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城- 第887部分

　　　　听到小龙这种孩子气的话，齐格菲尔德顿时感到哭笑不得，“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我好心帮助你学会怎样面对困难，可是你反过来就要和我翻脸，你自己说说看，难道中国人都是你这副嘴脸吗？”

　　　　小龙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尴尬地说：“我知道你的做法是为我好，但是这也太残忍了，之前要是我稍有一点放弃，只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记住，你只能去适应生活，而生活永远都不会去适应你。”齐格菲尔德说。

　　　　小龙沉默了半天，突然对齐格菲尔德伸出了手：“老齐，谢谢你。”

　　　　“你要谢我什么？”齐格菲尔德没有立刻伸出手。

　　　　“以前我也想过要改变自己，但是每次都下不了决心，时间一长，就连我最亲近的人都认为我是个没用的废物，而我自己也失去了信心，不过这次幸好遇到了你，虽然这一路上我吃了不少苦头，但是我突然觉得这短短的一天多时间过得非常充实，而且还一下子想明白了不少道理，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大彻大悟吧。”

　　　　“你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哲学家，这可真让人不适应。”齐格菲尔德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他的手还是和小龙握在了一起。

　　　　“老齐，我发现你这个家伙懂得可真多！”小龙脸上立刻绽放出开心的笑容：“所以我决定从今以后拜你为师，你懂什么我就学什么，只要你不藏着掖着，那么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齐格菲尔德没想到小龙居然会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本有心拒绝，但是又觉得在小龙身上似乎能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子。在一种颇为复杂的心情驱使下，他终于点了头：“好吧，你这个学生我收下了。”

　　　　“太好了！”小龙欢呼雀跃道：“就让我们先从野外生存训练开始吧，这简直太酷了。”

　　　　“你先别急着高兴，”齐格菲尔德说：“虽然我同意收你当学生，但是我平时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喜欢被人找麻烦，所以我希望你能够保守秘密，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放心吧，”小龙拍着胸脯说：“我别的优点谈不上，就是嘴硬，只要是我答应你的事情，别人就算用枪指着我的脑袋我都不会说。”

　　　　“你小子少来这一套！”齐格菲尔德脸色一沉：“以后你要是再说这种大话，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说的是实话！”小龙急了：“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就把我舌头割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齐格菲尔德被逗笑了：“算了，记住你自己的承诺，如果你违反了约定，那么我们之间的师徒协定也就立刻作废。”

　　　　“一言为定！”

　　　　从这天开始，齐格菲尔德便带着小龙继续穿梭在茂密的原始丛林中，在他的悉心教导下，小龙学会了不少野外生存的技能。两人白天赶路，到了晚上齐格菲尔德就会点燃一堆篝火，给小龙讲述一些二战的经典战例，由于他的观点多数是从德军战后进行反思的角度出发，所以小龙听得非常新鲜，常常忘了睡觉。

　　　　一周后。

　　　　比尔躺在一顶帐篷里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侦探，虽说他并不担心齐格菲尔德会在原始丛林中遇到意外，但是一想到自己这次回到中国所担负的使命，他的心里就感到左右为难——作为“雅利安之剑”在中国地区的最高指挥官，他的责任自然是要发展忠于纳粹的势力，但是只要自己始终留在齐格菲尔德身边，那么发展势力也就成了一句空话，然而如果自己频繁外出，那么肯定会给齐格菲尔德留下很多空白时间，如果他在这段时间里和中国人过多的进行接触，万一有一天因为某种原因将雅利安城的秘密泄露出去，那么自己就算是死上一万次也无法去面对阿尔伯特。

　　　　“傻瓜，埃尔文不是答应过你，绝不会背叛第三帝国吗？”一个声音刚刚在比尔脑海中闪过，另外一个声音就暴躁地喊道：“猪猡！你应该杀了他，否则总有一天他会把第三帝国送进地狱！”

　　　　“我的上帝！我到底该听谁的？”比尔痛苦的捂着耳朵，几乎没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约瑟夫！”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快乐的呼唤，比尔急忙钻出帐篷，看到齐格菲尔德与小龙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前者依旧是一副坚毅果敢的神情，但是后者看起来却像是变了个人，原先夸张的发型被一个非常利落的平头取代，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朴素大方的款式，耳钉不翼而飞，而且眼神看起来也和刚进山时大不一样。

　　　　“感谢上帝，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比尔掩饰住内心的争斗，对两人露出了一丝笑容。

　　　　“其实你用不着为我们担心，因为小龙的表现比我预想中要好的多。”齐格菲尔德微笑道。

　　　　“你对他都做了些什么？”比尔忙问。

　　　　“来，向我的朋友展示一下你的学习成果吧。”齐格菲尔德收起笑容，对小龙下了一连串急促的口令——正步走，匍匐前进，格斗术小龙操练的有模有样，俨然一副德国士兵的派头。

　　　　比尔被吓了一跳，急忙将齐格菲尔德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我的天，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说过，只要我们把自己小时候接受的那一套东西拿出来，那么他肯定会发生巨大的转变。”齐格菲尔德笑道。

　　　　“你没有对他透露什么秘密吧？”比尔立刻警觉道。

　　　　“你知道我什么会对他提起舍尔纳元帅吗？”齐格菲尔德反问。

　　　　比尔不安的摇着头。

　　　　“那是因为舍尔纳元帅是我的偶像，虽然论起战功他并不出色，但是他至死都没有背叛自己的信仰，这一点始终令我非常敬佩。”齐格菲尔德说。

　　　　“对不起，埃尔文。”比尔不由低下了头：“是我自己想多了。”

　　　　“这不怪你，”齐格菲尔德平静地说：“如果把我放在你的位置上，我肯定也会有同样的想法，但是不管怎样，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维持友谊的基础，而这一点没有人比你做的更好。”

　　　　比尔的脸庞猛地抽搐了一下，便一声不吭的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山脉

　　　　回到了中州，赵老太看到小龙那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尤其是在看到小龙居然学会了自己洗衣服，而且还主动帮助自己刷锅刷碗时，老太太高兴的连嘴都合不拢了，索性把齐格菲尔德和比尔请到家里吃饺子。

　　　　当热气腾腾的饺子被端到餐桌上时，齐格菲尔德却不由自主的回忆起母亲临终前的那一幕，他拿着筷子一言不发，眼角还闪烁着泪光。

　　　　赵老太觉得气氛不对，急忙关切的问道：“戈飞，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齐格菲尔德急忙掩饰住悲伤的心情：“只是觉得突然找到了家的感觉，所以心里很高兴。”

　　　　“孩子，这就对了。”赵老太夹起一个饺子放到了齐格菲尔德面前的盘子里：“咱们中国人最讲究落叶归根，所以无论你今后会走到什么地方，都要记住你的根始终在这片土地上。”

　　　　齐格菲尔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夹起一个饺子送进嘴里，但是当一股熟悉的味道飘进嘴里时，他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赵老太还以为齐格菲尔德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孤儿身世而难过，于是便自责道：“戈飞啊，都怪大妈不好，这好端端又把你的伤心事给提起来了，这以后大妈再也不乱说话了，来，吃饺子。”

　　　　“没关系，这不是您的错。”齐格菲尔德拭去眼泪，稍作犹豫后便道出了困扰自己已久的一个问题：“赵大妈，请问您是怎么说动秦老先生和我进行接触的？”

　　　　“老秦的爱人退休前和我是同事，所以我们两家平时来往也比较多，他这个人天生闲不住，还特别喜欢帮助人，而我看你来了以后整天都不搭理人，还跟邻居们发生纠纷，我就寻思你是不是过不惯国内的生活，于是我就去找老秦商量该怎么帮助你融入社会，结果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齐格菲尔德又问：“听说秦老先生以前是个很有名的将军，但是我和他接触期间却发现他这个人没有一点架子，所以我很难把他和那些战功显赫的将军们联系到一起。”

　　　　“那是你还不了解老秦这个人，”赵老太笑着说：“他这个人非常讲原则，只要你凡事按规矩来，那么他肯定对你和颜悦色，但是你想要在他那里搞点歪门邪道的东西，他肯定二话不说就翻脸，前两年有家电视台来采访老秦，当时那个导演想让老秦夸大一下当年的战果，结果老秦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把那个导演骂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后来他爱人劝他别和人斤斤计较，但是老秦却说自己一辈子都是凭良心说话，永远也学不会靠夸大事实来升官发财。”

　　　　“看来秦老先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从来不肯让自己的名誉受到一丁点玷污。”齐格菲尔德叹道。

　　　　“说句实在话，老秦这脾气是个实实在在干事的人，哪像现在一些干部，眼睛都长在了头顶上，脱离群众不说，还生着点子往自己腰包里捞外快，群众们对此有意见，搞得我们基层的工作也很难做，真是想起来都生气。”赵老太叹道。

　　　　“既然秦老先生为人正直，那么想必他的儿女也应该很出色吧？”比尔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470何处是家（35）（）　
比尔的突然发问令齐格菲尔德露出了诧异的目光，但他还是将对方的问题原封不动的翻译给赵老太。

　　　　“这话你算是说对了。”赵老太点头道：“老秦这辈子活得不容易，枪林弹雨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有个家，两个孩子也争气，尤其是老大秦风，从小就很有音乐天赋，无论什么乐器一学就会，老秦的爱人把他当宝贝看，做什么事情都尽量顺着他，但是老秦对儿子要求却很严格，所以秦风并没有染上时下这些孩子们身上的娇气，做起事来也特别像老秦，音乐学院刚一毕业，就报名参军上了战场，当时老秦别提多自豪了，逢人便说虎父无犬子。”

　　　　赵老太说到这里抹了一把眼泪：“自卫反击战结束后，秦风就从部队转业回到了地方，当时有很多单位抢着要他，但是他却主动要求去最艰苦的科研单位工作，老秦对儿子的想法非常支持，鼓励秦风去了南极科考队，但是谁也没想到他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科考队的人说他在南极遇到了恶劣天气不幸遇难，结果连尸体都没有找到，我到现在都记得老秦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一声不吭拿出了儿子的照片看了半天，然后把所有的人都丢在客厅里，愣是把自己在卧室里关了一天一夜他也是打了一辈子硬仗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但是老年丧子对他来说确实太残酷了”

　　　　赵老太实在是说不下去了，索性掏出手绢哭了个痛快。齐格菲尔德在一旁木然失神，如果不是比尔有意无意的用胳膊顶了他一下，只怕他同样会痛哭失声。

　　　　“秦老先生确实挺不幸的，不过好在他还有个女儿，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比尔又道。

　　　　“秦雪这丫头天资聪颖，还长了一张漂亮脸蛋，更重要的是她和秦风一样，天生一副不服输的脾气，那天老秦两口子因为儿子遇难的消息难过的快要垮了，可是这丫头却大声喊着说：‘爸，妈，我哥死不了，他一定会回来的，而且就算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这家里还有我，所以天塌不下来。’”

　　　　“若是秦风在临走前能够听到自己妹妹的这番话，我想他一定会感到欣慰的。”齐格菲尔德低声道。

　　　　“？”赵老太困惑的看着齐格菲尔德，后者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语病，慌忙改口道：“我是觉得如果上天能够体会到秦老先生的心情，就不应该让秦风这么早离开人世。”

　　　　“可不是吗，”赵老太摇了摇头，接着又道：“戈飞啊，老秦临去北京前专门来找过我一趟，当时他说你身上有很多地方和秦风很相像，所以他觉得自己和你很投缘，就托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秦老先生真是这样说的吗？”齐格菲尔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赵老太点了点头，“老秦这些年虽然也帮助了不少人，但是对你却是个例外，因为我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已经把你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把我当成了亲人？”

　　　　“戈飞啊，难道你自己还没有感觉到吗？”赵老太说：“老秦既然说你身上有很多地方与秦风很相像，那就说明他心里已经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不然他也不会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问你的情况了。”

　　　　“他一直在关注我的情况！”齐格菲尔德被深深的震惊了：“但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戈飞啊，不是大妈说你，你从医院出来这么多天，给老秦连个电话都没打过，李伟和志强都在背后埋怨你不长心眼，你说人家老秦和你素昧平生，但是却一直帮助你融入这个社会，你可倒好，人家前脚刚走，你转脸就把人家扔到了九霄云外，这做人得讲良心，既然老秦这么看重你，那么你好歹也得给人家一个笑脸不是。”

　　　　赵老太的埋怨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顷刻间便在齐格菲尔德饱受煎熬的内心深处划出一道血肉淋漓的伤痕，“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但是秦老先生为什么从来没有主动和我联系过”

　　　　“他那不是怕给你找麻烦吗，”赵老太说：“他临走前给我说，这写书的人最喜欢清静，所以他不会来打扰你其实啊，这天底下的父母都一样，只要儿女平平安安的，那么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大妈，”齐格菲尔德的声音不由自主颤抖了：“您这里有秦老先生一家人的合影吗？”

　　　　“有，我现在就去给你找。”赵老太从房间里翻出一本相册拿到了齐格菲尔德面前，后者接过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秦风熟悉的笑容，站在他身边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那双乌黑的眼眸仿佛清澈的湖水，纯洁的令人无法忘记。

　　　　一滴眼泪突然溢出了齐格菲尔德的眼眶，比尔皱着眉头递来了纸巾，然而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