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城- 第1106部分

　　　　“他到底想干什么？”米格诺夫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而瓦西里耶夫却起身走出帐篷，来到了齐格菲尔德面前。

　　　　“我知道您确实受了很重的伤，如果不反对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安排医生来为您动手术。”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齐格菲尔德突然抽出腰间的短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用力砍断了自己的左臂！

　　　　“啊！”齐格菲尔德痛苦的咆哮着，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雪堆。那只断掉的胳膊翻滚着落到了瓦西里耶夫的脚下，俄军统帅或许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或许是受到了某种震撼，居然连着后退了几步。

　　　　“元帅！”柯尔特、德米雷尔、伊万、特伦克还有弗里奇、克洛伊、奥布里奇、拉德斯基都冲了过来，但是统统都被齐格菲尔德推到了一边。

　　　　“我的勇士们！”齐格菲尔德在寒风中高高的举起了断臂；“从我回归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等待自己的绝不是一条平坦的道路，而现实也远比我想象中还要残酷！我们的弹药已经所剩无几，粮食最多只能再吃三天，所有的药品都已经断绝，就连最渴盼的援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来！局势走到这一步，我知道你们已经尽了全力，所以这一次我把选择的机会交给你们，如果你们有谁不想再继续这场残酷的战争，那么现在就可以向俄国人举起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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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简直疯了！”莱因哈特恼羞成怒的盯着齐格菲尔德，“这等于是在公开鼓励军队投降！”

　　　　“如果他真想这样做的话谁也没办法阻拦，也许这正是他早就盘算好的事情。”施耐德在一旁沮丧的说。

　　　　“我绝不会执行这样的命令！”莱因哈特喊道：“命令部队立刻做好突围准备！”

　　　　“您为什么就不能再保持一点耐心？”斯特凡妮突然出现在莱因哈特身边。

　　　　“路德维希太太，元帅先生刚才说的话您也听见了，为了您的安全，我建议您还是到我们这边来比较好。”莱因哈特说。

　　　　“不，我相信埃尔文不是那种会轻言放弃的人，所以我会一直守在他的身边。”斯特凡妮将莱因哈特丢在身后，坚定地走向齐格菲尔德。

　　　　围在现场的德军官兵们此刻同时陷入了沉默，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局势很糟糕，但是当这些话从齐格菲尔德嘴里说出来时，他们却依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留下来意味着死亡，但是举手投降真的又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吗？

　　　　“有人要走吗？”齐格菲尔德加重了语气：“我尊重你们的选择，如果要走，我绝不强留；如果留下来，那么等待我们的将是一场极为残酷的决战，我不知道我们能否活下来，但是我要说，作为军人，你们已经为祖国做了力所能及的一切，所以接下来无论你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任何人都无权去指责你们！”

　　　　又是一番长久的沉默后，布鲁赫曼走出了队列：“元帅，您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我走了，是不是不用担心会受到惩罚。”

　　　　“去吧，我说话是算数的。”齐格菲尔德笑了。

　　　　布鲁赫曼犹豫了许久，终于掉头走向了俄军阵营，在他之后又陆陆续续有几十名士兵选择了同样的道路，这其中既有来自德国本土的士兵，也有来自雅利安城的士兵。

　　　　“还有人要走吗？”齐格菲尔德大声问着部下们：“如果你们现在要走还来得及，如果战斗一旦打响，你们想走也晚了！”

　　　　特伦克缓缓走到了齐格菲尔德面前，眼眶里满是泪水。后者放下了高举着的手，对他露出了一丝真诚的笑容：“去吧，找个没有战争的地方去实现你的理想，希望下次再见面时，你已经成为了一名伟大的艺术家。”

　　　　“元帅，我讨厌战争但是我不想离开您，因为是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我不能抛弃您”

　　　　“听我说，特伦克，你没有必要为了所谓的报恩就去违背自己的意志，因为每个人都有选择人生道路的权力，如果你过得好，那么我也会为您感到高兴的。”

　　　　特伦克闻言咬紧了嘴唇，他转过身，看到远处的布鲁赫曼正在对自己招手。如果迈出这一步，也许他今后就能在莫斯科或者北京的街头继续追逐自己的梦想，而留下来却意味着生命将又一次沦为毫无意义的炮灰。

　　　　一步，两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特伦克也要离去时，他的目光却落在了脚下的一幅宣传画上——画面上一名俄军士兵正将刺刀捅入敌人的胸膛，而背景是一群正在烈火中痛苦挣扎的德军官兵。宣传画的下方还写着一句醒目的话——“所有的侵略者都将受到惩罚！”

　　　　特伦克停下了脚步，无助的望着天空，突然有什么东西在背包里狠狠地顶了他一下，钻心的疼痛迫使他打开背包，却发现里面只有一支孤独的画笔。

　　　　特伦克沉默许久，突然转身朝着齐格菲尔德大声喊道：“元帅！带领我们去战斗吧！”

　　　　特伦克的呐喊顷刻间便在德军官兵们中间引发了共鸣，他们高举双臂，哭喊着，咆哮着，总之所有人都在叫着齐格菲尔德的名字。瓦西里耶夫默默地凝视着齐格菲尔德，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渐渐浮现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这就是您的答案吗？”

　　　　“不，这是来自士兵们心中的答案。”齐格菲尔德脸上的微笑消失了：“德国需要和平，但是绝不会以高举双手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如果您同样渴望和平，那么现在提出和谈请求还来得及。”

　　　　“您不觉得自己的观点很荒谬吗？”瓦西里耶夫说。

　　　　“不，因为第六集团军马上就会发动进攻，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赢得胜利，但是我不希望战争无休止的进行下去，趁着更多的人还没有死去，我们都应该为各自的国家做点什么。”齐格菲尔德说。

　　　　“元帅先生，为一个野蛮腐朽的政权卖命到底是什么感觉？为什么您就看不到它给整个世界带来的伤害？如果独裁者只是在利用您怎么办？难道您真的以为依靠在战场上的胜利就能让俄罗斯屈服吗？不，即使您有再多的理由，我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侵犯俄罗斯的利益！”

　　　　“那就让我们在战场上决出胜负吧！”齐格菲尔德再一次笑了：“如果非要通过头破血流的方式才能让彼此坐下来谈判，那么这也是上帝的安排。”

　　　　“您不会成功的！”瓦西里耶夫加重了语气。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过在战斗打响前，我想请您答应我一件事情。”齐格菲尔德从人群中拉出了斯特凡妮：“我想让她带着我的这条胳膊回国，也算是了结了我的牵挂。”

　　　　“她是谁？”

　　　　“我是克劳柏森的女儿，斯特凡妮冯路德维希！”斯特凡妮扬起了头颅。

　　　　“不能放这个女人走！”米格诺夫急忙喊道：“她应该和战俘们一起去莫斯科接受俄罗斯公民的审判！”

　　　　“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她不过只是一个女人，我们没有必要这样做。”瓦西里耶夫否决了米格诺夫的观点。

　　　　“将军同志，请您慎重考虑后再做出决定！”米格诺夫说。

　　　　“他在释放卓娅和叶戈维奇之前并没有提出任何先决条件，所以我同样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米格诺夫无奈的退到了一边。齐格菲尔德见状淡然一笑，“谢谢，我就知道您是一位值得信赖的绅士。”

　　　　“不用客气，因为当战斗再次打响时，我绝不会对您手下留情。”瓦西里耶夫丢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去。

　　　　齐格菲尔德裸露的身躯此刻在寒风中几乎快要被冻僵了，艾利斯曼急忙冲过来为他处理伤口，卓娅和斯特凡妮忙不迭的帮助他穿好衣服，柯尔特递来了一瓶伏特加，陆军元帅仰头喝了一大口，身上渐渐暖和起来。

　　　　“斯特凡妮，带着我的这条胳膊走吧，我会让贝尔曼陪着你一起去。”齐格菲尔德将自己的断臂交到了斯特凡妮手中。

　　　　“埃尔文”斯特凡妮的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留在你的身边”

　　　　“听我说，斯特凡妮，接下来的战斗会非常残酷，如果你留下，那么我就必须想办法照顾你，这会让我无法集中精力指挥战斗，你知道我的性格，所以应该理解我。”齐格菲尔德说。

　　　　“那么你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要冲动！”

　　　　“我这个样子还能冲动吗？”齐格菲尔德笑了：“走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还要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斯特凡妮痴痴地望着他。

　　　　“告诉元首，我已经为国尽力，告诉我的妻子，我会永远爱她。”齐格菲尔德淡然道。

　　　　斯特凡妮咬住了嘴唇，紧紧抱着断臂，在贝尔曼的陪同下一步一回头的走向俄军阵地。齐格菲尔德默默注视着她，直到那个纤弱的背影终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你真的打算这样做吗？”卓娅在他身后幽幽的说。

　　　　“你也该走了。”齐格菲尔德平静的说。

　　　　“以后我们再见面的时候，还会是朋友吗？”卓娅又问。

　　　　“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齐格菲尔德说。

　　　　卓娅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去。

　　　　残酷的战斗即将打响，然而双方的表现却出人意料。从将军到士兵，他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热烈的聊着天，这场面让弗里奇感慨万千，因为上一次出现这种场景还是在1943年，当时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保卢斯元帅意识到部队已经失去了战斗意志，只好下达了投降命令。而今天同样的场景再一次被历史重复时，鹿死谁手却成了未知数

　　　　一天后。

　　　　舒伯特的专机降落到了基辅，明希豪森、克劳斯、克希兰德率领三个集团军群的高级将领们在停机坪上一字排开。天空密布阴霾，狂风卷起乌云，发出阵阵令人胆寒的呼啸，一如舒伯特的脸色，阴沉中暗藏杀机。

　　　　作战会议被安排在南方集团军群的司令部召开。克劳斯率先汇报了北方集团军群的战果——列宁格勒的外围和主要城区目前都已落入德军手中，尽管俄军还在英勇抵抗，但是已经无力扭转局势。克希兰德这边的情况也明显好转，由于北翼的列宁格勒存在失守的风险，俄军已经开始后撤，并开始加强对莫斯科的防守，然而由于俄军在整条战线的南翼依然占据着优势，因此中央集团军群在向莫斯科进军前，必须先解决来自南方的威胁。

　　　　现场的目光此刻全部集中在明希豪森身上，然而后者却不慌不忙的走到电子屏幕前，伸手指向了斯大林格勒：“我的元首，在齐格菲尔德元帅的努力下，斯大林格勒的局势已经趋于稳定，而我集团军群也正在进行解围的准备，预计十天后即可发动进攻。”

　　　　“什么叫做局势趋于稳定！”拉尼克刚听到这句话，心里便火冒三丈：“第六集团军马上就要断粮，而且弹药也不足，十天后再发动进攻只怕他们早就饿死了！不行，我一定要当面向元首讲明真相！”

　　　　拉尼克想到这里正要起身，舒伯特的副官却匆忙走进了会议室：“我的元首，路德维希太太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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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吗？”舒伯特还来不及答话，卡尔却迫不及待的跳了起来：“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吗？她的身体怎么样？快带我去见她！”

　　　　舒伯特轻轻咳嗽了一声，道：“路德维希将军，我们现在正在开会，请注意您的举止。”

　　　　“对不起，我的元首，我只要一听到斯特凡妮的消息就会十分激动，我真想现在就见到她！”

　　　　“路德维希将军，”舒伯特眉头微皱：“别忘了德国军队里还有许多官兵都盼望着能够与亲人相聚，和他们相比，你已经算幸运了。”

　　　　“是啊是啊”卡尔尴尬的回到了座位上，但是心却飞出了会议室。

　　　　舒伯特这时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副官：“请告诉斯特凡妮，等到会议结束后让她来见我。”

　　　　“我的元首，路德维希太太坚持要立刻见到您，因为她说自己从斯大林格勒带回了非常重要的情报，必须当面向您汇报。”副官说。

　　　　舒伯特先是一怔，但很快就做出了反应：“好吧，那就让她来吧。”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斯特凡妮就在贝尔曼的陪同下走进了会议室。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黑色的长方形盒子，憔悴的脸庞上满是泪痕，一头蓬乱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而鬓角处竟然多出了些许白发。

　　　　“斯特凡妮！”卡尔急忙扑过来将妻子紧紧抱在怀中：“感谢上帝，你终于回来了！你绝不会想到这些日子里我是怎么过来的”

　　　　令卡尔意想不到的是斯特凡妮不仅对他的热情无动于衷，反而还把他轻轻地推到了一边：“卡尔，请你让开，我现在必须要先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卡尔惊讶的注视着妻子走到了舒伯特面前，她放下手中的盒子，愤怒的目光随即落到了明希豪森身上：“阁下，请您告诉我，固守待援这句话您还打算重复多少遍？难道非要让可怜的士兵们在绝望中死去吗！”

　　　　“路德维希太太，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明希豪森为自己做着辩解：“但是从军事的角度来讲，如果不做好充足的准备就发动进攻，那就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我不要听这些废话！”斯特凡妮打断道：“我只想问您一句话，为什么罗森巴赫元帅与克希兰德元帅的军队都在一直战斗，而您的部下们却整天都呆在阵地上无所事事！”

　　　　“我们这边的局势远比其他区域更为复杂，俄军半数以上的主力部队都集结在这一区域，而我们的力量并不足以对俄军形成绝对优势，所以只能以消耗战为主。”明希豪森说。

　　　　“您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斯特凡妮恨恨的喊道：“您果然是想等到整个第六集团军都拼光了然后再出手，但是这种以牺牲友军为代价换取来的胜利您不觉得可耻吗？”

　　　　“路德维希太太，您的猜测与质疑毫无根据，因为我必须根据复杂的局势做出决定，这关系到无数官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