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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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颜血-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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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以王彭之的身份,身边不缺美女,但是寻常美人哪比得上前溪歌舞姬呢,况且沈劲死在了兰陵,沈家人不来找他麻烦已经给足了王彬面子,怎可能再进献前溪歌舞姬给他?

    说句不中听的话,经郯城一行,朝庭上下都看出了王彭之是个废物,没有结交的必要,反正王门又不是王彭之一个子侄,多他不多,少他不少。

    以他的身份,也拉不下脸向杨彦索要兮香和菱香。

    而第三个不可忽视的因素,还是在郯城的时候,杨彦腆颜巴结他,那是装的一手好比,对杨彦爱理不理,现在他失了势,杨彦却还是杨彦,心里怎么都抹不直。

    “原来是王郎,好久不见!”

    杨彦笑着拱了拱手。

    王彭之嘴角略一抽搐,冷声道:“莫让陛下久等,随我入内!“

    杨彦脱了鞋子,跟着王彭之步入太极殿,王彭之唱诺:”东海国相杨彦之向陛下进献寿酒!“

    谒者羊卉端着盘子过来,盛放一盅酒液。

    按朝庭典仪,杨彦须将寿酒跪授侍中,朝庭有十几个侍中,担任今次朝会的礼仪侍中是荀邃,这让杨彦不是那么排斥,于是取了酒,跪地献给荀邃。

    “小郎君也有今日!”

    荀邃压低声音嘿嘿一笑,便取了酒,跪置于御座前,杨彦趋步至御座,取酒掩袖自酌,再回到自己坐席,置空盅于位前。

    王彭之代杨彦跪奏:“臣杨彦之奉觞再拜,上千万岁寿。”

    荀邃代皇帝答:“觞已上。”

    由于杨彦是最后一个进酒,当他进完,仪式已经结束,遂与百官一起离席,伏在地上,高呼万岁,刹那间,四厢乐声大起。

    司马睿道:”赐膳!“

    ”臣等谢陛下!“

    群臣称谢,各回坐席,有宫中内侍端来酒食,这显然是象征性的,每人一小碗白米饭,一壶酒、一碟五味脯、一碟水煮大白菜、一碟从烤乳猪上切下的肉片。

    讲真,杨彦的嘴已经养刁了,与其吃这些,他宁可喝麦粥,即便是白米饭里,也隐隐看到了沙子,这要是吃下去还不怕磕掉了牙。

    好在这种场面,谁也不会大吃大喝,最多喝点酒,聊聊天,过一个轻松愉快的正月初一。

    不过今年的气氛不大正常,谁都没有太大的谈兴,尤其是刁协,眉心紧拧,毕竟过完年就要开春,王敦也该来了。

    周札看了眼坐于最下首自斟自饮的杨彦,眼里流露出一抹阴冷,向上拱手道:“陛下,臣有肺腑之言,不吐不快,又恐扫了陛下清兴,故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司马绍道:“为人臣者,当尽言,孤准你说。”

    由于土断的推行并不如预期那般乐观,再有王敦于大江上游虎视耽耽,司马睿内外交迫,身体明显不如去岁,而这一场朝会从天不亮开到了正午,作为一名四十七的中年人,本就身体不好,此时全靠毅力强撑着。

    群臣一个个上,无非是熬时间,吃冷风,他则是每一个都要接待,精力透支到了极限,头痛欲裂,不欲多言,全由司马绍代为应答。

    “那臣冒味了!”

    周札咬咬牙道:“臣闻大将军于上游厉兵秣马,反迹已现,随时将率兵下都,虽朝庭有戴若思与刘大连分镇合肥与淮阴,又有臣为主上镇守石头城,但贼兵势众,朝庭还须作万全准备为好。“

    沉默!

    殿内刹那间死一般的寂静,四厢的乐师识趣的止住了乐声,有些人的嘴里还含着酒,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

    王敦即将下都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可是在朝堂上是个禁忌话题,谁都不会当着皇帝的面提,而周札打破了这份禁忌。

    阶上父子面色一寒。

    王导、王彬也是目中流露出了冷意,但是站在他们的立场,反而不好说话。

    “宣季,你喝多了,来人,扶周将军下去醒酒。”

    刁协转头喝道。

    “诶”

    司马绍拦着道:“宣季虽酒后失言,却绝非妄言之辈,接着说!“

    周札拱手道:”臣多谢太子殿下,那臣就放肆了,今东海国相杨彦之带兵来京,臣请朝庭暂着杨彦之归臣调配,协助京城防卫!“

    顿时,满殿的目光望向了杨彦!

    杨彦带的两千余军,在朝庭眼里只能算作千余军,那一千水军被当成了水手,毕竟谁都想不到,杨彦会在自身实力薄弱的情况下,还耗费巨资,编练水军。

    阶上父子不由眉头皱了皱,王敦据说统军十万,一千多军能有多大用?况且强留杨彦,还得和裴妃商量,这也是个麻烦事。

第274章 撕裂疤痕() 
谁都不信周札是酒后失言,就在众人暗中转动着念头的时候,荀菘拱手道:“陛下,太子殿下,郯城形势亦不乐观,诸乡豪各怀异心,杨府君不便久离,况那千余兵力,留下又有何用。”

    “诶,景猷此言差矣!”

    刁协猛一挥手:“杨府君既是外藩,也是晋臣,天子有召,岂有推托之理,况千余兵力亦有一幢之数,用得其所,或有奇效。”

    司马绍故作亲切的问道:“杨郎可愿为家君与孤分忧?“

    杨彦施礼道:”陛下与太子殿下征用,臣自当为朝庭效力,但臣亦有一请,臣绝不于周将军麾下听用。“

    纪瞻脸一沉道:“杨彦之,莫要仗着受裴妃宠幸就能为所欲为,朝堂上岂有你挑三捡四的余地?”

    杨彦正色道:“杨某也奉劝一句,纪国老莫要以己度人!“

    纪瞻拂袖道:”你是何意?宣季与你有旧怨是不错,但宣季素来识大体,怎可能公报私仇,你这小子,分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杨彦呵呵一笑:”周将军是否大度杨某不知,也不想知,杨某只知,自己乃陛下、太子殿下与王妃之臣,他周札何德何能,敢来使唤于我,况杨某堂堂侨人,怎能由南乡貉子驱策?“

    ”贤侄!“

    荀菘沉声喝斥。

    吴姓士族,纷纷脸色沉了下来。

    再看侨姓士族,很多也现出了不满之色,尤其是王导,目光如刀,盯着杨彦,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恐怕杨彦已经死了不下于十回。

    不管吴侨之间有多少龌龊,但在朝堂上,还是要讲个体面的,大家乐呵呵,并不会让矛盾浮于表面,可这小子是嫌闹事不怕大啊!

    却偏偏王导立场尴尬,朝堂上谁都能开口,唯独他不能开口。

    杨彦目光一扫,暗暗冷笑。

    江东朝庭最大的矛盾是吴侨矛盾,侨人南来,占了吴人的家园田地,朝中大佬也有意无意的不让吴人掌权,吴人心内怨恨,不利用岂不是傻了?

    东晋就是一艘破船,千疮百孔,艰难的行驶在风浪中,杨彦从没想过去做一个裱糊匠修补这条船,而是要做一条水鬼,把船一凿子一凿子的凿沉。

    不破,不立!

    虽说凿沉东晋这条破船会让很多无辜百姓受牵连落水,可在当时,普通民众本就猪狗不如,今天活着,也许明天就莫名其妙死了,人的生命没有任何保障,特别是隆冬时节,每一天都有上百条尸体被扔进长江,这还是死在明处的,没看到的不知道有多少。

    与其等着公卿权贵大发善心,真不如重造一条新船,扬帆起航,乘风破浪。

    当然了,杨彦也清楚在朝堂上公然挑起吴侨之争,会把火力吸引过来,成为吴姓豪门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是杨彦不怕树敌,他连沈充都能扛上,立正一道也不无针对吴郡陆氏的意思,如果历史走向不差,他还会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哪怕与天下为敌,何惧之有?

    杨彦拱手道:“彦之失言,却亦是彦之肺腑之言!”

    周札冷哼一声:“吃里扒外的东西,莫非你不是丹阳人士,你又有何脸说出南乡貉子,别以为你攀上北伧,北伧就会认你!”

    杨彦暗道一声好,果然是个无脑残啊,这不,神助攻来了。

    他也不辩驳,向上施礼:“臣并非不愿为朝庭出力,而是不欲屈居于南乡貉子之下,请陛下,太子殿下明鉴!“

    ”这“

    阶上父子相视一眼,站在皇帝的角度,有借助吴人压制侨人的需要,但是在内心深处,因为司马氏是侨人,对吴人又有一种渗透到骨子里的恐惧,毕竟皇帝也是侨居在吴地,仅凭这一点,皇帝就不可能信任吴人,杨彦的要求,等于是给朝庭出了个难题,把原本一贯持之的和稀泥搞成了非吴即侨。

    答应他的要求,吴人肯定不满,不答应,不仅杨彦不满,裴妃也会不满,从程序上讲,调用杨彦,要经过裴妃,朝庭其实是亏欠裴妃的,裴妃真要闹起来,朝庭也没辙。

    那裴妃会不会闹呢,谁都说不准。

    而更让父子俩捉摸不透的是,侨人虽然表面上不会说什么,可心里到底怎么想,谁都把握不住,这和杨彦的特殊定位有关,杨彦既受裴妃宠信,又坐镇郯城这样敏感的地方,很多侨姓士人把杨彦看作了青徐侨门的一条狗。

    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又所谓自家的狗,只有自家才能打!

    “此子可恶!”

    司马绍眼里泛出一抹寒芒,他不知道杨彦是故意的,还是本意如此,可难题切切实实的摆在了面前。

    司马绍又一扫周札,杨彦与周札的矛盾满朝皆知,从最合理的角度推测,理该是周札为了报复杨彦,利用朝庭把杨彦搞进石头城,慢慢搞死,而杨彦没可能束手待毙,自然要反击,只是反击的力度让朝庭承受不了!

    司马绍虽有万丈雄心,但才能仅中人之姿,别说与汉光武、曹孟德的力挽江山于狂澜相比,就是连他家的三位老祖都有诸多不如,这一刻,竟有了种束手无策的挫败感。

    毕竟杨彦和周札态度坚决,杜绝了第三条路,朝庭只能非周即杨,周札镇守石头城,当然重要,可是王敦也曾屡屡发表过对朝庭忽视裴妃的不满,如果让杨彦受了委屈,将来王敦下都,会不会以此为由头搞风搞雨呢?

    “陛下,太子殿下!”

    这时,卞壸拱手道:“杨府君难得有为朝庭效力之心,朝庭理应考虑他的难处,否则外藩谁敢再为朝庭出力?刘大连督青徐幽平四州诸军事,臣以为杨府君应受其挟制。”

    “嗯”

    东海国属于徐州境,从理论上讲,战时受刘隗节制没问题,周札和吴人也无话可说,司马绍点点头道:“即如此,杨郎可暂时驻京,听候刘卿调令!”

    “臣杨彦之领旨!”

    杨彦出列,深深一躬,不过并未退去。

    解决了杨彦这个刺头,司马绍心情倒是不错,和颜悦色又问道:“杨郎是否另有事?”

    “这”

    杨彦现出了为难之色,吞吞吐吐道:“回陛下,太子殿下,臣于年前入都,正是风闻京城或将生变,特意赶来护卫王妃,如果臣带兵离去,王妃身边将无兵可用,万一于乱兵中有了不测,臣怕是万死难以辞其咎,陛下与太子殿下的脸面亦不好看。”

    司马绍摆摆手道:“无妨,可着王妃入宫!”

    杨彦迟疑道:“臣曾请问过王妃,王妃并无入宫之意,故臣以为,应另募一支军卒,作为王妃护卫,保障王妃安全。”

    “王妃入宫,天经地义,你怎知王妃不愿入宫?”

    陆晔厉声喝问。

    杨彦笑了笑:“王妃此时应该还在苑中,陛下与太子殿下可着人询问。

    纪瞻也道:“京畿护卫,皆有定数,岂能再作招蓦?“

    杨彦转回头,缓缓道:“难道纪国老有意奉迎王妃往你纪氏暂避?”

    “这”

    纪瞻哑口无言。

    本来把裴妃迎入自家暂避并不算什么,反能落个美名,但是王敦口口声声念叨过裴妃,如果王敦下都,十有八九要来拜见裴妃,这不就等于是把王敦往自己家里领么?

    王敦此人傲视群雄,颇多猜疑,行事素无顾忌,杀人只在喜怒指掌间,一旦真被王敦进了家门,会发生什么谁都没法预料。

    王敦与王导不同,王导最开始,在越府不得重用,遂搭上了琅琊王司马睿这条线,而王敦于司马越上位之初,就被任为了扬州刺史,手握大权。

    不管王敦对于司马越还存留几分忠心,于情于理,入都的第一件事都是拜会裴妃,纪瞻不敢让裴妃进家门,那么,让裴妃入了宫,如果王敦强叩宫门又有什么样的后果?

    谁都不敢把王敦放入苑中!

    阶上父子二人的面色也阴晴不定起来,双双望向了杨彦。

第275章 太子暗棋() 
杨彦提出的理由站的住脚,我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保护裴妃,现在你把我调走了,我无话可说,那裴妃那里的安全怎么办?

    如果不答应杨彦的请求,首先是道义上说不过去,毕竟乱兵进都,战祸连绵,而王敦之卒由大大小小的军头领军,未必能有效约束,万一裴妃出了意外,贵为皇帝也要受千夫所指。

    甚至王敦再手辣点,着乱兵把裴妃给污辱了,或者杀死,然后栽脏到朝庭头上,那朝庭百口莫辨,也会在青徐侨门中引发公愤。

    目前王敦的矛头是针对刁协、戴渊与刘隗,一旦这种事发生,就会直接针对朝庭,假如青徐侨门从旁推波助澜,说不定改朝换代就在一夜之间。

    其次是不允许杨彦蓦兵,朝庭就必须分出宫中宿卫去保护裴妃,本身朝庭的兵力捉襟见肘,哪有多余的兵源送去裴妃那里?

    再退一步说,即便送过去了,很有可能直接被王敦剥夺了兵权,肉骨头打狗,有去无回!

    棘手啊!

    这女人怎没死在淮北,还回来干嘛呢?

    父子俩均是暗感头疼。

    对于司马氏来说,裴妃是一块烫心山芋,扔又扔不掉,捧着还会烫到自己,偏偏裴妃天生小心眼,对父子俩曾意图把她打发去吴郡自生自灭的往事耿耿于怀,对司马家并不亲善。

    也因着裴妃的缘故,杨彦蓦兵的理由光明正大,虽然在理论上存在只着杨彦保护裴妃,不必受刘隗节制的可能,但朝堂上,天子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哪能吞得回去?

    而杨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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