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鹏端起酒杯说:“首先,我诚挚地感谢在座各位的盛情款待;其次,我祝游击大队在各位的领导下日益壮大;再次,我祝全体游击队员在今后的战斗中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最后,我期待着你们的好消息。来,干杯。”
李春海和张士礼也不甘示弱,绞尽脑汁,寻找话题,不断提议干杯。就这样,每个人半斤多酒下肚了。常言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人可能都是这样,酒喝到兴头上了,平时有半斤酒量的话,在这种场合和气氛中会超常发挥的,多喝一些是常见的事。大个子本来想马上收场,看大家喝得正在兴头上,恐怕直接说出来扫了大家的兴,于是宛转地说:“世鹏走了这么远的路途,现在一定累了,先让他吃点饭,完后在炕上躺着休息一会儿,晚上好开会。”
大个子的话真是灵丹妙药,大家喝完了杯中酒之后,都端起饭碗吃起饭来。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大个子和白世鹏在大会议室里布置会场。俩人将鲜艳的党旗挂在会议室中间的墙壁上,党旗上边的横幅上,用红纸工工整整写着七个黑体大字:“接纳新党员大会。”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耀眼醒目。今天的大会特意吸收了中队以上领导参加,这是大个子有意安排的,目的是通过这次大会,使他们受到一定的教育,同时也增加和加深他们对中国**的印象。
参加大会的中队以上领导陆续来到会场,只有李春海和张士礼还没有到场,因为大个子事先就告诉他俩,等通讯员小李通知他俩之后才能到场,好让他俩感受一下那种庄严的不寻常的场面,从中悟出为党的事业鞠躬尽瘁的革命精神。看人到齐了,大个子对通讯员小李说:“你去通知大队长和政委,让他俩马上到大会议室开会。”
李春海和张士礼一走进会场,看着人们静静地坐在那里,并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他俩,他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当他俩到座位上坐好之后,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墙壁上挂着鲜红的党旗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
大个子跟白世鹏商量了几句,然后站起来对大家说:“在开会前,我向你们介绍一个人。”他右手指着白世鹏说,“他叫白世鹏,今儿个是专程从远道赶来参加我们这次大会的,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
掌声过后,白世鹏很有礼节地给大家行了个军礼,大家的目光一下子就移到了他身上。他今天穿着一身深蓝色制服,在微弱的烛光中显得端庄朴实。他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他那张微微发胖而且比较白皙的苹果圆脸上,镶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给人一种顺势应变的感觉。他环视一下在座的各位,然后说:“今儿个能跟各位见面,心里特别高兴,日后少不了要麻烦大家……望大家鼎力相助。我们从五湖四海走到一起来,就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消灭我们的共同敌人——日本鬼子。最后希望大家团结一致,像一家人一样,完成我们要完成的大业。”
话音未落,会议里就响起了一片掌声。掌声过后,人们在私下里窃窃私语,觉得这个人不一般,可是不明白党代表为什么没介绍他的真实身份。
此时,大个子不想让大家多议论关于白世鹏的身份问题,于是手一扬宣布道;“接纳新党员大会现在开会。”
会议室里又响起了一阵掌声,这声音传到了外边,划破了静静的夜空。
第三十四章 跑进山里情况报()
游击大队的宿舍里,由于白天队员们在训练中的运动量较大,身体比较疲乏,因此到了晚上大都熄灯睡觉了。高发家没有睡,他脑海里不时浮现出那天在全体队员大会上检讨的经过,心里有些忿忿不满。他恨大队长小题大作,不就是打架吗,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什么就让自个儿检查,不让潘宝泰检查,分明是寒碜自己吗。他起了床,穿好衣服,一步三晃地来到四合大院当中,仰望着天空的繁星,心里总是有一种憋闷的感觉。
高发有偷偷地跟了出来。因为他怕老六出去惹是生非。他来到高发家跟前说:“老六。你不在屋子里睡觉,跑出来干什么?”
“我睡不着。”高发家慢不经心地说。
“八成是心里还想那件事吧?”
“不但想,而且心里的气始终没发泄出去。”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高发有耐心地说:“老六,你仔细想想,咱们游击大队是个整体,如果都像你这样,今儿个跟这个队员打一架,明儿个跟那个队员打一架,那不就乱套了吗?我们舍家撇业的来参加游击大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打垮小鼻子,打倒地主老财,将来过上好日子吗?”
“二哥,这些大道理我比你明白。”高发家不但没听进去高发有的话,反而更来气了,说:“这口气我就是出不去,谁劝我也不好使。”
“你生气也好,不生气也罢,别讨厌二哥的嘴叨咕,你这样下去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弄不好会误入歧途的。你仔细想想,那天的事,不容置疑,毛病都出在你身上,你不检讨,以后谁再出现类似的问题也不检讨,那我们游击大队不就成了一盘散沙了吗?大道理我讲不上来,但这点简单的道理你二哥我还是明白的。老六啊,你从小就比我聪明,相信你早晚会明白过来的。”高发有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不明白……”高发家讪讪一笑说。“我早就明白过来了……就是心里憋得这口气出不去,闷得慌。我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总是在想,大队长看我眼睛上长了眵目糊就是不顺眼,那我有什么办法呢?”高发家依旧不耐烦地说。
“老六啊,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固执呢?咱爸让你来参加游击大队,目的是让你学好,不是让你王二小放牛不往好草上赶。老六啊,你记住,做人要有做人的准则,在处理问题上,就是有理还得让人三分呢,何况全是你的错,千万不能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喝了**汤似的,不管我怎么说你,你都醒不过来腔,真拿你没办法。”高发有瞪一眼高发家后继续说:“话又说回来了,就算大队长对你打架的事处理的不公平,难道你小姐夫对此事处理的还不公平吗?”
“他也是胳膊肘往外拐。”高发家不满地说。
“那他找你谈话,说什么你都百依百顺,这是为什么?”
“我怕他回去告诉咱爸,咱爸是不会饶过我的。”
“就不怕我回去告诉咱爸吗?”
“你说了咱爸不一定相信,可小姐夫的话就不同了。”
……
这时,游击大队大会议室里传出了阵阵掌声,打断了他俩的谈话。紧接着传出党代表响亮而清脆的声音:“下面请李春海和张士礼的入党介绍人之一,白世鹏同志讲话。”
此时,会场上鸦雀无声,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白世鹏。他站了起来,走到会场中心,端庄地站在那儿,从李春海和张士礼参加游击大队以来的工作表现以及思想演变过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最后说:“我愿意介绍他俩加入中国**。”
“下面进行入党宣誓。”大个子说。
白世鹏站在党旗前,李春海和张士礼站在两旁,举起右手,白世鹏说一句他两跟着说一句:“我志愿加入中国**,坚持执行党的纪律,不怕困难,不怕牺牲,为**事业而奋斗到底。宣誓人……”
宣誓人各自报了自己的名字,回到了座位上,之后,根据会议的议程,与会的人谈了自己的体会和感受,最后大个子进行了总结。他说:“今儿个我们的大队长和政委加入了中国**,给中国**增添了新的血液,这是我们游击大队的一件大喜事,是值得庆幸的。中国**的大门永远是敞开着的,只要大家按照党员标准的要求去做,达到标准了,党组织就会接纳的。今后希望大家不懈的努力,争取早日加入到党组织中来,为党的各项工作添砖加瓦,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团结一致,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大个子的言语铿锵有力,震撼人心,会议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了。
回到游击大队指挥部以后,四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完后大家让白世鹏讲讲现在古城里敌人内部的情况。白世鹏说:“古城里武器弹药库的兵力情况,跟以前我给你们介绍的没有什么变化,这方面我就不多说了。至于我跟日本人的关系嘛,你们那次去古城里弄武器弹药时,我也大致给你们讲了一些,自我感觉在各方面的关系上还处理的不错。党代表知道,因为我会日语,这就在工作上创造了便利条件,加之我经常进行感情投资,所以他们都乐意接触我,有什么事情都愿意跟我商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多半让我知道。我跟那些伪军的关系就更不用说了,有事只要我开口,那帮兄弟都会肝脑涂地地为你去跑腿。可以这样说,我在里边是一个有特权的人,可以随便出入营地,有时着装,有时穿便服,今儿个我不就是穿便服来游击大队的吗?不过,我每次出门,回去都给那帮兄弟买些好吃的,因此,我一说出门,那帮兄弟特别高兴。
“你在外边过夜行吗?”李春海问。
“没问题。”白世鹏回答道。“以前我也在外边过过夜。”
“那小鼻子不会怀疑吗?”张士礼问。
“不会。”白世鹏很自信地说。“在敌人内部不能一本正经,必须看人家的眼目行事,阿谀奉承,特别是在日本人面前,说话办事想方设法让他们高兴,长此以往,觉得你对他们衷心不二,就消除了他们的戒备心里,你就可以随心所欲了。”
“不外乎,党代表在我们面前常夸你,夸你是我们党打入敌人内部的……”李春海看着白世鹏,有意不把话说完,造成悬念。
“打入敌人内部怎么了,不是背着我说我的坏话吧!”白世鹏说完大笑起来。
张士礼微笑着说:“党代表可是正人君子,从来不背后说人的坏话。他夸奖你是……”
“夸奖我什么,你倒是快说呀?”白世鹏急于听下去。
“手掌心长毛……”张士礼特意没有将话说完,故意吊吊白世鹏的胃口。
“怎么讲?”白世鹏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便问。
其余三个人大笑起来。之后,李春海回答道:“说你是打入敌人内部的老手。”
说完大家又笑了起来,白世鹏笑得前仰后合。完了之后他用手帕擦了擦眼睛,说:“党代表的话也太风趣了,这话是从哪里学来的,还真有点意思。”停了一会儿,他看大家不在吱声了,于是把话锋一转说:“快要过春节了,你们不到老爷庙市场去买些年货,犒劳犒劳游击队员兄弟们……”
“游击大队的经费不足,过年不打算买什么了。”李春海解释说。“不过,经大家在一起商量,年前准备放几天假,让队员们回家过个团圆年。”
提起老爷庙市场,大个子想起白天那封密信里的内容,于是对白世鹏说:“你最近几天收到没收到城里‘大山’的来信?”
“没有。近两天我没去那个联络点,有什么情况吗?”白世鹏疑惑地看着大个子说。
“咱们都是党员,谁也用不着回避了。今儿个我收到了城里‘大山’的密信,信中说,十几天前,党组织从城里派下来一名联络员,在老爷庙摆了个熟食摊,是卖各种熟肉食的,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跟这个人联系。”大个子机警地环视一下四周,完后放底声音说:“你们一定要记住,联络暗号是:‘扒鸡、猪肘子各来一只,要刚出锅的,家里有吗?’回答说:‘有,跟我去取。’”
“党代表,你说的那个卖熟肉食的人,说不定我俩可能见过面呢。”白世鹏说。
“你怎么能跟他见过面呢?”大个子瞪着疑惑的目光问。
“我说的是可能。”白世鹏笑了。“就是取你那封信那天,我去老爷庙市场给兄弟们买熟食,无意中走到一个熟食摊前,看那个摊主挺会说话的,因此,就想在他那里买。他长得瓜子脸,白白净净的,身上穿得很干净,不像一个卖熟食的人,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一听,倒是个卖熟食的行家里手,而且还特别健谈。以前我也经常去市场买熟食,但没见过他。从我们两交谈中,得知他是十几天前从城里搬来的。你刚才一说,我一分析,猜测可能就是这个人。”
“见过面就好。”大个子说:“通过你刚才的描述,我们对这个人有了初步印象,为我们今后联络奠定了一定基础。不过,我在想,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张士礼笑着说。
屋子里又是一阵笑声。笑声之后,大个子从上衣兜里掏出怀表看了看,对那三位说:“现在十一点二十八了,该睡觉啦,明儿个早晨白世鹏同志还得赶路呢。”
也许大家都累了,躺下不到两袋烟功夫,便打起呼噜来。这声音此起彼伏,把一对正在屋外觅食的松鼠吓得逃之夭夭。
正在甜甜熟睡的张士礼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了一群张牙舞爪、龇牙咧嘴——就像蒲松龄笔下所描写得那些凶神恶煞的恶鬼模样,不知什么时候又穿上了日本人的军装,身背三八大盖,三八大盖上的刺刀锃明瓦亮闪闪发光。只看这帮家伙东蹿西跳,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虎视眈眈地向三家子飘然而至。到三家子之后,挨家挨户烧杀掠抢,无恶不作。他和妻子高荣丽正在熟睡中,被那吵吵嚷嚷的声音和火光四起的光亮惊醒。他俩来不及穿上衣裤,就穿着衬裤光着脚跑到院子里,冻得直发抖,本来俩人想抱在一起相互取暖,可又看见爸爸张宝发穿着裤头惊慌惊恐地从屋里跑了出来,也只好在院子里来回走动,达到取暖的目的。张宝发跑出屋外看见自家的房子正在着火,在院中心急如焚地直跺脚,嘴里不时地喊着,但听不清喊些什么。就在这时,天空中飘飘然飞来几个相貌丑陋、门牙足有一尺多长的恶鬼,持着三八大盖把他们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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