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道：“好，多少钱？”
司机道：“第一个小时五元，第二个小时四元，一共九块。”
小路拿了五块大洋，道：“谢谢了，我记住你的车号了。不该说的别说。”
前年，银价大涨，几块法币都根本换不来一块大洋，说是一块法币能换一元，但是纸面上根本就换不到。所以，司机见了大洋，高兴的不行，道：“谢谢。小的什么都没看见。”开车走了。
女学生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路道：“我是东北大学的。我姓路。以前看过你演讲。走，到你宿舍在说。”
女学生逐渐相信了他，帮着拿了箱子，小路背了袋子，进了宿舍。
小路道：“我得告诉你我是谁，否则你还是不信任我。我叫路小明，参加过打殷汝耕的战斗。和李昌老董一起干的。”
女学生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你了。你前几天在北平就是个传奇人物，没想到在上海见到你。”
小路道：“还没问尊姓大名？”
女学生道：“我叫孙兰，刚刚毕业，就来上海了。”
孙兰，1913年出生，1936年入党并从清华毕业，到上海做教师，参加妇女活动，结识何香凝宋庆龄，后在苏北做县长，解放后官至上海教育局长。孙兰有个同学叫韦君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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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旧上海有不少出租车，但是太贵了，一般人坐不起。找出租车多是打电话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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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想离开的冯雪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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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需要你们组织的帮助。街上的警察其实都是抓我的。”打开文件袋，取出一件道：“这是我从日本手里偷出来的。我想把这些文件偷偷运到南京，再找我的人翻译出来，流传到社会上去，就跟我在北平做的一样。”
孙兰看了几份文件，大致看懂了一些，道：“好。从现在起，你就是我表弟了。表弟，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一下。”
孙兰在宿舍附近转了一下，然后走了。随即，小路便从窗子里看见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在附近转悠。警惕性挺高的。
晚上，孙兰带走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来了。来人长方脸，西装革履，面色憔悴，一个标准的知识分子的样子。
那人只我介绍道：“我姓冯。你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外面找你的人至少有十几种势力。你还是躲一躲的好。”
冯先生：“搞到一大批日本人的文件？”
小路：“是的冯先生。这就是其中一份。”
冯先生看了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小路又递过来的几份文件，看了几眼，就被文件吸引住了，看了半晌，又拿来几份，看完了，眼睛看这天花板，一言不发。
小路道：“先生有和感想？”
冯先生：“国家内有独夫，外有强权。危矣。”
小路道：“不知道先生如何帮助我？现在我的处境很艰难，要是单独一个人，千军万马也拦不住我。可是带着这三百斤的东西，不方便啊。”
冯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路道：“我是东北流亡出来的，本来在北平的东北大学学习，因为抗日惹祸，只好南逃。”小路担心他不相信自己，知道他是延安的人。此时，地下党在上海力量薄弱，对自己审慎一些事应该的，便把自己的经历详细说了。
听完了，冯先生显然相信他了，道：“我们尽量帮助你。我们认识一下，我叫冯雪峰。”
小路道：“冯雪峰，冯先生？久仰久仰。”
小路绝对没有想到，竟然会遇到他。
冯雪峰，1903出生于浙江省义乌。原名冯福春，左联作家，在江西苏区的时候和毛公多有交往。他是毛和鲁迅结识的桥梁。冯雪峰出版的诗集有《真实之歌》等。
冯雪峰是个左翼知识分子，是参加长征的老资格，可惜历史上在1937年的时候，因为和博古闹矛盾，请假回上海创作长征，和组织失去连续，结果，在解放后多受曲折，不过文学方面确实硕果累累。
比他资格低很多的人后来都成了中国文坛和思想界的大佬，而他始终不能摆脱脱离组织的阴影。
说到底，冯先生还是个书生气很足的人，否则，如果是个有经验的地下工作者，不会亲自来见自己。
冯雪峰道：“你知道我？”
小路道：“您和鲁迅先生一家交往，乃是当今文坛佳话。另外，左联大旗下，您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冯雪峰道：“过奖了。”
小路道：“看起来先生懂日语。”
冯雪峰道：“早年在北大旁听过。后来和鲁迅在一起，也学了些，还没全扔。好在日语里面汉字很多。”
小路道：“对于这些情报，先生有和感想？”
冯雪峰道：“以前，在长征的时候，我们有的人还觉得北上抗日不过是托词，是红军的权宜之计，但是看了这个，我觉得北上抗日是完全必要的。这些文件太重要了。”
孙兰道：“要不我找几个同学想想办法？”
冯雪峰道：“办法慢慢想。现在，我们的组织受到了巨大的破坏，不过，你放心，我们会把这件事当作第一等的大事，一定把这些文件安全地运到地方。你不急，我给你安排个地方住。再过三个小时就会来人接你走。你打算把这些文件运送到南京？”
小路道：“你知道，我在北平有一队流亡学生组成的翻译小组，我想把文件翻译出来，能公开发布的，全部公开发布。这样，可以警醒国人。还可以对敌人有更加清醒的认识。最重要的，我要警醒各个政党，停止内斗，一致抗日。”
冯雪峰是个知识分子，继续看情报，一份一份，眼睛挪不开了，连孙兰给弄来的饭都不吃。
冯雪峰和小路讨论了一阵，小路会日语，给他解释了一些细节，顺便介绍了很多东北的情况，自己经历的，还有后世了解的，都结合到一起，自然很有高度，和一般人的论点不同。冯先生被彻底震撼了。
临行前，小路道：“冯先生，我想跟您说一下我对我们知识分子应该走的道路的看法，想从您这里得到一些指教。”
冯雪峰道：“没想到你在思考这个。说一说。”
小路道：“知识分子，我说的是先进的知识分子，他们的使命是教育人民，传承和发扬文明。但是，这种传承有急有缓。”
冯雪峰道：“有意思，还第一次听人这样说。”
小路道：“如今民族危难，我们应该加紧教育国民，思想上认识到危机，学习本领，投入抗日的战场。日本人在我的家乡进行奴化教育，就是强迫教育，我们一定要加急教育普通民众，对抗他们的奴化教育；加紧教育军人，让他们有思想有本领去抗日。”
冯雪峰听了半晌不说话。孙兰道：“我还是挺认同路同志的观点的。教育底层民众是我们的主要任务。”
小路道：“麻烦帮助我发一封电报。这是电文，收报人。”电文很简单：翻译小组速来宁，自宁抵陕。
小路道：“冯先生，希望您能写一首诗给我，做纪念。”
冯雪峰：“我在想事情，倒无闲情逸致作诗。”
小路道：“我的意思您能写一您以前的首诗给我。完备要珍藏。”
冯雪峰拿了钢笔，在一张纸上写道：
稻香／冯雪峰
稻香弥满的田野／伊飘飘地走来／摘了一朵美丽的草花赠我／我当时模糊地受了
现在呢／却很悔啊／为什么那时不说句谢谢伊呢／使得眼前人不见了／想谢也无从谢起
第33…2章 生病的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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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来了两个农民样子的人，把小路接到一间很偏僻的旧房子里住下。次日，冯雪峰道：“鲁迅先生听说了你的事，想见一见你。”
小路道：“周先生身体怎么样？”
冯雪峰道：“最近有些好转，要不然没我也不会跟他说你的事情。东西你放心，孙兰和另外两个同志在这里看着，寸步不离。”
小路打扮成学生模样，在箱子里拿出了几个注射剂和一板药片。这是从后世带来的强力消炎药，针剂一共十个，用了一个，还有九个，小路拿了四个，另外在腿上绑了匕首，跟着冯雪峰上路。
他本来不想见鲁迅，因为鲁迅人名气大，目标大，怕被有心人盯上，可转念一想，觉得还是救他一救。周海婴就怀疑鲁迅的病被日本医生拖了，要不然不会死得那么快。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鲁迅快要不行了。
到了医院附近，小路问了病房号，请冯雪峰自己走大门，自己单独进去。
冯雪峰走大门，到了鲁迅的病房门口，却看见小路在那里等自己。
冯雪峰开门进去，只见病床上躺这一个极其瘦弱的小个子，身体埋在病床上，如果没看见那张脸，还以为被窝是空的。他极其瘦弱的脸上留着那标志性的髭，正是鲁迅。
看见了小路进来，鲁迅欠了欠身，对着小路笑了一下，道：“你就是那个认为知识分子应该抓紧教育平民和军人的？”
小路道：“正是先生。很荣幸见到周先生。”
按照历史地正常进程，鲁迅因病，在1936年10月去世。后来，他儿子怀疑病情被日本医生给耽搁了。的确，小路可以看出，鲁迅先生病情很严重，生机不多了。不过，他的脑子似乎很好用，眼睛里仍然闪着智慧的光。
鲁迅道：“教育军人，有意思。你是从关外流亡出来的？”
小路道：“正是，先生。”
鲁迅道：“你这样想知识分子的任务，和你的经历有关。说说关外的情况。”
小路道：“多谢先生关心我们这些没了家的人。”接着就把所见所闻说了。鲁迅不时插嘴，小路把自己亲眼见到的，还有历史书上看来的都说了。
鲁迅默默不语，半晌才道：“怪不得你这样想。有道理。你现在在做什么？”
小路道：“前一阵，因为从事抗日活动，不能继续读书了。以后，要以抗日为事业了。”
鲁迅道：“很好。你很有思想，去抗日，一定会不一样的。”
小路道：“以我看，先生在教育国民，让国民觉悟。我则和这些觉悟的国民一起，对日本侵略者发动抗击。”
鲁迅道：“那些有文化的，反而投降侵略者，做了帮凶。所以要教育人民。”
小路知道不宜停留太久，道：“先生，我搞到了一种西药，极其有效，不知道先生愿意不愿意试一试？”
鲁迅道：“西药总是好的，很多中药则是不科学的，是迷信的。这种药的科学道理是什么？”
小路道：“要是从一种青色霉菌里提炼的。这种霉菌会产生一种东西，可以杀死绝大多数细菌。目前处于研究阶段。我本人用过，效果甚好。而先生的肺不好，炎症是细菌造成的，正对症。只是药正处于试验阶段，只有为数不多的人使用过。先生完全否定中药？”
鲁迅道：“到也不完全否定。比方说，《本草纲目》是一本普通的书，但是里面却有宝藏。搞到这样的药，很不容易吧。”
小路道：“纯属机缘巧合。”说着，拿出四个药剂，道：“这就是那种药，是一次性的。如果您同意，我就给您注射一个。以后每天一次，您的肺病基本上就好了。”
鲁迅笑了一下，道：“我都这样了，还怕什么。试一下。”
小路把药给他用了，道：“放心，您会好起来的。”
鲁迅道：“什么是一次性的？”
小路道：“这就是一次性的。”顺手把用完的针管扔到屋角的垃圾桶里。
鲁迅道：“这很奇怪，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做的。”
小路道：“是。这是最先进的，与众不同。先生，我这就告辞了。”
鲁迅道：“最近出了一本书，想送给你做纪念。也表示对你感谢。”那是一本《南腔北调集》。
小路道：“感谢实在不敢当。还麻烦先生签上字，那就荣幸之至。就那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鲁迅用钢笔在扉页上写了诗，又签了名。
自嘲／鲁迅的
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
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走到门口，小路返回，道：“有件事，不能不说。”
鲁迅点头，示意他说。
小路道：“战端临近。日本人在几个月内一定进攻。北平上海斗很危险。先生是名人，必然有人鼓动先生出来为他们工作，如之奈何？可在几日后身体好一些，乘船去武汉，重庆。”
因为用了这些药，鲁迅先生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在抗战开始后，和上海左翼作家联盟的一些作家一起去了重庆，虽然在抗战胜利前去世，毕竟多活了几年。在重庆，他为抗战呐喊，鼓动青年知识分子期抗日前线，去教育人民和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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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冯雪峰带领两个船老大样的人，道：“他们两个使船送你去宝山。他们到宝山后给你找船去南京。他们会要船费，但不会过分。”
小路道：“孙同学呢？”
冯雪峰道：“孙同学有任务，已经走了。她让我给你说一路保重。”
小路道：“先生，我以后还能在上海找到你吗？”
冯雪峰道：“不好说。原来我想回乡写书，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去抗日，继续工作，所以我的行踪不好说。”
小路道：“先生，有句话，不知道能不能问？”
冯雪峰道：“尽管问。”
小路道：“长征那么困苦，您都过来了，干什么要离开抗战主流去写书？”
冯雪峰道：“一言难尽，困难我不怕。”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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