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城- 第458部分

　　　　“这件事情您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格尔利茨耐心解释道：“您明明知道门德尔上校一直对统帅阁下心怀不满，但是却一直没有认真的警告过他，结果导致他误以为您是在默许他这样做，于是他的的言行便越来越放肆，最终不但断送掉了自己的生命，还把您也拖入到一场可怕的政治斗争中！”

　　　　格尔利茨的话顿时让霍夫曼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他再度瘫坐在沙发上，沮丧地抱着脑袋：“我真傻要是我能够早点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事情也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克拉迈尔是个狡猾的野心家，他绝不会甘心继续呆在现在的职位上，所以他一定会利用城里的谣言继续对您进行攻击。”格尔利茨的眉头越皱越紧：“目前的情势对我们来说非常不利，如果我们不赶快采取对策的话，那么吕贝克的结局就很可能会落到我们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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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贝克！”霍夫曼刚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位将军在临死的诅咒这时不停地回荡在他耳边，让他感到自己的头都快要炸开了。

　　　　“海因里希”霍夫曼这时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孤家寡人，除了格尔利茨之外，他再也没有一个可以百分之百信赖的对象：“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扭转不利的局势呢？”

　　　　“您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主动去找统帅阁下澄清谣言，并且用实际行动让他感觉到您并没有背叛他的意图。”

　　　　“实际行动？”霍夫曼的火气噌的一下又冒了上来，“自从我来到他身边后，每天平均工作十八个小时以上，从来没有歇过一个假期，无论他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总是冲在最前面替他挡住子弹！难道这样的实际行动还不够让他相信我的忠诚吗？”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再提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格尔利茨摇了摇头，“您现在只能跟着统帅阁下的指挥棒走，他让您做什么，您就做什么，只有先打消他对您的猜疑，然后才能集中精力对付克拉迈尔。”

　　　　“为什么这种自相残杀的事情总要在我们身上发生！”霍夫曼虽然知道格尔利茨的话很有道理，但是他却依然难以控制自己愤怒的情绪，“罗姆！施道芬堡！吕贝克！现在又冒出了个克拉迈尔！我真搞不懂，这些人的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内部的争权夺利只会削弱我们的实力吗？”

　　　　“在野心家的词典里永远没有团结这个字眼，”格尔利茨说：“您现在必须严肃的面对这种现实，否则时间就将从我们手中溜走。”

　　　　“我知道了。”霍夫曼叹了口气，对格尔利茨露出了一缕感激的笑容，“海因里希，我想自己以后可能再也遇不到像您这样的朋友了，所以无论我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我都不会让您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总理阁下，为国家尽责是德国军人的天职，所以您没有必要刻意去为我做些什么”

　　　　“不，这不仅仅是为了您，也是为了我们的国家！”霍夫曼用力握紧格尔利茨的手，声音居然有些发颤：“如果我不幸成为了一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那么您一定要抛弃所有的尊严，去乞求获得克拉迈尔的谅解，然后想办法潜伏在他身边，当有朝一日他的野心终于暴露时，您就要率领勇敢的士兵们保护我们的统帅阁下，并且将叛乱分子彻底消灭！”

　　　　格尔利茨从霍夫曼的言语中听出了一丝交代后事的味道，他不由暗自吃惊：“总理阁下，眼下的形势虽然对我们很不利，但是我想还不至于走到危及您生命的地步”

　　　　“海因里希，也许您会觉得我对目前局势的看法过于悲观，但是如果我们等到局势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时再来安排今后的计划，那一切就都太晚了，所以我现在就会把事情安排下去。”霍夫曼说到这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缩胶卷塞到了格尔利茨手中，“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这个胶卷里面的内容是帝国的最高机密，整个雅利安城里只有我、统帅阁下和罗蒙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我不幸遇难，你一定要设法通知罗蒙，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我的事情而失去对未来的希望，他必须时刻牢记自己是一名德国军人，不管遇到多少挫折，他只能勇敢的践行自己的誓言，否则他就是第三帝国的罪人！”

　　　　格尔利茨眉头微微一跳，因为他很少听到霍夫曼用这么重的口气讲话，看来罗蒙在外面一定肩负着非常重要的使命，而且答案就在自己手中的微缩胶卷里。

　　　　“我懂了，”格尔利茨将微缩胶卷收进军装口袋，“不管遇到多少挫折，我一定会全力执行您的命令！”

　　　　“这就对了。”霍夫曼点了点头，“趁着统帅阁下还没有彻底剥夺我的权力，我现在就签署命令晋升您为武装党卫军少将，并且指定您来负责组建‘欧根亲王’山地师，只要我们手里有军队，那就什么也不用害怕！”

　　　　“是！”格尔利茨刷的一下立正站好，向霍夫曼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举手礼。

　　　　“今后的事情就拜托您了，”霍夫曼又一次叮嘱道：“不过您要记住，无论统帅阁下会怎么对我，您都必须无条件的效忠于他，并且在他遇到危险时，您还要拿出生命来保护他！”

　　　　“我真搞不懂，一个听信谣言的人有什么资格再值得我去效忠？”格尔利茨故意摆出了一副恼火的表情：“他不是认为所有的人都打算背叛他吗！那就让他这样想好了，等到有一天他被野心家赶下了台，他就知道谁才是他身边最忠诚的部下了！”

　　　　“不，您不能用这种眼光来看待统帅阁下！”霍夫曼的眼圈这一刻居然红了，“他是个目光远大的人，虽然有时候也会犯点错误，但是却依然无损于他伟大的形象，而且他是元首亲自指定的继承人，如果他倒下了，那将对整个帝国的军心民心带来非常沉重的打击，而这种打击很可能是致命的！我们作为第三帝国的军人，忠于誓言就是我们的责任，所以就算我们受点委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帝国能够继续稳定的发展，那么我们的牺牲就是值得的！”

　　　　格尔利茨这时沉默了，他很难理解霍夫曼对于施特莱纳的那份愚忠，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对霍夫曼产生了一丝无法解释的同情。而他们原本却应该是一对不共戴天的敌人。

　　　　“事情布置完了，我也该去做些事情了。”霍夫曼松开了格尔利茨的手，转身走到办公桌旁，打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了一个被牛皮纸包裹的四方物体，看上去好像是一本相册。“这份礼物我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但是如果没有今天的这些事情，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把它送出去”

　　　　晚上八点，艾德斯瓦尔宫宴会厅。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里这时呈现出一派纸醉金迷的场景，身着华丽礼服的贵妇人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她们身上的香水味道弥漫在宴会厅里的每一个角落里，而当她们开始互相走动时，人们的耳朵里又可以听见一大堆珠宝首饰撞击的声音。这些贵妇人的丈夫们此时端着斟满美酒的高脚杯，一边兴高采烈的聊着天，一边不停的猜测今天晚上施特莱纳将会以何种形象出现在人们面前。

　　　　答案在几分钟后终于出现了，和以往不同，今天施特莱纳换了一身银白色的燕尾军礼服，脖子上打着一个黑色的领结，领结下面挂着一枚星芒大铁十字勋章，看起来少了一份平日里的威严，多出了一点绅士的优雅。

　　　　按照惯例，参加庆祝宴会的来宾们对施特莱纳三呼万岁，然后便送上各自准备好的礼物。施特莱纳对来宾们的心意一一笑领。名贵的油画、精美的艺术品，纳粹的高官们想尽一切办法来让自己的主子开心。其中最为奢华的礼物当属克拉迈尔送上的一把镶满钻石的短剑，在华丽的水晶吊灯映衬下，这把短剑放射出耀眼的光芒，令到场的每一个来宾都惊羡不已。而克拉迈尔也显得格外开心，他神气活现的站在施特莱纳身后，俨然一副宫廷宠臣的模样。

　　　　在一番不算太长的等待后，终于轮到齐楚雄上场了，大家的目光都盯着他手中的一个长方形盒子，谁都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施特莱纳非常期待接到这份礼物。

　　　　“将军，祝您生日快乐。”齐楚雄微笑着将盒子递到了施特莱纳面前。

　　　　“谢谢。”施特莱纳迫不及待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装的是一张信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很多行小字，有法语、丹麦语、西班牙语、俄语、甚至还有希伯来语。

　　　　还没等施特莱纳发表感想，宴会厅里就炸开了锅，人们议论纷纷，但是最集中的话题就是齐楚雄实在是胆大妄为，竟然想拿一张不值钱的破纸充当自己的礼物，这种做法简直不把施特莱纳放在眼里。

　　　　“齐，你这是”施特莱纳对齐楚雄的做法也感到很不理解，但是他却没办法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心头的疑虑说出来，只好对齐楚雄眨了眨眼睛。

　　　　“将军，您不要小看了这张信纸。”齐楚雄在众人的注视下娓娓道来：“我的医院里全体医护人员为了感激您让他们的才华再次有了用武之地，便打算送您一份生日礼物，但是他们买不起奢华的礼品，所以每个人便特意用自己国家的语言为您写下了这些祝福的话语，喏，您瞧，这上面的第一行祝福话语是一个名叫乌斯马诺夫的俄国军医写的。”齐楚雄伸手指向信纸的首页，大声念道：“祝您生日快乐，尊敬的统帅阁下，没有您的关怀，我早已经死在了黑暗的集中营里，根本没机会过上现在这种舒适的生活，所以我人生的后半辈子就将完全交到您的手中，无论您让我做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包括献出我的生命。”

　　　　“这倒是份好礼物。”施特莱纳脸上顿时乐开了花，“齐，请你回去告诉这些人，就说我很喜欢他们的礼物，希望他们今后能够继续为帝国效力。”

　　　　“是，我一定会把您的话带给他们，我想他们如果知道了您很喜欢他们的礼物，一定会高兴地跳起来的。”齐楚雄微笑着说。

　　　　“齐，今天也是你的生日。”施特莱纳回头朝负责保存礼物的侍从手中看了一眼。便将克拉迈尔送给他的那支短剑拿在了手里：“很抱歉，我没有来得及为你特意准备一份礼物，但是我想这支短剑却足以表明我们之间的友谊是何等的重要。”

　　　　“谢谢。”齐楚雄躬身一礼，接着便在众人的注视下，从施特莱纳手中接过短剑，佩戴在了腰间。

　　　　“生日快乐，我的朋友。”施特莱纳的手与齐楚雄紧紧握在了一起，两人脸上都写满了亲密无间的笑容。而宴会厅在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后，也不得不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克拉迈尔这时的表情非常尴尬，由于精心挑选很久的礼物居然被施特莱纳转手就送给了齐楚雄，这不免让他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幸好这时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齐楚雄身上，不然他肯定会沦为众人嘲笑的对象。

　　　　“霍夫曼总理到！”掌声刚刚平息，人们耳边就突然传来了一声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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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的目光顿时齐刷刷的集中到了宴会厅的大门口，他们看到霍夫曼在布劳恩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尽管今天同样也是他的生日，但是人们却没有从他憔悴的表情里看出多少庆祝的色彩，与之正好相反，他那种沉重的步伐似乎在向人们暗示他已经陷入了某种恐怖的漩涡。

　　　　“我的统帅，很抱歉我来晚了。”霍夫曼来到施特莱纳面前，努力使自己的脸庞上露出了一点笑容：“今天对雅利安城和全体国民来说是个好日子，所以我特意为您送上一份生日的祝福。”

　　　　“谢谢，马克西米利安。”施特莱纳对霍夫曼伸出手，“要是你不能出现在我的生日宴会上，我就会感到自己失去了很多乐趣。”

　　　　听到施特莱纳这种亲切的口气，霍夫曼眼中顿时掠过一丝激动的色彩，“我的统帅，”他从布劳恩手中接过一个正方形盒子，双手递到了施特莱纳面前：“这是我为您准备的礼物，希望您会喜欢。”

　　　　施特莱纳接过盒子，但是却没有急着打开，而是顺手递到了身后的侍从手中。“很抱歉，我没有来得及为你准备礼物。”他对霍夫曼露出了一丝带着歉意的笑容。

　　　　“没关系，只要您能允许我继续为您效劳，那就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霍夫曼的话音刚落，宴会厅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施特莱纳没有想到霍夫曼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这多少令他有些措手不及。“马克西米利安，客人们都已经到齐了，”他试图在众人面前掩盖他们之间的裂痕，“别让大家一直站着，我们一同入席吧。”

　　　　霍夫曼默默地点了点头，跟着施特莱纳走入了宴会现场。随着侍者们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上餐桌，宴会厅里刚才略显沉闷的气氛顿时又活跃了起来，达官显贵们频频举杯，尽情享受美酒佳肴。

　　　　格劳特菲尔德和施特莱纳同桌，他特意挑选了一个紧挨着齐楚雄的座位，趁着一些将军们在向施特莱纳敬酒的空当，他贴着齐楚雄的耳朵小声问道：“齐医生，您今天对我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您是个聪明人，”齐楚雄微微一笑，“我想根本不用我解释，您也应该明白我这些话的意思。”

　　　　“请您原谅我的愚昧，”格劳特菲尔德小心翼翼的说：“我还是不太明白”

　　　　“我看这样吧，”齐楚雄朝坐在自己对面的施特莱纳和霍夫曼瞟了一眼，见两人都在低头用餐，并没有注意自己，这才对格劳特菲尔德小声说：“一会舞会开始后，我们的统帅阁下就会和霍夫曼总理找地方谈心，到时候我们两个可以到外面的花园里去散散步。”

　　　　格劳特菲尔德虽然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但是他却明显对齐楚雄的话感到很不可思议，因为施特莱纳既然已经打算逐步铲除霍夫曼对自己的威胁，又怎么可能会和他谈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