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三本五郎队长想得周全,郑翻译官想得周到,我俩照办就是了。”矮墩墩说。
高个胖子挠了挠头,看着郑志强有些怀疑地说:“郑翻译官,不对呀,今天早晨告示都贴出去了,不是说初十斩首示众吗?”
“你这个人太死心眼了,虽说告示已经贴出去了,但是,这不一定就在初十那天斩首示众,这是三本五郎队长的诱敌之计罢了。你俩仔细想一想,他是游击队的首领,是**人,就是他把那些游击队头领都说出来,我们也不会留着他性命的,也要斩首示众,杀一儆百,何必不利用之前这段时间,用金钱和美女从他嘴里掏出一些我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呢,这不就是意想不到的收获吗?”郑志强特意这样解释道。
高个胖子点点头,心悦诚服地说:“郑翻译官说的有道理,三本五郎队长不愧是大日本帝**官学校毕业出来的高材生,脑子灵,办法多,我从心里佩服……佩服。我保证,我保证从现在起不打这个家伙了。”
“光不打还不行。”郑志强指着大个子对他俩说:“你俩看看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就是让一个美女来陪他,他的体力上不去,也就没有那份闲情逸致了,这事不就在你俩手里搞砸了吗?你俩得想办法让他的身体尽快恢复原来的状态,让女人陪着他就能办男女之间那种事,这样就有可能产生活下来的愿望,我们问他什么,他就有可能告诉我们什么,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你俩想想,是不是这回事?”
高个胖子说:“说得对,说得对,郑翻译官,我们照你说得去办就是了。”
“这事你俩要是做得好,能用上美人计,他要是能把实情说出来,我在三本五郎队长面前一定给你两美言几句。”郑志强说。
“郑翻译官,你说我俩现在该做些什么,请指教。”矮墩墩说。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让他的身体尽快恢复原状,你俩就得弄些好菜好饭给他吃,不能顿顿让他吃窝窝头啊!你俩赶快到食堂给他弄些好吃的,到了食堂里还不能说是给他弄吃的,就说你俩要吃。你俩想想,要说是给他弄吃的,想软化他的心,从他嘴里想得到咱们皇军要得到的东西,万一他这个人还是这样顽固不化,美人计不成,三本五郞队长想得到的结果实现不了,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你俩不就落个痴人说梦的话柄了嘛,那不让人耻笑掉大牙才怪了呢?到那时,你俩还不敢辩白这是三本五郎队长出的主意,如果说出去是三本五郞出的主意,那么不是打三本五郎队长的脸吗?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郑志强想方设法给他俩支走。
高个胖子说:“郑翻译官,你真不愧为是到我们日本国留过学的中国人,想出来的办法,不但周全,而且圆滑,让人佩服,真让人佩服,怪不得三本五郎队长喜欢你呢!”
矮墩墩说:“我俩这就去食堂给他弄吃的,谁要是问的话,我俩就说打**人打累了,也饿了,想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然后再接着打。”
“你很会办事,我在三本五郎队长面前一定多美言你几句。”郑志强看着他,故意装作高兴的样子说。“你俩去吧,我跟这个顽固不化的**人唠唠。”郑志强看大个子全身冻得发抖,便催促他俩说:“不赶紧把他的手铐打开,把棉衣给他穿上?”
俩人打开手铐,然后给大个子穿上棉袄,没有扣扣,又将手铐铐上,然后到刑具旁的桌子上,一人拿一个手电筒走出了牢房大门。
这时,郑志强才有时间仔细看着大个了。
大个子满脸血渍斑斑,除了刚被鞭子抽打的痕迹之外,再就是以前被打伤的部位还没愈合好的血痂;他的脸比以前削瘦多了,两眼也眍o了,跟以前判若两人,根本看不出从前的影子;他的头发乱蓬蓬的,有的地方已经被血渍沾到了一起,一绺一绺的,有的地方卷在一起,像鸟在上面做窝似的;他身上穿得对襟的白褂子上也是血渍斑斑,并且被鞭子抽打得已经破碎不堪,从没有扣扣的棉袄缝隙中,透过里面破碎的白褂子,可以清晰地看见**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他下身虽然穿得是青色棉裤,但是从被什么锐器戳破处露出发红的棉花来看,伤得也不轻啊!
看到大个子现在这种情形,郑志强眼圈红了,心里像刀绞一样难受。
郑志强说:“敌人太残暴了,怎么能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呢!”
大个子拖着疲惫无力的身子,吃力地往前走几步,用呆滞的目光看着郑志强,说:“谢谢你来看我。现在游击大队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我接到了大队长李春海的亲笔信,他在信上说,听到你和政委被日本人抓来以后,他跟队员们的心情一样,极其悲痛,吃不好睡不好。队员们在游击大队指挥部的大院里集体请愿,非要到城里来把你和政委营救出去不可,最后被大队长说服回去。因为他怕这样做,不但救不出你和政委,弄不好反而会毁了你亲手组建起来的凤凰山游击大队。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郑志强说。
“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大个子反问一句道。“这里戒备森严,就是插上翅膀也难飞出去。他们要是来救我,那不是正中了敌人的下怀了,这不是自投落网吗?你想法告诉大队长李春海,我死不足惜,我死了也能闭上双眼。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政委,你看见他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让他死也不能承认他是游击大队的政委,就说他有些文化,被逼无奈当了我的通讯员,兴许还能保住他一条性命,等待机会,逃出这个虎口。至于我吗,队员们就不用费心了,敌人是绝对不能放过我的,这一点我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盼望这一天早日到来,省得多受皮肉之苦。”
第86章 最后一次交党费()
“党代表,你不能这样绝望,游击大队里不能没有你呀!”郑志强说着难过地揉了揉眼睛,然后接着说:“敌人今儿个告示已经贴出去了,定于农历三月初十午时开刀问斩。三本五郎他们现在正在宪兵队指挥部里开会,我想他们就是研究那天处决的方案。不过,今儿个晚上,我已经把信寄出去了,让游击大队初十那天到城里来劫法场,不惜一切代价将你和政委营救出去。”
“胡闹,简直是胡闹……这不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吗?”还从来没有人看见大个子这样生气过,现在看来,他是从心里生气了。他接着说:“亏你还是一个念过大书有大学问的人,你想想,现在都用真枪实弹射击,不像没出枪弹那个年代,凭着人多势众就能将人抢出去,那个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如果能救出我,那么我也不想那样做,因为那样做不知道要死伤多少队员和无辜的百姓,我宁愿自个儿牺牲,也不让他们到这里来以卵击石。话又说回来了,敌人的目的是利用处决我的机会,诱惑游击大队的人马来城里,目的是一举歼灭,这不正中敌人的下怀了吗?你赶紧回去,再给游击大队写封信,告诉李春海,让他不要率领队员来城里,在这个问题上绝对不能管我,我的命不那么值钱。只要游击大队不进城里,待在山里,无论如何,敌人是消灭不掉游击大队的,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这事恐怕我也说服不了队员们。”郑志强有些犯愁地说。
“你也是党派下来的人,在这关键的时候,要为全局着想,不能因为我个人的事情毁了全局,毁了游击大队,这一点你心里比我清楚。”大个子两眼直瞪瞪地看着郑志强道。
“这些我心里是清楚,可是游击队员们的心里不一定清楚,他们是不忍心失去你的,是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好,我把你的意思和想法,再给李春海写一封信,把你说的话告诉他,他要是率领队员来城里救你,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啦!”郑志强说。
“你在信中命令他们,不让他们进城里来救我,就说这是我说的,他们就不可能来。”大个子坚定地说。
“好,我按照你的意思,一会儿我回去就给他们写信。”郑志强无可奈何地说。
大个子高兴了,笑着说:“志强,我刚才冲着你发火了,你生我的气了吧?”
郑志强微笑着说:“党代表,不管你怎么说我,我都不会生你气的。”
“不生我的气那就好,要是生我的气,请你原谅我。我进到这里近一个月了,不知为什么,心里浮想联翩,烦躁不安。有时心里总在惦记着队员们,这么长时间没跟队员在一起了,眼前总是浮现那些队员的身影,不是大家在操场上训练就是在文化学习里学习的情景;有时上来心情烦躁郁闷的劲儿,自己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火气要发泄,可是在这里跟谁发泄呢!你今儿个看我来了,这不就发泄在你身上了吗,请志强你理解我。”大个子说。
“党代表,你现在的心情我很理解……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是队员们和我为你的安危考虑的。游击大队里不能没有你,我们党也不能失去你。”郑志强心情极为难受地说。
“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只要他为党、为人民做出了他应尽的贡献,就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心里也是坦然快乐的,也能安息的闭上眼睛。虽说我为党、为人民没做出什么重大贡献,但是凤凰山游击大队是我亲手组建起来的,不能因为我把这只队伍毁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不会含笑九泉的。我希望游击大队在今后的斗争中能生存下来,并且逐渐壮大起来,最终消灭小鼻子,这样我在九泉之下才能安息。我期待这一天早点到来,也深信这一天在不远的将来一定能到来。”大个子握着郑志强的手嘱咐说:“志强啊,今后游击大队的事,你就要多费心血了,经常写信给他们,给他们出谋划策,给他们指明前进的方向……春海毕竟见识少,革命经验不足……不过,我相信他有能力把这支队伍带起来,越来越强大,最终打垮小鼻子,解放全中国。”
郑志强平时说话滔滔不绝,在关键时刻脑子反应敏捷,可是刚才听到大个子这番话之后,不知为什么只是点头,不知到说什么好了。
大个子从棉袄左前衣襟里一个破口处掏出一沓钱来,塞到郑志强手里,深情地带些嘱咐的口吻说:“志强啊,我是个苦孩子出身,父母被地主逼死,我杀死了地主,逃离了家乡,到处流浪,是中国**把我收留在门下,并让我去学校读书,还送我到军校里学习。可以这样说,我的一生是党给的,党虽说不是我的生身父母,可比生身父母还亲,她不但养育了我,还培养我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使我成为一名革命战士,我从心里感激党。这些钱不多,在我手里留着也没什么用了,你就替我把这些钱教给党组织,算是我的党费,表达我对党最后一点心意,现在我再没有别的办法报答党这位母亲对我的养育之恩啦!”
听到这些话,郑志强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眶。他将钱拿在手里捋了捋,小心翼翼揣到兜里,然后说:“党代表,我一定将它交到党组织手里,请你放心好啦!”
大个子嘱咐说:“志强啊,你在敌人心脏里工作,千万要倍加小心,千万不能露出马脚,让敌人看出蛛丝马迹来。游击大队只有从你这里得到各种情报,才能出其不意地打击敌人,直至最后消灭敌人。另外,你把我的事情不要跟党组织说,因为我对党做得贡献微不足道,实在对不起党啊!”
郑志强没有吱声,只是先点点头,然后揩着脸上的眼泪。
“志强啊,你不要这样,要振作起来,万一让敌人发现咱们俩的关系,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啦!”大个子边说边给郑志强擦眼泪。
郑志强从兜里掏出烟,俩人燃着之后吸了几口,这时门外廊道里闪动几下手电筒的光亮,就知道那两个打手回来了,马上后退几步,跟大个子保持一定距离,于是又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然后大声说道:“我告诉你,你放聪明一些,只要你交出游击队领导的名单和地址,金钱、美女是大大的……”
大个子也大声地说:“你这个汉奸、特务、走狗、卖国贼,将来是没有好下场的……就别枉费心机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你胆大包天了,在这里还敢跟我这么说话,是不是活腻啦?”
“我就这样,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看来你就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
“对,你说的太对了,不就是个死吗,**人是赶不尽杀不绝的,就像山上的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时,两个打手端着饭菜走了过来,虽说刚才郑志强和大个子的对话,他俩没完全听明白,但还能听懂一些。俩人将饭菜放到桌子上,走过来用威胁的目光瞪了大个子几眼,意思是说再这样跟郑翻译讲话,他俩就不气了,还是像以前那样用刑具伺候。
高个胖子转过身来对郑志强用日语说:“郑翻译官,怎么样,这家伙是不是来硬的他不吃,来软的他也不吃?”
郑志强笑着说:“这事别着急,得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逐渐感化。”
矮墩墩看见郑志强的双眼有些发红,说:“郑翻译官,你的眼睛怎么红啦?”
“烟抽多了,让烟给呛的。”郑志强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盒烟,从中拿出两根,然后给他俩一人分一根,说:“你俩尝尝这烟好抽不好抽。”
俩人燃着后使劲儿吸了几口,完后又细细看了看牌子,高个胖子说:“怪不得我抽了第一口就觉得味道不错,原来是我们日本的名牌。”
“这牌子的烟,我们在日本是很难抽到的,像三本五郎队长这样的人,专抽这种牌子的烟,我们想抽这种烟也买不起呀。”矮墩墩说。
郑志强看着大个子,用手指着那些饭菜说:“这是两位弟兄给你弄来的,快去吃吧,吃饱了晚上睡觉前好好想一想,想想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话。如果回心转意了就告诉我这两位兄弟一声,他俩会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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