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石勒是他的生父啊,你自己贪生怕死倒也罢了,又何必扯上你家老父呢?
“好,你写!”
杨彦却是点了点头,命千牛卫搬来几案。
石弘大喜,在风雪中,跪在冰冷的雪地里,端正坐姿,一笔一画的书写,异常认真。
全文足足数百字,向程遐申明大义,劝其于明军围城之时,开门献降,并道:我辈华夏衣冠,岂能蛰伏于奴焉?今王师天降,正是举义反正之时!
“嗯”
杨彦接过书信,大略看了一遍,点点头道:“文彩倒是不错,字迹亦尚可,既如此,孤也不折磨你了,来人,拉下去砍了,来日把此子书信与头颅一并送与石勒。”
顿时,石弘惊呆了。
直到两名千牛卫来拖他,才回过神来,凄厉悲呼:“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罪臣真心归义,真心归义啊!”
杨彦不耐的挥了挥手:“你为了活命,出卖生父,我华夏的仁义道德未习半分,反是全盘继承了羯奴阴私残忍之凶性,孤留你何用,孤也不需要姓石的向孤投降,将来攻入襄国,自当灭羯人全族,拖下去。”
“大王,你不能如此,不能如此啊!”
石弘被拖向一边,还不时回头哀求,直到啊的一声惨叫传来,哀求声才戛然而止。
有千牛卫奉上石弘的头颅给杨彦过目,那托盘上,鲜血流淌,冒出丝丝缕缕的热气,灰暗的眸光中,充满着恐惧与悔恨之色。
荀灌摇摇头道:“石勒再怎么说,也是他的生父,又其立为世子,可见恩深情重,这等人,死了也好,既能轼父,亦能轼君,留下早晚是个祸害。”
第755章 兵临壶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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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正午一直到日暮,屠杀堪堪画上了句号,前后两战,羯人八万,拓跋氏六万,合计十四万人成了刀下游魂,这都是部族中最为重要的丁壮,随着他们的死亡,元气已然大伤。
杨彦终究觉得有负于惟氏,曾打算寻其尸体厚敛,奈何满地的焦尸无从辨认,只得在心里说声对不住了。
当晚,全军驻于潞县,欢天喜地的迎了新年之后,诸女再也按奈不住,纷纷打水洗浴。
虽然天气严寒,不洗澡也没什么味道,可是从渡黄河算起,足足近一个月没有洗澡,不出汗却是有油脂,尤其是那本该随风飘洒,散发出清香的秀发,灰尘混着油脂,紧紧的贴在了头皮上。
陆蕙芷不要名份,以红颜知己自居,还是有些矜持的,杨彦不找她,她也不会主动上杨彦的床,靳月华亲戚来了,不方便,自然由宋袆独享专宠。
几度云雨,杨彦把憋了一个月的弹药悉数上交,宋袆满足的伏在杨彦怀里,秀发半遮着脸颊,星眸微闭,眼角眉梢布满未消的余韵,额头渗出细微的汗水,那洁白的皮肤在闪烁的灯火下,泛出蒙蒙的幽光。
“郎君!”
宋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微抬起脑袋道:“女郎对郎君情根深种,虽然从不与郎君谈婚论嫁,但妾能看出,女郎并非不愿,而是拉不下脸,郎君就没想过主动些?”
“哦?”
杨彦讶道:“你有办法?”
宋袆轻声道:“郎君疼爱妾,妾理当为郎君着想,女郎的年龄不小了,总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妾妾可以为郎君做些准备。”
“如何准备?”
杨彦来了兴致,侧过身子,搂住宋袆问道。
宋袆吞吞吐吐道:“妾妾备了些羊淫藿,已制成熏香,郎君找个机会与女郎独处”
宋袆越说声音越小,在杨彦的灼灼目光注视下,最终了无声息,不安的低下了脑袋。
杨彦问道:“可是巧娘的意思?”
“啊!”
宋袆惊呼一声,索性把脸面埋进了杨彦的臂弯,轻轻蹭着,以掩饰内心的慌乱,这也是她的生存之道。
卑微的出身,坎坷的童年,成年之后,先后侍王敦和司马绍,周旋于权贵之间,宋袆渐渐摸索出了保身之法,她知道站在权力顶峰的男人,庶务繁多,应酬不断,劳身又劳心,如寻常女子般做错了事就哭哭泣泣哀求,只会让人心烦,渐渐失宠。
说话不中听话,男人找你,不是看你哭,而是需要你的笑脸和温柔,来安抚那疲惫的身心,泪美人一次两次还好,动辄哭哭泣泣只会消磨掉男人的耐心。
女子要常笑,笑才能带来自信,而自信的女人容光焕发,特别在床上,女人笑一笑,会给男人传递一种鼓励,你真厉害的信息,让男人更加勇猛,有利于调节彼此之间的气氛和情绪,因此宋袆在杨彦面前,除了被感动的实在难以自制,落几滴眼泪,平时都是嘴角含着笑。
而且把笑容展现给杨彦,也是她表达感恩的方式。
果然,杨彦并未发作,只是顺手揽住宋袆那光滑的后背,笑骂道:“娘的,老子就知道是巧娘,除了她,还有谁会干这事?”
宋袆听出了杨彦并未计较,大着胆探出半边脸面,笑着问道:“大良娣也是好心,郎君到底要不要?”
“这”
杨彦眉头一皱,迟疑起来,要说不想得到荀灌那是不可能,从一开始他就以推倒荀灌为人生目标,可这样合适么?
好一会儿,杨彦摇了摇头:“女郎是奇女子,她有自己的想法,或许她认为,介乎于朋友与爱人之间的相处才是最合适的,我们不要干涉她,我也会充分尊重她。
更何况我若与女郎私下交欢,也是对荀公的不尊重,改日我会向荀公提亲,这事不急,慢慢来。”
“嗯!”
宋袆点了点头,美眸中泛出了浓浓爱意,微红着脸道:“天下间,没有哪个男人会在意女子的想法,更别提尊重,妾此生最不后悔的,便是跟了郎君。”
杨彦微微一笑:“能得宋娘子青睐,我也很幸运。”
“郎君!”
宋袆动情的低呼一声,猛一个翻身,压在了杨彦身上!
屋子里的春意再度盎然,宋袆虽然年过三十,但得益于精心保养,肌肤光洁,小腹无半丝赘肉,胸脯依然挺拨,又是歌舞姬出身,身体的柔韧性惊人,杨彦沦陷了。
在宋袆的全心奉献之下,再一次被榨干。
接下来的几天,杨彦在宋袆的屋里夜夜春宵,直到五日后,才着候礼领三万军开拨,依次招降攻打并州其余郡县。
并州五郡一国合计四十五县,杨彦虽连续歼灭了羯赵与拓跋氏的主力,但只能算勉强占据了上党,仍有乐平郡、西河郡、太原国、新兴郡与雁门郡不在掌控之中,而平阳郡虽在河东,实际上属于司州,包括襄国地处河北,也不属冀州,依旧属于司州。
在候礼北行的次日,杨彦领包括千牛卫在内的合计十万余卒从潞县出发,向太行那头的河北开去。
上党有石研关、壶关与天井关,三关原有十万驻军,抽调七万入并州攻打拓跋氏,目前还剩三万,因不清楚明军会攻哪一关,三关都得驻军,每关万人。
三关论起攻打难度,差别不大,也必须由潞县通过,其中壶关位于正中,距潞县仅四十里,杨彦没可能舍近取远,于是以壶关作为突破口。
由潞县至壶关,有陉道连通,阔不过三步,长不足四十里,全军只能缓慢前行。
陉道两旁,分布有覆盖白雪的滔滔林海、千姿百态的嶙峋山石、如练似银的潺潺冰瀑、碧波荡漾的不冻深潭、以及引人入胜的幽深溶洞,虚实明暗、奇险相间,大自然的巧夺天工全被浓缩在了这四十里之内。
荀灌诸女忘了是在出征,沉浸入了大自然的美景当中,时不时发出惊呼尖叫,偶尔会惊出林间的松鼠或是狐狸,又引来了更大的尖叫。
踏着没足的积雪,进行在崎岖的山路上,清晨出发,到傍晚时分,前锋抵达了壶关,但后面的队伍还延绵三十里呢。
“当当当!”
关城铜锣炸响,人影绰绰。
杨彦猛一挥手,下令前锋布置防御阵形,随即举目打量起了关前的山势,壶关北有百谷山,南有双龙山、两山夹峙,中间空断,山形似壶,且以壶口为关,故名壶关。
这个地形比剑阁前稍宽敞一些,约能容纳千人规模的攻城部队,羯人虽有万卒守关,但即便来攻也只能出动千人。
而壶关后面,地势陡然开阔,过壶关百里是林虑县(今河南林州),之后一路坦途,向东北过邯郸,合计五百余里,便是襄国。
壶关关城宽十丈,高五丈,以山石彻就,正如冬季北方的所有城池,羯人正向城壁泼着一盆盆的凉水,另让杨彦留意的是,城壁上分布有二十余个尺许见方的的黑洞,高低错落。
“绷绷!”
突然,前方的关城传来了细微的弓弦振动声,杨彦急呼:“快趴下!”
话音刚落,已是二十余支巨箭裹挟着凄厉呼啸急速射来。
一阵扑扑声之后,杨彦回头一看,人倒是没受伤,跟在他身后的都是千牛卫,久经训练,反应敏捷,箭才出洞,就已条件反射般的趴下来了,但阵前的大车多被击中,粗大的箭杆钉在车身上左右摇颤。
“大王,羯人哪来的床弩?”
荀虎色变道。
杨彦略一沉吟,便摆摆手道:“床弩的技术不复杂,无非是两张大弓绞在一起,因杀伤力强大,羯人必会仿制,有床弩不奇怪,从之前交战羯人未使用床弩来看,多半是仿制出来没多久,产量不足,只能勉强装备上党三关,来人,给孤拿支箭来。”
第756章 破关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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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千牛卫拿利斧砍开车厢,挖出了一支巨箭奉给杨彦。
这支箭也长三尺,带有尾翼,但和明军通体纯铁铸造不同,他是木制箭杆,箭首套上铁制箭头,多毛刺,做工较为粗糙。
“呵”
杨彦呵的一笑:“羯人有床弩那又如何,依然挽回不了败亡的结局,打,给孤往那洞眼里打!”
前锋距离关城约有两百步,千牛卫们面面相觑,在两百步的尺度上,去打一尺见方的孔洞,无疑是碰运气,不过仍是把火炮推上前开火。
炮声中,锥形弹打在那坚硬的城壁上,石屑迸飞,轰隆作响,显然没打中。
“哈哈哈哈”
城头有得意的狂笑传来:“明王既能来此,多半已破了蒲坂,倒也了得,但今日,壶关之下,便是尔等葬身之所,待我大赵铁骑撤回,前后夹击,料你插翅难飞!”
“呃?”
杨彦听出来了,此人分明还不知十万精锐已被全歼了呢,其实也正常,才过去六天,又是大雪封山,潞县也先一步被攻占,还有千牛卫堵着道口,没法传递消息。
杨彦给荀虎打了个眼色。
荀虎向上喝问:“你是何人?”
这人胸腹一挺,傲然道:“本将石聪,受我家大王之命,扼守壶关!”
“哈哈哈哈”
荀虎仰天长笑道:“原来是当年濮阳城下的游魂,你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石聪,你国入并州的十万羯贼已被我军悉数歼灭,本将劝你乖乖献关出降,大王或能开恩,否则,踏破关城,鸡犬不留!”
石聪面色微变,却不屑的笑了笑:“少放大话,有本事你挥军来攻,休再罗嗦!”
杨彦挥了挥手:“不要与他罗嗦了,放散弹打!”
“诺!”
千牛卫们把散弹填装入炮筒,轰隆隆一阵巨响,一蓬蓬铁弹子飞向了关头。
在关城下方约五到十丈开始,一直到城头,全部处于打击范围之内,但出乎意料的是,竟没惨叫传来。
杨彦眉头皱了皱,显然,羯人对火炮有了防备,可能还未点火,就各自隐敝起来。
就在这时,射击孔内又是一轮巨箭射出,这次可不是三尺巨箭,而是威力更加强大的踏蹶箭,足以从上百步外深深钉入石壁!
车辆根本挡不住,砰砰啪啪之后,纷纷坍塌,火炮虽然不惧,可那炮架被击毁,就失去了支撑,圆滚滚的炮筒滚落向一边,砸在山壁上,咣咣直响。
“哈哈哈哈”
孔洞中,隐约传来哄笑声,全军的面色均是难看之极。
杨彦也仔细打量起了关城,突然他发现,剑阁虽号称天下第一关,但论起攻打难度,壶关还更甚一些,主要是他有二十几个发射孔,火炮即便能覆盖城头,也对它束手无策,如强攻的话,发射孔会给全军带来重大伤亡。
荀灌问道:“他那弩箭为何如此之准?”
杨彦不确定道:“羯人长期驻扎壶关,完全可以通过练习来调节床弩角度,并标记下来,则可取得相对高的命中,而我军初来乍到,打不中属于正常,这的确是个头疼事。”
“哦!”
荀灌哦了声,不甘心的转头四顾,不多时,又问道:“听说你出岐山时,曾攀上两边的山崖,从上投掷火弹,得以大破赵人,今次是否能故伎重施呢?”
“嗯?”
众人纷纷现出了意动之色。
杨彦不悦道:“女郎,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季节,山崖上挂满了冰,滑不溜手,如何攀上?嘿嘿,我再是武功高强,也敬谢不敏。”
确实,山崖高约百丈,峭壁笔直,挂满了粗细长短不一的冰棱,在夕阳余辉投射下,散发出炫丽的色彩,越往上,冰棱就越密集,也越粗大,最长的竟达三到四尺,尤其是接近崖顶的十丈范围内,冰棱连成了一堵冰墙。
荀灌哼道:“不是没注意嘛,凶什么凶,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就耗下去,等开春冰雪消融再攻打?”
杨彦也颇为为难,怔怔望向那黑乎乎的孔洞,以他的目力,隐约能看到孔洞中泛出寒光的箭簇!
“大王,要不退出壶关,去攻打石研关或天井关?”
管商从旁道。
“不妥!”
杨彦摆了摆手:“石研关与天井关论起险峻不下于壶关,它也有关城,如备出箭孔,还不是白跑一趟?以壶关的情况来看,有很大的可能。”
荀灌抱怨道:“莫非只能等到开春?这才元月,至少还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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