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其他各营也都在进行同样的点名。
点名完毕之后,王二虎这些人全部被集中起来,送至了昨夜庆功的地方。
燃烧的篝火已经熄灭,地面上还留有许多昨晚剩余的残留。
与昨夜狂欢相比,今天四周明显多了很多持握兵器的士卒,神情肃穆森严。站在木台上的人,依旧是昨夜那个说着以后双方将士不分你我的威武男人。
“主公,您要的士卒,俱已到齐。”
清点完人数,徐晃上前禀报。
往下方望了一眼,三四万人的降卒站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即使手里没有兵器,也同样颇具气势。
吕布左手按住腰间宝剑,挺立的身躯如山,在木台前方沉吟小会儿,脑海里捋了捋词儿,眼眸中映出这几万降卒的身影,用雄浑的声音缓缓说来:“本将军昨夜思虑了一宿,当年曹操入主兖州,汝等之中许多人都受了曹操恩情,想必心中难以忘怀旧主……”
“听大将军这口气,该不会是想把咱们赶尽杀绝吧!”有人脸上露出恐惧表情,浑身下意识的直打哆嗦。
这种恐惧,在人群中很快传递开来。
王二虎傻愣愣的站在远处,越听心越凉,好不容易才存活下来,难道还是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吗?
经过昨夜的欢庆,王二虎觉得自己似乎可以融进这个新的集体,他已经不想死了。
“怕个球啊,死就死,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有个相貌粗鲁的汉子大声嚷着,王二虎认得此人,以前与他一个营,名叫田雄。
“没错,掉了碗大个疤,我赵木春绝不做贪生怕死的小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降卒纷纷响应起来,反正是个死,还不如死得有尊严一点。
此时,吕布的演讲也到了结尾时刻。
“现在我宣布,你们可以走了!愿意留下的,我吕布热情欢迎,想要回家耕田,或是重新投入曹操的怀抱,本将军也不会阻拦,这些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哗!
听得吕布这话,下方将士无不为之哗然。
“主公,不可啊!”
郭嘉神情激动的大声劝道,这些人要是重回曹操怀抱,必定又是一股巨大的威胁。
吕布摆手制止了郭嘉的发言,完全打定主意:“吾意已决,汝等不必多言。”
“大司马,我愿意归顺于您!”人群中,有人大声呼喊,当众表明自己的决心。
王二虎顺着声音看去,竟是刚才吼得最凶的田耕。
这个臭不要脸的!
王二虎心中啐骂一声,然后将右手高高举起,“大司马,我也愿意留下!”
“还有我!”
“我!”
一道道声音在下方接连不断,最终汇集成海,发出巨大的浪潮。
如果说,昨天他们是图吕布军的福利,才选择加入,那么今天,就纯粹是为吕布的广阔胸襟所感动。
“大将军,收下我们吧!”
所有降卒尽皆跪地。
这才是真正的人心啊!
吕布心中感叹,他看了郭嘉一眼,郭嘉同时也看向吕布,两人心照不宣。
“好好好,都是好样的!诸位,请起身,以后你我便是生死相依的兄弟!一起征战天下!”吕布爽朗大笑,激昂雄浑的声音里,透着滚滚热血。
感受着吕布的豪迈,站在前方的徐晃带头大喊了起来:“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威武!”
降卒们,还有吕军将士齐齐高声呐喊,振奋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天地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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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章 捷报传长安()
关中,长安城。
岁末下了场小雪,整个北方大地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五六匹快马从远方疾驰而来,马背上的骑卒饱经风尘。
把守城门的校官见来人亮出‘吕’字令牌,神色敬畏,丝毫不敢阻拦,更不敢盘剥审问,以最快的速度乖乖放行。
“大捷!”
“大将军收复兖州,痛击曹军,歼灭敌军贼子十余万人!
“我军大获全胜,俘虏四万余……”
哒哒的马蹄在城内疾驰,骑卒手中高举着吕布亲笔所书的战报,大声呼吼传递,很快便响彻在长安城内的各处街道。
城中巡守的士卒为之肃然起敬,窝在家中烤火取暖的长安富户,以及当地的百姓纷纷跑出家门,望着仅剩下背影的骑卒,憨厚脸庞上满是高兴和欢呼。
“大将军可真厉害呀!”有人感叹万分。
“那可不咋,大将军武功天下第一,世上谁人不知哪人不晓?偏偏那些乱臣贼子还敢反抗,简直就是给自己掘坟!”
一名屠户模样的男人满脸横肉,大声说着,唾沫乱飞,恨不能将那些贼子通通宰了。
百姓们虽说没啥文化,大字也不识两个,但基本道理还是懂的。大将军奉天子之命出关,正义自然在他们这方。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吕布在强行夺取兖州之后,几乎没人敢跳出来说他来路不正,主动巴结依附者,更是数不胜数。
“阿爹,以后我也要当大将军!”
“哈哈哈,儿子说得好,有出息!”
抱着孩童的壮年男人哈哈大笑,显然极为开怀。
周围百姓也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对大将军称赞不绝。
每逢胜仗,吕布势必会派人回关中大肆宣扬,这不仅仅是让百信树立起对吕布的信心,更是想让他们对这个国家怀有信心。
这么多年下来,在百姓心中,吕布就像一樽战神,驰骋冲锋讨灭贼子,战无不胜,令他们无比安心。
这也使得吕布在民间的威望持续增长,达到了民心所向。
没过多久,带队的骑卒队长在城内与其他其人分路,乘着快马,独自去了大司马府上。
名唤‘林二’的骑卒入了大司马府,在客堂耐心等候稍许之后,便见到一位端庄典雅的妇人向他走来,虽是衣着朴素,言谈举止间却尽显大家风范。
猜到来人身份,林二赶忙将头低下,抱拳见礼:“卑职飞将营亲卫林二,见过夫人。”
“林将军不必多礼,请坐下说话。”
严薇报以温和的微笑,令侍女端来茶水点心,好生招待。
大夫人如此平易待人,林二心中倍觉感动,他从怀中掏出信筒,恭敬递了过去:“这是大将军所写书信,此番逢卑职回京报捷,大将军便让卑职顺带捎回,交与夫人。”
婢女予儿上前双手接过,转放到严薇所坐的案桌前。
“我家夫君近来可好?我那一对儿女,没在军中闯祸吧?”严薇不急着打开竹筒内的信简,很是关心的询问起来。
“大将军一切都好,大小姐和小公子也都英姿不凡,尤其是小公子,不仅神力过人,而且还差点擒获了敌军主帅。”林二如实回答。
“骁儿上战场了?”
严薇面露惊讶,因为在此之前,夫君是答应过她,会让儿女远离战场烽火。
“骁儿有没有伤着,伤得重不重,要不要紧?”正所谓关心则乱,听到自己的儿子上过战场,严薇这个当娘的自然免不了一番心惊胆战。
“夫人勿忧,小公子一切安好。”林二回道。
听得这个答复,严薇总算舒了口气,不过她也因此拿定主意,必须写信让儿女回来,战场上实在太过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没了小命。
随后严薇又问了许多,约莫都是些生活中的琐碎事情。
林二不敢怠慢,一一如实回禀。
待到严薇问话完毕,林二才抱拳告辞,准备离开大司马府。
走至中庭时,有名相貌清秀的婢女缓缓走来,同林二纳了一福,谦谦有礼的说着:“这位将军,我家主子有几句话托婢问您。”
这个府上,能被人称为主子的人,除了严薇,还有一个被外人称作‘小夫人’的妾室貂蝉。虽说是妾室,但却极为受宠。
“贵人请讲。”林二不敢怠慢,抱拳回上一礼。
“我家主子问,出征的这些时日,大将军可曾觅得新欢?亦或是,可曾有女子自荐枕头?”
“大将军忙于军事,几乎少出军营。”林二恭敬答道,随后略显尴尬的又补充了一句,“至于是否有女子自荐枕头,卑职实在不知。”
好在婢女也不与林二为难,问完这个问题,便让他走了。
稍后,婢女带着答案去了东苑。
布置精巧的房屋里,燃烧的炭火将这间屋子烘得很暖。
一名女子慵懒的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绝美容颜,怔怔出神。
婢女推门而入,唤了声‘主子’,然后低声汇报起方才所得的答案。
绝美女子的脸上为之舒缓许多,但她的目光仍旧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入屋的婢女:“我美吗?”
“主子,您是婢子见到过的,在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婢女发自肺腑的赞美。
“那为什么……君侯走了一年,却没有一封书信与我?”
铜镜中的绝美女子神色黯淡,一双好看的梨雨眸中充满了迷茫。
见到自家主子这般痴痴的模样,婢女忽然有些心疼起来:“兴许是大将军忙于公务,又或者是战事吃紧……”
绝美女子摇了摇头,因为君侯对我,没有感情。
之前宠幸于我,不过是因为新鲜,以及我有着张世间无双的好看皮囊罢了。可终有一天,我也会老,会有皱纹……
到那时,估计他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这便是女人的宿命。
婢女见貂蝉脸上的表情忽然间落寞下去,唯恐她胡思乱想,脚下上前两步,好声安慰起来:“主子,您可千万别胡思乱想,您还年轻,有着许多的光阴,等到将来为大将军诞下儿女,这偌大的府邸之中,怎么也会有您的立足之地……”
听得这话,貂蝉心中升起一缕希望,继而平下心境,呼了口气,嘴角微微翘起,脸上带有倾城之姿的笑容:“这么多随我过府的丫头,就属你最聪明伶俐。”
“谢主子夸奖。”婢女谦逊回答。
“等君侯回来,我一定可以怀上孩子。”
看着镜子中美丽的容颜,貂蝉喃喃说着,伸出玉指轻轻抚摸过去,吹弹可破的肌肤,如羊脂白雪。
想起刚才对严薇的羡慕,貂蝉抹了胭脂,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我竟会妒忌起这个比我丑的女人。
严薇今年已经三十出头,青春美丽已经渐渐远去,过不了几年,就会人老珠黄,被君侯嫌弃。
貂蝉心中有些快活起来,到那时,这个府邸将会变成自己的天下。
“先生的病可曾好些?”
话题一转,貂蝉看似漫不经心的问着。
婢女未作回答,而是低声提醒起来:“主子,恕婢子多嘴,您对戏策先生的关心,似乎过了些。这要传入有心人的耳中,恐会对您的名声有所玷污。”
“不过是寻常关心罢了,不做亏心事,又何惧外边流言。”貂蝉对此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或许戏策早已忘怀了当年的事情,恐怕纵使聪明如他,也料想不到,当年那个被他给予麦饼的小女孩,会长大成为当今大将军最喜欢的宠妾。
对于戏策,貂蝉一直都怀有感恩之心。
府邸门口,大公子吕篆从书院回来,跟在身后的两名仆人搀着一名晕倒的老叟,衣衫褴褛,看模样像是路边的老乞丐。
看门的仆人上前恭敬行礼之后,有些纳闷儿问道:“大公子,您这是……?”
吕篆回头看了眼老人,耐心讲起事情经过。
原来吕篆下学回来的时候,途中见到这名老人昏倒在路边,如今正值天寒地冻的季节,吕篆不忍见他冻伤,遂将其带回府邸。
等到老人醒来以后,再问他家住何方,派人送他回去。
“公子宅心仁厚,必得老天庇佑。”看门管事的仆人尤为感慨的说着。
吕篆吩咐仆从将老人带去歇息,若是老人醒来,便来通知自己。
随后,吕篆回了自个儿书房,开始读书温习功课。
兴许是太过疲乏的缘故,书籍看到一半,吕篆便支撑不住,趴在桌上进入了梦乡。
“青童,你父亲出征为何只带了你姐姐和弟弟,独独没有带你?”
“是不是你父亲不喜欢你,嫌你没用?”
“当然是他父亲不喜欢他呗,不然还能是啥!”
“你父亲勇猛无敌,你却一点儿不像,简直就是窝囊废物。”
“哈哈哈……”
“哈哈哈……”
梦境中,有许多道声音在耳边不断回响,或讥讽,或张狂。
“不是的!不是的!”
吕篆愤怒的大声呼喊,想要驱赶走面前的人群,却发现如何也赶不走他们,那一张张丑恶的嘴里不停的在眼前晃悠诉说,快要将他脑子撑炸。
啊!
啊!
啊!
伴随着一阵怒喊,吕篆猛地睁开双眼,双手压在桌面上‘噌’的而起,直到眼前的书籍和周围事物渐渐清晰,他才发现方才是在做梦。
“青童,你怎么了?”
听得动静,坐在房间里的孙翊急忙转过身来,脸上写满了狐疑。
吕篆擦去额上冷汗,微微摇头,调整好心态,与孙翊说着:“没事,方才做了个噩梦而已。”
原来是梦。
孙翊这才放心,顺带吐槽起来:“书院那帮老家伙没事儿出这么多的难题,这分明是存心想累死咱们,我要是睡着了,估计噩梦也是一个接着一个来……”
孙翊性情直爽暴躁,与兄长孙策脾气极像。
为此,他在太学里打架斗殴的事情也没少干,每回都是吕篆给他擦的屁股。
“叔弼,你说……我父亲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吕篆犹豫一下,还是对小伙伴儿吐露出心声。
“这个我哪儿知道,不过大将军若是真的不喜欢你,那你更得争气才行!”
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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