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松了口气,施礼称谢。
太医时常出入宫禁与和王公权贵府邸,杨彦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询问起了长安的情况,每个人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倒是让杨彦对长安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大王!”
这时,一名千牛卫匆匆奔来,拱手施礼。
杨彦问道:“可是有长安的消息?”
这名千牛卫道:“正是,昨夜,未央宫敲起了丧钟,正式宣告了羊献容已薨,但刘曜暴怒,将长安南门守卒自校尉以下三百余人悉数斩首,又将将诸位医士的邻里千余人定罪,原是打算全部用来给羊献容陪葬,后经游子远、乔豫等重臣再三恳求,只斩了男丁四百余人,女子发配为奴,充入各权贵府邸。“
两赵与晋室都在明国布有密探,明国也利用商旅,打探对方的情况,反正商旅本无立场,乐得两头卖情报,让杨彦能第一时间掌握到长安的变故。
“丧心病狂!“
柳兰子冷哼一声。
一众医士及家眷也是额头渗满了冷汗,被惊吓着了,脸面还有着愧疚之色,毕竟那么多人,都是因他们而死,虽然不逃的话,是自己死,可是累及无辜,心里总是愧疚。
第567章 成主李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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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彦没在峣关呆太久,羊献容出殡,他无意旁观,更不打算去掘了羊献容的陵,第三天便带着太医们离去了,毕竟梁志是商洛太守,主持从峣关到武关的军政事宜,杨彦不愿插手过多,只是留下了两万军卒,和大量的物资装备。
同时襄阳宛城作为沟通南北的核心地带,又民风彪悍,杨彦需要亲自坐镇一段时间,好好梳理,顺带着观察刘曜的动向。
杨彦也没有立刻进攻关中的想法,哪怕占据了关中的南大门,但引而不发,使刘曜恐惧,憎恨,消耗其力量,渐失人心,方是上上之策,他只需要让关中乱起来,他的目光,望向了地图上的巴蜀。
成都是几千年来,华夏唯一未曾更名的城池,季汉虽然国凋民疲,但作为都城,诸葛亮在此经营数十载,得益成都大平原的滋养,繁华兴旺,后魏灭蜀汉,并未破坏成都,其城廓和宫室皆保存下来,如今便宜了李雄。
李雄年近五旬,建国称帝已有二十年了,晋建兴二年,汉中太守杨虎与梁州刺史张咸先后投了李雄,使成国据有梁益二州与汉中天险,国势达到了最强,蜀中霸业可谓稳若泰山。
那肥沃、湿润的平原,物产丰富,水稻种植下去,不需要太过于打理,金秋时节都能享受到丰收的喜悦,在江东和中原地区很少见到的蔬果,原野上也是成片的种植,因李雄轻徭薄赋,与民休养,巴蜀享受了二十年的太平富庶,那广袤西部平原和各地丘陵山区的丰富物资运到成都,让这座巴蜀名城成了仅次于建康的第二富庶之地。
丝竹管弦之声日夜不息,幽深曲折的大街小巷人口稠密,贩夫走卒在其中呦喝叫卖,各色香味为成都谱写了一层慵懒的色彩,也叫人们垂涎欲滴。
三都赋曾云:夫蜀都者,盖兆基于上世,开国于中古,廓灵关以为门,包玉垒而为宇,带二江之双流,抗峨眉之重阻,水陆所凑,兼六合而交会焉,丰蔚所盛,茂八区而庵蔼焉
这正是成都的真实写照。
而皇宫更是雕栏玉砌、画栋明净,堆满了各种天下奇珍,奇花异草,亦是多不胜数,不过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容易让人丧失进取心。
如今的李雄,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刚入川时的紫红的脸膛,竟然被成都的水土滋养,变成了细腻白净,那健壮的体魄也膨胀臃肿,挺起了当时人少有的大肚腩。
“呵呵呵呵”
葡萄花架下,李雄倚在橇椅上,呵呵笑道:“来,美人儿,再来一个!”
十余名仅身着薄纱的年轻女子围着李雄,如蝴蝶翩翩飞舞,衣带飘舞间,洒下了阵阵幽香,一名妖媚的女子盈盈一笑,从果盘中取出一枚李子,如雕琢艺术品般,小心翼翼的撕去表皮,呈给了李雄。
“嗯?”
李雄佯怒,肥脸一沉。
“陛下!”
那名女子现出了娇羞之色,俏面微红,把李子纳入檀口,半含着,缓缓凑了过去。
“唔!”
李雄迫不及待的张口接过,连李子带舌头,一口吞了进去,顺便那把女子抱入了怀里。
一阵剧烈的喘息声过后,李子到了李雄嘴里,而那李核居然由那女子轻吐出来,红着脸笑着:“陛下,滋味如何?”
“嗯”
李雄赞道:“李味甘甜,却也甜不过爱妃的唇舌啊!”
“陛下!”
女子不依的以小粉拳轻捶下了李雄的胸膛,顿时,李雄胸膛肉山抖动。
李雄不以为仵,反而哈哈笑着,这可把那十几位美人儿看的羡慕不己,一时之间,均是娇声腻了上前。
“陛下,妾也为陛下剥了李子。”
“陛下,尝尝妾的桃子吧。”
“陛下,妾有葡萄,又大又紫,甘甜可口呢。”
“好好好,都来,都来!”
李雄左拥右抱,不亦乐乎,那橇上,开始咯吱咯吱的响了起来,那喷香的薄纱也一件件的堆叠起来。
“咳咳”
可就在这时,一阵清咳传来,一名宫装丽人缓缓步入院中,那清丽的面庞带着不悦,发髻一丝不苟。
“啊,参见皇后!”
众女连忙起身,七手八脚的披起薄纱,红着脸纷纷施礼。
这名女子二十来岁,姓任,出身于巴蜀大族,素有贤良淑德的美名,是李雄的皇后,无所出。
“下去罢,孤要和陛下说些话。”
任皇后瞥了眼那薄纱掩映下的撩人春色,就寒着俏面,略一挥手。
“这”
众女看了看李雄,李雄也一副兴致被败坏的样子,摆了摆手:“下去。”
“诺!”
众女施礼离去。
李雄这才不满道:“当今国家安定,风调雨顺,民众安居乐业,朕忙里抽闲,乐呵乐呵,又怎么了?”
李雄对任皇后还是有些尊敬的,这不仅仅与家世有关,如果与任皇后不和,那么国中必生动荡,同时这也与任皇后的品行有关,任氏素来以贤后自居,也严格要求自己,在国中人人敬重。
但是夫妻之情如果只剩下了相敬如宾,而且任后又无所出,现代婚姻尚有七年之痒,更何况任后嫁给李雄,已经有了足足十年呢?
在李雄眼里,任后不解风情,永远都穿着中规中矩,色泽灰暗,把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衣物,每天都对自己说着扫兴的话,还干涉自己的生活。
如今李雄对任后,便是满腔的厌恶和不满。
任后施礼道:“妾乃一妇人,岂敢指责陛下,不过陛下以为,天下就真的太平了么?“
”呵“
李雄呵的一笑:”莫非你当朕不知外间之事?羯胡受挫,刘曜大败,晋主两废,而这一切,皆因明国崛起,可这和朕又有何干?巴蜀据山川之险,恰可观中原风云激荡。“
”唉“
任后叹了口气,幽幽道:”孟子曾云: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莫非陛下忘了蜀汉是如何亡的,怕当初刘禅亦是如此作想。“
”哼!“
李雄面色一变,不耐的哼道:”朕不是那安乐公,杨彦之也不是晋文。“
任后道:”明国蒸蒸日上,日前已占了襄阳,他日兵分两路,一路西进入汉中,另一路南下由白帝城入蜀,请问陛下如何抵挡?
连石勒、刘曜都相继败于明军之手,莫非陛下以为我成国之卒能稳胜刘石?
陛下言自己不是安乐公,可蜀汉至国灭之前,从未停过北伐,武候有六出歧山,姜维有九伐中原,而陛下有什么?请陛下恕妾直言,我大成,已有十年未动刀兵,陛下不可轻怠。“
“那依你之见,朕该如何?”
李雄心中不喜,沉声问道。
任后道:“陛下应选贤任能,操演兵马,先平南中后患,再依山川之险,拒北方大敌,方可为长久之计。”
李雄问道:“如何选贤任能,莫非朝堂诸公还不够贤?”
任后是地道的蜀人,受气候滋养,水灵灵,柔嫩嫩,只可惜李雄觉得任后不够大胆开放,床榻上的风情不足,很快就对她没了兴趣,毕竟作为皇帝,身边美女环绕,任后再美,也会被淹没在花海当中。
不过任后一口软糯的地道蜀音,倒是颇为悦耳。
当时的蜀中口音,并不是现代人听到的川音,现代川音源自于俚僚南蛮,是南中俚僚趁着三国时期,巴蜀丁口锐减陆续北迁,逐渐潜移默化的结果。
这时,任后便操着一口软语,劝道:“陛下少花时间和那些女子、道人相处,多和公卿宗室往来,另妾听说,陛下有意以李班为嗣,不知传言是否属实?“
任后口中的道人,自然是蜀中天师道系师张昭成,那些女人,是他的妃嫔,这已经让李雄心中隐有怒火滋生,再提及立太子,李雄更是忍无可忍,低斥道:“够了,妇人做好该做之事,何必妄议朝政?”
第568章 合纵联横()
李班是李雄亡兄李荡之子,三十七岁,为人谦虚,广纳谏言,礼贤下士,深受李雄喜爱,欲立为太子。
但问题是,李雄自己有十子,故没有弃子立侄的道理,于是群臣纷纷反对。
李雄辩道:“朕起兵之初,举手捍头,本不希帝王之业也,值天下丧乱,晋氏播荡,群情义举,志济涂炭,而诸君遂见推逼,处王公之上,本之基业,功由先帝、吾兄嫡统,丕祚所归,恢懿明睿,殆天报命,大事垂克,薨于戎战。
班姿性仁孝,好学夙成,必为名器。”
李雄叔父李骧与司徒王达谏曰:“先王树冢嫡者,所以防篡夺之萌,不可不慎,吴子舍其子而立其弟,所以有专诸之祸,宋宣不立与夷而立穆公,卒有宋督之变,犹子之言,岂若子也?深愿陛下思之。”
其实李雄不是不愿立自己的子嗣为太子,他的父兄战死至今,已经超过二十年了,要说有存有多少感情,恐怕要打个问号,关键是李雄诸子不成器,要么庸碌无为,要么贪吝暴戾,无人能继他衣钵。
立李班,也是不知己而为之,当然了,李雄不可能于人前指责自家子嗣的诸多不是,只能托词于不忘父兄旧情。
更何况立太子,素来是敏感之事,朝臣大多反对立李期为太子,反而使李雄猜忌,激起了李雄的逆反心理,今任后旧事重提,李雄的怒火终于爆发。
“这江山,是朕的江山,传给谁,朕自有主张,可是李镶叫你来说朕?此事莫要再提,退下!”
任后浑身微震,美眸中现出了不敢置信之色,怔怔看着李雄,许久,才摇头道:“外有强敌虎伺,陛下却凭喜好不谏良言,妾怕是不得善终矣!”说着,便提起裙角,掩面而去。
“放肆!”
李雄望着任后的背影,暴怒,还如气恨难平般,狠狠一脚跺在了橇椅上,顿时喀啦一声,硕大的椅子陷了下去。
攻打成国急不得,需要做诸多准备,其中的关键是道路,自古入川,都是走汉中—阳平关—剑阁一线,但是由襄阳到汉中,全程将溯沔水而上,而沔水在东出汉中盆地之后,奔行于秦岭当中,水流湍急,两岸峭壁林立,车马难行,因此从襄阳入蜀,只能下江陵,沿江西进,走陆逊迎战刘备的旧路,由夷陵进军白帝城,扼三峡出口,攻占奉节,取江州,方能打开入川的道路。
此江州并非晋室分荆州而来的江州,而是晋梁州州治所在,后世名重庆。
杨彦揉了揉脑壳子,暂时把这事放下,毕竟洛阳、宛城和襄阳要全力经营,将士们也出征很久了,需要适当的放松一下。
不知不觉中,三个月过去,襄阳的天气日益严寒,杨彦利用这段时间,首先搞清算,以检举揭发的方式,清洗当年迎赵军入城的带路党,涉及到十余家,直系全部斩杀,旁系充作劳改犯,筑路修堤,女子则以蒙眼摸妻的方式,强配给有功将士。
虽然清洗很血腥,但是襄阳大户普遍持欢迎态度,毕竟带路党往往于郡府担当要职,这部分人被清洗掉,大量的职务也空缺出来。
其次是征兵,明军在襄阳,原有步骑五万,在三个月的征兵中,总兵力扩充到了十万,俱是骁勇善战的秦雍流民,如此巨量兵力屯聚于襄阳,不可能瞒过有心人,最为紧张的,还是王敦。
姑孰,采石矶。
采石矶位于姑孰城南,突兀江中,绝壁临空,扼据大江要冲,水流湍急,地势险要,是建康的南大门,王敦负手立于采石矶海拨最高的翠螺山上,望着那奔涌的大江,久久不语。
迎面是江心洲,再往西去,便是历阳,本该与姑孰互为倚角,拱卫建康,但历阳已经被明军占了,江北除了广陵,皆属明国所有。
王敦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无力感,还有着难言的悔意。
如果如果当初在石头城
钱凤站在王敦身边,据他了解,沈氏自从迁徒到叶县之后,由兖州刺史傅冲亲自过问,按占田制授田,并按沈充生前的官职,享五品官待遇,可实际上,占田制养不活沈氏近千人,为了生存,不得不把家族拆分,以个人名义占田。
作为沈氏的旁系,是持欢迎态度的,毕竟有了自己的产业,吃穿用度不用再从族里支取,受嫡系严格限制,用现代话来说,实现了财务自由,但钱凤不寒而栗。
从表面上看,沈家还是那个沈家,而在根子里,最重要的财权被分割了,维系家族只剩下了血缘与责任,在若干代之后,这份凝聚力还能余下多少影响?
钱凤或许说不出一切的问题都是经济问题这个根本道理,但他内心隐隐明白的,就如他的庄园,一旦入不敷出,佃客会渐渐逃亡,乃至忠心的部曲也会大部逃散,最后轮到血亲。
杨彦的手段,除了毒辣,他没法形容,突然他又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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