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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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宗师-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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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随手一推,吕胜无心头大骇,脸色瞬间煞白,伸手来挡,手掌与陈沐的右掌对接,然而陈沐手掌一震,他分明能够感受到,那愤怒的热流,已经宣泄了出去!

    “嗯!”

    吕胜无闷哼一声,整个人竟是在地面上平平滑开,后脚跟撑住了墙壁,这才稳了下来!

    “咳咳……”吕胜无忍不住咳了两声,没曾想嘴角却溢出黑血来!

    气力宣泄出去之后,陈沐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那种乏力感也消失了,仿佛又充满了能量。

    此时他才听到咔哒一声,从屋外传来,虽然轻微,但到底是能听到。

    陈沐也不去管他,赶忙走过来,扶住了吕胜无。

    吕胜无大口喘着气,却是笑着朝陈沐道:“成了!你可感受到了?”

    陈沐也是激动万分:“嗯!感受到了!”

    吕胜无也将陈沐摁住,让他盘膝坐下:“别说话,记住适才的感觉,不断回忆!”

    陈沐也不敢放松,盘坐于地,便开始体悟适才的玄妙感觉。

    这一入定,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得陈沐醒来,吕胜无已经倒在地上,不知睡了多久。

    他的胸前满是污黑的血块,也是触目惊心。

    “师父!”

    陈沐摇了摇,吕胜无却没有苏醒,陈沐也慌了,赶忙将孙幼麟给唤了进来。

    孙幼麟见得此状,便将吕胜无放到了床上,问清楚缘由,也是不知所措。

    这种伤势,可不是寻常郎中能治好的,普鲁士敦这样的西医,更是没法子。

    思来想去,陈沐到底是让他将杜星武给找了过来。

    杜星武先给吕胜无把了脉,也是一脸的凝重,微微摇着头,又问了详情,陈沐担忧吕胜无,也不敢有所隐瞒。

    杜星武也是由衷叹道:“没想到,陈贤弟竟然也登堂入室了……”

    只是他沉思了良久,又朝陈沐道:“不过……老道长的伤,并非一日之伤,而是沉疴已久,他体内阴气太重,积攒多年,便是没有今日的冲撞,早晚也会承受不住的……”

    陈沐闻言,也是心中难受,难怪吕胜无要将所有的窍门都传给自己,原来他已经预感到自己时日无多了!

    陈沐心中也是愧疚不已,若不是自己怀疑吕胜无的动机,早初没有与他一并练功,化解他的阴气,吕胜无怕也不会伤成这个样子了。

    “杜大哥,可有补救的法子?”

    陈沐是满眼期许,杜星武却摇了摇头:“我自然门讲求的是随缘,一切事物,皆有其遵循的规则,只能顺应天理,而不可强求,吕道长却是剑走偏锋的丹鼎派,早年间应该也服用了不少外丹,毒素沉积,想要消弭,也是千难万难……”

    听得此言,陈沐的心也是凉了半截,想起吕胜无好端端变得温情亲和,心中是说不出的难受。

    杜星武也安慰道:“不过愚兄修为浅薄,不及吕道长万一,待得吕道长苏醒,有着独门解救之法,也是不定的。”

    陈沐又升涌出希望来:“那他何时能醒来?”

    杜星武轻叹一声,面露难色,只是摇了摇头,却不答话。

    陈沐也急了:“是无法醒来,还是你没法子让他醒来?”

    杜星武这才开口:“恕愚兄无能为力……”

    陈沐身子顿时矮了下去:“不能够的,师父已臻化境,一定会有法子的,对,说不定他很快就醒过来了!”

    杜星武修炼的虽然也是内家功夫,但并不是一路货色,无能为力也是正常,更何况他的修为根本就比不上吕胜无。

    陈沐想了想,也算是自我安慰,待得杜星武和孙幼麟出去之后,便按住吕胜无的后背,开始修炼阴阳参同玄法,将阳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师父的体内。

    以往练功,他从未感受到这股阳气的存在,只是觉得莫名其妙的累乏。

    昨夜里仿佛打开了新世界,让他感受到了这股气息的存在,如今再练功,终于是能清晰感受到,此时始知吕胜无从头到尾,都没有欺骗过他,起码在功法这件事上,他是诚实的!

    越是真切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存在,陈沐心中就越是愧疚,功法运转也就越快,体能很快就消耗一空,他不得不停下来,否则又要陷入昏迷了。

    可惜,吕胜无并没有因此而醒过来,陈沐只好站了起来,给吕胜无盖好被子,喃喃自语道:“往后徒弟每日里练功,师父一定可以醒过来的!”

    如此想着,陈沐的情绪也就渐渐平复了下来,积攒了一些力气,便走出房间,他需要进食来补充损耗的体能。

    门外阳光正好,照得浑身舒畅,便如昨夜里服用外丹一般,但陈沐却饥肠辘辘。

    他出身陈氏家族,从小养尊处优,说不上钟鸣鼎食,但也是衣食无忧,便是到了后来,流落四处,也曾受冻挨饿,但并没有如此强烈的饥饿感。

    此时的他急需要摄入食物,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公牛!

    陈沐双腿软绵,轻轻颤抖,踉跄着快步往厨房走去。

    他终于能够体会撸狮少年的心情,那种浑身乏力的饥饿感,急需大量食物填满肚腹的热切,是那样的强烈又清晰。

    这还没走到后院,陈沐便嗅闻到了一股香浓的肉味,仿佛他的嗅觉也都变得灵敏了百倍一般。

    快步走来,但见得锅里咕噜噜炖着一大锅烂肉,撸狮少年流着口水,眼巴巴守着那锅肉,小桌上已经堆满了骨头。

    书冬仿佛捉贼被抓包了一般,傻乎乎笑道:“陈少……你家老妈子太抠门,我……我吃不饱……所以……”

    陈沐也是心头一惊:“你不会把大黄猫给吃了吧!!!”

    书冬也紧张起来:“不不不,不是那牲口,是……是之前那只带斑点的……”

    陈沐也松了一口气,那花豹当时只是吃了一条腿子,剩下不少,虽说天气凉快了,但也放不了这么久,难怪他要放这么多香料来熬煮了。

    虽说如此,但陈沐也忍不住,一屁股坐了下来,朝书冬道:“多捞些出来,我也尝尝!”

    书冬微微一怔,但见得陈沐满口流涎,也嘿嘿一笑,应了一声,便从锅里连骨带肉地捞了一大盆。

    陈沐也不怕烫嘴,便这么吃了起来。

    炖肉的香气往厨房外头飘,飘到了吕胜无门外,门口旁边的那个花盆,已经裂开,裂口新鲜。

第一百四十章 孤岛阎罗真恐怖() 
天气已经转冷,阴雨绵绵,但却阻挡不住新会百姓的热情。

    八门馆的前头,已经开始搭建擂台,四周都搭起了棚子,街道两侧的楼房都被租赁下来,设置成了贵宾们的看台。

    贩夫走卒们穿着草鞋,扛着砖木,正在紧*作,他们如同一群群游鱼,在水草间穿梭,却又颇有默契地避让,并未发生什么擦碰。

    他们的目光呆滞而麻木,如同牛马一般,仿佛工作是他们的天性,而不是生计。

    徐官熙站在八门馆二楼的露台上,看着街道上这一切,神色也说不上悲喜。

    “左相,真要看着那小子胡闹?虽说他改了名,但到底是陈家二少,不少人都认得他的……”

    “若他出了什么岔子,江湖上该如何看待咱们这帮老骨头?”

    徐官熙身后站着三五个老人,一个个都已经须发皆白,想来都是洪顺堂里的高层人物。

    徐官熙皱着眉头,轻声回应说:“他只是个读书人,若活下来的是陈英,香主的位置交给他继承,那是完全没问题的,不是我们这些老骨头贪恋权势,而是他根本就无力承担,洪顺堂交给他,只能前功尽弃……”

    身后沉默了许久,一名老人终于是开口:“咱们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是其右的子嗣,咱们便是他的叔伯,有咱们这些老骨头在,便是烂泥也给他扶上墙了,读书人又如何,官熙你之前不也是秀才么?”

    众人闻言,也都纷纷附和,看样子,这些老人当中,陈沐的支持者,或者说陈家的拥趸,还是不少的。

    然而徐官熙却冷哼一声道:“眼下是什么时节,女伯爵号的事情,若不是陈其右一意孤行,洪顺堂又岂会遭此打击!”

    “眼下帮中兄弟四处逃散,好不容易都聚拢起来,元气未复,又要交给陈沐这个败家子?”

    徐官熙如此一说,众人再度陷入沉默,过得片刻,仍旧是那老者开口道。

    “官熙,我知你与其右恩怨未消,过节尚在,但他毕竟是香主,如今又做了古,你不该直呼其名,更不该将长辈的恩怨,迁怒到晚辈的身上。”

    “我且问你,若陈沐不是陈其右的儿子,你会不会尽力抚恤?便是寻常帮众的子嗣,咱们也是该扶持便扶持的。”

    徐官熙的眸光阴冷下来,微微扭头,斜斜瞥着那老者:“你这是说我徐某人假公济私,报复小辈了?”

    那老者轻轻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却被旁边的人拉了回去。

    “官熙你如今是话事人,你觉着该如何,便如何吧,我们这些老骨头也没几天好活了,只是希望你问心无愧便好。”

    如此说着,他们便拉着那仍旧怒气冲冲的老者,离开了二楼的露台。

    徐官熙也是一声轻叹,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你都听到了,他们这是不信我啊……”

    二楼房间的屏风后头,走出一个人来,可不正是一身便服的巡防营管带何胡勇,亦或者说是洪顺堂的西阁大爷雒剑河么。

    何胡勇没有穿衣甲,只是便服出行,很是低调,没有了官威,这才四十岁的人,头发已经花白了,可见潜伏在官场,他也是担惊受怕,没什么好日子过,承受着旁人无法理解的巨大压力。

    他走到露台边上,想了想,到底是没有露头,只是坐了下来,沉默了许久,才朝徐官熙道。

    “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了么?”

    徐官熙也沉默了良久,这才走回到房间来,直勾勾地盯着何胡勇,压低了声音道。

    “你也想将洪顺堂交给陈沐这个黄毛小子?”

    何胡勇没有回答,只是站了起来,朝徐官熙道:“那便这么做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个黑锅只能你来背,无论结果如何,都与我无关。”

    徐官熙没有答话,只是看着何胡勇的背影,伸手端起茶碗来,虽然茶水早已冷了,但他还是抿了一口,仿佛要浇灭心头那团火焰一般。

    又过得片刻,终于有个人,鬼鬼鼠鼠地走了上来,外头下着雨,他戴着斗笠,也看不太清脸面。

    直到他摘下斗笠,才露出真容来。

    “徐爷,这次多亏了你,若事情果真成了,海上那条商路,唐某便拱手奉上!”

    唐庭芳也是眸光灼灼,一脸的期许。

    徐官熙似乎很看不上此人,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但又不得不开口说道。

    “这人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只要你给了足够的赏金,他会为你办妥任何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陈有仁,值得你如此大张旗鼓么?”

    唐庭芳也不隐瞒:“徐爷,我知道陈有仁这小子是陈家的远房侄儿,与洪顺堂有些牵扯,但犯不着徐爷您也护着他吧?”

    “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搅了我好大一场局,害得洋行损失了多少的真金白银。”

    “若不是他爱出风头,伤了弗朗索瓦的颜面,我洋行也不会耽误生意,今番若是让他在擂台上胜了,往后哪里还有我等的活路!”

    徐官熙只是摇头道:“唐庭芳,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自己考虑清楚,那一位可是认钱不认人的,别到时候玩火自…,焚。”

    唐庭芳咬了咬牙,终究是下定了决心:“徐爷,我心意已决,劳烦带我去拜会他!”

    徐官熙看了唐庭芳一眼,终究没说什么,撑起一把老旧的油纸伞,便走了出去。

    唐庭芳也不多说,走出门外,两旁已经有八九个人候着,还抬着几口沉重的铁箍木箱子。

    阴雨绵绵,徐官熙虽然年纪不小了,但脚步稳健,出了县城,便往海边来,却是到了疍家排船来。

    见得徐官熙现身,早有人在一边等着,将二人接到了一艘船上,钻入到了船舱里头,几口箱子搬上船,仿佛整个船都下沉了三分一般。

    唐庭芳也是紧张,虽说带着足够的金银来了,但那一位可不是好说话的。

    今日风也大,约莫一个时辰,前头风浪之中,便隐约显出一座孤岛的雏形来,在风浪之中时隐时现,仿若失踪的仙岛。

    登岸之后,徐官熙也不敢胡乱走动,只是下了船,带着唐庭芳,让人将箱子都打开,露出里头白花花的银锭,便这么在海岸边上干等着。

    又过得大半个时辰,椰树林子里才走出一个老渔夫来。

    他打着赤脚,穿着七分裤,虽然冷风很大,小雨扑面,但他却只是穿着一条短褂子,露着精瘦干瘪的胸膛。

    若不是唐庭芳事先打听过,也会认为这是个流落孤岛的等死之人,而不是传说之中令人闻风散胆的海贼头子“海阎罗”!

    这海阎罗可是大有来头的,据说他的父亲乃是一位千总大人,名唤张玉麟,乃是大海盗张保仔的儿子。

    张保仔虽然是海盗出身,但他娶了郑一嫂这个海贼王,所谓盗亦有道,郑一嫂帮助林则徐抗击外国侵略者,张保仔被封了三等官职,算是彻底洗白了身份。

    张保仔死后,他的儿子张玉麟承袭了父荫,得了千总的官职,不过没太大的作为,很是低调,据说后来因为痨病,死在了澳门。

    至于张玉麟的后代,就更是没太多人知晓。

    这海阎罗的故事,也是草莽之中的传说,无人敢证实。

    据说张保仔当官了之后,手底下那些海盗却不太愿意接受诏安,仍旧向往着海上生活。

    张保仔于心不忍,便偷偷留下了一部分高手,一直隐藏在阳光底下,可因为有着官职的掩护,所以势力越发壮大起来。

    当初那个宝岛的郑家分裂出了红帮和青帮等五六个分支,郑一嫂乃是红旗帮,但张保仔的人却是将红旗帮之外的其他人,也都收服了不少。

    张玉麟之所以如此低调,就是为了保全这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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