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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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颜血- 第4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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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气,才是最主要的。

    殿内的气氛还算融洽,自始至终一直小心谨慎的小刘后也难得的现出了笑容,如她这类士家女郎,其实是不愿入宫为后,宫中规矩大,哪有嫁得如意郎君逍遥自在?

    更何况天下时局不稳,国破家未必亡,在家比在国安全,现今国破了,她担心的被乱兵凌辱没有发生,又见杨彦对自家夫郎还算和善,倒也放下了心。

    这时,一名女千牛卫寻来,捧着个普普通通的木匣,奉上道:“大王,此物为传国玺!”

    “哦?”

    众人动容,这可是个宝贝啊!

    杨彦接过木匣,打开一看,一方青白色,背螭钮玉玺赫然呈现。

    传国玺自宋朝崖山战后失去了踪迹,世人猜测毁于蒙元之手,因蒙元曾收缴各国历代印玺磨平,分发给王公大臣刻制私人印章,传国玺很可能就此遭了不测,及至明清,假玺层出不穷。

    但杨彦认为手中的玺为真玺,约方圆四寸,晶亮透彻,散发出莹莹幽光,神秘而又庄重,边角镶了一小块黄金,因王莽向姑母孝元太后强索,太后不从,怒摔于地,缺了一角,莽以黄金镶补。

    荀灌拿了过来,把玩了片刻,瞥了眼刘曜,轻笑一声:“没想到这方宝玺竟在护陵候手里,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刘曜顿时出了一头一脸的冷汗,暗骂自己该死,竟忘了这茬。

    杨彦摆摆手道:“在永明手里才正常,当年怀帝被俘,与传国玺一道被押向平阳,玺归刘聪,靳准作乱,曾命胡嵩将玺归还建康,胡嵩宁死不敢受,此事作罢,后靳准被杀,其弟靳明降了永明,传国玺便为永明所有。

    小刘后连忙施了一礼:“大王所言甚是,夫郎得了传国玺,藏于府库,从未用过,夫郎毕竟不是华夏正朔,不明白传国玺的意义,请大王勿要见怪,夫郎并非有意不献,实是没放在心上。”

    杨彦淡淡道:“此物前身为和氏壁,卞和得之,失双腿,后入赵惠文王之手,虽有蔺相如完壁归赵之美谈,但长平战败,赵国危矣,不得不向秦国奉上,徒令人感慨。

    及秦王政九年,以和氏壁制玺,书受命于天,即寿永昌,可惜啊,天不容秦,二世而亡,既便是始皇本人,亦算不得高寿,再及王莽夺玺,一世即终,往后玺归孙坚,死于黄祖之手,又归袁术,术呕血而死,曹魏所得,司马篡之,太康之治余韵未消,八王之乱接踵而至,江山半倾。

    后玺归刘聪,盛年暴毙,身后族灭,再归永明,呵呵“

    杨彦看了眼刘曜,摇摇头道:”除两汉外,得此玺者,皆不得好死,可见传国玺乃一不详之物。”

    众人均是心头凛然,本没想这么多,但听杨彦一说,真是细极思恐,甚至刘曜的眼里都有了些神色荡漾。

    偏偏传国玺是正统王朝的象征,与王朝气运相联,毁又毁不得。

    刘岳却是拱手道:“大王,社稷重器,有德者居之,汉高帝得玺,国祚五百,德不配位者,则必遭横祸,大王自起兵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兴农耕,施仁政,天下士庶皆诵之,功超汉高,岂是魑魅魍魉所能相比,大王得此玺,必国祚绵长。”

    “哈哈”

    杨彦哈哈大笑起来:“说的也是,欲戴王冠,先承其重,想孤自郯城起兵,南征北战,灭苏峻刘遐、破曹嶷,大败王敦,两败石虎,收蜀中,得陇右,今又得关中,若说孤配不上传国玺,天下何人可持?”

    这刻,杨彦虎视端倪,豪气四溢,荀灌美眸中异芒连闪,刘曜、刘岳、游子远、李骧等人也暗暗叹了口气,不管他们如何看待杨彦,但心里还是钦佩的,一时之间,不免有既生瑜,何生亮之感慨。

    好一会儿,杨彦收了笑声,向刘岳道:“你两次与孤作战,皆得以逃脱,也算老成持重,今孤任你为未央宫监,替孤打理好宫室。”

    刘岳一震,未央宫监品秩不高,形同于管家,可这个管家,是杨彦的管家啊,现今的大王,将来的皇帝,试问天下有几人能给皇帝当管家?

    这是求都求不来的福份啊。

    而且身为皇帝管家,哪怕是雍州刺史当面都要客客气气,是典型的职卑位尊。

    “臣屠岳多谢大王!”

    刘岳深施一礼,还不望瞥了眼刘曜。

    刘曜暗中气结,可如今的他,还得看刘岳眼色呢!

第720章 大族来访() 
第三日清晨,杨彦领着众人登上了长安西北角的雍门,下方是近六万原赵国适龄权贵、禁军、以及各自的家眷,有两万全副武装的明军看护,将打散入梁州各地居住。

    由于大部分的财产已经奉献给了杨彦,因此行装以衣物和粮食为主,或许还有一点点私藏下来的金财钱财。

    近六万人中,女子寥寥可数,对于女性,杨彦采用自愿原则,任何人不得强迫迁往梁州,故大部分婢女、侍妾、歌舞姬、妾氏、甚至有些人的正妻都留了下来,毕竟谁愿意跑去深山疙瘩窝里受苦啊,而且迁去梁州,形同于囚徒,跟着也没前途,不如留在长安,或能攀上明军将士的高枝呢。

    “启行!”

    随着一声喝,车队缓缓开拨,很多人满面不舍,回头看着那高耸的长安城,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再忆及往昔于关中建国时的志得意满,与如今的处境相互对比,恍如大梦一场。

    车队渐行渐远,将走武关道去往江陵,渡江南下,把匈奴人安置在山区里,与巴氐为伍。

    可是又能如何呢?

    匈奴人已被明军打断了脊梁骨,再也做不成狼了。

    梁州山连着山,望山跑死马,相当多的山头乍一看只隔着里许,但是要想走过去,恐怕一天一夜都未必能到,甚至有些就是绝路,此去梁州,很多人一辈子都出不了山了。

    荀灌叹了口气:“匈奴人走了,城中也空了下来,是否该把百姓们放入城了?”

    杨彦摇了摇头:“目前还不行,长安又脏又乱,须趁着人口不多,好好清理一下,该修补的屋舍要修补,该清除的瓦砾要清除,该疏通的水沟要疏通,粪便垃圾也要运走,沿街的门面亦要整缮一新,另建章宫遍地腐尸,臭气熏天,先组织民夫清运,争取一个月内初步见效。

    有时候,人多不是好事,此时不抓紧些,百姓们大量涌入那可就麻烦了。”

    “嗯!”

    荀灌点了点头,随即美眸便望向了远处,下方有数十人自西向东而来,大多数是四五十岁的老家伙,不由心头一动,捅了捅杨彦。

    一名千牛卫也赶来汇报:“禀大王,长安以东各大族推举代表特来向大王答谢,并有要事相商。”

    “哦?”

    杨彦眉头一皱,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他可不认为所谓的要事会是什么好事,目中也本能的射出了警惕之色,接着就挥挥手道:“请上来!”

    “诺!”

    千牛卫施礼离去。

    荀灌亦是心有同感,提醒道:“恐怕来者不善!”

    杨彦随意的笑了笑:“管他是何来意?咱们候着便是。”

    没多久,数十人被引领上了城头,满面笑容,整整齐齐施礼:“我等恭贺大王击溃羯贼,生擒石虎,保我关中百姓免受浩劫,也感谢大王近半年来的照料,令我数百族免于奔波之苦,是以特来表达感激之情。”

    杨彦伸手虚扶,呵呵笑道:“诸位言重了,关中乃大明之关中,保土护民天经地义,来,快快请起!”

    众人连声称善,依言起身。

    一名五十余岁的白发老者拱了拱手:“老夫乃京兆杜綝,世居霸城,其余诸人皆是京兆、冯翊两郡望族,今大王尽复关中,我等思念故土,欲迁回故居,特来请求大王恩准!”

    杨彦有些摸不着头绪,这算什么要求?关东的土地比关西肥沃,又因躲避战乱,空无一人,前两日他就下文给雍州刺史梁志,命其务必于冬小麦播种之前,完成难民回迁,这些关东大族找不找上门,早晚也要回归故土,于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此乃人之常情,孤已安排梁刺史主持此事,你等安心候着便是。”

    一群老家伙捋须笑了一阵子,杜綝又吞吞吐吐道:“听闻大王无意于关中强推占田制,不知是否属实?”

    杨彦眼神一眯,他看出来这帮子老家伙的来意了,经梁志之手安置,是难民的身份,以前的一切全部归零,按人头分田授地,试问从豪强大族跌入平民行列,有哪个愿意?

    “此事不可一概而论,关西未受兵祸,各家大多保全,孤总不能强夺人田地丁口,而关东么,请恕孤直言,各家均已失去了田地人口,理当重新分配。“

    杨彦摆了摆手。

    ”大王,这不公平啊!”

    杜綝急忙拱手:”我等遭了兵祸,本已不幸,正须领回旧有土地丁口,为重建关中尽绵薄之力啊,我东部数百族经商议,愿从关西,拆除坞堡,这是我等各族的田册,请大王过目。”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簿册,恭恭敬敬的奉了上来。

    杨彦接过,随手翻阅起来,自大到小,近两百户的土地详列于上,多的有数万顷,少的也有数百顷,大略一估,约有近三十万顷土地!

    东部大族与西部大族不同,东部大族受石虎兵锋所迫,要么被杀被俘,要么及时逃亡,他们的坞堡土地,也相应的废弃,等于是没了,地契也形同于废纸一张,毫无价值可言,现在拿一张废纸向自己讨还土地,哪有这么好的事?

    杨彦把清单递还,微笑道:“此册已无用,请收回罢,还望你等尽快回归故土,配合当地官吏重建家园,如今百废待兴,孤亦是杂事繁多,暂时不招待各位了,他日有暇,孤再摆酒设宴,与诸公把酒言欢,请罢,孤先行一步!”

    说着,就与荀灌作势欲走。

    荀灌掩嘴一笑,她感觉杨彦就象是欠钱碰上了债主,匆匆走避仿如赖帐一般,事实上杨彦也是如此,问题在于这数十号全是老家伙,骂又骂不得,赶又不能赶,只能自己遁走。

    “大王,请留步!”

    杜綝连忙唤道。

    杨彦嘴角略一抽搐,这话怎么听怎么刺耳啊,按常理来说,听得这话应加速离去,不过他还是回身,不解道:“杜公还有何事?”

    杜綝与老家伙们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读出了焦急之色。

    他们这次前来,的确是打算向杨彦讨还土地,丁口也是尽量讨,毕竟石虎入关,对于东部大族来说,是一场天大的浩劫,不仅丢失了庄园坞堡,除了极个别忠心的老仆,部曲、佃户、婢仆杂役大半逃散,随身所携者,无非布帛与黄白之物罢了,而土地是家族生存的根本,讨回土地,可以再招纳佃户,没有土地,立将被打落九重天下。

    却没料到,最坏的局面出现了,杨彦根本不认帐。

    杜綝咬了咬牙,拱手道:“大王,我等诸族自武皇帝起便聚居于此,这是我等祖祖辈辈传下的土地啊。”

    杨彦眉头一皱,为难道:“杜公,你这是为难孤啊,长安以东至潼关数百里土地,数日之前属羯赵所有,孤于生擒石虎之后,由羯赵手里取得,虽说你等有地契,但既已逃亡,应视为主动弃之。

    正如士人南渡,遗下大片家业,虽孤取了青兖中原,却从未见江东有哪族向孤讨还土地,换言之,土地坞堡不再属于你等,而是我军将士浴血奋战得来的战利品,对于你等不幸,孤深表同情,可是国有国法,孤也不能肆意纵行啊!”

    “大王何出此言!”

    一名老者急道:“大王既然抬出国法,那请恕老夫冒犯,我等持有地契受历代皇帝承认,而大王虽建号明国,细细究之,却仍是晋臣,岂能置晋律而不顾?又岂能一推了之?”

    “不错,大王未称帝,就是晋臣,当遵晋律!”

    “咱们出逃也是无奈之举,怎么说都好过降了石虎吧!”

    “我等皆为地方郡望,是士族啊,依占田令,有权占有土地,晋律写的分分明明!”

    几十个老家伙口沫横飞,纷纷劝说,看这架式,是想仗着人多的优势,一涌而上,说的杨彦哑口无言!

    “哈!”

    杨彦给气笑了,哈的一笑:“诸公安静,占田令有规定,第一品占五十顷,至第九品占十顷,每品之间递减五顷,诸公都说说看,自家是晋室的几品官?占了多少土地?向孤索要非法圈占的土地,究竟是谁置晋律而不顾?”

    见杨彦有了发怒的迹象,场中顿时一清,毕竟他们除了自认为占有舆论上,道德上的优势,实则一无所有,没人愿意轻易与杨彦翻脸。

    好半天,杜綝讪讪道:“请大王息怒,我等此来,正是与大王商量此事,想那占田令屡作突破,只能约束庶民,却约束不得我等士人。

    如江东,孝元皇帝曾强夺钟山脚下五十顷良田赐予王导,他琅琊王氏除于侨立琅琊群占良田数万顷,又于钱塘圈占山林湖泽,加起来怕已不下十万顷,再如颍川庾氏、荀氏,也于钱塘广置庄园,不比王氏差了太多,而吴姓本土士族更是山泽连野,如此比较,我等祖先传下的这点土地,实是不算什么,大王可莫令天下士人心寒啊!”

    “呵呵”

    杨彦呵呵一笑:“你既拿士人说话,也罢,诸公请稍待。”说着,转头吩咐:“把百谱拿来!”

    “诺!”

    两名千牛卫领命离开。

    “百谱?”

    一群人茫然不解,荀灌却似笑非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北地士人不清楚百谱,她哪能不明白呢?

第721章 天下震动() 
老家伙们也议论纷纷,嘀嘀咕咕,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他们是来讲理的,只要杨彦还承认自已是晋臣,就总能拿话套住他,还怕不乖乖地奉还土地?

    同时他们料定杨彦不敢动粗,毕竟视臣下如仆者仅有秦皇汉武等少数几位,大部分皇帝,不是想杀谁就随便杀谁,还没到看人不顺眼,或是被顶撞了,便拨剑杀人的地步,真要这么做,必会被天下人唾骂,因此他们有恃无恐。而杨彦也恰如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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