,声东击西,用我们明修栈道引开司马玮注意力,自己却是暗度陈仓逃出生天,我等马前小卒不过是些弃子,何敢劳动杨公子大驾,寒邸接待不了贵客,您请回吧。。。。。。”说完,转过身去,大踏步进了内堂。
杨柯不以为意,跟了进去:“蒯兄何以如此小气,我们既是同宗,又兄弟相称。。。。。。。”
“兄弟二字休要再提,我蒯某人高攀不起。”蒯钦依然拒人千里的表情。
“莫非蒯兄要与我割袍断义不成?”杨柯凑到近前,打量着蒯钦身上的锦袍,正是当初自己送给他的。
“正有此意。”蒯钦被杨柯一语提醒:“借佩剑一用,今日我们就割袍断义”。说着话,蒯钦右手从杨柯腰间拔出了佩剑,左手抄起了锦袍下摆,一剑划去,锦袍应声而裂,断为两截:“拿去,从此大路朝天,你我各走半边。”
杨柯笑嘻嘻的接过被割下的衣角,拎着夹层,从中撕开,夹层内赫然用丝线绣着几行字,他双手展开,举到蒯钦面前:“老蒯,看看这个,你就一切都明白了。”
蒯钦看到夹层内有字,也是惊奇不已,定睛细看,上面绣着:“一年之内,司马玮必死于贾南风之手,蒯、文二位兄长必能全身脱困,杀贼勤王,青史留名就在此刻。”
蒯钦呆若木鸡,半晌才回过神来,悻悻道:“你小子不仅不是个东西,还是个妖孽。”
“谢蒯兄夸奖,明日我再送一领新的蜀锦袍给你。”杨柯一揖到地:“今日有千载难逢,为朝廷立不世之功的良机送予蒯兄与文候,休烈先为二位贺。”
入夜的宫城万籁俱寂,一片漆黑,谯楼之上鼓打三更,司马督的官署内却是火烛高照,三部司马齐聚大殿,面面相觑,被灯火映照得明暗不定的脸就如同三人此刻的心情,起伏不定,忐忑不安。三部司马为前驱、由基、强弩三部的合称。三个人分别掌管戟盾、弓矢和硬弩部队,均是皇宫的卫戍部队。孙秀此时高立于上首,阴沉的目光逡巡着堂下的三人:“中宫阴谋刺杀了太子,赵王救援不及,太子此刻已经命赴黄泉。各位藩王和一众朝臣奉旨要捉拿中宫贾后问罪,兵马现已到了宫门。下官到此是为了给各位大人一个立功的机会,只要三位约束部下遵行命令,赵王已给三位请旨赐爵为关中侯,世袭罔替,可保三位子孙承袭富贵。至于不肯听命的。。。。。。。”孙秀冷冷的哼了一声:“以贾后同谋论处,诛三族。”
三个司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都在等着有人带头。孙秀喝道:“来人,将贾后同党押上来。”两个如狼似虎的卫士将瘫软作一团的董猛架上了大堂,“砰”的一声,重重扔在了地上。
“三位大人请看,这就是贾后派出传令之人,各位想必也认识,贾后宠臣董猛。”孙秀从袖中抽出了那封密令,递给了三人:“人证物证俱在,贾后刺杀储君,罪在不赦,赵王已经派兵缉拿了贾后在宫外的党羽,后党一系作了鸟兽散,只差党魁伏法了,三位大人还想助纣为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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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何得不然()
三部司马接过了密令,再看看地上瑟瑟发抖的董猛,确实是人证物证俱?32??。
“听。。。。。。”孙秀作了个手势,堂外已经隐隐听到军伍行进的脚步声,刷…刷…刷不绝于耳,越来越近,孙秀眉毛倒竖,三角眼内凶光毕现,大声呵斥:“奉赵王派遣,齐王亲自带领亲军已到宫前,高爵厚禄,唾手可得,三位大人还不听令。”
三部司马一激灵,瞬间齐齐跪了下去:“谨遵大人号令。”
“打开宫门,合兵一处,入贾后寝宫。”孙秀脸上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齐王司马囧带兵与孙秀、三部司马的人汇合之后,毫不停留,一路扑向了东宫。从睡梦中惊醒,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火把和杀气腾腾的司马囧一行。贾南风的心在一瞬间沉到了谷底,隐隐知道大事不妙。
“皇后认识这个人吗?”司马囧一摆手,侍卫将董猛重重的往地上又扔了一次。
贾南风眼珠一转:“本宫正要差人去捉拿这个逃奴,大胆董猛,私盗宫中财物,潜逃在外,该当何罪。”
孙秀仰天大笑:“皇后好机变,那这份密令难道也是董猛私下所为吗?”
看到孙秀手中亮出的那份密令,知道无法避重就轻,贾南风色厉内荏,黑脸涨得通红:“本宫乃中宫之主,太子无道,欲加害万岁,本宫处理家事难道也要向臣子们交代吗?”
“太子乃国之储君,天家无私事,俱是国事,皇后不请旨,不经朝议,不下明诏,私派刺客诛杀太子,国法难容。”司马囧振振有词:“来人啊,奉旨收捕皇后。”
贾南风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掩饰自己擅权的劣迹了,大声喝道:“胡说,诏书一向是从本宫手中发出,本宫尚不知情,你奉的什么诏?”
司马囧却连分辨都懒得分辨,挥挥手,两名卫士上前一左一右将贾南风从榻上拖了起来,架着出了大殿。贾南风远远的看见了司马衷的身影,大声疾呼:“万岁,你老婆就要被人废掉了,紧接着就轮到万岁你了。”(遥呼帝曰:“陛下有妇,使人废之,亦行自废。”)
司马衷真是人如其名,无动于衷,可见他对贾南风有的只是惧怕,而没有的是感情,好不容易有人帮自己从身边弄走了这只母老虎,何乐而不为,于是乎慢慢吞吞从贾南风面前飘过,没带走一片云彩。
贾南风至此终于彻底绝望了,扭头看着司马囧,一双眼睛如欲喷出血来,红丝密布,面目丑陋狰狞之极:“起事者谁?明白让本宫知晓,本宫死也瞑目。”
“赵王。”司马囧惜字如金。
贾南风咬牙切齿:“拴狗应当栓狗脖子,本宫却栓了狗尾,真是活该。。。。。。”(后曰:“系狗当系颈,今反系其尾,何得不然!”)
司马伦接到消息的时候,施施然端起了茶碗,兴奋的小曲几乎要哼出口了,眼前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立于金殿之上,大权独揽,满朝敬服,意气风发的样子。
作为现存司马家族中辈分最高的皇亲(司马懿的老九,司马昭和司马师的弟弟,连死去的晋武帝司马炎都是他的侄子),司马伦可谓活得比较久了,但长命不等于有智慧。他的人生用两个字可以概括——蠢和贪,相当于干嘛不行,吃嘛没够,晋代有名的草包藩王,后来居然还混上了皇帝的职位,当然只是篡位过了几天瘾,很快就被赶下了台,因为没那个本事,最后被其他藩王用二合一功能饮料干掉。
司马炎在位的时候,司马伦看中了皇宫中制作的裘皮大衣,可堂堂皇叔想到的办法却是派人买通工匠去偷。东窗事发,廷尉依律叛了个弃市之罪,也就是当着满大街的人当中砍头,起到杀鸡儆猴,震慑坏人的作用。司马炎表扬了廷尉秉公执法,又以亲情伦常为由赦了司马伦的死罪,贬官了事,典型的和了把稀泥。(坐使散骑将刘缉买工所将盗御裘,廷尉杜友正缉弃市,伦当与缉同罪。有司奏伦爵重属亲,不可坐。谏议大夫刘毅驳曰:“王法赏罚,不阿贵贱,然后可以齐礼制而明典刑也。伦知裘非常,蔽不语吏,与缉同罪。当以亲贵议减,不得阙而不论。宜自于一时法中,如友所正。”帝是毅驳,然以伦亲亲故,下诏赦之。及之国,行东中郎将、宣威将军。)
咸宁年间好不容易混到了赵王,替天子看国门,结果因为赏罚不公,玩不好平衡术,又不了解少数民族政策施行的重要意义,硬是逼得氐、羌族造反,这下在封国是待不住了,只能灰溜溜回了京城洛阳做官。(咸宁中,改封于赵,迁平北将军、督邺城守事,进安北将军。元康初,迁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镇关中。伦刑赏失中,氐、羌反叛,征还京师。)
历史上真实的司马伦掌握朝廷大权后,靠着大肆封赏来收买人心,一般的近侍编制大概就是四个人左右,他却一口气增加到一百多个,同时还滥封官爵,洛阳城内一时间大员多如狗,侯爷满地走。当时规定,凡宫内高级官员的官服,帽子上都插着貂尾做装饰。由于司马伦大肆封官晋爵,一时貂尾不够用,只好用狗尾来代替,民间就流传开了两句民谣:“貂不足,狗尾续。”用来讽刺朝廷。这位老兄也就是狗尾续貂这个成语的原型。
这位狗尾续貂兄此刻已收到了司马囧和孙秀的报告,贾南风被抓,后党杀的杀,关的关,请他老人家赶紧从家里出发,赶到宫中,朝臣们已经接到了通知,正连夜入宫集合,紧急召开常委扩大会议,在这个重要时刻,按照孙秀事先的安排和谋划,司马伦要粉墨登场,控诉贾后的罪行,表表自己为朝廷锄奸的功劳,凭借这个功劳,顺便接管现在处于真空状态的朝政大权,孙秀连圣旨都已经替他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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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掌 寝宫夜朝()
仿照老爹司马懿当年篡权的组织结构,封自己为持节、大都督、督中外?32??军事、相国,侍中、赵王如故,至于辅政之臣则设置左右长史、司马、从事中郎四人,参军十人,掾属二十人,军队一万人。至于其他要收买的官员,先封个几千人再说。(伦寻矫诏自为使持节、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王如故,一依宣、文辅魏故事,置左右长史、司马、从事中郎四人、参军十人,掾属二十人、兵万人。以其世子散骑常侍荂领冗从仆射;子馥前将军,封济阳王;虔黄门郎,封汝阴王;羽散骑侍郎,封霸城侯。孙秀等封皆大郡,并据兵权,文武官封侯者数千人,百官总己听于伦。)
“来人啊,伺候本王更衣,准备车驾,速速入宫。”司马伦越想越得意,眉飞色舞,一叠声的催促下人做好准备,赶紧出发。
汉魏洛阳故城前后延续使用近1600年,东周、东汉、曹魏、西晋等朝代先后以此作为国都,都城史长达540年以上,之所以称为故城,是因为此城在西魏的邙山之役中被战火化为了一片废墟,之后的洛阳城是隋炀帝修建的东都洛阳,距离故城尚有三十里之遥。北宋司马光途径故城曾经感叹“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洛阳故城平面近于长方形,南北九里,东西六里,所以俗称“九六城”,共设12个城门,东西各3门,北有2门,南面4门。城内主要街道纵横交错,共24段,宽6丈~12丈不等,均3道并行,公卿尚书等走中道,一般行人走左右道。城内有南北二宫,中间有复道相连。南宫为朝贺议政之所,平面长方形,中轴线上排列着却非、崇德、中德、千秋万岁、平朔五殿。北宫大于南宫,为皇帝嫔妃寝居之处,宫内德阳殿规模宏伟,可容万人。太仓、武库建在城东北隅。南宫西北有金市,南郊有南市,东郊有马市。城南建有明堂、辟雍、灵台、太学。今夜的紧急朝会不是设在议政的南宫,而是设在北宫。因为事先孙秀提议,兵谏起于北宫,当在北宫议事,利于兵力的调派和局势的把控,否则又要分兵于南宫,仓促之间容易出现漏洞,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宁可简单粗暴,也不要节外生枝。
接到通知的文武大员还是第一次在半夜接旨要开紧急会议,听说还是要到帝后的寝宫之中开会,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传旨黄门都是宣读完旨意后不作任何解释,便匆匆离去。于是入夜的洛阳城有晋以来首次出现了宵禁之后车水马龙,烛火通明,夜奔帝后寝宫的奇景。更不寻常的是12道城门全部戒严,24条主道均看到兵丁来回巡视,空气中弥漫着森严肃杀之气。懵懵懂懂的官员们互相探听,彼此得到的答案均是不明就里,于是乎都在揣测,一定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司马伦无疑是去北宫路上的众多大员中心里最有底的一个,他手下的兵马被孙秀和司马囧带去了北宫,身边只留下了随身十几人的一队亲兵,因为九六城戒严,苍蝇都飞不进来,而洛阳城中的禁军均是听从自己号令的部队,整个京都就好比是铁打铜浇的一块禁地,司马伦坐在轿子里甚至打起了瞌睡。突然之间,轿子停了下来,从行进状态变成静止状态,司马伦心里不免一咯噔,正要发火,轿帘打开,两个人钻了进来,连面目都还没看清楚,一左一右两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便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一个面目毫不起眼的汉子默不作声,另一个黑胖子未语先笑:“娘的,王爷的轿子就是不一样,又宽敞又舒服,这个死胖子加上我们,三个人都还不嫌挤。”一语未必,手上略微用力,匕首在司马伦脖子上印出了一条血痕:“老子是绑票的,要钱不要命,敢乱说乱动,老子管杀不管埋。”司马伦被两条铸铁似的胳膊架在肋下,锋利的刀刃顶在脖子上动惮不得,大脑出现了短路,心里还在想着那十几个亲兵在干嘛。
那十几个亲兵依然还在,不过已经是尸体。刚才出了王府不久,转角路过一处黑黢黢的府邸门前,也不知是谁家的深宅大院,连灯笼都没挂一盏,门匾也是空空如也。突然之间,破空的弩箭声响起,众人手提的灯笼尽灭,哎哟之声不绝。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待灯火再亮起的时候,十几个司马伦的亲兵都已不见,连轿夫都换了人,清一色仍然是亲兵卫队的服饰,射人、射灭火光、补刀、拖走尸体、清扫血迹、换轿夫竟然一气呵成,灯光一暗一明之后,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司马伦一觉醒来的时候,刀架在了脖子上,黄花菜已经凉了。
黑黢黢的府邸突然火把通明,大门洞开,当先走出来的人白衣如雪,长袍曳地,腰间的朱红绿玉腰带熠熠生辉,一头黑发顶嵌银冠,风帽上的貂绒迎风飘摇,他摘下风帽,眼神在夜色中发亮,自言自语:“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说完这句话,翻身上马,在众人的簇拥下奔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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