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城- 第419部分

　　　　“我要是怕人说闲话，当初就不会推荐您担任‘自由军团’的师长。”齐楚雄嘴边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更何况要在这个见不到阳光的世界里活下去，身边没有几个朋友怎么能行呢？”

　　　　克拉迈尔听完齐楚雄的这番话却没有急于表态，而是用一种狐疑的目光盯着对方，似乎是在揣测齐楚雄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的真实用意。

　　　　“克拉迈尔将军，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齐楚雄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多言：“至于您是否相信我的这些话，那就看您自己的眼睛了。”

　　　　“谢谢您的提醒。”克拉迈尔小声嘟囔了一句。接下来他虽然还在陪齐楚雄聊天饮酒，但是心情却已经没有了刚接到任命时的兴奋。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克拉迈尔匆匆告别齐楚雄后，不顾随从要他回家休息的建议，径直去了帝国保安总局大楼。当他坐在原先属于罗蒙的座椅上时，一股因为大权在握的满足感顿时让他彷徨不安的心情好受了许多，他点燃一支香烟，连着猛吸了几口后，便按下了桌上的电铃。

　　　　随着一阵高跟鞋与地面发出接触的响声，一位年轻的女秘书匆匆来到了克拉迈尔的面前，“您好，将军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让我为您服务的吗？”

　　　　“请您立刻把近来还没有处理完的公文拿来，我要立即进行审阅。”克拉迈尔说。

　　　　“对不起，”女秘书很快就给了他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目前所有没有处理完的公务都已经被移交给格尔利茨上校处理”

　　　　“你说什么？”克拉迈尔顿时露出了恼怒的表情：“他只是我的副手，有什么权利不经我同意就处理这些公文？”

　　　　“很抱歉，”女秘书的回答显得非常职业：“昨天晚上霍夫曼总理带着格尔利茨上校来到了这里，要求我们立刻将没有处理完的公务全部移交给他”

　　　　“他妈的！原来齐楚雄果然没有骗我！”女秘书的话还没有说完，克拉迈尔就感到胸膛里燃烧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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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接管帝国保安总局竟然也不通知我一声！这算什么？完全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嘛！”克拉迈尔越想越生气，沉着脸对女秘书说：“格尔利茨在什么地方，让他马上来见我！”

　　　　不知道女秘书是没有听懂克拉迈尔的命令，还是故意要气气这位新上任的局长大人，只听她瓮声瓮气的回答道：“对不起，上校先生说他要处理公务，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如果确实有要紧的事情，就请到他的办公室去面谈”

　　　　“啪！”克拉迈尔一巴掌狠狠拍在桌面上，震得满桌的物件都在发抖。女秘书这时仿佛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对克拉迈尔是一种侮辱，立刻胆怯的闭上了嘴。

　　　　克拉迈尔尽管空憋了一肚子的火，可是却没有办法对面前的这个女人发泄，只好揉着生疼的手掌说：“格尔利茨上校的办公室是哪间？”

　　　　“他的办公室在戈培尔大街56号”

　　　　“够了！”女秘书的话还没有说完，克拉迈尔就再也压不住心头的火怒火，“出去！出去！”

　　　　或许是没想到克拉迈尔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女秘书顿时如同受惊的小鹿般逃离了办公室，只剩下克拉迈尔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

　　　　“混蛋！”克拉迈尔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身为我的副手，竟然还留在原地办公，而且要是我去找他的话，在外人看来简直就像是下级去向上级汇报工作！妈的，这种羞辱我绝对不会接受！”他心头的怒火越积越多，忍不住立刻拿起了电话，但是他刚刚拨出一串号码，却又沮丧的放下了话筒。

　　　　“格尔利茨这样做一定是因为有霍夫曼在他背后撑腰，所以他才敢不把我放在眼里，要是我一上来就和他发生冲突的话，就会让霍夫曼抓住把柄，搞不好很快就会把我换掉的。”

　　　　克拉迈尔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忍下这口气。但是有人仿佛是故意要去刺激他，偏偏在这个微妙的时刻又给他添了一把火。

　　　　“梆梆！”克拉迈尔的耳边传来了两声敲门声。

　　　　克拉迈尔稳定住情绪，抬头喊道：“请进。”

　　　　“您好，尊敬的将军先生。”门开了，走进来的人却不是先前的女秘书，而是带着一脸笑容的格尔利茨。

　　　　“妈的！瞧他那副得意的样子，真让人感到恶心！”克拉迈尔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脸上却被迫摆出一副笑容：“亲爱的海因里希，您知道吗？其实我早就盼着能够和您一起共事，如今统帅阁下满足了我的心愿，今后我们两个可要携手合作，为帝国的安全而共同努力啊。”

　　　　“您的希望和我完全一致，而且我也相信在您的领导下，帝国保安总局必将消灭任何试图与我们为敌的阴谋家。”格尔利茨说这番话的态度还算恭敬，这让克拉迈尔的心情多少感到了一点平衡。

　　　　“来，请坐。”克拉迈尔起身来到格尔利茨身边，打算邀请对方和自己一起坐到沙发上共同商议今后的工作，但是格尔利茨显然并不打算在这里久留，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叠公文，迅速递到了克拉迈尔面前。

　　　　“这是什么？”克拉迈尔微微一怔。

　　　　“都是一些必须要立刻处理的公务，我已经在上面签下了意见，只要您签个字，这些命令马上就能被执行。”格尔利茨说罢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钢笔。

　　　　克拉迈尔被格尔利茨这种无礼的态度搞得狼狈不堪，他把文件推到一旁，强忍住心头的怒火说：“这些公文的内容我还不是很清楚，必须要审阅后才能签字”

　　　　“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了。”格尔利茨打断道：“这些公文上面都有霍夫曼总理的批示，您只需要签上自己的名字，履行完正常的程序就行了。”

　　　　“！”克拉迈尔低头一看，发现正如格尔利茨所言，在每份公文的第一页上都已经留下了霍夫曼的批示。“原来我真的只是一个傀儡！”他在心里悲哀的想道：“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应该接受这个任命。”

　　　　“将军，您最好抓紧点时间，霍夫曼总理还等着我去向他汇报呢。”格尔利茨不耐烦的催促道。

　　　　眼见别无选择，克拉迈尔只好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格尔利茨把文件装进公文包，对着他微微一笑，道：“将军先生，我想我们今后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的。”说罢，他就扬长而去。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这种情况几乎成了家常便饭，所有的公务都是先由格尔利茨处理完之后，再象征性的转送到克拉迈尔这里签个字。更糟糕的是，帝国保安总局的工作人员们很快便认清了形势，他们争相去巴结格尔利茨，却没有人来理会克拉迈尔。

　　　　眼看着自己已经沦为了傀儡，但是却又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克拉迈尔每日只能借酒浇愁，但是这样一来，关于他占据高位却庸碌无为的传闻便又满城飞扬，甚至还惹来了施特莱纳的一番训斥。克拉迈尔尽管有一肚子的委屈，却又不敢得罪霍夫曼，只好过起了忍气吞声的日子。

　　　　不过克拉迈尔却并非是一个愿意坐以待毙之人，他现在的沉默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内心深处仍然对一件事情充满矛盾，那就是究竟该不该参与齐楚雄与霍夫曼之间的明争暗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帝国总理和这位中国医生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融洽，他们就像是一对走上角斗场的剑手，心里都盘算着该如何结果对方的性命。而且两人眼下在雅利安城内都可以算得上呼风唤雨的人物，一个是手握重权的帝国总理，一个是帝国统帅身边的宠臣，无论换做谁都很难决定到底该投向哪一方。

　　　　尽管克拉迈尔对于与谁结盟一事甚为头疼，但是眼前的种种迹象却又表明霍夫曼并不欣赏自己，而且如果自己不立即做出选择的话，那么被格尔利茨赶下台只是早晚的事情，一想到自己辛苦多年才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上，克拉迈尔就感到很不甘心。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齐楚雄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投诚者，如果他真如坊间传闻所言是一个潜伏在施特莱纳身边的阴谋家，那么一旦自己下定决心与他结盟的话，万一今后对方东窗事发，自己肯定也难逃牵连。

　　　　1951年8月14日，上午9时。

　　　　“唉，都说战争已经结束了，可是我怎么觉得耳朵里天天都能听到隆隆的炮声呢？”克拉迈尔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望着空荡荡的办公桌喃喃自语。

　　　　门外突然传来了两名盖世太保官员的对话，他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每一句话却都像刀子一样深深刺痛了克拉迈尔的心。

　　　　“喂，你听说了吗？格尔利茨上校关于为部分囚犯分封领地的计划很受霍夫曼总理赏识，据说这项计划也已经得到了统帅阁下的批准，而且将由他本人亲自负责执行。”

　　　　“上校先生可是个了不起的人，”参与对话的另一方显然对格尔利茨很是着迷：“他是奥地利党卫队的早期成员之一，还曾经参加过刺杀政府总理陶尔斐斯的行动，后来还因为在俄国战场的优异表现获得了骑士勋章”

　　　　“没错，而且格尔利茨上校对身边的工作人员非常和蔼，即便是你犯了错，他也不会对你大发雷霆，这点可比罗蒙强多了。”

　　　　“是啊，只可惜上校先生现在只是克拉迈尔将军的副手，我想要是由他来掌管整个帝国保安总局的话，那一定是件很受欢迎的事情。”

　　　　“嘿，你这个孤陋寡闻的家伙，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克拉迈尔将军只是个过渡者，等到格尔利茨上校在保安总局里站稳脚跟后，他就得乖乖的把位子让出来。”

　　　　“原来是这样！我说克拉迈尔将军为什么自从上任之后就很少在我们面前出现，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他那点能耐和格尔利茨上校比可是差远了，毫不客气的说，他最多只配去当个集中营司令。”

　　　　“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了最近很流行的一个笑话，谁都知道帝国保安总局非常重要，所以应该派一位非常有能力的人来领导我们，结果艾德斯瓦尔宫在经过仔细挑选后，却派来了一头不爱露面的猪”

　　　　“哈哈！”走廊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很显然，正在聆听这两人对话的并非只有克拉迈尔一个人。

　　　　“混蛋！”克拉迈尔丑陋的脸庞上顿时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酱紫色，他死死攥紧拳头，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停的抽搐，活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我不能再这样忍下去了！”他在心中恨恨的想道：“我应该为自己的命运去做点什么！我要让有些人知道，克拉迈尔可不是一头任人摆布的猪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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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八、一百四十九、一百五十”几名士兵认真清点着一队站在“美丽如画”大门前的囚犯队伍，这些人当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身强力壮的中年人，还有一些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尽管这些人分别来自不同的国家，但是他们的脸上却无一例外都挂着一种冷漠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正要参加一场葬礼。

　　　　“报告少校！”士兵们清点完了人数，跑到路德维希面前汇报道：“经过我们的仔细清点，所有被派到这间医院来工作的囚犯已经全部到齐，其中医生三十九名，护士七十六名，勤杂人员一百五十人，共计二百六十五人。”

　　　　路德维希点了点头，便拿起花名册又挨个点了一遍名字，在确认无误后，他对这些人露出了笑容：“诸位，我很高兴看到你们从今天起已经成为了这间医院里的一员，在这里你们将会享受到良好的待遇，并且过上真正自由的生活，我希望我们今后都可以成为朋友，一起为帮助病人恢复健康而努力。”

　　　　路德维希说这番话倒是真心诚意，但是在这些囚犯们听来，除了语气更为动听之外，他的话其实和集中营司令官警告他们不要胡作非为的讲话没有什么区别。

　　　　齐楚雄和格尔利茨这时双双站在办公室的窗户旁望着楼下的景象，当看到囚犯们对路德维希的欢迎致辞几乎毫无反应时，齐楚雄不由苦笑道：“这些人一定是把弗兰茨看成是和布劳恩一样阴险邪恶的家伙了，唉，可怜的弗兰茨”

　　　　“路德维希少校倒是个好人，”格尔利茨的表情里透着一丝惋惜：“只可惜他和罗森巴赫一样，受军国主义的毒害太深，所以才会走上一条没有希望的道路。”

　　　　一抹痛苦如同流星般掠过齐楚雄乌黑的眼眸，他在沉默片刻后，问道：“古斯塔夫在斯特伦霍芬过得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格尔利茨把手一摊：“整天酗酒，不理公务，在很多人眼中他已经完全沦为了一个废人。”

　　　　听到格尔利茨的回答，齐楚雄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但是他的眼神中却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目光，似乎是下定决心要去做一件旁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楼下的囚犯队伍这时开始了缓慢蠕动，他们按照路德维希的安排，先去领取工作服，然后在士兵的带领下去收拾自己新的住所。

　　　　“这些人都可靠吗？”齐楚雄扭头望着格尔利茨。

　　　　“放心吧，他们全都是我从各地挑选出来的组织成员，每个人都经得起考验。”

　　　　“比起当初布尔琴科组建‘自由军团’的事情来说，你这次倒是挺大方的。”齐楚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格尔利茨伸手指向雅利安城的方向，“当时霍夫曼和罗蒙之所以会放手让布尔琴科自己挑选士兵，说穿了就是个圈套，这两条毒蛇根本就不信任你和布尔琴科，他们认为如果让布尔琴科自己挑选士兵的话，那么他肯定会把一些意志坚定的反抗者带到身边，这样一来，就替盖世太保省去了不少侦查的麻烦”

　　　　“但是这两个家伙没想到你竟然命令布尔琴科专门挑选了一些意志薄弱的叛徒参加了‘自由军团’，”齐楚雄笑着说：“要是让霍夫曼知道竟然是你在背地里捣乱的话，我看他的鼻子都会气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