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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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颜血- 第3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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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庾亮的心口,陡然由微痛发展为了绞痛!

    昨天六千,今天一万五,天底还有什么比这来钱更快呢!

    一屋子人兴奋的议论起了行情,司马绍则是暗暗盘算,价格一万的时候扩军两万,现在一万五,还能两万么?怎么着也得四万啊!

    “陛下,陛下,暴跌,暴跌啊,完了,全亏光了!”

    正当气氛热烈之时,司马佑状如厉鬼般的奔了进来。

第686章 发现端倪() 
刹那间,殿内万簌俱寂,除了司马佑那浊重的喘气声。

    “怎么回事?说清楚!”

    司马绍急声喝问。

    “陛下啊!”

    司马佑大哭着跪了下来:“延年叔父走时米价每石达到了一万五千两百钱,后来小幅回落,在一万四左右盘整了半刻不到,随之风云剧变,连续有几千手的大空单不停甩下,米价直线下落,臣填一万钱的抛单准备全部出清,可当臣把单子递上时,价格已经跌到了七千。

    后臣重新填六千的卖单,成交了,可是转头价格又涨上去,据臣判断,此乃获利盘涌出,抄底盘入场,且量价齐升,分明是要创新高的势头,于是臣九千三再度冲入,价格继续上升,到了一万附近,突又有连续数万手的大空单甩下,就此不回头。

    臣打算割肉,可哪能割的掉啊,臣记得清清楚楚,第一笔五万手的大空单,就把价格打到九千,待臣回过神来,已经是八千,臣套住了,急的蒙了心,当价格打到四千的时候跌势止住,臣想搏一把反弹,把亏的钱赚回来,但反弹只到了四千一,就继续滑落”

    司马佑罗里罗嗦,司马绍心都寒了,打断问道:“现在价格多少?”

    司马佑浑身一震,哭着道:“两百钱,两百钱一石啊,陛下,臣无能,全亏光了,抵押的田亩也赎不回来了,臣倾家荡产了啊!”

    这哪里是司马佑倾家荡产,是司马氏集体倾家荡产啊!

    司马绍顿时眼前一黑!

    前一刻还喜笑颜开,这刻却如丧考妣,庾亮不由庆幸起来,同时暗道一声狠,明王真狠!

    他家虽没参与交易,但大体情况还是了解的,江东有名有姓的士人,十之七八卷了进去,而粮价从一万五打到两百,跌了七十五倍,哪家能抗得住?

    几乎是一网打尽!

    “陛下,陛下!”

    南顿王宗气急败坏道:“定是那杨彦之黑了我等钱粮,真没想到,此子胆大包天至此,莫非欺我江东无人焉?臣请陛下召集各家,共同出面,发兵攻打,把钱粮讨回来!”

    西阳王羕跟着跪下,大哭道:“陛下,此事不可姑息,想那杨彦之必是钱粮困难,才打上了我江东的主意,是他先犯我,我大晋出兵攻他,天经地义,或能借此良机里外夹击,大破于他,得享万年国祚啊!”

    司马绍也从悲愤中走了出来,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没这事之前,碍于名份大义,不能攻杨彦,但杨彦黑了自家的钱粮,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还不仅止于断财路,是连根都挖断,断江东士族的命脉,恐怕不用他出面,各家士人都会上门求着自己主持。

    果然!

    “陛下,陆公求见!”

    “顾公求见!”

    “蔡公求见!”

    长安以西约一百二十里的始平郡治槐里县,一辆很普通的大车于市集停住,一名中年山羊胡子带着两名仆从下来,转入了道旁的一所店铺。

    就在刚走不久,四道身影大大冽冽登上了车辆。

    留守车夫一怔,难道碰上了地痞泼赖?真是反了天!

    随即回过神,喝问道:“你等何人?没看到车上的李氏标志?现在下车,老子可作不知!”

    其中一人呵呵笑道:“始平谁人不知李氏大名?咦?前面不就是你家郎主么?”

    “呃?”

    车夫下意识的转头一看,猛然间,颈脖一阵剧痛传来,失去了知觉。

    登上车的四人接住车夫,麻利拖入车厢,几下扒去他的衣帽,由身形相近的一人换上,坐在车夫位置。

    这人回头示意,手腕一转,作了个拧脖子的动作。

    车里一人摇了摇头:“荀将军交待过不得滥杀无辜,怕是大王也不喜,先留着,待盘问过再说。”

    这四人来自于左千牛卫,分别叫候昭、张梁、王闵与刘乐,自被派出之后,转悠了好几日,明察暗访,能想到的手段使了又使,仍没任何头绪。

    本该收工复命了,但四人一致认为,刘石不可能不遣人与关西豪强联系,无非是隐藏的较深,难以发觉罢了,最好的办法,还是深入坞堡,只是坞堡对外人极为警觉,等闲休想混入,于是一合计,决定先寻一家大户探问情况,恰好李氏的采办车辆来槐里购买些女郎主母们需用的胭脂水粉。

    四人盯了一路,感觉时机已到,立刻出手,由于动作快,倒没引起周围百姓的注意。

    不片刻,山羊胡子与仆役提着几个精美的盒子从店铺走出,有说有笑的登上马车,却是三声闷响齐发,毫无防备的三人被打晕,马车不急不徐的向城外驰去。

    待驰到一荒无人烟之处,四名李府仆役被弄醒。

    山羊胡子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不自觉的揉了揉仍是生痛的颈脖,随即反应过来,色变道:“你等何人?为何劫持老夫?哼!竟劫到始平李家的头上,谁给的狗胆?老夫好言奉劝,若就此作罢,老夫或会发善心赠些粮米于你等,否则悔之莫及!”

    四人诧异的相视一眼,候昭甩手一记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山羊胡子老实了!

    候昭阴阴一笑,探手入怀掏出块铜牌晃了晃,才道:“咱们是明王麾下,据可靠消息,你李氏与羯贼秘密勾结,意图不轨,不日明王大军将至,你家一应人等将以谋反论处,今次给你个机会,就看你肯不肯配合了,若有人主动出首,明王不但不会加罪,还有所赏赐。”

    几个仆役瞬间蔫了,在他们的想像中,候昭等人应来自于司隶校尉部,前朝的司隶校尉干的就是这事,秘密刺探、绑架、严刑拷打,栽脏陷害,落司隶校尉手里,基本上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或是索性从人间消失,总之是个人见人怕的角色。

    山羊胡子连忙喊起了冤:“将军,绝无此事,我家对大王忠心耿耿,怎可能勾结羯贼?您可莫要听信外间流言啊!”

    “哦?”

    候昭饶有兴致道:“那你说说,外间有何流言?”

    “这”

    山羊胡子恨不能给自己一耳光,现出了慌乱之色。

    四人均是暗道有戏,精神大振!

    候昭目中凶光一闪,喝问道:“你在李氏从事何职?休想狡赖,只须把你等分开拷问便知!”

    “别,别!民不敢,民不敢!”

    山羊胡子连声讨饶:“民乃李家执事,服侍李家已有三代,他三人是民的下属,负责内堡采买,至于将军所问的羯贼民是真的不知,民身份低贱,乃一奴仆,哪能参预如此机密,将军,民所言句句属实啊!”

    “你如何得知此事是机密?娘的,逼着老子们给你上刑啊!”

    候昭拍了拍那满是老茧的手掌,转头施了个眼色。

    张梁突现狞笑,伸手扯来山羊胡子的胳膊,把手掌猛的向地面一按,随即拨出长剑,用力朝下一刺!

    “啊!”

    山羊胡子凄厉惨叫,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张梁当胸一脚踹去!

    “嘭!”的一声闷响,山羊胡子浑身一震,醒转过来,第一眼就去看自已的手掌,却惊喜的发现,居然完好无损!

    “哼!”

    候昭冷哼一声:“这次是给你的警告,下次可不好说了。”

    “民交待,民交待!”

    山羊胡子扑通跪倒,一五一十的交待起来。

    “半个月前,堡里来了两名陌生人,被郎主隐藏至客舍,深居不出,不许人靠近,以民的身份本不该知道此事,但民负责内院采买,时常能见到郎主的侍妾。

    有一次,小人听到两名侍妾抱怨客舍新来的客人,不但长相怪异,浑身有一股羊膻味,还变态的很,变着花样折磨她们。

    比如用手指伸那猛插,喷出水来,一口凑上,咕噜噜全喝下肚,将军,这不就是尿吗?尿。能喝吗?好喝吗?再比如那两人喜欢拿绳索把她们反缚手脚,悬吊在房梁上”

第687章 夜袭客舍() 
山羊胡子口沫横飞,越说越兴奋,候昭等四人却是面面相觎,这家伙倒好,一说起来浑身是劲,似乎忘了他是鱼肉,老子们才是刀俎啊!

    不过通过山羊胡子的诉说,几乎可以肯定,那两人就是羯人奸细,换了正常人怎会如此神秘,又如此变态?

    “说重点!”

    候昭面色一沉。

    “啪啪!”

    山羊胡子轻扇自已两记耳光,腆着脸道:“是民多嘴了,只是民知道的就这么多,那地方日夜有人看守,除了郎主与几位房长,民真进不去啊,原本民并没在意,是听将军您提起或有羯贼奸细,这才想到,民全交待了,请将军饶命啊!”

    那三人也现出了无辜之色,可怜兮兮的目光投了过来。

    候昭转头望向了同伴。

    张梁嘿嘿一笑:“不如再严刑拷打一遍,前后对照,看是否还有隐瞒。”

    山羊胡子顿时磕头如捣蒜,连声哀求:“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丝毫隐瞒,请将军手下留情啊!”

    候昭目中迸出寒芒,冷冷盯了他一会儿,山羊胡子不禁汗如雨下,浑身颤抖,这才道:“也罢,本将信你一回,今给你个立功的机会,你领咱们混入堡里,指出小院位置,待擒得羯奴,必向大王为你请功。”

    “将军,这不是要民的命吗?”

    山羊胡子为难道:“私自勾结外人,是要浸猪笼的呀!”

    张梁顿时面色一寒,转头再喝:“即然他自已寻死,那就先送他上路,杀!”

    王闵拨剑起身,伸手就来抓山羊胡子。

    山羊胡子吓的面色煞白,磕头大声叫唤:“将军饶命,饶命啊!”

    候昭示意同伴停步,声音放缓了些:“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是现在死,你知道以老子们的身份,杀个把人不算回事,二是乖乖配合,大王有功必赏,不但能为你去除奴籍,还会给你一大笔赏金,将来在长安舒舒服服过日子,一边是助纣为虐,顽抗到底,另一边是举义反正,于国有功,何去何从,不难选择。

    另你也莫存有侥幸,我军能大败石虎,莫非铲不平你家区区坞堡?本将只是不愿滥杀无辜,否则把你带回去录了口供给大王,凭此足以引大军前来,给你十息时间,若还不醒悟,可别怪咱们心黑手辣了。”

    一呼一息间,时光飞逝。

    仅仅三息工夫,山羊胡子便猛一咬牙:“将军,民愿全力配合。”

    候昭满意的笑了笑:“这不就得了?最后提醒你一句,即便你出卖咱们,凭咱们几人的来头,你家未必敢如何,说不定还会礼送咱们出堡,而你必死无疑,明白吗?”

    “明白,明白!”

    山羊胡子抹了把冷汗,赶紧应下。

    候昭向刘乐道:“你留在外面看着那三人,黎明之前备好马匹于堡外接应,至于他们。。。。”

    那三人紧张起来,不自觉的面如土色。

    候昭微微一笑:“留些钱财,自行散了便是,但本将奉劝一句,你们最好在原地呆着,这里足够隐蔽,等闲不会让人发觉,而李氏勾结羯贼,一旦证实,我军三两日必踏平李氏,到时候你等可自行回返,不仅能分得田地,还免了沦为难民之苦,本将言尽于此,自已想清楚罢。”

    “多谢将军不杀之恩,我三人必听从将军吩咐,老老实实呆在此处,保证不出乱子。”

    三人跪下,做起保证。

    候昭点了点头,催促道:“咱们准备下,动作都快点!”

    张梁与王闵换上了家仆衣服,与候昭一道,押着山羊胡子上了马车,向李氏坞堡驰去。

    有山羊胡子出面,倒也没生波折,三人畅通无阻进了坞堡,堡里屋舍一进接一进,一眼望不到头,很明显,如果没有山羊胡子作内应,既便牛千卫集体出动,都未必能找出羯人奸细,因为李氏可以先一步灭口,让杨彦拿不住话头,于舆论上处于不利境地。

    三人索性住进了山羊胡子的宅院,身为执事,居住条件还是有保障的,一大进院落共十余间屋子,不胡乱走动,倒不怕被他的家人撞破,山羊胡子也知情识趣,不敢向任何人透露。

    在漫长的等待中,时间到了子时(凌晨一点),三人趁着夜色摸了出去。

    坞堡对外防守严密,对内除了个别地方,大多松懈的很,毕竟它不仅是个军事堡垒,还是生活设施,总不能如军营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有了山羊胡子的指点,三人很快摸到了客舍区,如今关中战云密布,等闲不会有人上门拜访,客舍区一片漆黑,除了最靠里的一进院落。

    虽然山羊胡子并没有提供羯人的详细住址,毕竟他没来过,只知道是这片区域,可那灯火就是最好的指路明灯,三人可以确定,这正是羯人的住处。

    候昭示意两名同伴隐蔽身形,自已轻手轻脚的攀上附近的大树,小心翼翼的探头望去,就着朦朦胧胧的月色,可以看到院门有两人把守,院里还有四人倚坐着花坛打盹,寝室灯火通明,窗纸上映出了隐隐约约的身形。

    摸清了大致状况,候昭滑落地面,小声道:“院门两人,院内四人,小心点,别弄出声响,上!”

    张梁与王闵略一点头,跟着候昭猫腰向前移动,转过两堵院墙,分别从背囊里取出一架折叠弩机,熟练的填矢上弦。

    这种弩机的弩臂可以弯曲,折叠小巧,易于携带,适于执行特殊任务,但美中不足的是,射程也较近。

    张梁和王闵端起弩机,略一瞄准,双双扣动了扳机。

    “啵!啵!”两声轻响!

    两名守卫连闷哼都未发出,就咽喉同时中箭,身形缓缓向着地面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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