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醒过来了,不过那是五天以后了,医生已经给他做了手术。后来,一个病房的人都说,佐藤运气好,和他一起的人几乎都炸死了,没炸死的也被砸死了。而佐藤被卡在路边的两棵树之间,活了一命。
不过,他身上有几处伤,都很严重。被救下来的时候,本来以为死了,一个抬尸体的卫生兵发现他还活着。
几处伤都好了,但是手指截掉了三个,两个食指都没了,不能当兵了,所以回了老家。在家里呆了不到两年,实在觉得没前途,听说说找复原在乡的农民去满洲,就报名来了。这一次,怎么也得发财后才能回日本。
他去过支那,见到过支那肥沃的土地,池塘边的桑树,池塘里的莲藕和肥鱼都很吸引人。如今听说满洲的土地肥沃,一定跟上海附近的土地一样肥沃。还听说,一个人可以有十町步的土地,那可是大地主了。
从旅大上了岸,感觉这里跟想象的不一样。在旅大停留了几天,上了火车,几列火车一起向北,火车过了这个叫勃利的火车站,据说要到地方了,不出几个小时,就到佳木斯了。在佳木斯要拿武器等物资。不是五族共和的乐园吗,怎么需要武器?据说将来的土地要从佳木斯出发,向东走才能到达。
远藤荣作正在想,突然,火车一个急刹车,不走了。
这时候,外面一个声音传来。火车上的开拓团民听见那是日语,都不说话了。
声音道:“火车上的开拓团团民,我是日本人。我叫町田直三郎。我现在告诉你们,你们被俘虏了。”
火车上的人立刻紧张起来。
町田直三郎继续道:“你们不要怕。我们的部队是东北民主联军。我们的俘虏政策是,缴枪不杀。不搜俘虏腰包。不打不骂。俘虏会到一个地方,劳动,学习,改造,成为好人。你们放心,我以前也是开拓团的。我没死,你们也不会死。中国军队十分文明。不会虐待俘虏。”
町田直三郎:“现在,你们下车。我们不想开枪。我要警告那些手里有枪的人,不要心存侥幸。你们是武装移民,是半武装性质,不是军队,我们尽量不对你们采取军事行动。”
这时候,外面一声枪响。一个声音大喊道:“巴嘎!叛徒!”
只停顿了片刻,町田直三郎道:“第一节车厢第二个窗口的那个拿枪的人,我们的神枪手要打你的枪口。”话音未落,枪声响起。
町田直三郎道:“你的枪已经被我们打坏了。我们不想打死你。投降。”
车上零星地开始开枪了。远藤荣作能听出来,大概有几十杆枪。
下面也开枪了。只有十几杆枪,每次射击都间隔很长的时间。不过,下面每次响一枪,火车上枪声就停顿一次,不一会,火车上的枪声就很稀疏了。
町田直三郎继续道:“我们已经打死了二十三个,不,二十四个反抗的人。投降吧。”
见没人投降,町田直三郎道:“我以前也是开拓团的团民。现在,我已经是反战同盟的成员,是东北民主联军的战士。投降吧。”
町田直三郎:“你们上当了。你们在东北搞开拓团,实际上是武装抢夺土地,是半武装力量,是侵略。我们还有政策,保护妇女的权利。”
车上的人议论起来:“投降吧。我们不是军队。”“这样子僵持也不是个办法。”“先投降,等关东军把我们救出去。”
团民陆续走下了火车。最后,远藤荣作没办法,他没有食指,更没有枪,也投降了。
远藤荣作下了车,见周围足足站着三千多士兵,虽然衣服不整齐,但是枪支齐整,一看就知道是打过仗的军队。
团民们扛着行李,背着包袱,提着箱子,到车下集中起来。
这一次,远藤看见了那个喊话的町田直三郎。町田正在喊着:“排好队。我们带领大家去定居点。我们在那里开始新生活。现在,大家每个人领一个大饼子,我们十分钟以后出发。”
远藤荣作愤愤不平,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投降了!难道就是因为领队的人被打死了吗?还是因为喊话的是日本人?
远藤荣作左右查看,见车上和自己已经相识的人也在找自己,便靠近他们。这时候,队伍出发了。
接下来就是四五天的漫漫旅途。
队伍里有女的,甚至有五十多岁的人,因此,队伍行进很慢。没走两个小时就休息一次,一天三顿饭,主食是玉米面饼子,菜是煮土豆和腌萝卜。
开始的时候,远藤荣作还能记路,但是每次都贪黑走一个两个小时,走了两天就分不清方位了。如今,春天雪融,地上泥泞,上午沿着河流走,下午又翻山,根本没有记住路的可能。
走了五天,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山间河谷,到了山脚下的屋子,大家又集合,吃饭。
路上,大家已经跟町田直三郎熟悉了。町田直三郎的确是日本人,也的确是开拓团民大家在跟他的交往里感觉到了安全。
山脚下有一大排房子。终于能在屋子里睡觉了。
次日早晨,大家吃饭的时候,町田直三郎道:“今天,你们就要分头出发,领取农具,领取工具,到划分给你们的地方,先盖房子,然后开垦荒地。每一百人一个村子。我要警告你们,不要逃跑。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要逃跑,结果走了三天,没跑出去,没见到人烟,还遇到了两只野狼。幸亏吴县长开枪把狼打死,否则我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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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饼子,是玉米面饼子。先把玉米面发了,把玉米面团贴在锅边。通常是贴一圈,锅子里做的菜汤。菜汤熟了,饼子也就熟了。发,在这里不是发财,而是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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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山下花子火热的满洲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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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4月22日。勃利县。
小路这一次和吴县长在一天里一共截了两列火车,都是开拓团。第二列火车特别长,有二十几节车厢,护卫的军人有一百人,车上的开拓团民都是女的。
打掉押送的日军花了一点时间,主要是为了不伤及无辜。
特战队的神枪手简直就是在进行射击比赛,各个分队长竟然开始指导自己的战士,要他们超过其他分队。打死了三十几个后,押车的鬼子投降了。特战队太可怕了,简直是魔鬼。
多年以后,这一列火车上的人回忆起这个经历,还是害怕。
两千多个日本女人站在铁路边。这些人背着行李,提着箱子。最后一个下车的是个女孩子,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叫山下花子。她穿着学生装,拎着一个柳条箱子。学生装已经很旧了,洗的退了色,几天火车坐下来,有些脏了。
山下花子跟着大家走下火车,站在了最后一排。
她的心情很不好。刚才,一个日本兵就在她身边被打死了,子弹很难准确地击中了他的眉心。山下花子本能地想帮他包扎伤口,马上就放弃了,因为她知道那个士兵死了。后来车厢里还有一个护送的士兵中弹。山下花子跑过去要帮着救护,结果还没把绷带拿出来,那个人就死了。
看着眼前的景象,六十几个被俘虏的士兵已经被押解进了山路不见了,而地上的三十几具尸体被整整齐齐地摆在铁路边,几千个衣着混乱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站在四周。
一个人站在队伍前,用日语喊话,说着俘虏政策,讲今后的安排,然后命令,出发。
队伍上路了,走进了大山。
这哪里是想象中的新满洲!
宣传画的里新满洲,当地满洲人,蒙古人,朝鲜人,汉人对日本人都十分友好。他们应该热情地欢迎自己才对。
怎么会把自己当作士兵俘虏了?
山下花子是护士学校的学生,眼看就毕业的时候,报名参加了开拓团。她出身乡下,家里是渔民,很穷。毕业后有几条路可以走,一个是回到家乡的乡下医院做护士,第二个是到城市大医院里找工作,做护士。当然,还可以从军,到军队医院当护士。最后一个才是参加开拓团。
同学们都很意外,没有想到,学习最好的山下花子报名参加了开拓团。
山下花子是一个关心政治的好学生。她完全认为日本的战争是正义的,听了几次关于满洲开拓团的动员之后,她完全认为日本人应该去满洲,建设五族共和的乐园。
很多人对这些宣传有疑问,最近,不少人偷偷地听广播,说一些不同的观点。广播是满洲的日语广播。
山下花子家里没有收音机,比起那些家里富裕的同学,她根本听不到其他国家的广播。
最近,听说流行一本叫《反思》的小册子,警察搜剿了一次,反而使这本书名气大了起来。不过,山下花子也没看过。
她看了那些满洲生活的宣传画,很是激动,觉得自己为天皇效忠的最好的方式,就是报名去满洲做开拓团民。
当知道她报名去满洲开拓团后,学校十分重视,给了她很高的荣誉,首席,提前毕业。报纸的记者还来采访她,把她的豪言壮语和照片刊登在报纸的头版。满洲的开发年鉴上也刊登了她的事迹,包括她的照片。
一时间,她成了新闻人物。
越想越不舒服,脚下也就慢了下来,和前面的人拉开了距离。一个战士见了喝道:“快走!哈雅库!”
山下花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脾气,把箱子一摔,道:“你们要把我们拉到哪里去?这里还是满洲吗?”
那个催促她的战士仅仅会几句日语:快,缴枪不杀,你投降吧。听她说了一通,喝道:“小日本!老实点!不是有纪律,老子枪毙了你!”全是东北话。
山下花子听不懂他说什么,见他吼叫,也吵闹了起来。
后面来了一个人,道:“什么事?”
那个战士回头,立刻立正,道:“报告总司令,这个女鬼子不老实。叫她老实点,他不听话。”
小路刚刚安排了特战队的行动,特战队打散,分头行动。自己和王三泰只带几十个人留在这里,他要研究一下开拓团。其他人则分头去各个部队,把带来的武器弹药分发下去,然后配合各个部队行动。
一队去间岛地区,也就是后世的延边,把一批武器交给第二军;一队去牡丹江,把武器交给那里的王仁志部队;一队去周保中部队;一队去吉林马仲武部队;一队走得最远,去杨靖宇部队。
前年冬天,伊春派出了五个千人部队南下,破坏开拓团,发展根据地。万全策的部队抽回去了,根据地交给了周保中。韩登瀛的一千人则直接归李华堂指挥,仍然坚守根据地。陈凤山的队伍划拨给原谢文东的第八军。这支部队目前由刘曙华和于沧世指挥。
只有老吴在单独活动。老吴这次从小路手里拿到一千只枪,两天功夫,一千人的扩军计划就完成了。
李兰池派出的部队临时由他指挥,这只部队冬天的时候就拿到了武器,正在扩军。
小路可以看出,在松花江南布局已经初步见效了,几片根据地已经有了规模。这里是开拓团最集中的地方,日军看得严,小路前来,就是要研究一下开拓团。
如今一部分武器给了老吴装备部队,腾了三百匹马出来。听说这批俘虏是女的,就拉着特战队追上来,用马给她们驮行李。刚刚追上,就看见有人吵架。
小路看这个女鬼子,感觉她是个知识分子,用日语道:“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吵架?”
山下花子听见日语,一下子感觉到委屈,道:“这里是满洲吗?为什么抓我们?不是五族共和吗?我们大日本是来帮助你们的,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请你回答!拜托了!”
小路道:“你是受过教育的?”
山下花子:“护士学校,今年首席毕业。”
小路道:“你的疑问不是一下子就能回答的。有时间的时候一定要回答。现在请你告诉大家,为了减轻你们的负担,我们用战马帮助你们驮行李,减轻你们的负担。”
山下花子很疑惑,以为这个大军官会打她,没想到,要她传话。这些人到底是什么队伍?
三四百匹战马帮助这些妇女驮行李,行军速度立刻提高了。
山下花子看见那个大官也步行,他的战马也驮了四件行李。大官很年轻,和一个中年人一起走,二人似乎在说什么。
真奇怪。
晚上,俘虏对没有休息,而是继续行走,过了一座大山,才到了一片房子。
院子里有十几个临时的土灶,里面放着玉米面饼子,旁边几个大盆子,放的都是咸菜或者菜汤。
晚上,所有日本女人都住在屋子里,大炕上,地下,甚至厨房都是人。旁边的柴棚里面都是人。因为人多屋子少,人们睡觉十分拥挤。
山下花子夜里去厕所,从厕所回来,见前面的树林里有人。现在时间是早晨,天上有月亮,树林里有火光,可以看见,树林里住的人,原来是那一只部队在树林里睡觉,还有人打呼噜。
山下花子很吃惊。他们把我们俘虏了,却让我们住屋子,他们露宿在树林里。现在虽然是春天,但是夜里温度依然很低,所以那些人在树林里点了几堆大火。
山下花子有一些疑惑了。胜利者不应该这样对待失败者啊。
山下花子正在看,突然,一个什么东西抵在她的后脑上,道:“举起手来!小日本!想逃跑!早就盯着你了!”
很快就上来了十几个人,把山下花子带到了火堆边。
山下花子发现,那个姓路的大官,也在火堆边睡觉,叫他来了,坐起来,道:“不是说了这附近有野兽,有狼吗?你逃跑,根本不可能成功。”
山下花子:“我没想逃跑。”
战士道:“他窥探我们的宿营地,形迹可疑。”
小路:“你还是间谍?”
山下花子:“我不是。我只是看见你们给我们房子住,你们自己住野外。我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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