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下,张宝发没让大女儿喂,接过碗,闭上双眼,脖子一扬,“咕咚咕咚”将那碗药汤喝进了肚子里。
就这样几天过去了,张宝发在宗贵才与高长福的陪伴下,在张迎春和高荣丽的精心伺候候下,身体明显好转了。
为了使爸爸的病情能尽快痊愈,张迎春对张宝发说:“爸,你的肚子好多了,再抓两副药就能好利索。”
张宝发说:“现在肚子基本上好了,不用再去抓药了,省两个钱吧。家里那几个钱好给你弟弟留着,等他有了信,说不定用上钱走动走动就能管用呢。”
高长福听了之后不高兴地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你的病治好,别的你不要想得那么多了。你想想,你要是再犯病了,像头几天那样起不来炕,别说两个孩子跟你受罪,就连我们老哥俩还得白天黑夜地陪伴着你,你说你一个人就把大家折腾成什么样子啦,得不偿失。至于钱吗,你不要想得那么多,真要是有那么一天,用钱能把士礼给‘走动’出来,我们大家会竭尽全力想办法的。再说了,就你腰里那两个子儿不会起多大作用的,这事还得指望游击大队的人出面。”
“既然老亲家你这么说了,就让迎春再去抓两副药吧!”张宝发说。
“爸,这次我进城里去抓药,顺便打听打听党代表和士礼现在的情况,再去春香楼去找一找英美,看看能不能找到英美,如果能找到英美的话,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爸,你看这样行不行?”张迎春在征求张宝发的意见。
没等张宝发开口,高长福抢话说:“这事我说了算,就这样定下来。”他又嘱咐张迎春说:“大姑娘,城里乱,不知会碰见什么样的人,要多加小心。如果打听不到什么消息的话,抓了药就赶紧赶回来,不能在城里逗留,回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第八十一章 进城看妹探实情()
就这样,张迎春带着大家的希望,带上干粮,向城里走去。她对去城里的道路并不陌生,小的时候,张宝发经常带她去城里,就在她与宗福田结婚有了宗春刚之后,还去过两次,那是去卖鸡蛋,换几个子儿给孩子买件衣服。她顺着小路向城里走去,不到晌午就赶到了城里。她先去药店买了几副药,然后经打听来到了春香楼。
春香楼大门前的两侧有四个保安站在那里,前边还有五、六个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姑娘在一起嬉戏着,不时地说些什么,尽管这样,但她们的眼睛还时不时地向大街上扫视着,不能放过一个可能出现的“猎物”。
张迎春走到那些姑娘们跟前笑着说:“姑娘们,你们好,我跟你们打听一个人,不知你们认不认识这个人。”
那些妓女们听到张迎春的话便大笑起来,其中一个扭着水蛇腰的姑娘怪声怪气地说:“哎呀,我说这位大姐,你知道我们这里是干什么的吗?”
张迎春故意装出不知道的样子摇摇头,她是怕说出“妓院”二字让她们不高兴,不高兴肯定不会告诉她要找的人,因此就没有回答对方刚才所提出来的问题。
“自古以来,到我们这里来寻欢作乐的都是一些男人,从来没有女人,莫非大姐你也想到这里来挣几个银子?大姐,看你长得也有几分姿色,可你现在这一身穿着打扮,恐怕没有一个男人能相中你。”水蛇腰阴阳怪气地寻张迎春开心,说完嘴一撇,轻蔑地笑了起来。
张迎春听到这些话,简直把肺都要气炸了,若是换一个场所,肯定会扔过去几句不中听的话,让她体会体会是个什么滋味儿,可现在有求于人,只能忍气吞声。张迎春强装笑脸地说:“这位姑娘,我知道你刚才是在跟我开玩笑,我也没往心里去。不过,我没有心思跟你开玩笑,真的,你没看见我手里还拿着药吗,我爸爸他老人家生病了,现在病得很严重,他想他的老闺女,听说他的老闺女就在你们这个春香楼里。”
听到她刚才说的这番话,站在旁边的梦里美产生了怜悯之心,于是说:“这位大姐,你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张英美。”张迎春回答道。
本来那些姑娘们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议论些什么,听到张迎春这样回答,立刻停止了说话,全都瞠目结舌地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就连刚才那位说话傲慢,愿意取笑别人的水蛇腰,脸上也改变了最初的表情。
“张英美是你什么人?”梦里美又问一句。
“她是我的妹妹。”张迎春说。
“她是你的妹妹?噢,她的确在我们这里。大姐,我刚才的话说得不好,得罪了你,请大姐不要往心里去。大姐,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这就去楼上给你妹妹喊下来。”水蛇腰说完一溜烟似地跑上楼,她是想用实际行动来弥补方才的过错,否则,要是让张英美知道了这件事,怪罪下来,再跟三本五郎添油加醋吹吹枕边风,那可就没有她的好果子吃了。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六十号房间门前停下,定了定神儿,力求使自己那不平静的心平静下来。她轻轻地敲了几下门,然后低声喊道:“英美,楼下有人找你……”
张英美正在床上睡午觉,她现在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以前在家的时候,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因为每天天一黑,她就回到她的房间里睡觉去了,睡梦中常常梦见自己被董保福蹂躏那一幕,惊醒后紧紧地攥着拳头,呆呆地瞪着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想方设法苦苦寻找复仇的机会,再也很难入眠,可白天困了还睡不着觉。自从被弄到春香楼里以后,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强装笑脸违心地陪着三本五郎,若不是郑志强在她绝食的时候给她讲得那些道理,她可能早就离开了人世。她忍辱负重,主要是为了报上被董保糟蹋的仇而活着,为了能给游击大队做些利所能及的事而活着,为早日打败小鼻子而活着……三本五郎的****很强,每天晚上都要给她折腾到半夜,有时睡一觉醒来还要折腾她,她还得尽量使他满意,使他欢心,从他嘴里尽可能得到她要想得到的东西。就这样长此以往,她白天难免要疲惫困乏,前一段时间还不让她出去走动,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睡午觉的习惯。张英美在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于是起床坐了起来,用手揉搓揉搓着她那双惺忪的眼睛,完后说:“谁呀,有事吗?”
“你姐姐在楼外找你有事。”水蛇腰说。
张英美没听清对方说什么,于是下地打开门问水蛇腰,说:“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你姐姐在楼外找你有事。”水蛇腰笑着重复一句。
张英美一听,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怕家中出了大事,可能是她和哥哥都被小鼻子抓走了,爸爸一时急火攻心得了什么急病,或者是她跟三本五郎的关系被爸爸他老人家知道了,从心里恨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让姐姐来找她算账;喜的是到这个鬼地方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亲人来看过她。不管怎么说,要见到亲人来了,她心里还是喜出望外。她没有来得及打扮一下自己,就急急忙忙地走出楼外。她一眼看见大姐站在那里,眼圈顿时湿润了,忙跑过去抱住大姐就哭了起来,说:“大姐,你可把人给想死啦……”
张迎春双手也紧紧地搂住妹妹两眼掉泪了,说:“我们也时时刻刻想你呀!”
看到这种感人肺腑的场面,那几个姑娘可能也想起自己身不由己的遭遇,产生了不同的情感,便偷偷的擦着自己的眼泪。
大街上不明真象的人,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凑过来看热闹,嘴里还不时地说些什么。
水蛇腰揩干了自己的眼泪,走到人群中,右手一挥说:“姐俩见面,又不是演大戏,有什么好看的,大家都走吧……”
听这么一说,大部分人走了,可还有几个好奇的人恋恋不舍,围看着这对姐俩,嘴里还不时地嘀咕一些什么。
这时,门前走过来两个保安,强行把他们赶走。
姐俩抱在一起哭了一阵子之后,还是张迎春抑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然后又给张英美揩了揩眼泪,接着将张英美拉到春香楼旁边离人稍远一点的地方劝说道:“妹妹,别哭了……”
张英美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看着姐姐手里拎着的药包问道:“是不是咱爸他生病了?”
张迎春看着她点点头,没有回答什么。
“咱爸他病得厉害吗?”张英美关心地问。
“前几天病得挺厉害的,这几天好多了。”张迎春回答道。
“咱爸是不是因为我和哥哥的事,上火得了病?”
张迎春点点头说:“你哥哥的事你也知道了?”
“我前几天还去看过他呢。”
“他现在怎么样?”
“自从我跟三本五郎说过之后,他们没把哥哥怎么样,只不过被他们抓来的头几天,用了酷刑,给他打得那些伤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张英美看着姐姐的脸,声音放得低低地说:“可那个大个子……”
没等妹妹将话说完,张迎春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向四处看了看,于是打断了她的话茬儿说:“英美,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俩换个地方再说吧?”
俩人走过大街,打算找一个僻静处,姐俩想推心置腹地聊聊,可是看见前边的墙角旁有一些人围在一起,在看着墙上贴着的告示,并在不时地议论着什么。姐妹俩没心思去看个究竟,只想路过那里,到那个行人稀少的胡同里。
当她俩正走到人群旁边时,就听有人在议论:
“……听说游击大队的人,都在深山老林里穿行,神出鬼没,怎么会被小鼻子抓起来呢?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啊……”
“谁说不是呢,你们没看见告示上写着吗,说是被抓到的是游击队的首领,还是什么**人呢……”
张迎春拉着妹妹身不由己地挤进人群里,看到告示上画着大个子的头像,心里有一种特殊的难舍难分的感觉,不知不觉双眼有些湿润。她心想:“党代表啊党代表,我们还能见上你一面吗?游击大队里不能没有你呀!我要回去告诉游击大队大队长李春海,让他想方设法把你和士礼从龙潭虎穴里营救出去……”
这时,有一位老者看见她俩的表情神态有些异样,便上前问道:“二位姑娘,头像这个人是你俩的亲戚吗?”
张迎春连连摆手否定说:“不……不是……”
老者说:“这个人可不是一个一般的人呢,听说游击大队是他组建起来的,现在有好几百号人呢,这些人专门跟小鼻子对着干,听说去年年三十晚上,他亲自率领游击大队拔掉了几个小鼻子的据点,还打劫了两辆武器弹药车,这在城里已经家喻户晓,传为佳话。我是个读过书的人,要不是上了年纪的话,我非去参加游击大队不可,去体验体验游击大队里的生活,把他们的事迹编写成书给后人看,让后人记住他们,特别是这位**人……让中国人记住这段特殊的历史。”
这时,旁边有一位鼻尖上长着一块黑痣的中年男子,摸了几下黑痣上长着那几根黑毛说:“大爷,你刚才说的这些话,要是让人传到小鼻子的耳朵里,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老者先捋了一把雪白的胡子,然后看看这个人说:“你年纪轻轻的怕死,我都土埋头顶的人了,还怕死吗?你没看见告示上的这个**人吗,他的年龄恐怕不见得有你的年龄大,他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正义事业吗?中国人都像他这样不怕掉脑袋就好了,小鼻子还敢到我们的土地上兴风作浪、欺压百姓吗?可现在小鼻子都骑在我们的头上拉屎了,我们有的中国人还不以为然,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呀!莫大的耻辱,莫大的耻辱啊!好歹,**人为中国的民族大业着想,率领亿万中国人民,打击小鼻子,现在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我可以断然,小鼻子在中国的土地上不会待多久就会被**人打回老家去的,这一点毋容置疑,哈哈……毋容置疑,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
老者的话像演讲一样感人肺腑,深深地打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房,大家无不受到教育和鼓舞。在他讲话当中,那些正在议论什么的人,也停止了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老人,侧耳聆听。听完之后,大家又议论起来,不过话题转了。
“你们瞧瞧……这位老爷子说的话,不亏是个读过书的人,学问多,见识广,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耐人寻味。”
“这老爷子就是上了年纪了,如果要是倒退几十年,他肯定像那个**人一样,去参加游击大队打小鼻子的……”
“中国人的思想都像这位大爷这样就好了,小鼻子压根就不敢到我们的土地上兴风作浪,欺负我们中国人,更不敢骑在我们中国人的头上拉屎。”
……
第八十二章 告密之人马脚露()
就在大家议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有一个人大声喊了一句:“不好,小鼻子来啦!”
大家顿时停止了议论,继而离开了这里。
张迎春拉着张英美走进了旁边一个胡同里。
张英美将哥哥张士礼的情况跟姐姐张迎春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完后说:“刚才你也知道了告示里的内容,上边没有我哥哥的名字,也就是说,我哥哥他不会被小鼻子砍头的,可是,那位大个子就是天王老爷来求情,恐怕小鼻子也不会放过他的,说什么这叫‘杀一儆百’,咱们没念过书,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英美,小鼻子能给你哥哥放回家吗?”张迎春问。
“三本五郎说过不能放,怕上边追究下来他担当不起这个责任,只能让我哥在董家大院的牢房里呆着。”张英美说。
“这样也好……这样太好了,只要是能让他活着,游击大队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他出去。”张迎春很有自信地说。
说到这里,张英美将话题转了,说:“大姐,咱爸他知道我现在这种情况吗?”
“知道一点点,这还是那次你哥哥从游击大队回家时跟咱爸说的。”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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