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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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颜血-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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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下诏便是。“

    ”嗯“

    司马睿、司马绍与刁协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满意之色。

    荀崧虽然忠于朝庭,却和哪一方都保护着距离,尽管不能说今天的一席话就把荀崧拉入自家阵营,不过从荀崧的表现来看,无疑是个好现象。

    若有荀崧归心,刁协一系至少在声望上将大增,再加上夫人郑阿春与太子妃庾文君双双怀孕,难道真是天偌晋室?

    新年的脚步渐渐近了,古人把新年叫做元正、元日,或元旦,朝庭、各牙署与民间都会举办规模不一的庆贺活动,尤其是今年一整年,尚算得上太平,普通人家未受兵祸徭役之害,江东地面也无水旱之灾,值得好好庆贺一番,期待来年会更好。

    凡是有点条件的,都会买点猪肉、大米,改善改善伙食,再扯上几匹绢布,置一身新衣,养狗的还会杀狗,煮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狗肉汤。

    狗自古以来就是华夏民族的主要肉食来源,毕竟狗比猪好养,猪尚要猪圈,定时喂食,而狗不用管,一整天在外晃荡啃垃圾吃,天黑了会自己回家。

    所以杨彦若有一丝可能都不吃狗,这倒不代表他是狗粉,主要是狗通人性,前一刻还跟你屁股后面摇尾巴,后一刻就变成了狗肉汤,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而在吴兴武康县的前溪庄上,气氛沉凝,似让人憋闷至难以喘气。

    大殿中心,呈放着沈劲的棺椁,经过这么长时间,哪怕做了简单的防腐措施,尸体也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褐黄色,肌肉因水份的丧失,有干尸化的趋势。

    沈充扶着棺壁,直直的望着躺于棺中的独子,眼里懊悔与愤恨交织,他的发妻魏氏都哭晕过好几回了,唤醒了又哭。

    这时便坐在地上,扶棺哭道:“劲儿啊,你死的好惨啊,那杀千刀的徐贼,怎不遭天打雷劈啊,那杨彦之如此废物,朝庭怎启用这等人出镇一方啊,那王彭之,羊卉等郎君都活着回来了,怎偏偏就你遭了噩啊”

    “闭嘴!”

    沈充忍无可忍,回头喝斥。

    魏氏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充,哭叫道:“你你这老奴喝斥我?你有本事怎不去淮北把那徐贼千刀万剐,冲着妇人吼什么吼啊,劲儿啊,阿母也不想活了,呜呜呜”

    魏氏越哭越来劲,一边的婢女侍妾也不敢多说,在这种时候,稍有行差踏错,便是杀身之祸。

    还是钱凤叹了口气,劝道:“大嫂,请节哀顺便,士居兄并未说过不为世侄报仇,可徐龛远在千里之外,拥兵上万,须从长计议啊。”

    沈充虽任王敦霸府的参军,但平时并不在武昌,依然留在乡里,一方面铸造铁钱,套取财富,另一方面操演兵卒,打造兵甲。

    钱凤出身长城钱氏,是沈充的发小,也被荐与王敦,敦任凤铠曹参军。

    魏氏泪眼朦朦,满怀期望的望向了沈充。

    钱凤又道:“真要发兵,也非旬日之事,这里交由凤与士居兄即可,大嫂还是先下去歇息罢,世侄的后事不能不办,还须大嫂调度。”

    “那就有劳士仪了。”

    魏氏勉强点了点头。

    那些侍妾婢女顿时松了口气,七手八脚的把魏氏搀了出去,诺大的殿堂里,只留下钱凤与沈充,钱凤把棺盖盖上,望向了沈充,问道:“士居兄,你自始至终未发一言,若有想法不妨与弟道来,弟可为兄参谋。”

第171章 兰陵太守() 
(谢谢好友书友160227185121508的10000大赏)

    沈充的目中,渐渐地现出了悲哀之色,恨恨一击棺盖,便道:“我吴兴沈氏虽非中原南渡高门大族,也不算江东甲第豪门,可若论传承之久,谁能及之?

    我沈氏始祖聃季乃周文王第十子,武王同母弟,聃国今山东定陶开国君主,冉姓得姓始祖,其裔孙亦有被封于沈子国今安徽临泉,故得姓沈,后二十六世祖抉济公务农,于周烈王二年(前374),丁未迁菰城(今湖州),此乃我吴兴沈氏之始也,至今已七百年矣。

    这七百年间,我沈氏名人辈出,尤以祖威卿公(沈戎)被汉光武帝嘉功封海昏侯,却辞不受,乃避地徙居会稽郡乌程日余不乡,守护乡土,与乡人与善,但上天怎如此待我,竟教我绝后!“

    “诶!”

    沈充重重叹了口气,满面的不甘之色。

    钱凤陪着叹道:“天道不公,何独于君,想我钱氏亦彭祖之后,而彭祖乃颛顼帝玄孙,我家祖上世为周代钱府士官,遂以官为氏,于前汉末为避王莽之乱迁乌程,又于后汉迁长城,如今那些琅琊王氏,泰山羊氏不过新起之秀罢了,如何与你我两家相比?

    可天道便是如此不公,他为高门大族,我却为乡土豪宗,徒叹奈何?

    今大司徒与大将军书信一并送来,劝兄戒急用忍,无非是担心兄意气用事,乱了部署罢了,而朝庭亦有诏追赠世侄,其心岂难猜测?“

    ”哼!“

    沈充冷哼一声:”我虽为大将军参军,可那武昌连去也未去过,大将军不过看中我的财富与兵甲罢了,本无恩义于我,我若听信王氏,便自恶于朝庭。

    朝庭虽不怀好意,以阳谋分化我与王氏,或还有坐山观虎斗之意,可又何尝不是借此施恩于我等南士?但我若代这不孝子领封,必会惹来大将军与大司徒不快,呵,我有丧子之痛,谁人念及?反使我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士仪,你说我该当如何?“

    钱凤沉吟半晌,才道:”世侄既于兰陵境内被徐龛袭杀,兄可受朝庭诏,并以为世侄报仇为名,自请为兰陵太守,率部北上,朝庭必乐见!“

    ”什么?你让我抛弃家业去淮北?“

    沈充吃惊的看着钱凤。

    钱凤认真的点了点头:”南乡各宗盘根错节,兄于吴兴,诸多掣肘,难有发展,而兰陵距郯城不过百里,想那杨彦之区区一黄口小儿,都敢攀附裴妃,出任东海国相,此子以拼凑而来的数百部曲过江,不过数月,便己拥兵数千。

    兄则不同,于吴兴立足久矣,根基深厚,杨彦之敢过江建功立业,兄为何不敢?此亦为兄跳出藩篱的唯一途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否则终为人刀俎。

    届时弟当率众随兄,况有嫂家魏氏必随,合你我三姓之力,可出万余精兵出镇兰陵,先慑其乡人,掠其家业,再击破徐龛,并其众,未必不能有一番作为,岂非胜过为人棋子,不得自主?“

    沈充明显心动了。

    是的,连杨彦这种毫无根基的寒门卑子都能过江任一方方伯,还活的好好的,他能行,我为什么不能行?一旦在兰陵立下根基,就是一方豪强!

    当时石勒只是北地诸候中的一员,有青州曹嶷、幽州段氏与长安刘曜等大敌环绕,虽露峥嵘,却未成大器,时人对石勒的畏惧远不如几年后视之如虎狼。

    不过沈充还是迟疑道:“那我家业怎办?”

    钱凤摆摆手道:“又非举家北迁,当留一部分守家,若事可为,可以吴兴为根基,支援兰陵,壮大发展,若事不可为,亦可退回吴兴,进可攻,退可守,已立于不败之地。

    淮北虽乱,若是经营的好,可成王霸之业,当初杨彦之自请为东海国相,弟曾仔细研究过,虽前路坎坷,却可坐观建康风云变幻,不必再受高门士族掣肘,不失为一妙着,而兄实力百倍于杨彦之,再有弟为兄参谋,有何担心之处?“

    ”好!“

    沈充猛道一声好:”沈钱二姓,世代相交,今有士仪助我,何愁大事不成?我即刻向朝庭上表,来人,笔墨伺候!“

    ”诺!“

    两名前溪歌舞姬款款上前,于案上铺上纸,另一个于案头研起了墨。

    就在沈充向朝庭上表自请为兰陵太守的时候,荀华为首的一行车马也行至了建康东篱门。

    士人们心情复杂,纷纷望向了素有天下第一大城之称的建康,虽是以竹篱围成的简陋城墙,但门内,隐约可见络绎不绝的车马,与往来不休的人群,确不负繁华之名。

    有的目中隐含振奋,仿佛进了城,人生就将迎来飞跃,还有的面带迷惘,也不知建康之行是对是错,但来都来了,已经回不去了。

    其实很多人在郯城过的还是很舒心的,无论吃穿用度,从不短缺,杨彦也给予应有的尊重,虽与当初身为士人之时不能比,可那种大集体生活偏偏在心里烙下了深刻的印象。

    荀华向一众士人拱了拱手:“将军念及与诸君相交一场,今以此车赠诸君,车内有绢五匹,钱五万,仅以此薄礼全诸君应急之用,还望莫要推辞。“

    荀华所指的车,自然不是四轮马车,而是骡子拉着的乌篷车,一人一辆,但纵是如此,也出乎了士人们的意料。

    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些人身无分文,如果今晚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很可能会活活冻死。

    当时的商业都把持在豪门巨富手里,出一趟门,少则数百,多则上千,就是一支军队,地头往往也接洽好了,如明清常见的零散行商在那个时代,出门不是被杀就是被抢,城市里不可能有客栈或青楼之类供人歇脚之外,淮水上偶尔有些画舫,那是为寻求新鲜的庶族豪门服务的,留宿一晚,至少也要万钱,就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因此杨彦赠车赠钱赠布,形同于解了燃眉之急。

    在这十来名士人中,有一些的妻儿已经寻来还过去了,便如傅冲,他的妻儿侥幸未死,都在阎平手上,经辩认后还给了他。

    傅冲这时拱手,重重叹道:“将军待我等,仁至义尽,傅某本无颜再受将军馈赠,但为妻儿计,不得不厚颜受下,此恩此义,当铭记于心,他日有成,必有回报。“

    其余士人也七嘴八舌的称谢,毕竟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杨彦的手头不宽裕,两万多人的吃喝拉撒全指着他,能拿出这些钱财来,确实不容易,士人们都清楚。

    甚至有的眼圈微红,偷偷抹起了眼泪。

    “诸君保重!”

    荀华不欲多说,拱了拱手,便领着队伍,告辞离去。

    车队缓缓驶入城,虽然荀华归心似箭,但四轮马车还得先送出去,于是差人赶着车,分别给袁耽、谢尚、卞壸、荀邃和温峤送去,她自己将亲自送给葛洪和裴妃,以及自家女郎。

    想了想,荀华先往葛洪家。

    车队由东到西,横亘全城,大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了葛洪的小院。

第172章 回娘家() 
“笃笃笃”

    荀华扣动门环。

    “谁呀?”

    不片刻,门内传来了葛慧娘的声音。

    荀华笑道:“是我,荀华,受将军之命拜见稚川先生。”

    “啊,阿翁阿母,杨家郎君回来了,我说吧,等两日再回句容,果然没等错!”

    “阿母,杨家郎君反正就他自己和巧娘两个,不如邀来咱们家过年吧!”

    “唉呀,糟了,被听到了!”

    荀华听的清清楚楚,葛慧娘就象一只兴奋的鸟儿,在唧唧喳喳中,门打开了。

    葛洪、鲍姑与葛慧娘全都迎了出来。

    “拜见稚川先生,葛夫人!”

    荀华恭恭敬敬施礼。

    “咦?杨家郎君呢,巧娘呢?”

    葛洪和鲍姑还没捞取着开口,葛慧娘已四下里张望起来。

    荀华懂了,原来这个小娘子也是芳心暗系檀郎啊,不过她并不吃醋,只是笑道:“将军庶务繁忙,难以抽身,故托我把这辆马车赠予稚川先生,车内装有淮北特有的山珍,对了,巧娘也让我捎个话,向慧娘你问好呢。”

    葛慧娘那修长的眸子中,现出了显而易见的失望之色。

    荀华又道:“将军虽忙,却曾经说过,他日鲍老神仙成仙之日,必携巧娘往丹阳观礼。“

    ”嗯?“

    葛慧娘眼神亮了起来,扯着鲍姑衣角问道:”阿母,好象明年年底,外王父就该成仙了吧?“

    鲍姑暗暗叹了口气,这个女儿啊,杨彦之不在的时候,总是念叨着,分明是芳心暗系,看来是得把亲事定下来了。

    所谓夫妻同心,葛洪也略一点头。

    葛洪夫妻本没什么士庶之见,只是单纯欣赏杨彦人才难得,各方面也很顺眼,并不觉得把女儿嫁过去会辱没了自家的门楣。

    “如此甚好,届时我们会着人往郯城捎信给彦之。”

    鲍姑笑了笑,便与葛洪一起望向了那辆四轮马车,硕大的形体又让夫妻俩大为愕然。

    “这车怎如此古怪?四轮如何转身?”

    鲍姑不解道。

    荀华笑道:“这辆车是将军琢磨出来的,虽有四轮,却灵活异常,且不颠簸,速度快,稚川先生一试便知。”

    “哦?”

    一家三口纷纷意动。

    虽然古人的生活节奏很慢,坐个牛车哼哧哼哧慢慢跑也不碍事,但速度快点谁不愿意呢,况且四轮马车的车体又高又大,仅从视角效果上,就辗压牛车,再坐上去,看那边又矮又慢的牛车,能一样么?

    葛慧娘笑道:“那荀华姊姊先进来坐坐吧,刚好给我们说说杨家郎君的事情。”

    荀华回头看了眼车队,摇摇头道:“不了,我还得去王妃和女郎那里,恐怕会耽搁时辰,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吧,用过膳再把你送回来,如何?”

    葛慧娘回头看向了父母。

    葛洪理解爱女的心情,挥挥手道:“去罢,别失了礼。”

    “嗯!”

    葛慧娘重重一点头:“阿翁,阿母,那小女就过去了,回来再和你们说!“

    “阿兄,阿兄,快点,再快点!”

    “好快,好稳啊!啊!啊!”

    袁耽刚一收到马车,就心喜不己,载着袁女正和袁女皇,勒马飞驰,到底是少年人,追求刺激,高速,要的就是心跳的感觉,不怕速度快,就怕不够快。

    杨彦送他的马车非常结实,也非常稳,铁木辐合轮子,轮底凹陷,内里填充皮革,可进一步减震。

    其实橡胶的来源不仅仅是橡胶树,杜仲树和产于两广的鹿角藤也可采胶,但前者的制取非常复杂,要用到一系列的化学反应,目前杨彦没这条件,后者的质量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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