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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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颜血- 第4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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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绍心里暗生不快,卞壶的辞锋中透着咄咄逼人的意味,这是臣子对主上的态度么?顿时哼了声:“卞公以为朕当如何?”

    卞壶道:“陛下与江东士族之争,臣等不便置喙,但羯贼既已侵袭江东,便姑息不得,臣请陛下收兵,由我等为陛下与江东士族居中斡旋,想那茂弘(王导表字)、士光与君孝等人俱是深明大义之辈,必愿止弋,合兵共击羯贼。”

    钟雅也道:“陶公亦非不明事理之人,理当赞同,此亦为调节两家纷争之契机。”

    “这”

    司马绍正为此事犹豫不决,让他现在收兵,大好形势一朝丧尽,他怎能甘心?

    其实程遐没有说错,司马睿与司马绍父子并不是太恨石勒,没有石勒在宁平城全歼了司马越诸子与越府幕僚,哪有他父子俩的今日?

    所谓的不与刘石通使,是做给人看的。

    正如祖逖,被元帝忌惮,施加诸多掣肘,但祖逖与石勒通商,元帝偏偏不拿此事定祖逖的罪,这就很有门道了,说明与刘石通使是受朝庭默许的,所谓的不与刘石通使,只是空言泛泛而己。

    “陛下,若不立即止弋,羯贼还将为恶,陛下在犹豫什么?”

    卞壸再次厉喝。

    别看卞壸是臣,司马绍是君,但卞壸一身正气,横眉怒目,司马绍居然心里一悸,一丝惧意生了出来。

    “陛下,不可!”

    殿外传来了脚步声,西阳王羕疾步奔入殿中,挥手阻止。

    在听得卞壸等侨姓闲臣往苑中赶来的消息,西阳王羕就知道必是来向司马绍施加压力,于是匆匆赶来。

    西阳王羕与南顿王宗是兄弟俩,同为八王之乱中,汝南王亮的第三,第四子,两人的关系也最为亲善,南顿王宗在前线领军作战,他则留在建康,辅佐司马绍。

    “为何?”

    卞壸冷眼看了过去。

    西阳王羕拱了拱手:“我军于前线,已经大破士族联军,据四弟传来消息,王导子王长豫,王舒子王允之,陆晔长子陆堪,顾和子顾淳及各家子弟十余人皆没于此役中,纵使主上有心和解,王陆顾诸族也必不干休,故陛下何必行那妇人之仁,应当与陶公一鼓作气,先铲平各家再说,至于那些许奴辈,泛海而来,又有多少?待得陛下平定江东,尽收兵甲,再行铲除亦不为迟。”

    “一派胡言!”

    谢裒大怒道:“有外敌窥伺于旁,你竟还窜唆主上内斗,简直是不识大体,当年你父便是如此,至你兄弟俩,亦是如此,难怪你司马家丢失大好中原,偏安一隅,苟延残喘,岂是无因?”

    “放肆!”

    西阳王羕毫不示弱的大怒:“你等识君之禄,非但不忠君之事,反而施压主上向逆贼服软,是何道理,嗯?”

    桓彝向司马绍拱了拱手:“陛下,外间已有传言,说陛下与羯贼密订盟约,陛下应身体力行,予以澄清,以免坐遭小人口实。”

    “你你”

    司马绍也是气的脸通红,颤抖着声音道:“你等几个,简直是放肆之极,朕怎可能勾结奴辈?”

    卞壸本就性格刚硬,听得这话,索性豁出去了,冷声道:“勾与不勾结,还须陛下自证!”

    “好,好,好!”

    司马绍简直是气的不行,连道三个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西阳王羕眼里凶光一闪,便道:“陛下,何须与之多言,当初陛下被废,此辈无一人出面为陛下说公道话,现陛下形势大好,又赶来逼迫陛下收兵,照臣看,此等几人虽明为旷达,实则暗结叛逆,臣请陛下着宫中宿卫拿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哈哈哈哈”

    卞壸仰天狂笑道:“主上不纳忠言,反宠信小人,坦衣牵羊不远矣,也罢,老夫人头在此,陛下拿去便是!”

    卞壸不称臣,自称老夫,显然已对司马绍失望透顶,彻底绝了心思。

    温峤、钟雅、桓彝与谢裒四个相视一眼,也踏前一步,沉声道:“自无让卞公独死之理,陛下欲试刀锋是否锐利,可朝我等颈项砍来!”

    五人并排,昂首挺胸,大袖飘飘,冷眼望向了司马绍。

第732章 任皇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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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绍只是怒火冲了头,真把这五人杀了,他也知道严重性,毕竟卞壶等人各自有清名在外,不是说杀就能杀的,况且也不是王导、陆晔之流,与自己交战,已无化解余地了。

    想当年,司马昭杀稽康,还要寻个由头,就这也从此成为一生洗刷不去的污点,并反过来成全了稽康的贤名,这还只是一个,现在让他一次性连杀五个,别说是他,恐怕胡主都不敢。

    完全可以想象,只要杀了这五人,自己将被口水沫子淹死,唯一能倚之为仗的正朔名份也将失去。

    虽然很多士人在杨彦手上吃过亏,但杨彦从未杀过士人,勉强能与他扯上关系的王邃,也是忧惧交加,因病而亡,谁都不能把王邃之死赖到杨彦头上,而自己倒好,只因犯颜顶撞,就杀了五名有清誉的士人,这是嫌死的不够快啊。

    从感情上来说,他恨不能杀尽江东士人,但在理智上,又清楚断不可行,其实这五个稍微软一点,他借梯子下台,也就算了,偏偏一个比一个硬气,骑虎难下啊!

    “哎”

    庾亮叹了口气,拱手道:“卞公,主上急怒攻心,所言当不得真,你等还是回去罢,庾某找机会再来劝劝主上。”

    这五人也不是一心寻死,既有庾亮递来梯子,再看向司马绍,也没打算唤来宫中宿卫,于是自各向庾亮拱了拱手,大袖一甩,转身往回走。

    只是快出殿的时候,卞壶忍不住回头道:“庾元规,老夫奉劝一句,趁早把你妹接回府中罢。”

    “老匹夫,莫非真当朕不敢杀你?滚!给朕滚出去!”

    司马绍忍无可忍,咆哮道。

    五人不再刺激司马绍,纷纷加快了脚步,待得出了宫门,均是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桓彝回看了眼那巍峨的宫门,摇摇头道:“羯奴虽未必是主上引来,但主上决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原本我等还想着两家战的精疲力尽,再从中劝和,使其休兵止弋,却因羯人横插一脚,料来已不可行,尤其羯人生性凶残,若任其流窜,哪怕最终被灭,亦遗祸无穷啊,还须早做定计。”

    谢裒苦笑道:“主上摆明了不肯退兵,各家士族也无法腾出手,而我等无兵无卒,如之奈何?”

    桓彝看了眼卞壶,迟疑道:”不如去求见裴妃,请裴妃出兵。”

    卞壶哼了哼:“若非此小儿耍弄手段,江东怎会沦此境地?”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江东的乱局,正是杨彦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搞了个期货市易行,各家士族大出血,恐怕各家到现在还一团和气呢。

    不过这种事要说全怨杨彦,也不见得,毕竟期货没人逼你去炒,市易行的大门两侧,也贴有期货有风险,入市须谨慎的警示,人家已经提醒过了,你还要炒,亏钱只能怨自己的贪欲作祟,真不能怪别人。

    更何况士人把粮价暴炒上去,民不聊生,疑似市易行出手,又把粮价打回原形,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这笔帐又该怎么算呢?

    “哎呀,一码归一码,解决羯人之患才是正道,更何况望之兄乃裴妃故旧,你若不在,我等怎好说话?”

    桓彝不由分说,一把扯上卞壶的胳膊,拉着就走。

    五人各自上车,不片刻,来到了城东的杨府,经通传入内,裴妃与荀华亲出迎回府内,却让人意外的是,荀崧和荀邃也在。

    “哈哈”

    互相见过礼之后,荀邃哈哈一笑:“诸公可是为羯人而来?”

    “正是!”

    钟雅点点头道:“主上无意退军,无心顾及天下苍生,故我等请王妃为我江东士民计,发兵剿灭羯贼,还江东安宁。”

    “这黄须儿,竟如此不顾大局!”

    荀崧怒道。

    裴妃摇摇头道:“晋主为保江山,已不择手段,也罢,他既不理,孤可不能坐视,两位荀公便是因羯贼祸乱江东而来,荀华你可有退敌良策?”

    荀华沉吟道:“杨郎留在建康的兵力只有数万,若与羯人正面交战,先不提那黄须儿会否从旁偷袭,既便战胜,也未必能全歼,一旦乱军流窜,为祸更大,也更难收拾,故可采围三阙一之策,以精骑压迫羯奴,却又留其生路,想那羯人必不敢于江东久留,当尽快泛海北返,我则以水军去江口拦截,于海面歼敌。“

    “好,此策甚妙!”

    荀邃捋须赞道。

    卞壶却是道:”那被羯人掠去的丁口女子如何?难道玉石俱焚?陆上尚可逃遁,海船一旦沉没,必无幸理。”

    荀华无奈道:“这也不是不得己而为之,毕竟江东士人与晋室谁都有可能袭击我军,不得不防,要不这样,王妃给我一封诏令,我立刻去姑孰,随水军出海,便宜行事。”

    众人转念一想,也只能这样了,毕竟荀华说的是实话,谁也猜不透司马绍、陶侃与江东士人的心思,如三家能齐心协力,在陆上就足以全歼羯人,可现实是三家各有心思,谁有机会,都不吝于向对方落井下石,因此只有先保全自己,才能谈克敌制胜。

    众人纷纷望向了裴妃。

    “也罢,荀华你小心点!”

    裴妃略一沉吟,不放心的点了点头。

    既然有了定计,接下来,几人开始商量起了细节,与此同时,任皇后也回了娘家。

    好一段时间没见着杨彦了,任皇后的相思之情不仅未被时光消磨,反越发的浓烈,自回了李家,她渡日如年,朝思暮想,难抑相思之苦,只望长伴在杨彦身边。

    这段日子以来,她也不是没回过娘家,几次三番想请兄长出面,为自己与李雄和离,但事到临头,总是难以启齿,毕竟现代人不把离婚当回事,而古人对婚姻是非常重视的,离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的事,再由女方提出离婚,结合李雄的现状来看,这就不仅仅是名节尽丧的问题,而是会被人指责为嫌贫爱富,攀附权贵,人品有问题。

    更何况作为一名女子,让她去和大哥说,我出轨了,我想和丈夫离婚,这话别说古代,就是现代都说不出口啊。

    见着任皇后那愁眉不展的模样,家主任回不由问道:“阿妹,可是有心事?若是用度有缺,尽管和大兄开口,既便是那李仲俊亏待于你,大兄也为你上门去讨还公道,呵,他可不是皇帝了,以前冷落你倒也罢了,现如今,我任家的人岂容他欺凌?”

    任夫人坐在一旁,哼了声:“小妹你放心,若是在李家受了委屈,自有娘家为你做主,这李仲俊真不识好歹,大王妻妾才十数出头,且个个身家清白,来历清楚,可他到好,家里妻妾数百,毫不知收敛,照阿姊看,早晚要生祸事,难怪此人得国又失国。”

    “少说两句。”

    任回不悦的看了过去。

    任夫人正是一肚子怨气,想他任家在蜀中,虽不是皇族,但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与范氏不相上下,如今呢?不过一普通富庶人家,其中的失落难以言述,她把责任全归在了李雄头上,要不是李雄失了国,任氏焉能如此?

    于是变本加厉道:“仲俊那几个子嗣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小妹恐有所不知,在仲俊随明王出征关中期间,竟与家中的一些姨母勾搭成尖,这事还未传开”

    “够了!”

    任回连忙打断。

    任夫人这才闭上了嘴巴,可那满脸的轻蔑笑容,无不显示了空穴并非无风。

    任回摆摆手道:“坊间传言,说他作甚,不过仲俊确实是该收敛了,改日为兄登门去劝他遣散部分姬妾,免得被有心人拿来说事,也算是回报他曾照拂过我任家,哎”

    说着,叹了口气,又转头望向了任皇后,问道:“阿妹,若是仲俊委屈了你,不妨与你兄嫂说来,为兄刚好一并为你把此事料理。”

    任皇后满脸犹豫挣扎,那如玉的容颜,竟现出了痛苦之色。

第733章 天降洪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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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皇后本就难以启齿,恰任夫人说起李雄子嗣偷家中姨母丑事之时,那满脸不屑的模样,让她更是难以开口,毕竟她是有夫之妇,与杨彦也属于偷人啊。

    夫妻俩对视一眼,相继现出了讶色,很明显,任皇后此趟回娘家,必有为难之事。

    任回问道:“阿妹,咱们父母皆已故去,你兄嫂可为你作主,有何事不可说?”

    任夫人也笑道:“小妹莫非还见外不成?”

    任皇后心想娘家毕竟是娘家,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回家,如不能尽快和李雄离婚,万一杨彦年后再去出征,一别又是一两年,能否记得自己还很难说。

    要是没遇上杨彦,她这一生也认命了,可偏偏与杨彦有了湖畔的一夕情缘,让她那枯萎的心再次泛出了活力。

    ‘罢了,罢了,总要为自家争取一回,哪怕被兄嫂责骂轻视也在所不昔,大不了不成便是,反正自己死过了一次,还有什么好畏惧呢?’

    任皇后猛一咬银牙,盈盈跪倒在了任回座前。

    “阿妹,你这是为何?”

    任回讶道。

    任皇后沉声道:“妹欲与李仲俊和离,望大兄成全。”

    “什么?”

    顿时,任回满脸怒容,猛的站了起来。

    李雄被废,朝不保夕,自家妹妹与之和离,这不是要让人戳脊梁骨么?

    任夫人连忙劝道:“夫郎,小妹绝非无理取闹之人,既求夫郎主持和离,必有苦衷,不妨先听坐下来听听再说。”

    “哼!”

    任回怒哼一声,坐了回去,锐目狠狠瞪着任皇后。

    任皇后早已豁出去了,开口道:“妹自及笄嫁与李仲俊以来,从不敢有行差踏错,奈何李郎耽于声色犬马,沉溺于温柔乡中,行事日渐荒银,妹多次劝说,非但无果,反被其厌恶,从七年前开始,李郎再未踏入妹的寝宫一步,妹倒也落个清静。

    之后李郎失国,迁出成都,不知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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