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城- 第1087部分

　　　　“不，这样做只会损坏德国的利益，而且我并不想成为第二个保卢斯。”齐格菲尔德说。

　　　　“不投降那就打到底，反正我们早晚都会把你们全部消灭！”

　　　　“我承认贵国军民的抵抗意志非常坚决，而且我还认为这场战争的最终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但是德国人民与俄国人民在历史上都流了太多的鲜血，如果我们坚持要把这种仇恨一代又一代的传递下去，那么即使我们个人获得再多的荣誉，到头来也还是会成为民族的罪人。”齐格菲尔德说。

　　　　“您想怎么做？”叶戈维奇脸上的戏谑消失了。

　　　　“我希望世界各国能够承认第三帝国的存在，并且允许我们有足够的生存空间。”齐格菲尔德说。

　　　　“别做梦了！”叶戈维奇喊道：“没有人会接受这种条件，除非他是个没有脑子的傻瓜！”

　　　　“听我说，将军先生。”齐格菲尔德耐心的解释道：“第三帝国在历史上的名声确实非常糟糕，但那都是发生在希特勒时代的事情了，现在的第三帝国始终致力于民族和解，并且对历史上犯下的错误也进行了公开道歉，尽管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还谈不上完美，但是我相信只要世人能够真正走近我们，了解我们，人们就会发现我们其实也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人，我们有感情，不是冷血野兽，我们同样渴望着和平与自由，同样向往着能够与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只要人们能够用平等的目光来看待我们，我相信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阻止我们共同实现和平。”

　　　　“元帅先生，您不觉得自己说得太轻松了吗？”叶戈维奇质疑道：“您总是在强调世人应该理解你们，但是你们又对世人做了什么？要么不宣而战，要么为和谈设置种种障碍，你们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欺骗世人，而目的不过是为你们的侵略罪行披上一层合法的外衣，如果谁相信了你们的话，那个人毫无疑问就会变成第二个张伯伦！”

　　　　“我承认，您刚才的看法确实代表了很多人的意见，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就是我们在使用何种方式回归国际社会的选择上发生了分歧，绝大多数人都坚信国际社会绝不会容纳我们，所以只有通过战争才能为自己赢下一条活路，不过在我看来，战争只能够带来一时的利益，却不能永久保证第三帝国的生存，而真正能让第三帝国被国际社会接纳的唯一出路在于宽容与和解，但是这需要双方都做出艰苦的努力和妥协”

　　　　“您总是口口声声讲和解，但是您现在做的事情却恰恰相反，我不知道该把您的这种行为视为欺骗还是堂吉诃德式的幻想？”叶戈维奇打断道。

　　　　“坦率的讲，我的想法在帝国内部并没有得到足够的支持，而且我现在的力量也很薄弱，没有足够的话语权来落实我的想法，所以我只有先打赢这一仗才能有机会去做些事情。”齐格菲尔德说。

　　　　“打赢这一仗？您凭什么这么自信？”叶戈维奇冷笑道。

　　　　“我并不质疑贵国军民保卫国家的勇气和牺牲精神，但是我同样有信心赢得这场战役，否则您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叶戈维奇突然站了起来，太阳穴处的青筋在酒精的刺激下出现了令人心悸的扭曲，内心的屈辱与愤怒通过他那双燃烧着斗志的眼眸散发出来，他就像是一头被猎人装进囚笼的雄狮，即使失去自由也不愿放弃草原之王的高贵气质。

　　　　“我无意羞辱您，”齐格菲尔德摇了摇头，“任何一位走上战场的军人，只要他没有选择可耻的背叛，那么无论他阵亡、受伤还是被俘都无损于自己的名誉，而您，尊敬的叶戈维奇将军，如果我没有对您有过充分的了解，我也不会对您说出刚才那些话。”

　　　　“您对我有过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叶戈维奇警觉的看着对方。

　　　　“我在回到雅利安城前，曾经住在希腊的一座小岛上，在那段时间里我研究了所有贵国高级将领的资料，对于他们每个人的指挥习惯和战术素养都有了深入的了解，比如说邱特金将军和您指挥作战时一贯喜欢靠近前沿，在面临艰难局面时往往亲自上阵，而瓦西里耶夫将军善于谋划战略，但是性格过于谨慎，没有足够的把握决不冒险所以我才敢向元首保证一定能够赢得斯大林格勒战役的胜利。”齐格菲尔德淡然道。

　　　　叶戈维奇突然感觉到脊梁骨传来一阵寒意，回想近来的这几场战斗，原来齐格菲尔德的每一个举动都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安排，而邱特金和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陷阱。如果新上任的指挥官对齐格菲尔德依然缺乏足够的了解，那么很可能会再次遭遇失败，而齐格菲尔德也将真正赢得斯大林格勒战役的胜利，这是一场决定俄国命运的决战，而失败的后果也是非常可怕的！

　　　　叶戈维奇坐不住了，但是齐格菲尔德却依然淡定：“我在来到斯大林格勒之前曾经与元首有过一次深入的谈话，我告诉他，输掉斯大林格勒战役将会让卡西莫夫总统从领导战后世界的美梦中醒过来，这将是实现和平的最佳良机，若是我们双方都错过了，最终的结果对双方而言都会是场悲剧。”

　　　　“你们的元首怎么说？我猜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让你把这场战争进行下去吧。”叶戈维奇不屑一顾的说。

　　　　“不，他说只要贵国愿意坐到谈判桌上，我们对和平的大门永远是敞开的。”齐格菲尔德说。

　　　　“我明白了，原来您是希望用战场上的胜利为谈判桌上赢得更多的利益，既然如此，刚才又何必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叶戈维奇讽刺道。

　　　　“我说过了，在我没有足够的话语权之前，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但是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为和平努力到底，而且我对元首讲得很清楚，第三帝国虽然需要生存空间，但是侵犯他国的主权与领土完整却是件非常不道德的事情，所以只要和平能够实现，就算是吃到嘴里的东西也必须吐出来。”齐格菲尔德语气真诚，却没有注意到弗里奇正对自己投去一缕惊讶的目光。

　　　　“您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叶戈维奇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便耷拉下了眼皮，看起来好像是酒劲发作，又好像是不愿意再继续交谈下去。

　　　　“请照顾好叶戈维奇将军，我会常来看望他的。”齐格菲尔德对卓娅交待了一番，便起身离去。弗里奇摇摇晃晃的跟在后面，刚走出学校门口就拦住了他。

　　　　“阁下，您真的和元首谈了那些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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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想知道什么？”齐格菲尔德平静的看着弗里奇。

　　　　“所有的一切！”弗里奇急切的说：“比如说元首真的愿意再次坐到谈判桌上吗？”

　　　　“坦率的讲，元首很难立即做出正确的选择，但是我告诉他，对俄作战即使胜利也将付出惨重的代价，而德国的军事力量根本无法控制庞大的占领区，随着被占领国不断爆发起义，德国的军事力量不仅会被迅速消耗，同时国内也会因为长期的战争衍生出厌战情绪，这将极大的动摇国社党的统治基础，因此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击溃俄军主力后，将俄国的残余势力压迫在东方的狭小区域内，使其成为德国与中国之间的缓冲地带，以减少我们与中国爆发冲突的风险，然后在各占领国内成立民选临时政府，并且与临时政府签署和平协议，并逐渐减少在占领区的驻军，以期实现最终的和平。”齐格菲尔德说。

　　　　“您的建议就是让我们把已经吃到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我想不仅元首很难接受，就是普通的德国士兵也无法理解您的行为。”弗里奇晃着脑袋说。

　　　　“一个人的胃口再大，也不可能吃下整桌菜肴，既然元首发动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实现和平，那么他就必须兑现自己的诺言，否则他就会失去人们对他的信任。”齐格菲尔德说。

　　　　“您可真敢说，”弗里奇明显吓了一跳：“要是让古根海姆那些人听到的话，一定会攻击您有投敌的倾向！”

　　　　“就算他们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齐格菲尔德淡然道：“作为一个德国人，我首先要保护的是国家与人民的利益，毕竟德国需要和平与世人的宽恕，而不是一次又一次沦为野心家的牺牲品。”

　　　　“阁下，”弗里奇长出了一口气：“如果您的理想可以实现，那么我们的孩子们就再也不用走上战场了。”

　　　　“这一天会到来的，不过我们现在要准备迎接一位新的对手了”

　　　　一架小型运输机降落在斯大林格勒郊外的机场，数名俄军将领快步上前，迎接新任西方司令部司令官瓦西里耶夫大将和参谋长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米格诺夫中将。

　　　　迎接瓦西里耶夫和米格诺夫是数张严肃的面孔，但是每个人的眼神中却都带着一点沮丧和失落，即使他们依然攥紧双拳。

　　　　“告诉我，司令部的新指挥所在哪里？”瓦西里耶夫询问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位少将。

　　　　“新指挥所就在前沿阵地，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进攻斯大林格勒！”少将大声说。

　　　　“很好，”瓦西里耶夫点了点头，“不过我可不想当俘虏，所以新的指挥所必须设在后方，而且要绝对安全。”

　　　　少将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目光，似乎是不敢相信瓦西里耶夫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把指挥所设在前沿并不代表我们已经失去了进攻的勇气，”米格诺夫在一旁插言道：“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有效的指挥，而不是盲目的展示勇气。”

　　　　一行人离开机场前往后方，瓦西里耶夫这一次将新的指挥所设在了远离一线阵地八十公里的一座小镇上，小镇的地下有一座前苏联时期修建的防核战工事，里面各类设施齐全，厚重的混凝土顶盖足以抵御一万吨当量的核弹头打击，是一处绝佳的指挥所。

　　　　瓦西里耶夫一进入指挥所便召开了军事会议，而议题只有一个——如何对付齐格菲尔德，将军们心头的怒火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他们纷纷发泄着对于齐格菲尔德的仇恨，恨不得立刻将其撕成碎片。

　　　　“这个狗娘养的杂种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总是靠玩弄阴谋诡计来赢得胜利！”

　　　　“齐格菲尔德不过是个爱耍小聪明的胆小鬼，我们应该用更猛烈的进攻去打垮法西斯的军队，我们的士兵也有足够的勇气去完成最艰巨的任务！”

　　　　“你们错了，”瓦西里耶夫迅速纠正了将军们的观点：“如果我们抛开所有的政治立场，那么我不得不承认齐格菲尔德确实是一位伟大的将军，他不仅主动要求来到斯大林格勒拯救危局，而且叶戈维奇将军被俘前你们也看到了，齐格菲尔德居然带领骑兵冲在了第一线，请问你们有谁见过这样的胆小鬼？”

　　　　将军顿时沉默了。

　　　　“至于说到齐格菲尔德在战场上采取的那些战术，在你们看来这都是阴谋诡计，但是在我看来这却是一系列经过深思熟虑后采取的非常有针对性的战术，否则我军也不会在短短的两周时间内便蒙受了巨大的损失，所以我可以肯定的讲，齐格菲尔德不仅吃透了我们的战术，还对在座的诸位也有着非常深入的研究！”

　　　　“但是你们的表现却让我非常失望，在敌人已经把我们吃透的情况下，你们居然还把失利归咎于所谓的阴谋诡计！同志们，失败并不可怕，无法找到失败的原因才是最无法令人容忍的事情！”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后，一位将军站了起来：“我接受您的批评，如果可以的话，也请您让我们更好的了解齐格菲尔德。”

　　　　“我的老朋友张志刚将军正好也在这里，凑巧的是他与齐格菲尔德也是好朋友，我们不如来听听他的讲述吧。”瓦西里耶夫侧身看着张志刚。

　　　　“先生们，我眼中的齐格菲尔德与诸位的印象完全不同，他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乐于帮助他人，对家人和朋友有着一颗宽容的爱心，他精力充沛，思维敏捷，有着超强的记忆力，非常善于从细节中找到对方的弱点，他是个勇敢的人，我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过恐惧，而且他又是个有智慧的人，从来不会盲目的做出决定，这样的人如果手中指挥着百万大军，那一定会是个令人生畏的对手”

　　　　随着张志刚将齐格菲尔德在中国的经历一一道来，俄罗斯的将军们纷纷陷入了沉思，因为他们既无法将齐格菲尔德与法西斯的形象划上等号，又为之前的轻敌感到懊悔。

　　　　瓦西里耶夫没有选择将军事会议变成一场漫长的反思会，他给将军们下达的第一道正式命令是休整部队——在连续的残酷战斗后，士兵们需要休息，而将军们也需要时间从失利的情绪中走出来。

　　　　将军们离开后，瓦西里耶夫对张志刚单独坐在了一起：“张将军，卡西莫夫总统已经同意贵国提出的共享情报链的建议，这意味着在反法西斯战争的道路上，我们两国将展开更紧密的合作。”

　　　　“我很高兴卡西莫夫总统能够接受我国提出的这项建议，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德国空军近期的疯狂反弹将很快得到遏制。”张志刚说。

　　　　“那就好。”瓦西里耶夫点了点头，又道：“齐格菲尔德的妻子最近过的还好吗？”

　　　　张志刚微微一怔，道：“她已经被原来的单位辞退，目前靠打零工生活，日子过得很艰难。”

　　　　“我想请您以中立国观察员的身份去见齐格菲尔德一面，顺便提一下关于他妻子的事情。”瓦西里耶夫说。

　　　　“您的意思是”

　　　　“我需要了解卓娅和叶戈维奇将军的近况，同时您也可以进一步了解齐格菲尔德内心的真实想法，当然了，如果他知道了妻子的遭遇，也许会对他的思维造成一定的影响。”瓦西里耶夫说。

　　　　张志刚恍然大悟，原来瓦西里耶夫是想让自己去扰乱齐格菲尔德的思维——对于一名战场指挥官而言，对家人的牵挂毫无疑问将导致分心，二战时德国的隆美尔元帅就是为了给妻子庆祝生日，结果没能在盟军登陆诺曼底时进行有效的指挥，从而导致了纳粹德国的最终失败。

　　　　“我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