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说出鸿鹄之志,可最后都投靠阉党势力为非作歹,想来这真是对自己莫大的讽刺。
第六十章 口舌之争()
聚会已经开始,这些人都已经开始吟诗作对各自摆弄自己的文学才华,阁堂顿时热闹非凡,尽管这些人颇有才学,所作诗词绝对称得上经典,可是这对于坐在阁堂后面的乐毅来说却索然无味。
诗词这种古老的东西,不可能吸引到乐毅这种数理化专业的学生,凡事重在参与,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勉强当个收音机自顾自地喝茶和认识的人聊天,反正这些人都忙于作诗词讨好巴结堂上的那位王爷,根本无暇顾及到打酱油的。
李兆鸿了虽然会作诗却并未和其他人一样忙着卖弄才学,而是陪坐在一旁无趣地喝茶,看样子是不想冷落了他本人亲自邀请来的两位朋友。
这下可就让正在与薛云坤闲聊的乐毅为难了,按理说李兆鸿肯定乐意上前去作几首诗词供人鉴赏,如若得到王爷的青睐必然会重重有赏,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升官发财提前进入仕途圈子,虽然李兆鸿拔得探花,朝廷迟早会授予他一定的官职,可是早一步入仕对于想在官场混出头的人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美事。
可是现在李兆鸿却硬生生地被朋友之谊给绑架了,只得愁眉苦脸地陪同在朋友身旁做着违背自己真实想法的事情。
这就好比一群朋友围坐在桌子旁吃饭,本来自己肚子饿就想着吃点儿白米饭填饱肚皮,可朋友不乐意,说什么好不容易聚一聚吃什么饭,回家吃去,于是乎只得喝着二锅头一醉方休。
看见李兆鸿坐立不安的样子,乐毅只得问其感兴趣的事情权当解除尴尬氛围,要不然这个书呆子铁定要继续和他自己过意不去折腾到聚会结束,到时候弄得他再也不想邀请自己参加什么类似聚会的娱乐活动那可就划不来了,“你觉得刚才发言的两个人怎么样?”
谁知李兆鸿猛然抬起头精神抖擞地说道:“刚才那两位同是今年高中进士,且听其言论颇有见解,乃是在下效仿的楷模!”
“别听两人瞎说。”
“乐兄何出此言?”
乐毅抿口茶单淡淡地说道:“溜须拍马而已,不值一提。”
这下可惹恼对方,李兆鸿猛拍桌面,气急败坏地说道:“父亲时常教导在下,食君之禄就要行君之事,他们所言忠君思想却被乐兄喻作小人讨好之言岂有此理!”
兔子急了也咬人,没想到书呆子李兆鸿也有生气的时候,只见他蹬鼻子竖眉毛小脸憋得通红,晴圆的双眼恨不得一口吃了对方。
看这咄咄逼人的架势乐毅连忙解释道:“罢了,我也随口一说,李兄不要往心里去气坏了身体可不好。”
“多谢好意,随意之言在下实属不敢当。”
听这语气,李兆鸿显然咽不下这口气和乐毅杠上了。
闲坐在一旁薛云坤早就气不打一处来,兴献王府不愧是王公贵族住的地方,金碧辉煌令人流连忘返,按常理推测,大户人家举办类似聚会都会有山珍海味好吃好喝伺候着,可是这位王爷偏偏不按常理出牌,每桌一壶清茶就把人给打发了。
这还不算,自个儿现在都还搞不明白是来干啥的,茶都快喝没了也不见来人招呼,算哪门子东道主,随即争锋相对地吼道:“哟,姓李的,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我们可不稀罕参加什么狗。屁聚会,要不是少爷给你面子谁会无缘无故找气受!”
李兆鸿虽是一介书生,却也有一股子倔强的脾气,可是当他自己发现道理已经说服不了对方时,也就只好缄口不言权当哑巴吃黄连。
一个是自己刚认识的朋友,另一个是当作自己兄长的薛云坤,正当乐毅感到难为情时,一股洪亮的声音传来。
兴献王朗声说道:“诸位的才学令本王大开眼界,本王的才学远远及不上诸位,然而本王也是要脸面的人也想挣回面子,下面就由本王的贴身侍卫替大伙儿舞剑助兴!”
喧闹过后一名士子说道:“王爷此话就折煞我等了,如若不是皇家庇佑我等怎么可能金榜题名,说起来全是王爷的恩典,更何况王爷每天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把所有时间用在诗词之上,如此说来并非王爷天赋不够只不过忙于政务罢了。”
兴献王并未对这番溢美之词表示赞赏,对着旁边的侍卫命令道:“黎莨。”
名叫黎莨的侍卫接到命令,大步走出闲雅阁来到外面宽阔场地,咣!银光出鞘,催动力量舞动手中宝剑,剑影闪烁,变幻万千,剑气波动,升起一股寒气。
众人早已经离开闲雅阁齐聚在场地四周,不时评头论足多加赞赏,场面不禁有些滑稽,明明书生意气不晓剑道何来的勇气评价对方舞剑水准,这不是哗众取宠么。
“有什么好的,花花招式而已。”
也不知是谁冷不丁地冒了一句,这可惹恼了正在拍手称赞的众人,枪打出头鸟,大伙儿纷纷赞叹黎莨精湛的剑术,而有人却一脸不屑对众人一致观点矢口否认,这不是挑衅权威么,剑术好不好不重要,重点是绝不能允许异类存在被打脸。
“你真是不知好歹,王爷的贴身侍卫亲自舞剑助兴,你还说三道四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帮谄媚之徒。”
“你说什么?谁是谄媚之徒,你把话说清楚!”
薛云坤环抱双手轻蔑地问道:“怎么?想与我过两招?”
受到壮汉威胁,这名士子自持真理是掌握在多数人手中这一理论依旧面不改色地说道:“你要有真本事就上去挑战,别在我面前嘀嘀咕咕,我可是受圣人教化岂会和你舞枪弄棒的泥腿子过招。”
“比就比!小子你在这里小心点发生意外可不管我的事。”
薛云坤本就是身怀绝技之人,那黎莨到底有多少家底对于同是练家子来说一眼便可判断出来。
剑术是不错,可是比起自己还差一截。
正当薛云坤对比双方实力之时,刚才和前者发生口角的士子来个恶人先告状竟擅做主张地说道:“王爷这里有人不服,不自量力想要讨教两招。”
第六十一章 意外走红()
“噢?竟然如此过招切磋一番也无妨。”
兴献王此刻正背负双手站在看台上,身后皆是衣着鲜亮的侍卫,看台下面人头攒动。
听到有人竟主动要求挑战自己的贴身侍卫,兴献王用目光追踪打量以挑战者身份自居的薛云坤,随即又惊又喜松开双手,对身旁的一名侍卫耳语一番,后者频频点头,旋即这名侍卫宣布道:“王爷有令,双方均不得使用兵器,以武会友,点到为止。”
乐毅朝薛云坤使了个眼色,交代时刻小心,并非小觑实则让其把握分寸莫要拂了王爷面子。
薛云坤心领神会,挽起袖口来到场地中央准备与黎莨交锋一争高下。
气氛骤降,战斗一触即发,在场的诸位都屏住呼吸,静待两人出拳一决高下。
黎莨攒紧拳头,脆骨的声响竟依稀可闻,令人毛骨悚然,他本人很清楚,如果自己被一个无名小卒击败,颜面扫地是小,王爷威严尽失必然会开罪于自己,到时候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
无名小辈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真是杞人忧天!
“看招!”
力拳猛地挥出,还没等到宣布开始便趁机偷袭竖着耳朵听裁判员吹口哨的薛云坤。
“不好!”
紧拧腰身,拳头闪过,脸颊被余波荡起千层浪,堪堪躲过一拳。薛云坤稳住阵脚,一击!直逼对方左胸,两击!从腹部呼啸而过,连吃两招都被黎莨巧妙拆解,谁料只是虚张声势,三击!如猛虎下山嘭!脑门似火炮炸裂。
扑通——!黎莨呕出白沫软骨无力顺势跪倒在地。
还有谁,我就问还有谁。
然而薛云坤并未扬武扬威,掸去衣服表面的灰尘,径直回到乐毅身后。
全场鸦雀无声,倒不是陷入精彩的打斗无法自拔,实在是这一幕很伤王爷面子,堂堂王府一等侍卫却被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欺负。
打狗还要看主人,更何况黎莨还是一只藏獒。
就在所有人心里都捏一把冷汗时,台上的兴献王拍手叫好,鼓掌节奏愈来愈快,亢奋地吼道:“好!好啊!”
而看台下众人却面面相觑,一旁的乐毅亦是满脸狐疑摸不着头脑,也不怪大伙儿胡乱琢磨。
有时候领导讲话真不知道是在夸你还是在损你,试想一个从来没有夸过你的领导有一天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神色激动异常亢奋地对你连说几个‘好!’字,恐怕你多半会认为自己被炒鱿鱼了。
事与愿违,正当这些士子幸灾乐祸认为薛云坤胆大包天敢摸老虎屁股落得死无全尸时,兴献王又镇定地说道:“没想到这位公子不但是文采了得进士出身,更加让人欣慰的是武艺也不凡,果真是文武双全难得的人才!”
“我没参加过科举,此次和我家少爷参加聚会全是受李兆鸿公子邀请。”薛云坤回答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兴献王惊讶地问道:“你口中的李兆鸿莫非就是当朝内阁大学士李东阳之子?”
一盏茶的时间之前,李兆鸿还在和自家少爷争论。内阁大臣之子就了不起啊,只怪自己多嘴,这会儿才难得替别人回答问题,于是薛云坤并不支声,一扭头,示意李兆鸿上前亲自与王爷答话。
“王爷所言正是家父。”
“一表人才果真是李家好儿郎,宾之(李东阳字)之福,朝廷之幸也!”
“嘀咕什么?”
听见乐毅问起,薛云坤撇了撇嘴说道:“依我看这位王爷并非公正之人,那李兆鸿无非就是仗着他爹是内阁大臣才讨得王爷欢心。”
鉴定通过,愤青一枚,没想到古代也产这玩意儿,当然乐毅心里还是十分尊重亲如长兄的薛云坤。
李兆鸿好歹也是探花,实力背景两者都不缺,人呐就是不能比,人比人,比死人,老祖宗的话一点儿也没错。
士子们拼命巴结讨好兴献王都不曾博得后者一句溢美之词,而李兆鸿也不知踩了什么狗。屎捡了个大便宜,鹤立鸡群一下子就被兴献王看中。
这不是坑爹么!时也,运也,命也,爹好才是真的好。
李兆鸿受宠若惊拜了拜说道:“承蒙王爷夸奖,在下实不敢当,能够受到王爷邀请和文采俱佳的诸位汇聚一堂才是在下幸运。”
兴献王一脸得意之色,早就听闻内阁首辅李东阳之子高中探花,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有才而不张扬,年轻而不轻浮,识大体知礼仪,后生可畏。
众士子脸上分明写着嫉妒二字,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一场比武却捧红了李兆鸿,失策呐失策。
“启禀王爷,西厂厂督谷大用差人来报,说是邀请王爷您参加谷厂督的婚宴。”外面护卫匆忙来报。
刚得到消息,兴献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邀请什么人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谷大用是什么货色,自己岂能不知。
自天子登基一来,宦官势力逐渐抬头,虽然受到以内阁首辅李东阳为首的文官集团多次弹劾,却如同扯掉几缕胡须一样没能对宦官集团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谷大用凭借皇上宠幸,一手遮天控制整个西厂,一时间在六部中尽插亲信监视朝臣一举一动妄图分裂文官集团。
“这个谷大用真是无耻之辈,一个太监居然明目张胆地娶亲!”
“王爷您千万不能去参加婚宴,要是去了不就是默认太监娶亲这件丑事了,传扬出去那还了得!”
几名士子争先恐后表明自己的立场,标榜自己乃是忠义之士,绝不向宦官实力低头。
兴献王又不傻,怎么会瞧不出其中端倪,要不怎么说这些初出茅庐的士子稚嫩不知仕途险恶。
谷大用执掌西厂在朝堂内遍置党羽,现在居然把手伸向皇室宗亲,日益膨胀的野心促使其在太岁头上动土。
野心伴随权力增长,没想到宦官势力已经有盖过皇室宗亲的势头,兴献王本人绝对不能去,但是又不能不去,这看似矛盾的心里恰好反映了谷大用可怕之处。
第六十二章 王府幕僚()
正当兴献王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时,李兆鸿上前一步拱手抱拳毅然决然地说道:“谷大用身为西厂厂督,还是皇上身边的贴身近侍,然而此人却仗着皇上对他的宠幸滥用手中职权陷害忠良,王爷忠肝义胆匡扶社稷我等佩服之极,李某不才愿与王爷同舟共济共同对付这帮奸佞之臣!”
语音刚落,阁堂内就响起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内容无非就是打倒阉党誓杀狗贼之类得慷慨激昂言辞。
场面像极了以前的某演讲大会,待首席讲师发表完一番抑扬顿挫煽人泪下的演讲之后,于是群众们立刻陷入悲痛深渊或激动或伤心忍不住摇旗呐喊,或许这些呐喊声的确是发自内心。
困难不是靠平地一声吼就可以摆平的,在乐毅看来如此撕心裂肺地吼叫除了浪费体力以外并没有什么卵用。
此刻端坐在堂上的兴献王顿感身子困乏双手不停地揉着太阳穴,一筹莫展地思忖着,心想本以为李东阳之子会比其他士子眼界更高一筹却没想到也是这般无知,纵使眼前这些无官无职的士子都横下心和本王站在一处对付谷大用一伙人也无异于是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
“在下愿意代替王爷参加这次婚宴。”
此话一出,全场陷入死寂,几百双目光如炬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乐毅,这些眼神好似在说,吃饱撑着是不,你去一个试试,看我不能死你!
这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事实上以往不少人都是被一群无知无畏的言官儒生的唾沫星子杀死。
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些以君子自诩的家伙绝对装备有一副伶牙俐齿,并且马达预热准备就绪。
兴献王双手扶在桌面提起精神打量了这位自告奋勇的少年,后者坚毅的表情告诉他自己对方并未说谎。
确定人选后,憋屈半天的兴献王终于长舒一口气浑身困乏之感全然消失,剩下的皆是对少年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