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乱之源- 第5部分

　　　　腥臭的气息从那黑色的牙尖散发，逐渐地浓郁起来，怪物的身影开始在瞳孔中放大。

　　　　只是，速度不快，好似晚宴前对食物的戏弄。

　　　　眼看着那黑色蔓延的面孔已经近在咫尺，小道的一头突然暴起一声娇喝。

　　　　“放开他！”

　　　　一道橙黄光影倏忽从怪物的背后跃起，足足三米的高度，直接从街口那些木偶路人的头顶跃过，然后一根墨绿色的长棍狠狠地戳出，来势凶猛。

　　　　但怪物的反应异常敏捷，身体微微一侧，就轻松避开了偷袭。

　　　　可这一瞬间，申泽的身体再次回复了知觉，控制权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睁大双眼朝来人看去，却见一个柳眉微竖地秀丽女孩，一身橙黄衣裙，长长的棕色单马尾甩在身后，双手抓着一根反射着耀目光泽的墨绿长棍，遥指着怪物。

　　　　“哼，修炼者？”怪物暗红色的眼珠光满微闪，瞬时往下一蹲，然后就从申泽的视线中消失。还未来得及惊诧，马上他便听到女孩身前传来了硬物相撞地声音：“小小丫头也敢出来随便叫唤，找死！”

　　　　视线微移，立马瞪圆了双眼。那女孩和怪物话也未说两句，直接打斗在了一起，各自的动作速度奇快无比，让他只能看到两团色彩彼此间碰撞时的道道残影，以及那利指和长棍摩擦而爆发出的火花，和偶尔飘落的几缕黄色衣料。

　　　　每次跃身爪击，水泥路面便会被怪物的利爪划出数道深痕，伴随着他那哑声嘶吼和红黑蔓延的脸孔，显得极为可怖。

　　　　而黄衣女孩在利爪之下挥棍相持，墨绿长棍堪堪挡住怪物的进攻，偶尔冒出的几次进攻虽未能击中怪物立功，但扫出的劲风却在周边的墙边击出了淡淡的坑迹。

　　　　“太，太夸张了！”眼前的一切都超出了想象，一个如同传说一般狰狞无情地吸血怪物，一位执棍挥舞，扫出无数劲风的武术少女，根本都是现实中从未见过的存在。

　　　　虽然申泽本身就拥有跳转时间的超能力，他却并未肯定这个世界还存在着其他种类的能力，如这吸血怪物般的存在亦或是像那少女般的武林高手，在接受的正常教育下，都不过是虚构小说或是玄幻电影中的虚幻角色罢了。

　　　　但亲眼看到超现实的现象，原本的世界观顷刻粉粹成渣。

　　　　“是啊，既然存在着时间异能，其他的一切为何不能存在？”

　　　　眼神迷茫了一下，申泽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并不容这般杂想，他的性命全在那女孩身上，若是她败下阵，那自己定是下一个遇害的目标。

　　　　抬眼定神看向前边两人的动作，虽然对他们的对撞看不全然，但从那偶尔弹射然后飘落的淡黄布料，他意识到不妙。

　　　　那女孩虽然仍在和怪物拼斗着，但明显大多时间在招架，异常吃力。

　　　　申泽心中着急，想做些什么，却根本无法插入两人的对打当中，而且时间跳转的能力在心神不定的状态下也无法触发，愈发地心躁不已，再往周围看看，几个“木偶”仍然忠实的围住了他们三人。

　　　　回头看看还在抵抗的少女背影，他突然转身冲向小巷一面几个被控制的普通人，双手握拳，两根指骨微微屈出，身形一矮就向最右边的一人怀中撞去。

　　　　正如他所想，被控制的的几个路人虽然仍能如常人般行动，但反应终究慢了几分，向前这么一冲，低头躲过那中年男人的双手抱抓，一拳卯在了他的右腰口，对方便如虾米般弯腰缩在了地上。

　　　　申泽不由深深升起了几分对李霖的感激，反复练习着一套粗浅拳术终于派上了用场，虽比不得一些面前的女孩，但也能胜过大多普通的都市白领了。

　　　　一击立功，立马向后回旋右腿，脚尖在地面脱出一道弧线，扫向旁边的另一女子，立时将其扫倒，面部朝下，直愣愣的就倒向了地面。

　　　　回头看向那中间打斗的双方，黄衣女孩已经明显不支，连续后退了好几步，手中的长棍只剩招架之力。

　　　　一层淡淡的犹豫从申泽心中浮现，他向周边冲出的目的其实很简单：逃离现场，寻一个安全的地方试图二次跳转，取消这次非人之战的进程。

　　　　什么警告，什么后果，全都已经抛之脑后。

　　　　但眼睁睁地看着救他性命的黄衣女子马上要把自己的命填上去，心中不免还是迟疑了一番，脚步便在原地顿了一顿。

　　　　然而就是这么一顿，四只手从地面两旁伸出，一把拉扯出申泽的双腿。

　　　　男孩心中大骇，低头一看，却是那倒在地上的一男一女伸手禁锢住了自己的行动，两人均是面无表情，尤其是那女子，方才那么直挺挺的一倒，整张俏脸已经半塌了进去，但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痛苦之意，只是死死的抱住申泽的左腿，那般漠然之色让他心中泛起无边寒意。

　　　　惊骇之下大力挣扎，可地上两人毕竟都是成年人，力气加上各自的体重，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挣脱他们的束缚。

　　　　就在挣扎之时，一旁的其他几人已经围了上来，两个被操控的路人向前倾身，一左一右拑制住了申泽的手臂，还有一人直接钳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彻底控制在原地，无法逃离。

　　　　这边还在死命挣扎，小道中间传出一声女孩的闷哼。

　　　　心中一凉，申泽眼角向那两人扫去，只见那怪物乘女孩收招的时候，瞅准了破绽，突然出现在她背后，一爪直接抓入了她的左腰，还没等她叫出声来，又是一探头，咬住了她的右边脖颈，而它的右手则捏住了女孩的下巴，将她的痛呼声截断在了唇间。

　　　　不知是否因为那怪物爪间还是那利齿带着毒素，被制住的的女孩短短一息便软了下来，被那怪物咬住脖子却没有力气反抗。

　　　　怪物咬住脖颈，血口之中传出嘶哑的桀桀怪笑，眼神移到了被抓住的申泽身上。

　　　　似乎是因为奇怪的趣味，他的双爪将女孩提起，施施然站在了男孩的正面，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反应。

　　　　这时，申泽才看清那女孩的面容，一张微尖的瓜仁脸上抹着两条淡淡的柳眉，皮肤白净，一双青瞳嵌在高挺鼻翼两旁，长得却是十分标致，可此时的双腮上却透着一丝异样的血红。

　　　　惊鸿一瞥之下，申泽的注意力却转到了那白嫩的细长脖颈之上，并非是被那白皙的肤色所吸引，而是那细颈一侧，无数血丝涌现，大量的鲜血从那女孩的身体各处汇聚到那腰如皮下的两颗尖齿之下，好似有着无穷吸力，在不停地夺取女孩的血液。

　　　　尖牙另一边，两道鲜红的血线从吸血鬼唇角的血管疯狂地蔓延分散出去，眼角，额头，耳垂，下颌，胸颈，短短瞬间，鲜红的血丝便取代了那怪物露出的所有暗紫色血管，他顿时由暗色变成血红，而女孩地面容却迅速的失去血色变得苍白起来。

　　　　这一幕，揪住了男孩的心跳，红色地转变带来了一种深深地恐惧，连挣扎也停了下来。

　　　　并非恐惧将要迎接的自身死亡，而是那女孩青瞳中的无助，那一种痛苦，茫然以及一丝怜悯，在他的心中深深地划上几刀。

　　　　如果没有自己的妄动，她，本不会死的。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女孩的面孔已经失去了生命地色彩，原本窈窕的身躯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被吸血鬼随意的甩在了一旁，好似垃圾一般。

　　　　然后怪物抬头，怪笑着舔舔唇角残留的血液，盯着申泽，似乎对他目光中的哀伤和绝望极感兴趣。

　　　　“我看出来了，后悔？害怕？没事，马上就都结束了！哈哈哈……”

　　　　漆黑猩红的身影，迎面扑来。

　　　　恐惧遮盖了申泽的双眼，无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二次跳转已成妄想，没有稳定的情绪，也没有安全的场所，他根本无法发动能力。

　　　　不过，如果过去点中的自己死亡了，那么时间线上就不会出现任何变动，而刚才的一幕也不会再发生了。

　　　　只是，在过去的时间点死亡后，现实时间点的他也将脑死亡，变更地时间虽然复原，他却会失去自己的未来。

　　　　浓浓的遗憾弥漫起来。

　　　　噗！

　　　　等待死亡的时间极其漫长，申泽却意外的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声响，然后，身周缠住自己的力量陡然一轻。

　　　　带着还未散去的恐惧睁眼看去，面前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而那怪物则倒在了地上，身体迅速地缩小，变成了初始的皮衣男子，贴着地面挣扎不休，而周围的路人全都失去了意识，昏迷着软倒在地。

　　　　“导师！”

　　　　出现在的正是李霖。

　　　　回头冷冷地瞥了一眼，这个冷面的男人哼了一句，走到那个女孩的干尸旁低头打量

　　　　“明白了吗？”

　　　　申泽垂眼看看那呻吟的男人，还有那一旁的尸体，心中跳动的心逐渐平静。

　　　　他清楚李霖那冰冷的问话，若不是自己的鲁莽，又怎会出现这等惨状？对于观察者的准则，他终于有了切身体会，沉重的点了点：“明白了……”

　　　　看看精神萎靡的男孩，李霖手掌微微一翻，一柄三米的长刀突然闪现，递至申泽眼前。

　　　　“斩头！”

第七章　斩头，崩坏的回归（）　
“斩头！”

　　　　两个字像鼓声般敲在申泽的心头。

　　　　望望近在咫尺的利刃，再看看那蜷在地上的男人，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女孩的干尸映入视线，煞是刺眼。

　　　　接过长刀，两只臂膀轻轻地颤抖。

　　　　指示太简明了，然而作为十六岁的男孩，暴力游戏是玩过不少，但是，亲手杀人？

　　　　不知道李霖做了什么，皮衣男人虽然在地上不停地挣扎，却根本起不了身，头都没法转动，紧紧地贴在地上，而他身上的色彩似乎发生了变化，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滤镜，所有的颜色都加重了几分，看上去有些像被重新上过油漆一样，有些鲜艳过了头。

　　　　脸贴着地，嘴巴似乎也出不了声，他只能用眼珠死命地往男孩瞥去，其内全是惊慌和求饶。

　　　　这种神情让男孩的脑中突然闪现方才的狰狞面孔。

　　　　眼前，似乎只是一副普通人的模样，但是从根本上来说，这个男人，似乎却并不算人类。

　　　　或许，就算挥刀下去，也不算杀人吧！

　　　　手臂逐渐稳定下来，盯着那领口染血的肌肤，长刀纵然举起，却还是停顿在半空没有动作。

　　　　看着犹豫不定，始终下不了手的申泽，李霖的剑眉微微皱起。

　　　　“斩！”

　　　　一声暴喝犹如白日惊雷一般，激得申泽打了个哆嗦，握刀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就向下挥去。

　　　　挥斩间，他感觉自己再一次出神，思绪不再停留在男人身上，而是突然转到了手中的长刀之上。

　　　　好刀，利刃，轻轻地一挥，刀下那脖颈中的脊椎便如同豆腐一样被划断成两半，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

　　　　下一刻，大量液体喷洒而出，溅射得老高。

　　　　男孩分了神，被这液体喷到了脸上。

　　　　他知道那是什么，但心中意外的没有恶心，反而只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有些地方感觉是热的，有些却是冰凉。

　　　　不由自主的朝那血柱看去，有着热度的血液是深红色，鲜艳通透，冰凉却是紫黑色，恶心粘稠。

　　　　心中念头一闪，又看了眼旁边女孩的干尸，突然明白了这两股分离血液的原因，心中顷刻爆发出了一股强烈的憎恨和厌恶。

　　　　被一刀斩头之后的男人，竟然还没有死去，地上的一颗头颅还因为惯性微微地晃动，一张痛苦怨毒的面孔左右摇动，嘴巴却还在拼命的开合，似乎极不甘心，咆哮着寻求报复，只是发不出声音。

　　　　而看着这丑陋的事物的男孩，内心突然迎来奇怪的宁静，没有不适，只有那冰凉的憎恨感，滋长着唯一的念头。

　　　　于是，他再次闭眼，举刀，下劈。

　　　　地上摇晃的圆球裂成两半，再也不变换表情，如同两瓣变质的西瓜，碎裂在红色之中。

　　　　没有再睁眼去看地上，申泽只是吁出了一口闷气，提着刀回头走到李霖面前，递出了利器。

　　　　看着满身红黑血污的男孩，李霖眼中隐晦的闪过了些许异样神色，但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一抚，长刀就消失不见。

　　　　“静心，二次跳转，离开典安路之前。”

　　　　申泽心中微微一跳，回头绕过那男人的尸体，深深的看了眼一旁干瘪的女孩，想将她的样貌牢牢地刻在脑中，只是没了鲜血，女孩的模样早已没了原形，只剩那一双暗淡的青眸还睁开望着天空。

　　　　再次吐气，他终于将所有情绪压制在心。

　　　　二次跳转点，离开典安路。

　　　　看看闭眼然后失神的申泽，李霖不再理会，而是走到那无头尸体的一旁，在其胸中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一支试管，微微摇动，里面晃动着的是一管鲜红的液体，在阳光之下闪烁着一股异样的魅力。

　　　　抓着试管轻嗤了一声，随手便将其摔在了地上，红色的液体立马便从破碎的试管中淌出，却好似有生命般微微颤动，但紧接着就迅速地变色，瞬间就紫的发黑，凝结成了固状，粘在地面上，显得好不恶心。

　　　　……

　　　　带着眩晕再次睁眼，眼前的景象已经再次回到了典安路上，前方的皮衣男人刚从路口的人潮中走出。

　　　　申泽微微松了口气，但还没放松，一阵突如其来的撕裂感传遍全身，疼得他闭眼闷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右肩，奇异的暖流瞬间在他体内游走一周，那撕裂感顿时减轻了大半。

　　　　回头看去：“导师？”

　　　　“张嘴。”

　　　　一颗白色药丸，从李霖的手心直接抛入了男孩口中，瞬间溶解，滑入喉咙。

　　　　无比清凉的感觉霎时从喉部扩散至全身，疼痛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异常的舒适感。

　　　　“导师，这……”

　　　　“去通行站，结束再说。”

　　　　李霖转身往人流中走去，转眼便从申泽的视线中消失。

　　　　“这么神秘！”

　　　　纵使不自主的暗骂几句，申泽也不敢再在人潮中有所动作，一次跳转中引发的变化让他产生了一种警惕。

　　　　无奈之下，在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