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目中纷纷射出了渴盼的光芒!
周兴更是颤抖着声音问道:“府君,此话可真?“
杨彦微微笑看向了阎平。
阎平心知杨彦是在拿此要挟自己,别看富临县兵力不强,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拼拼凑凑千余兵力是能弄出来的,于是冷哼一声:”你等真是不知死字如何写,刘将军岂容你富临县几个乡豪占了淮泗口?“
杨彦摆摆手道:”不劳阎明府操心,朝庭不日将下诏,迁刘遐就兖州刺史,回镇彭城,本将从建康出来没多久,早已有耳闻!”
郑观问道:“那府君可知由何人接任淮陵内史?”
杨彦沉吟道:“理该是苏峻苏子高,此人受青州曹嶷逼迫南迁广陵,因平周坚之乱有功,将接刘遐任淮陵内史,阎明府,莫非你还存有侥幸?本将说不杀你就不杀你,只须你降我,随我北上郯城。“
刹那间,阎平的面孔血色尽去。
彭城原为徐州刺史驻地,但因兖州大部没于石赵,余境汲汲可危,徐州刺史部重置于下邳,彭城改为兖州刺史驻地,而淮陵郡属于徐州,也就是说,刘遐升任兖州刺史,就管不到淮陵了。
又因苏峻是外来户,骤任淮陵内史必然求稳,不会轻易以自己人替换郡内各县的县令,只要富临县在苏峻就任之前占据淮泗口,造成继成事实,苏峻只能捏着鼻子承认。
荀华、荀华等内心微有愕然,他们不明白杨彦如何得知这等机密,毕竟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杨彦的根脚,要说从尚书台得到口风,那根本不可能,如果是老郎主荀崧告之,自己怎会没听说?
实际上杨彦也考虑再三,确认自己的穿越还未改变到刘遐和苏峻的命运轨迹才有此一说。
历史上,刘遐继蔡豹之后谋徐州刺史,却因刘隗镇淮阴的关系并未给他,改迁兖州刺史。
富临县那几个大户,目光灼灼的看着阎平,仿佛淮泗口已成了自家的囊中之物。
“哎”
阎平重重叹了口气,他明白,无论淮泗谁属,都不会属于他了,杨彦分析的没错,即便刘遐打退杨彦,也会以腹心镇淮泗,不可能再由他把持下去,而一旦刘遐派军,他和他的次子阎礼将首先被杀,若是刘遐被击败,那城破之日,便是阎氏全族被屠之时!
情势恶劣至此,他只能选一个不是太坏的选择,这就是一念之差啊,因贪心,连老本都赔出去了!
深吸了口气,阎平苦涩的拱手:“老朽愿举族降于府君,也望府君莫要食言!”
第123章 大势去矣()
阎平投降,全军上下暗松了口气,毕竟东海军有没有攻打坚城的能力和意志,谁的心里都清楚,也不禁对杨彦愈发的钦佩。
古有张仪,凭三寸不烂之舌挂六国相印,今有杨彦之,纸上谈兵说得阎平举族归降!
尤其是荀华,她突然有了种回建康的冲动,把北行以来的一系列惊心动魄变故向荀灌诉说,项羽曾言: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
荀华也有类似的炫耀心态,尽管从头到尾都是杨彦拍板决定,可那是她的檀郎啊,与有荣焉。
反倒是富临县那几个大户不踏实了,互相看了看,孟湛正要说话,被郑观制止。
在阎平的呼喝下,守军放下武器,大开中门。
杨彦转头厉喝:“泰山太守徐龛降勒,勒遣王伏都率三百骑往援,但王伏都淫龛妻女,触众怒,反致被杀,诸位当引以为鉴,现本将传令,凡骚扰女眷者,斩!
凡哄抢财货者,斩!
凡私入内宅者,斩!
凡未得上令随意走动者,斩!
望各部严加约束!”
“诺!”
背后传来整齐的呼喝。
阎平看出了杨彦是真有重用自己的意思,不由暗暗叹了口气,认命吧,至少妻女家族能保全,部曲也没有打散,他相信凭着积威,部曲仍能为他所用,将来若形势有变,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
不过他没注意到,杨彦嘴角现出了一抹几不可察的诡笑,阎平与一众部曲,他早已安排好了,不说生不如死,至少也要榨干一切有用价值。
之所以下严令,并不是为了宽阎平之心,到了这个地步,阎平已经没了翻身的本钱,只能任由宰割,杨彦首先是约束流民,毕竟流民以光棍为主,不约束的话,就是一头头的公牛,杨彦绝不会任由自己的军中有此恶行,另一点则是做给富临县几个大户看。
“府君,请!”
阎平翻身下马,亲自执缰,把杨彦引入寨。
杨彦故伎重施,斩杀流民帅,收编流民,由于人数相对较少,这次没花太多时间,合计得军八百,东海军的总人数也达到了接近四千。
正如滚雪球,越滚越大。
接下来是收编安抚船工,船工在阎平寨子中,与佃户的地位差不多,相对流民更易收编。
杨彦先重申东海军的待遇,便宣布:“未来将以你等为骨干,组建水军,择优任命,随本将驰骋于江河大海,但有不愿者,本将亦不勉强,谁欲离去,请自便!“
所谓枪打出头鸟,杨彦这话结合了现代心理学的依据,若是说愿意加入水军的站出来,恐怕没几个,相反,让不愿加入水军的站出来,也是一个皆无,毕竟谁都不知道后果,更没人愿意当出头鸟,随大流是人类的天性。
况且东海军的待遇要远远好过当船工,真要鼓起勇气出走,单枪匹马多半是横死旷野,最好的结果也依然是给别家为奴为婢。
船工的数量有五百多,连同家眷合计三千多人,值得一提的是,船工的妻子儿女也常年在水上讨生活,驾船技术半点都不逊色,这对于杨彦来说,显然是天降馅饼。
在诸兵种中,骑兵和弓兵训练之难众所周知,但最难的还是水军,不仅资金投入不逊于前两者,更要命的是,有些人天生晕船,再强壮上了船都变成弱鸡,杨彦等于平白得了一支水军的雏形。
暂时杨彦不可能去甄别各人的能力,也没时间从自己的队伍中挑选善舟楫者安插入水军,只是着鲍潜与一名来自于荀氏,叫吴煊的船匠代为管着。
随着整编接近尾声,阎平感觉到了不对劲,大批健妇进驻内堡,把婢女姬妾领走,只余妻室子女,府库也被打开,有专人搬取财货、粮食和兵甲,部曲与家眷分别安置,这就等于以家眷做为人质,令部曲不敢轻举妄动。
“阿翁,你看看,这就是降了的后果,那杨彦之哪点象是重用阿翁的样子,分明是要把咱们家活剥生吞啊,恐怕到了郯城更是为人俎上渔肉!“
阎平长子阎友眼睁睁看着几个心爱的小妾被健妇们拖了出去,那楚楚可怜的眼神令他心碎,愤怒,于是忍不住的咆哮道。
阎平妻尤氏是个四十左右的富态妇人,也一脸忧色的问道:”阎郎,形势怎会至此,你领数倍兵力攻打,怎会被生擒活捉?“
”诶!“
阎平重重叹了口气,满脸的悔恨之色。
如果说在进门之前,他拼着一死下令固守,哪怕最终仍是城破,至少也能让那杨彦之伤筋动骨,但可恨的是,自己竟被花言巧语所惑,放贼人入城。
此时说什么都晚了,全堡尽入东海军掌控,大势去矣!
尘埃初定,杨彦也放松下来,站在营中,看着一名名姬妾被带了出来,不禁暗暗摇头。
这些女子虽然打扮的不差,但是论容貌、论气质、论身段,与建康高门的姬妾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毕竟淮泗口只是个小县城,这个地方能有什么美女才怪。
尤其杨彦感受到了身后有两道凌厉的目光射来,如芒刺在背,一道来自于萧巧娘,另一道来自于荀华。
不过其他人均是直勾勾的盯着,那摇曳的腰肢牵动着目光,不时指点两句,隐约听到调笑。
“这娘子不错,挺水灵的,要是将军看不中的话,我可不客气了。”
“诶?那个也可以,那腰扭的,我我我”
杨彦理解,都是男人嘛,于是转头笑道:“憋不住了是不?再忍一忍,到了郯城,论功分配!”
“嘿嘿!”
众人均是嘿嘿一笑。
“府君!”
这时,郑观等几个富临县大户被带了过来,郑观从怀里掏出一张礼单,奉上道:“我等冒犯府君,心里甚是不安,今几家凑些财物,作为赔礼,望府君匆辞。“
”哦?“
杨彦接来一看,计有美婢二百,粮食三万石,金百斤,绢五百匹,布千匹。
这份赔礼对于地处穷乡僻壤的富临县来说,算是很重了,送出去不说元气大伤,也是伤筋动骨,却不得不送。
首先是淮泗口的归属,阎平降了,未发一兵一卒攻打,杨彦的许诺究竟认不认帐,谁都没底,其次杨彦掏空阎平家底的手段让人心惊,他们害怕这一刀会砍到自己头上。
几人都僵硬着笑容看着杨彦。
其实杨彦曾有过把富临县劫掠一空的想法,只是已经耽搁了太久,再去洗劫富临县的话,怕是赶不上冬小麦的播种,到明年开春,全军将陷入困境。
况且由富临县占着淮泗口,总比落入苏峻手上要好。
杨彦沉吟道:“诸位的心意本将收下便是,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再给我一百匠户,淮泗口任你等占据,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几人相视一眼,一百匠户不算什么,几家凑凑,每家出十来户就够了,于是郑观道:“那我等即刻安排人手回去筹措。”
“诶”
杨彦摆了摆手:“诸位可自去,五日之内,能否送来?”
“这“
几人都没想到,杨彦会把自己放走。
杨彦微微笑道:“你我的恩怨已成过去,将来尚有携手之时,本将岂会信不过诸位?“
”那那我等谢过府君,五日之内必回!“
郑观等人抱拳施礼,匆匆离去。
第124章 刘遐出城()
杨彦并不担心富临县大户一去不回,毕竟他们的部曲还扣在自己手上,四百人虽然不多,对于富临县却是没法舍弃的有生力量,没有这四百名忠心的部曲,他拿什么占据淮泗口?
况且苏峻也非好相与,一旦苏峻在淮临站稳阵脚,早晚会对淮泗口动手,杨彦认为富临县那几个大户不会不明白,如因钱财恶了与自己的关系,才是得不偿失。
实际上,富临县能拿出如此有诚意的赔偿,想必也是看准了自己就藩之初,手头紧张,不无结个善缘的想法,恰好杨彦也需要在苏峻的地盘上钉一根楔子,以保证水道的畅通,双方心照不宣,一拍即合。
果然,在第四天的时候,郑观等人领着三百军与一千多男女老幼押着财货、两百美婢与一百匠户赶来。
估计这几家也是拼了,美婢的质量竟然比阎平家的姬妾还要高些,且年龄普通不大,以十四五岁为主,很可能都是黄花大闺女,最大的也不超过双十。
不过想想并不奇怪,阎氏占据淮泗口才十来年,而富临县大户在当地落地生根至少有几十年,乃至上百年,底蕴到底要厚实一些。
匠户却没有荀氏那般种类繁多,以种植、缫丝织布、木匠和铁匠为主,杨彦也不在乎,凡有一技之长,他都欢迎,如今不连船匠,加上从阎平家搜刮的匠户,他的手头总共有了接近两百五十户。
人投之以桃,我报之以李,杨彦把部曲连同原本的武器装备和马匹一并归还,第二天一早,便着手渡河,花了两天时间,全部渡了过去,然后沿着泗水右侧浩浩荡荡北上。
从右侧走,可以省了渡河的麻烦,上行两百余里,睢水于泗水左侧的下相(今江苏宿迁)汇入泗水,再往上至下邳,泗水折向西行,须渡过泗水沿沂水北上,而郯城位于沂水的右侧,这就等于从泗水左侧行走,需要渡三次河,而从右侧走,可以畅退无阻,直抵郯城。
唯一的风险便是泗水与沂水绕下邳三面而过,最近处距离城墙约两到三里,刘遐的反应很难预估,但杨彦有四千军,依船设防,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目前全军膨胀到了近两万人,从阎平家也搜刮出大量财货,包括约十五万石粮食,布帛五千多匹,黄金1500斤,白银2000斤,五铢钱近四百万,马匹一百多匹,牛骡等牲畜三百多头。
财货、部曲家眷与老弱妇孺尽量上船,阎氏父子数人也置于船上,牲畜拖着车与部队沿河前进,到第六天的时候,下邳在望。
上次是从东门进城,这次却是从城西掠过,城头旌旗招展,有影影绰绰的士卒奔走,城里也隐有金号声传来。
萧温转头道:“府君,刘遐只怕正候着我军呢。”
杨彦点点头道:“也罢,看他想如何。”
说着,便向后吩咐:“传令,全军止步,弓箭手突前布防,骑兵布于两翼!”
“诺!”
命令靠嘴喊,一层层的下达,杨彦还没来的及训练旗号,不过仅四千人的军队,靠嘴喊暂时没大的问题。
船只从最后一艘开始,依次往前停,弓箭手避于车辆后方,骑兵与亲卫紧急披甲,各自调动,步卒作为中军,阵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毕竟刘暇不比阎平,长期在北地作战,手下核心部众数千,个个效死,其本人又被比作关张,勇猛无匹。
不片刻,城门打开,骑兵、弓手和步卒依次出城,总数约有五千,最后才驰出数十骑至阵前,为首者刘遐,正惊疑不定的打量着东海军的军阵军容。
荀灌与裴妃一行离开下邳之后,刘遐始终心神不宁,于是亲去战场探察,果然,山沆里尽是无头尸体。
他担心荀灌是否了解到什么,思量再三,派出心腹去建康打探,如有动静也能预先得知,结果探听到了杨彦之被朝庭任为东海国相的消息。
这更是让他疑神疑鬼,他把杨彦视为荀氏布于淮北的棋子,助其立足,择机寻仇。
哪怕就算没这回事,杨彦就藩郯城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毕竟郯城距下邳只有三百里之遥,骑兵一日一夜可抵城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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