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霍!臣当时觉得事情蹊跷,就派西厂番子把他们抓来细问,结果却是让臣大吃一惊!”
另一边,黄有容愈发觉得心中不安,又见在赵俊臣的步步紧逼、咄咄逼人之下,早朝上的气氛已然大变,终于忍不住出列斥责道:“赵俊臣!陛下只是让你辩解自己的罪行,你又为何一直顾左右而言他?难不成是心虚了?”
德庆皇帝却挥手道:“黄爱卿,让他说下去,朕倒要听听,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然后,德庆皇帝向赵俊臣点头示意道:“说下去,你发现了什么?”
赵俊臣神色肃穆,缓缓说道:“陛下,在抓捕了那些行迹可疑的三司衙役之后,经过西厂的连夜审问,却发现那些三司衙役在前往工部与户部抓人之前,收了一笔三千两白银的贿赂,行贿之人的身份与来历虽然尚不清楚,但却是居心叵测、意图不轨!要求三司衙役在抓人的时候,趁机威胁那些工部与户部的涉案官员,让他们在被审问的时候,把一些无中生有的罪名扣在臣的头上!若是工部与户部的涉案官员不答应的话……”
说到这里,赵俊臣冷笑着看了一眼面色大变的闫鹏飞,缓缓继续说道:“……闫侍郎在审案的时候,就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会有怎样的后果!”
然后,赵俊臣从袖子中抽出一份折子,捧于头上,又说道:“所有涉及此事的三司衙役,都已是对此供认不讳,口供与证据在此,还望陛下明察!”
随着赵俊臣的话声落下,所有的黄有容一派官员,皆是神色大变!
其中,尤其是闫鹏飞与刘诠安二人,神色最为惊慌!
赵俊臣提供的这些新的情报与证据,意思很明显,工部与户部的涉案官员,之所以会招供出一些涉及到赵俊臣的罪行,全都是被人威胁逼迫!而威胁逼迫他们的人,正是负责审案的闫鹏飞与刘诠安二人!
顿时,朝堂形势逆转!
原本被弹劾了九项大罪的赵俊臣,突然成为了被人设计陷害的无辜者,而原本弹劾赵俊臣的刘诠安与闫鹏飞二人,却出现了捏造罪证、陷害朝廷大臣的嫌疑!
这个罪名可不轻!
…………
如此,形势转变之下,闫鹏飞与刘诠安二人眼见形势不对,皆是跪在殿下,并连呼冤枉!
“陛下明鉴啊,这都是赵俊臣在蓄意陷害臣与刘御史!对于那些三司衙役的所作所为,臣一无所知啊!”
“陛下!西厂一向是由赵俊臣负责,西厂查出来的那些所谓‘证据’,殊不可信啊!”
听到闫鹏飞与刘诠安二人连呼冤枉,赵俊臣的笑容更冷,质问道:“哦?闫侍郎对那些三司衙役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只可惜,那些三司衙役对于闫侍郎你的所作所为,却并非是一无所知啊!至少,他们很清楚闫侍郎你会在审案期间威胁那些涉案的工部与户部官员!若是说闫大人你与这件事完全没有关系,又让人如何信服?
至于刘御史,你若是不信服西厂查出来的证据,西厂也可以把那些三司衙役转交给其他衙门复审!甚至还可以把那些三司衙役带到朝堂上由陛下亲自审问!却不知到了那个时候,若是最终结果依然不变,你又该如何?”
而原本还有些心中忐忑的赵党官员,眼见形势逆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纷纷出列发言,为赵俊臣摇旗助威!
“陛下,先是三司衙役在抓人之前被收买,让他们威胁涉案的工部与户部官员,并栽赃陷害赵尚书,其后又是闫鹏飞与刘诠安二人在审案期间的威胁逼供,再如今又是闫鹏飞与刘诠安二人以无中生有的罪名诬告赵尚书,臣以为这其中必有蹊跷,还望陛下下旨严查!”
“陛下明鉴,臣也认为闫鹏飞与刘诠安二人涉嫌陷害朝廷大员,其居心叵测、其意图不轨,绝不能轻易放过!理应立案严查!此外,由于三法司同样涉案,臣以为这事应该交由东厂或是西厂查办!”
“陛下,臣也认为……”
随着工部尚书左兰山、户部侍郎詹善常、都察院左佥都御史顾全等等,赵俊臣一派的官员在隐忍多时后终于发起了反击,一时间闫鹏飞与刘诠安二人在被众人弹劾之下,好似已经罪证确凿、万夫所指了。
而眼见形势大变,黄有容一党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在黄有容的示意下,少傅张诚、礼部尚书林维等人,也是毫不相让,纷纷出列反驳。
“陛下,臣以为赵俊臣所提供的证据并不完整,更不知真假!即便真有人贿赂了三司衙役,让他们威胁涉案的工部与户部官员,但目前也没有确凿证据可以证明那行贿之人与闫鹏飞、刘诠安两位大人有关,若是因此定罪,实在过于牵强!”
“启禀陛下,老臣以为,先不谈赵俊臣所提供的那些新证据,但刘御史弹劾赵俊臣的那些罪名,却也未必就是虚构的,如今赵俊臣所提供的这些情报与证据,恐怕有混淆视听、转移焦点的打算!还望陛下切不可被赵俊臣欺瞒!”
“陛下明鉴!臣以为,就算是赵俊臣所提供的证据与情报都是真的,却也有贼喊捉贼的可能,向三司衙役行贿之人,其身份来历并不清楚,或许就是赵俊臣本人安排的也说不定……”
…………
在赵俊臣与黄有容两派官员的激烈争辩之间,德庆皇帝也终于审阅完了赵俊臣呈上去的折子。
只见德庆皇帝神色肃穆,却没有征询几位阁老的意见,直接向赵俊臣询问道:“赵俊臣,你的这份折子朕看过了,正如林尚书所言,向三司衙役行贿之人,其身份来历并不清楚,你因此而弹劾闫鹏飞与刘诠安二人诬陷于你,却有些牵强附会了!
更何况,张少傅所言也是有理,刘诠安弹劾你的那些罪名,你也未能澄清,即使刘诠安与闫鹏飞二人确有逼供诱供之嫌,也不能说明你的那些罪名就是假的!所以,你还要给朕一个交代才是!”
赵俊臣轻轻一笑,说道:“陛下,依臣来看,证据其实已是很确凿了! 昨日三司衙役前往工部与户部抓人的时候,臣与百官还在上早朝,也不会提前知道‘淮河水灾案’的事情,所以贿赂收买三司衙役的幕后主使,只会是督察御史刘诠安!因为刘诠安掌握着‘淮河水灾案’的确凿罪证,除了他之外,也再无其他人能预料到早朝上的形势变化、并提前收买三司衙役办事!而三司衙役提供的证据,与闫侍郎在审案时的行径,也是前后契合,显然这件事与闫侍郎也不无关系!还望陛下明鉴!”
见德庆皇帝不置可否,赵俊臣又说道:“至于刘御史弹劾臣的那些罪名,臣自觉无需辩驳,只要把工部与户部的涉案官员带到太和殿内,由陛下复审,并与臣当堂对质,想来事情的真相马上就会揭晓!臣被弹劾的那些罪名,全都是由他们所招供的,若是臣与他们当堂对质之后,他们依旧坚持原先的说话,那臣也无话可说,自当认罪!但若是他们之前的招供,皆是源于逼迫与威胁,并在陛下的御审下交代实情,却也可以成为闫鹏飞与刘诠安二人陷害臣的佐证!还望陛下明鉴!”
听到赵俊臣的话后,黄有容一党、尤其是闫鹏飞与刘诠安二人,在想到某种可能之后,皆是面色大变。
然而,不待他们开口,德庆皇帝已是下旨道:“宣朕的旨意,将‘淮河水灾案’的所有犯案官员,带到太和殿内!朕要在早朝上亲自御审!”
…………
PS:换科室的事情,虫子一直瞒着家里,但最终还是被家里人知道了,新的科室虽然清闲,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码字更新,但也同样是个前途不大的清水衙门,家人自然反对,于是各种争吵不提,前几天心情太混乱,没法更新,实在抱歉!
不过,《摄政》与《逆臣》的断更,早已是成了虫子的心病,让虫子从此不敢再言“责任”二字!所以虫子必须要有所了断!即使人气不再,虫子也要认真完本!所以虫子并不后悔!
今天,家中的争吵终于结束,先上传一章五千字章节!
接下来几天会尽量多更一些!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真相与嫌疑。()
……
就好似一场排练了许久的戏剧,经过了反复的算计、筹备与铺垫之后,接下来的发展与结果,以及主角与配角们的命运,就早已是注定了!
如今,这场戏剧的高潮与落幕,终于开始!
当德庆皇帝宣布御审之后,工部与户部的涉案官员们被带到了太和殿内,一个个跪在德庆皇帝面前,然后哭天喊地的叫冤不断。
“求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罪臣等不敢隐瞒,其实赵俊臣赵大人的那些罪名,全都是凭空捏造的!但罪臣等人违心伪证,也全是受人威胁恐吓、不得已而为之啊!”
“请陛下为罪臣做主啊!罪臣等人原也不敢冤枉赵大人,但闫鹏飞与刘诠安二人以罪臣的家人来要挟,罪臣等这么做也是无奈啊!”
“陛下啊!罪臣一直都在盼望陛下您能亲自御审,揭露闫鹏飞与刘诠安的真面目啊!”
“陛下明鉴啊!罪臣也不想捏造罪证冤枉赵尚书,但这全都是被逼的啊!……”
他们哭喊叫冤!他们泪流满面!他们幡然悔悟!
绘声绘色、煞有介事!
然后,他们当堂翻供!
但实际上,他们此时的所言所行,都是赵俊臣事先就安排好的——前一天的早朝期间,在三法司的衙役们前往工部与户部抓人之前,就已是有人暗示过他们应该如何做了,如今这只是按照剧本在表演的一场戏罢了。
官员们在宦海沉浮之间,皆是有着丰富的表演经验,丝毫不逊于那些专业的戏子,所以他们都演得不错,至少没让人看出破绽。
而黄有容一党的官员们,尤其是闫鹏飞与刘诠安二人,在看到户部与工部的涉案官员们突然间当堂翻供后,一时间也只剩下了目瞪口呆!——他们想要反驳,但措不及防之下,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于是,刘诠安弹劾赵俊臣的所谓“九大罪”,顿时成为了无稽之谈。
而刘诠安与闫鹏飞两人栽赃诬陷朝廷大臣的嫌疑,却也因此而愈加的大了。
至少,有许多朝中官员看向两人的眼神,已是充满了怀疑。
…………
在赵俊臣看来,“真相”与“假象”之间的关系,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唯心观与唯物观之间的关系。
人们总是需要“真相”,但在绝大多数时候,所谓“真相”的前提条件,并不是它究竟是否真实,而是人们是否愿意相信它是真实的!
一件事情,只要人们都愿意相信,即使虚假,但它就是“真相”!反之,若是人们不愿意相信,那么即使它是千真万确的,却也只是“经不起推敲的流言”、又或是“不符合实际的想象”。
所以,“真相”是可以创造的,只要你能让人们相信它。
如今,赵俊臣创造了一个“真相”,并把它摆在了德庆皇帝与朝中百官面前,它并不是真实的,但诸般佐证之下,人们愿意相信它,最重要的是,它对赵俊臣最为有利!
而随着“真相”渐渐浮现,相关佐证不一而足,在德庆皇帝与朝中百官看来,刘诠安与闫鹏飞二人在审案期间确实打算栽赃陷害赵俊臣,而这种栽赃陷害,则是黄有容在党争之中所采取的一种手段,这种手段并不如何高明、而且很卑劣,但在官场中却很常见。
~~~~~~~~~~~~~~~~~~~~~~~~~~~~~~~~~~~~~~~~~~~~~~
当御审结束后,工部与户部的涉案官员被押着离开了太和殿,少了这些人的哭天喊地,太和殿内顿时安静了不少。
但德庆皇帝依旧是眉头微皱,缓缓说道:“如此看来,赵爱卿确实无罪了。刘诠安弹劾赵爱卿的那些罪名,如今已是证明,诸般证据皆系伪造,赵爱卿身上的嫌疑也随之烟消云散了,为此,朕心甚慰。”
“陛下您亲自审案,乾坤圣断,还臣清白,臣叩谢皇恩!”赵俊臣连忙出列谢恩。
另一边,随着德庆皇帝的金口圣裁,黄有容面色一变,但嘴唇微动,却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坚持下去——事到如今,他再坚持也没用了。
反倒是闫鹏飞与刘诠安二人,面色不由愈加的发白。
任谁也知道,既然他们没能借此机会扳倒赵俊臣,那么随着赵俊臣的反咬一口,他们二人就要危险了!
“既然你是清白的,朕自然也不会让你受委屈,起身吧。”德庆皇帝示意赵俊臣起身归列后,却话锋一转,又说道:“然而,刘诠安弹劾赵爱卿的事情虽然完结了,但赵爱卿弹劾刘诠安与闫鹏飞二人居心叵测诬陷朝中大臣的罪名,却依旧无法定论……依朕的看法,诸般佐证之下,刘诠安与闫鹏飞在审案期间,确实有蓄意诬陷赵爱卿的嫌疑,但毕竟没有直接证据,若是因此而定罪,未免牵强,对此朕也实难决断,各位爱卿可有什么想法?”
听到德庆皇帝的话后,闫鹏飞与刘诠安二人连忙出列跪下,连连喊冤。
黄有容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这两位朋党,在他的示意下,一众黄党官员也纷纷出列发言维护,理由也大致相似,不外乎就是“证据不足”、“受人陷害”、“受小人欺骗”云云。
然而,在官场之上,证据并非是必要的,只要有嫌疑就足够了!
于是在赵俊臣的暗示下,沉默许久的刑部侍郎李立德,也终于出列发言。
这是赵俊臣的最后一击。
“陛下,臣有话说!”
“哦?说吧。”德庆皇帝点头道。
“陛下,依臣看来,闫侍郎与刘御史二人奉旨审理‘淮河水灾案’,虽然顺利结案,并且确实了工部与户部一众涉案官员的罪名,然而无中生有的弹劾赵尚书九项大罪,实属不该,且不论他们是否有意诬陷,但审案不清、断事不明,其罪责难掩,无论如何,陛下都应该降旨责罚。”
见德庆皇帝点头认可,李立德又说道:“此外,臣与闫鹏飞同在刑部任职,对他的审案风格也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